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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58部分阅读

这几个月的天子却不是白当的,所安插之人,大多不允,特别是军权,赵与莒更是直接任命秦大石为权知殿前司事,邢远志为权知侍卫司事。百官都知这是天子出于安全考虑的暂时安排,倒没有人就二人的身份进行攻讦。

    这几日里,宣缯、薛极等人与真德秀、魏了翁等人,为着如何升赏罢黜,在朝堂上争论不休,赵与莒只作不知,暗地里却以“堂除”之制,将这几个月他选中的人放到各处副职之上。这原本是史弥远擅权的方法,但史弥远还须假借天子名义,赵与莒则完全不必要了。不知不觉中,原本在朝中毫无根基的赵与莒,如今也算有了一些真正的亲信。

    但是宣缯薛极等人他还不打算踢开,也不可能能踢开,一来他扶持上来的人年轻资浅,踢开宣缯等人,只会便宜真德秀等理学人士。二来他还需要宣缯薛极与真德秀魏了翁打嘴仗,免得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们的书呆子迂气发作,对他这个天子的一些决策指手划脚。

    在些小细节上,他却处处显出体恤群臣的模样,比如说,三品以上朝臣皆赐座位之事,虽然这与所谓“祖宗之法”不符,却除了两个年轻的言官抱怨了几声,满朝无人反对。

    他需要这些人制衡,以稳定大宋中枢。今日之事,虽然让他气愤,却只能暂时按捺。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收拾在地方的史弥远一党。原本这些人可以慢慢收拾,但李全的野心之举,还是打乱了他的步署。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可以为他所用,也有一些是必须清除的。

    史弥远在地方上势力,与他最为亲善者当属他的族侄史嵩之。此人有野心有才干,不喜欢理学尚义理轻功利的那一套,而且为人果决报复心强,传闻曾在山寺讲学,被寺中僧人所辱,竟然乘夜烧寺而去。这样一个人,必须严格控制,但他所处的官职让赵与莒稍稍放心,他只不过是湖北路制置司干办公事,尚未独当一面。而且以此人心性,赵与莒不认为他对史弥远会有太多忠诚,哪怕他是史弥远族侄,也只是冲着权势而与史弥远亲善。这个人可用,但不可置于要害位置,否则必因私欲而坏大事。

    其次便是胡榘,此人又与史嵩之不同,不仅善治地方,而且又极长诗文。他因为与史弥远之父史浩关系亲近的缘故,受史弥远信用,万事唯史弥远马首是瞻,另一方面他又是曾极力主战请斩秦桧的胡铨之孙,其祖之志尚存。而且此人向以忠义自诩,目前出知福州,他虽是史党“四木”之一,可也是值得争取的对象。通过他,可以稳定其余史党在地方上的成员,待得大事定之后,再寻合适位置将他闲置便是。

    再次是正任知镇江府的赵善湘,他本是宗室,也是大儒,精通洪范,粗晓兵事。他毕竟是宗室,对史弥远阿附有之,却未必说得上忠诚,或者说,他阿附的只是史弥远攫取的皇权,而不是史弥远本人。

    这三人都是可以争取的,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极是关键,一在襄阳一在福州一在镇江。只需他们稳了,那么史弥远在地方上的其余党羽,便只能束手无策了。

    史嵩之可以以权势诱之,胡榘可以大义责之,而赵善湘则可以宗室族谊羁之。

    想起这几人,赵与莒又觉得有些好笑,在后来写史书的人眼中,这些人阿附史弥远,应当算是“j党”,但因为史弥远提倡理学,而那些写史书的人又恰恰是抱残守缺的理学一脉,他们把力图匡复、矢志百伐的韩侂胄拿出来与秦桧并列,却将祸国殃民擅自废立擅杀大臣的史弥远放开,原因便是史弥远一手将已经被掀翻打倒的理学钜子朱熹又扶了起来。

    文人之党同伐异,理学家之假道学,由此可见一斑了。

    他们却有意回避,在史弥远上台之后,打击所谓“韩党”不遗余力,凡赞成开禧北伐者尽受迫害,甚至将辛弃疾、陆游都被诬“党韩改节”而夺了职名。另一位在理论上能与朱熹、陆九渊等相抗衡的元老名宿叶适,也被夺职奉祠十三年。

