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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明第246部分阅读

    之后自行返回凤阳府等待他的消息,如此一来便又有不少身体好的人也被留下照料他们,另外就是渡河的时候,一些不慎落水被激流冲走的兵卒,这些人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所以不到安庆府,这三天时间刘耀本所部便减员了起码超过了一成的兵力,可见这三天的行军是何等的艰苦。

    不过老天在刁难他们的同时,大雨也非常有效的给他们提供了相迎的掩护,官军都所在兵营之中抑或是躲在城中根本不出来,沿途的几个县城刘耀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有这么一支兵马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穿了过去,即便是沿途一些庄堡的人看到了他们,但是因为他们没有亮明旗号,所以远远的看到他们,也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更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去一探究竟,看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又要去什么地方。

    所以即便是有好事之人,事后将这件事报给了官府,但是也早已为之晚矣,等官府派人查探的时候,刘耀本早已率部离开他们的地盘了,故此沿途的官军官府也都没有搞明白,通过他们境地的这支人马是什么来头,要去什么地方,也自然就无从报知安庆府让安庆府的官吏和守军提前做好防范准备了。

    当刘耀本率领着数千筋疲力尽的部下来到安庆府的城外五里的时候,安庆府城内的守军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大部分在城楼上值守的兵将们都躲在城门洞里面避雨,骂骂咧咧的讨论着这鬼天气,时不时的说些黄段子,相互之间讨论城中哪个窑姐床上的功夫不错,总之根本没有人想得到,在城外的雨幕的遮挡之下,居然会有一支人马正在朝着他们扑将过来。

    刘耀本这三天也累坏了,他不但要跟着兵将们一样徒步行军,还要不断的给部下们打气鼓劲,还要小心翼翼的选择路线,更要在晚上选择地方安营休息,另外还要不断的起来查营巡哨,所以三天下来,最辛苦的恐怕就算是他了,别看只有三天时间,刘耀本便瘦下了起码几斤肉,本来就有点瘦的他,更是腮帮也深陷了下去,眼睛都看着大了一圈,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出现了两个大黑眼圈,胡子也蓬乱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

    不过他的眼神中却跳跃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火焰,虽然身体极度疲惫,可是精神却显得还是很好,在抵达安庆府城外五里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遇上任何意外,也没有暴露行踪,这让刘耀本很是高兴,抬手下令暂时停止前进,稍事休息一下,令诸军都借此机会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说是干粮,其实都是一些已经被雨水已经泡烂的饼子,充其量有人带着一点咸菜,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累坏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不错的了。

    “先凑合着吃点,晚上咱们入城之后,本将定会犒赏弟兄们的,大块的肉让弟兄们可劲的吃饱为止!”刘耀本一边随便嚼吧了点吃食,一边给麾下的兵将们承诺着。

    这个时候一个前出探路的斥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刘耀本兴奋的说道:“启禀将军,安庆府没有任何异常,城门到现在都没有关呢!基本上看不到城上有守军,只有城门处有几十个兵卒,都在城门楼里面躲雨,不过再过一阵子城门就要关了!路上也没见到有什么行人!”

    刘耀本丢下了啃了半截的烂饼子,一下跳了起来,大笑了起来:“哈哈!天助我也!弟兄们,建功就在此时!在加一把劲,一鼓拿下安庆府!老子让你等休息三天!……”

    本来都已经累的不想爬起来的兵将们听罢了刘耀本的话之后,顿时都又来了精神,抖擞起了精神之后,各自都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器甲,火枪这会儿肯定是用不上了,所有火铳手都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卡在了火铳的前端,在军中竖起了一片短矛林,而刀牌手则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拔出了腰刀,将浸湿的藤牌从背上摘下来套在了左臂上面,每个兵卒都找到了各自的军官,紧随着刘耀本便朝着安庆府北门扑了过去。

    安庆府作为长江上的一个重镇,本来是驻军不少的,但是前段时间丁启睿调兵攻打湖广,从安庆府调离了不少人马,后来撤兵的时候,丁启睿在九江府留下了大批人马,结果使得安庆府眼下仅有不到三千兵马驻防,其中还有两千人在城西一带的兵营之中,所以城中只有千把人的兵力镇守。

    这倒不是安庆知府大意,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紧张的理由,虽说刑天军这次大举南犯南直隶,但是眼下他所知的是刑天军还在围攻庐州城,而且天降大雨已经半月有余,这里距离庐州府尚有三百里路,途中还有数县阻隔,刑天军的兵马绝不会跑来打他的安庆府的。

    而湖广战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贼军在湖广方向的兵马主力也集中在鄂州一带和九江府的大批官军对峙,眼下暂时还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安庆府,怎么看怎么想安庆府这段时间都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即便是有事,也应该是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所以安庆府上上下下根本就没有人为他们的安全操心,该吃喝玩乐的还在吃喝玩乐,该想办法捞钱的还在想办法捞钱。

    而知府头几天又刚刚娶了一个小妾,这些天正美不滋儿的没事便腻在家中,享受着新娶的小妾,所以对于城防来说,现在都是处于一种非常松懈的状态,一切都按照惯例照常运行,早晨早早的开城门,晚上自然有人按时关上城门,这会儿看时间,再有半个时辰也就该关城门了,而且天气不好,也很少有人进出城门,以至于城门处的守兵们都觉得闲的无聊。

    几个兵卒懒洋洋的站在城门洞里面相互之间说笑着,商议着晚上之后去什么地方喝酒,可是殊不知这个时候已经有数千人马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城门之外,正在踏着泥泞朝着他们扑来。

    一个兵卒忽然有点尿急,看看长官不在,于是也懒得找地方去撒尿了,便转身解开裤腰带,直接对着城门洞外面准备开火,城门洞外面这会儿雨势稍小了一些,但是还是哗啦哗啦的满是雨滴落地的声音充斥着人耳,这个兵卒忽然之间停止了动作,竖着耳朵听了一下,接着便朝着城外的雨地望去,可是他的两只眼睛马上便开始瞪大了起来,突然之间用变了音的嗓子狂叫了一声:“贼军来了!快关城门,升吊桥呀!……”

    话音未落,他便扭头就跑,可是却忘了裤腰带已经解开,裤子出溜一下便掉了下去,绊住了他的双腿,只见他被裤子绊住之后,大张着两只手一头便趴在了地上,露出了他光着的腚,可是他根本不管不顾,一只手拉着裤子,爬起来便连滚带爬的朝着城门洞里面的瓮城跑,一边跑一边用因为惊恐而变了调的嗓子狂叫着:“贼军来了!快跑呀!贼军来了!……”

    其余的跟他一起看守城门的几个兵卒,开始的时候先是楞了一下,看着这厮这么狼狈,居然有人还大笑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他们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于是都扭头朝着城外望去,可是随即他们的两眼也瞪大了起来,一个个马上便掉头狂叫着朝城内窜去。

    虽然刑天军的兵将们累的已经是筋疲力尽,但是当看着大开的城门还有落下的吊桥就在眼前,还是一个个打足了精神,挤出身体中最后的力气,一个个发足朝着城门猛扑了过去,直至快要扑到城门的时候,城门中才有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第二百零七章 奇袭安庆府

    一些守兵当看到大批黑压压的刑天军兵将突然间冲出雨幕,出现在城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都吓疯了,只顾着一边狂叫着一边朝城内逃,却没人去估计先将瓮城的城门给关上,就连城楼上面的官兵们这个时候也都还晕晕乎乎的刚走出城门楼,趴在垛口上朝外面看,当看到大批人马已经抵达了城门外面的时候,他们这才惊慌失措了起来,一个在北门今日值班的把总这才想到应该赶紧关上城门,升起吊桥,于是连忙指挥着手下的兵卒们去关门拉起吊桥。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动作已经为之晚矣,巨大的城门关闭起来不是一两个人随便就能干的活,要十几个甚至二三十个人同时动手,才能推动沉重的包铜大门,将城门关闭起来,至于吊桥,就更不用说了,操作吊桥要几十个人同时动手,推动绞车才能将吊桥拉起来,而且吊桥也不是说拉就能拉起来的,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缓缓的升起。