    “可惜,叶正则已死了。”想到叶适,赵与莒心中便禁不住惋惜,这人天分极高,主倡事功之说,正是符合工商业发展初期市民阶层、商人阶层积极进取之思潮,他已在前年病逝,否则的话,使他出来主持大事,必令海内咸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又转到今日白天的争执起来。若是他以天子之威逼迫群臣,令群臣接受杨妙真,结果必是满朝告病,这若大一个国家,莫说他一个人,便是他将义学少年全部调来,也无法维系运转。故此,暂时还只有采用曲线方式,庙堂之争,在智不在力也。

    只是委曲杨妙真了……

    夜过三更,他微微发出鼻息声,他做了一个绮丽的梦,在他的梦境之中,杨妙真一如四年之前。

    他辗转难眠,终究还是睡着了,有人也是辗转难眠,却始终难以睡着。

    这人便是史弥远。

    史弥远此时已经离了悬岛,正在一艘自悬岛开往流求的船上。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些亲信,但象过万昕这般的爪牙,则不是入狱便是被杀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有如梦幻般,转瞬之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中势力便土崩瓦解。从最初的惊恐、不安、愤怒、哀伤中平静下来后,他开始深思,为何会如此。

    那个年轻的天子,隐忍多年,骗取自己信任,究竟是因为自己太愚蠢,还是他手段太过高明?

    这几天,这个问题仍旧在困扰着他。不能说他笨,因为他对付杨氏、真德秀等人,都是干净利落,若不是邓若水中间插一竿子,那日朝会时他便可以摧枯拉朽般将这些政敌尽数赶出朝堂。

    那样的话,至少在他死前,这大宋权柄,都将掌握在他这个丞相手中。

    可惜,就在他最接近胜利之时,他从云端跌落下来。

    “徒流求淡水,为淡水团练副使……”

    这便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史弥远新职,当初他总担心自己被流放至琼崖,如今倒不必了,因为他会被流放到更偏僻、更无人所知的流求。

    事实上,在被押上船、离开悬岛之前,史弥远还曾经幻想过,忠于自己的官员会再度逆转,将自己又救回去。然而,他是被藏在木箱子里送至悬岛的,根本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与去向,当时甚至有许多人认为,他已经被天子秘密处死,只是秘而不宣。到了悬岛之后,押解他的孟希声,迫他写了数十封信,每封信都是他自己亲自手笔,若是不从,便以亲族家人相威胁,他不得不依言行事,这些信只是报平安,说自己获罪被贬,将赴流求,让收信人勿须挂记,当好生做事,不可轻举妄动。史弥远知道这些信都是为他在地方上的亲信所写的,在写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本相……老夫都倒了,这些小猢狲还有何能为?还是寄语官家,小心那李全才是正经。”

    “这个自不必担忧,史老先生,流求战舰五艘、精兵两千,如今正在东海附近。”孟希声也不怕他知道:“官家行事,务求谨慎,否则哪能容你活到今日!”

    “官家……倒不知官家是为何人所惑,竟勾通你们这些海夷……”史弥远愤声道:“大宋江山,未亡于金人之手,却要亡于你们海夷之手了!”

    “哈哈……”孟希声当时便大笑起来。

    史弥远想到余天锡曾与自己谈起的,有关霍重城年幼时追杀父仇的轶事,心中一动:“定是那姓霍的酒楼东家了,老夫太过大意,只道他不过一介商贾,能有多大能为,却不知他交通岛夷!”

    “史老先生,反正你到了流求也会知道,故此我不怕说与你听。”孟希声冷笑了声:“流求之土乃官家幼年所辟,流求之人,皆官家未入嗣沂王府前的家人。流求一草一木,尽为官家所有,一兵一卒,尽是官家死忠。霍重城在临安开群英会,也是官家授意,你以为官家为他所惑,却是本末倒置了!”

    “这不可能!”史弥远失声大叫:“那时他才多大!”