    虽说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做这些事情,可是时间上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在吊桥好不容易吱吱呀呀的刚刚被守军官兵们推动着绞盘,稍稍升起了两尺的时候,最先冲至吊桥的刑天军兵将却已经到了吊桥旁边,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兵将自然都是刘耀本手下最精锐最强悍的兵将,他们可以说是充当的敢死队的角色,每个人手中不是持握着大砍刀,便是持着一柄大斧,根本不管不顾城上这个时候是否射下箭支,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吊桥上面。

    当他们看到吊桥正要升起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飞身便蹿上了正在升起的吊桥,而且分工明确的各自选择了目标,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卒二话不说,便挥动了手中的刀斧,拼了命的砍向了吊桥的拉索,剩下的人则半步也不停留,便飞身继续在吊桥上狂奔,直扑向了城门。

    吊桥的拉索是用成年人手臂粗的棕绳,而不是什么铁锁,这样做主要是因为棕绳韧性大,而且耐腐蚀一些,每年还要进行更换,可是面对着这些刑天军兵卒的刀斧,这种绳索便不好用了,虽然它们也足够结实,但是在刑天军兵卒疯狂的劈砍之下,还是迅速的开始断裂。

    城上的那个把总一看不好,立即大呼着调来兵卒开始朝着城下放箭,顿时十几个弓箭手便瞄准了这几个试图砍断吊桥绳索的刑天军兵卒发射了起来。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正在猛挥大砍刀,劈砍着结实的吊索,瞬间身上便中了几箭,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一支箭从斜上方射入到了他的肩颈之处,给他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他倒下之后但是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挣扎着又一次站了起来,艰难的继续举起了大砍刀,重重的劈向了吊索,结果又有两支箭射在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他才摇晃着再一次倒了下去。

    一个刚刚攀上吊桥的兵卒看到他倒下,二话不说便扑上去从他手中接过了大砍刀,发疯一般的继续劈砍着吊索,吊索很是结实,居然几下都没有砍断,在城上官军的推动之下,吊桥还在吱吱呀呀的缓缓升起,这个时候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已经涌至吊桥前面,可是吊桥也已经升起了有一人多高,已经够不着了,急得刑天军兵将们一起大喊大叫了起来。

    几名负责砍吊索的兵卒很快纷纷便被城上的守军射倒在了吊桥上,有两个中箭之后直接便跌下了吊桥,坠落在了护城河之中,只是瞬间便沉了下去,水面上只留下了一片正在散开的殷红。

    仅存的两个兵卒不管不顾的继续发狂的劈砍着吊桥的吊索,瞬间他们也被箭支射中,但是幸好他们身上的胸甲挡住了箭支,他们这才得以继续下去。

    刘耀本这个时候也已经抵达了城壕旁边,看着缓缓升起的吊桥,心可以说都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了,吊桥如果不被斩断的话,那么他们这次奇袭也基本上就算是失败了,即便是冲进去少量的兵将,恐怕也很难控制住瓮城和内城的城门,缓过神的官兵肯定会死命的夺门,关上城门的,所以他急得恨不得飞上吊桥去,亲自砍断吊索。

    就在众人都急得快要疯了的时候,负责斩索的兵卒终于将吊桥的绳索砍断了,已经升起一人多高的吊桥先是猛的一歪,一个兵卒立即便翻落到了护城河之中,紧接着另外一根受到重创的吊索这个时候也撑不住整个吊桥巨大的重量,轰隆一声便坠落了下来,重重的担在了护城河上,巨大的震动使得桥面上的那些斩索的兵卒根本无法立足,纷纷被弹了起来,有些人直接便被震落到了护城河之中,最后一个兵卒更是倒霉,他正在猛砍吊索,但是吊索突然断掉,半截吊索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当场便将他抽的满脸开花,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抽飞了出去,落在吊桥上之后便直接断了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兵卒还是完成了任务,虽然他们大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毕竟还是斩断了吊索,使得官军无法再收起吊索,刘耀本在桥头看到吊桥落下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狂吼道:“杀进城去!冲呀!”

    大批已经聚集在桥头的刑天军兵将们发出了一片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然后如同黑色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吊桥。

    城上的那个把总的脸色变得死灰一片,看着城外这么多刑天军,他嘴唇哆嗦着,喃喃的说道:“真是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亲兵拉住这个把总叫道:“总爷!快跑吧!贼军杀入城门了!城门的弟兄没有能关上城门!完了!快走吧!”

    这个把总一听,顿时清醒了过来,掉头就朝城下跑,在城上的几十个官兵一看当官的跑了,他们哪儿还会在这儿呆着呀!于是呼啦一下都逃下了城墙,大呼小叫的朝着城内跑去。

    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在刘耀本的率领下洪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北门之中,迅速的朝着安庆府城中四处灌了过去。

    安庆知府王隆平这会儿眼看着天气不好,在府衙之中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便早早的回到了府上,躺在床上让小妾伺候着喝茶说笑,突然之间便隐约听到北门方向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于是他立即便激灵一下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倾听了起来,一时间搞不清楚城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府衙距离北门本来就不远,北门发出的喊杀声可以清晰的传到他的府中,仔细听了一下之后,王隆平的脸色顿时吓白了。

    一个家仆连滚带爬的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了,一头便撞入到了王隆平的房间之中,带着一脸的惊惧之色大叫道:“启禀老爷!刑天贼!是刑天贼来了!好多……”

    王隆平一把抓起身边的茶碗,当即便砸到了这个家仆的头上骂道:“胡说八道!不可能是刑天贼!定是大马岭的流贼!刑天贼尚在庐州城下,哪儿可能过来这里?快找刘守备,命他率部入城平贼!家丁呢?都召集起来,速速关起大门给我守住大门!不让让流贼进来!”

    王隆平到了这会儿,还是不相信是刑天军杀过来了,在安庆府西北面的山中,有一个叫大马岭的地方,盘踞着一支有一两千人左右的山贼,偶尔会在安庆府周边活动,但是却不成气候,所以王隆平也没有对他们多加提防,这两年来倒是派兵剿了他们几次,但是因为他们都躲入山中,没有能剿灭了他们,现如今城中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伙大马岭的山贼,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刑天军来袭了,他还心存侥幸,认为以安庆府的官军实力,完全可以将这伙山贼给逐出安庆府,甚至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剿灭,当然前提是先保住他的宅院不被贼人所破,倒是没有想着赶紧逃走的事情。

    那个挨了一茶碗的家仆听罢了他的吩咐之后,觉得老爷说的话似乎有道理,毕竟他也是听外面的人喊叫,倒是也没有亲眼看到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于是便赶紧按照王隆平的话跑去召集家丁护院关门上墙,准备护住王隆平的宅院再说,另外又派人赶紧朝西门外面跑,去调西门外兵营的官兵入城清剿袭击安庆府的“山贼”。

    而这个时候安庆府城中却已经是乱套了,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北门一带发出的震天喊杀声,官吏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官兵更是吓得四处乱窜,城中的百姓们也是吓得纷纷跑回了家中关上了院门,心惊胆战的趴在院门处从门缝朝外张望,虽说有人叫嚷是刑天军来了,可是许多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要观望一下再说。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城中不管是官吏还是守军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一时间没见到刑天军的人根本也搞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有的守军的军将还试图带兵朝北门赶,想要一探究竟,而也有人则开始收拾细软,朝着南门码头方向跑,想要逃离安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