    “若不可能,你何至于此?”孟希声摇了摇头道。

    这九个字反复在史弥远心中翻滚,他始终无法睡着,便披衣而起,推开舱门。才开了门,立刻有人问道:“史老先生,你有何事?”

    “在这大海之中,还怕老夫逃走么?”史弥远没好气地冲了一句。

    “官家有吩咐,须得让你生至流求,倒不是怕你逃走,是怕出现意外。”那人笑了笑,马灯底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史弥远哼了声,回到舱中,又蒙头大睡起来。

    船在海上飘了近十日,因为遇到一场风暴的缘故,抵达时间比预定的晚了些。当淡水标志性的白塔出现在了望手视线中后,史弥远也被请上了甲板。

    陪着他的是孟希声,这几日来,他对孟希声印象还是不错,虽说这个年轻人言语中颇多讥讽,对他的生活却还算照顾,不仅派了专人服侍,而且还给了史弥远一些书,偶尔还来陪史弥远下下棋说说话,让他这途中不算过于寂寞。

    至于史党其余人,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史老先生,这便是流求路淡水府了,当今官家九岁便开疆辟壤,史老先生不知吧。”指着越来越近的淡水,孟希声笑道:“史老先生若是知道,绝不会选官家为沂王嗣子。”

    “九岁……开疆辟壤……”史弥远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城市,如果不出意外,他只怕要终老于此,死后也不能归葬故土了。

    想到这里,对于这座初次见到的城市,他无比厌恶起来。

    注1:在衣缝中夹带药毒死要人之事,其实发生在西汉,当初霍光之妻显夫人,便令女太医夹带药粉,毒死了汉宣帝起自寒微之时的结发皇后,为的是扶自己女儿为皇后。

    注2:杨石密奏杨太后请撤帘之事,为史实,只不过原本是见着济王之死,畏于史弥远手段而为。

    一五二、晦庵不知知尼庵

    大宋宝庆元年五月,原京湖制置使赵方之子赵范被任命为扬州知府,他的弟弟现任庐州通判的赵葵被拔擢为权淮东制置使。曾在两次金军南侵之时表现殊众的杜杲,被越级拔擢为权知濠州。而镇江知府、曾经是史党一员的赵善湘,则被任为权淮西制置使。

    这一连串的提拔任命,朝野内外都是惊讶不已。

    李全兵犯扬州,赵范、赵葵名将之后,前去应敌,虽说资历尚浅些,倒也无人质喙,杜杲在淮西制置使幕中时,颇有建树,越级提拔,这倒无可非议,但赵善湘被拔擢为权淮西制置使,则颇让人惊讶了。

    赵与莒有赵与莒的考量,李全得知史弥远倒台,以密诏讨史党为名诛杀许国,消失传于各处,地方上原被赵与莒“余党不究”的诏书安抚下来的史弥远势力,必不自安。或许李全正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扰乱大宋,以达到乘虚而入的目的。将既是史党同时又是宗室的赵善湘升任为权淮西制置使,这不仅仅是对原史党的一个安抚,同时也是对李全所谓“密旨”之事是一个无声的否认。

    李全之所以会打着有密旨的幌子,恐怕其中颇有试探新自亲政的天子手腕如何之意。若是赵与莒应对不当,他便会效法董卓,率军入京,另立天子。相反,若是应对得当,则会偃旗息鼓,向朝廷索要钱粮地盘,然后等待下一次时机。

    这也是此前李全应付史弥远获取的心得,他知道朝廷对他这样的归将不放心,而且从许国处搜来的史弥远密信,也有要图谋他的内容。但他并不怕,在他想来,只要手中握着这数十万军民,朝廷便不得不安抚于他。

    可是这次他错了,赵与莒根本不准备与他虚与委蛇,他对赵与莒,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若是他能控制野心,或者将个人私欲用在经略金国、胡人上,赵与莒还可以暂时容忍他,但他却做出如此之事。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中,李全发动楚州之变原因有三,一是自家野心膨胀,二是许国骄横,企图图谋于他,三是许国克扣他的粮赏。而现在由于流求的支持,他在粮食上根本没有问题,故此元月时许国克扣粮赏,他未曾兵变。如今他兵变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个人的野心。

    这一连串任命中,没有任何对李全安抚的内容,当李全派在临安的眼线将消息传回去时,李全勃然大怒。

    “天子年幼,怎知军国大事,此必宣缯、薛极之流指使。本总管意欲提兵南下,诛j佞,清君侧。”他断然对部将道。

    在李全考虑之中,他手握百战之兵,楚州一战,淮东十二万宋军溃散,攻克扬州之后,江北再无可抵挡他的力量。另外,他的水师也可以顺海南下,夺取长江天险,到那时临安便是熟透了的果子,只待他去伸手摘取。至于其余各处军州,离着临安较远,根本救援不急,那时他再行废立,扶个傀儡出来,便可从偏于一隅的总管,成为入主中枢的权臣。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杨妙真来,这些年流求与他往来密切,虽然中间也有过波折,但双方并未撕破脸。他每隔两三个月,便可以得到侄子李锐寄来的信件,信上只是问安,对于流求情形,几乎只字未提。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李全也从李锐信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流求纪律极强,有什么“保密原则”。又比如说李锐信中文字越发的自信、独立了,最初时还有学好本领,回去为叔父效力之语,但这三四年来,其中不但不再有这般字句,反而多是劝告李全,应安抚黎庶善待百姓,推广教化以正夏夷。总之一大堆让李全看得并不开心的东西,他也曾回信训斥,每一训斥,李锐再回信便会晚上一段时间。

    因为自家基业越来越大、实力越来越强的缘故,李全几次考虑要将李锐接回来,在给李锐的信中,也多次提及,但李锐回信却很是斩钉截铁,说是未建功业,无面目见叔父。这让李全也有些好奇,那流求不过是海外一大岛,能有什么功业可建!

    他怀疑乃是流求扣留了李锐为人质,只不过想想又觉不对,李锐是他亲侄不假,却不是他亲子。自他位高权重以来,妻妾讨了十个八个,如今早已是儿女环绕,这个侄子,已不是很放在心上。若不是念及与大哥的兄弟情谊,只怕连信件都会中断了。

    然而,就在李全增兵南下之时,令他意思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五月底,忠义军统制彭义斌也挥师南下,名义上增援于他,实际上却乘机夺了李全以为基业的青州,李全大怒。回兵与彭义斌交战,却被彭义斌大破,部属大半投降,李全只得退往楚州,与刘庆福合兵。

    宝庆元年七月底,彭义斌、赵善湘、赵葵合兵攻楚州,李全被再次击败,只得弃城北走,所部大多投降,他只带着亲信数十人,昼伏夜出,北投胡人。曾经横行京东一时的李全,逃命时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直到抵达河北境来,他才想明白自家败在何处。

    按下李全不表,且说一干太学生,他们随韩平一起,乘着流求使船,在大宋宝庆元年五月十二日抵达淡水,甫一临港,便看到让他们吃惊的一幕。

    两百余名不超过十五岁的少年,在口令指挥之下,以整齐的步子,正向码头行来。这些少年服饰与大宋不同,上身都是紧身窄袖竖领排扣,胸前两腰共有四个口袋,下身则是直桶一般。全身衣衫都是那些墨色,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显得棱角分明,众太学一看上去,便觉得英武迫人。他们扎着发髻,但是明显发髻显得有些短,显然经常清理,目光一个个都炯炯有神笔直向前的。

    虞玄一见着这些少年,眼睛立刻红了。

    除了这些少年之外,还有十余个大人,也全是一般的服饰,背后肃立,昂首挺胸。与少年不同,这些人腰间都扎着宽牛皮带,脚下穿着牛皮靴,在船头望向他们时,谢岳发觉其中竟无一人摇头接耳的。

    “终和兄,这些人是……”李仕民悄悄向韩平问道。

    “这些少年是淡水初等学堂学生,定是得到我们来的消息,前来欢迎的了。”韩平也是一脸肃然:“大人是我们的学兄……他们与虞元一都是一期的。”

    这一路上,众太学生也渐渐知晓,原来虞玄与官家有旧,是指他曾在官家微时开办的义学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