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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70部分阅读

    岳毫不犹豫地答道。

    自谢岳那拿了纸之后,李锐将之摊在地上,又拔出腰间的小刀,挥手割开自己右手小指,以血在那白纸上写字。数字方罢,血已止住,李锐又割开无名指、中指、食指和拇指。五指全破,文尚未成,他面不改色,又在刚凝固的小指上加了一刀。

    写得后来,他虽说精壮,却也面色苍白,站起身时,立都立不稳,于竹慌忙扶住他,他喘了口气,然后对于竹道:“老竹,帮我收着……”

    谢岳却已经在收那书血,他一边收一边后,那血书上言:锐与全,私亲也,流求与蒙胡,国仇也,锐不敢以私亲而误国仇。玉裁先生,与锐有师生之谊,流求学堂,于锐有养教之恩。锐也不才,唯以血自荐,愿为死士,诛李全以明心志,屠胡虏以雪师仇!

    谢岳见之动容,他抬头道:“我与秋风清相熟,此文便由我转与他,如何?”

    李锐大喜,他也识得谢岳,知道他是天子所重之人,秋爽时常与他在一起的。他挣脱于竹,向谢岳深施一礼:“若侥幸得用,必不忘谢先生大恩!”

    “你是好汉子,好汉子不当埋没于尘土之下。”谢岳慨然道:“我虽不才,愿为奔走,若是秋爽处不成,当托人为君上奏天子,恭请圣裁!”

    他自思此事重大,秋爽未必能卖他这个面子,但是若通过赵景云向天子上奏,此事或者可以变通,故此才放出这番大话。李锐更是高兴,他向于竹看了一眼,兴奋之情溢于颜表。

    “王玉裁……”与此同时,赵与莒穿着便服,在御苑之内,面对石抹广彦,沉着脸许久,才缓缓叹息了一声。

    “陛下……”

    “石抹大哥不过与朕客气,无论何时,朕都不忘与石抹大哥旧日之交。”赵与莒见石抹广彦有些惶恐,他抓住石抹广彦的手,不让他下跪请罪:“王玉裁之事,怪不得石抹大哥,万幸石抹大哥无碍,若是折了王玉裁,石抹大哥又有三长两短,朕……朕……”

    说到此处,赵与莒稍稍哽咽了一此,但立刻恢复了平静。

    这不是他惺惺作态,王钰、石抹广彦对他而言,都是极亲近之人,这么多年来在外奔走,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他如今却还没有相应的名爵可以赏赐他们。

    这让赵与莒极为遗憾,石抹广彦还可以等,可是王钰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石抹大哥,今后你有何打算?”

    既然与胡人撕破了脸面,石抹广彦便不能再去燕云,而且因为如今已与金国缔结盟约的缘故,金国也没有必要去了。故此赵与莒希望石抹广彦能留在临安,免得再受奔波之苦。

    “小人……”看到赵与莒瞪了过来,石抹广彦有些尴尬地换了称呼:“臣还是往流求去吧,虽然这些年时常与流求打交道,臣还未到过流求,而且小儿贱内,都在流求居住,臣先与他们相聚再说。”

    “既是如此,让孟审言为你安排。”赵与莒略有些迟疑,石抹广彦身份有些特殊,他并不适合呆在流求。过了片刻之后,赵与莒又笑道:“朕与你有手足之情,你在流求小住一些时日,便带着嫂夫人与朕之侄儿回临安吧,便是大哥无意富贵,朕那侄儿,朕这个做长辈的,总得给他些东西才成。”

    石抹广彦会意,恭敬地说道:“臣遵旨。”

    “大哥先去歇息,这一路辛苦,朕还得召集重臣,蒙胡意欲南下,朕若毫无准备,岂不对不起他们放大哥回来?”赵与莒站起身,向着石抹广彦颔首示意,立刻有内侍来引着石抹广彦出门。

    石抹广彦走后,赵与莒背手皱眉,在院中又转了两步,心中大是疑惑。

    按着他记忆中后世的历史,胡人在今年开始,便应该去攻打西夏,而且这一战中,铁木真病死半途。可现在历史发生了剧变,胡人并不以西夏为目标,转而来袭取大宋,他原先最大的倚仗,历史上的先见之明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而且,让他很奇怪的是,以铁木真的性格,为何会放回石抹广彦,让大宋有时间做准备?

    这位有“天骄”之称的传奇人物,并不是善良之辈,否则王钰也不会身亡了。

    皱眉苦思了一会儿,渐渐的,赵与莒想明白为何铁木真会改变战略,由取西夏变为攻大宋。

    对于铁木真来说,金国才是他最痛恨的仇敌,他便是横扫四海,却也不能改变当初他曾对金称臣跪拜的事实。攻西夏,不过是却金国一臂助,伐大宋,也不过是为了绕开关河之险,自侧翼迂回金国后方罢了。

    自然,李全在铁木真改变战略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献策伐宋,可纳宋之财赋为胡虏所用,此其一;能夺宋火炮利器攻坚城,此其二;能提前打击将来大敌,此其三。

    还有那些畏兀儿商人,在铁木真的战略决策之上,他们的贪欲也能推波助澜。

    只是对于铁木真放回石抹广彦之事,他始终无解。

    就在他深思之时,崔与之、魏了翁、岳珂三人被引了进来。蒙胡南侵之事,赵与莒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免得造成恐慌,故此先只召来这三人。

    他们在来的途中相互商量过,便是崔与之也不知道此次会有何事。

    “废话不说,蒙胡即将南侵,目标不是夏金,而是我大宋。”他们一坐下,赵与莒的话便又将他们吓得站了起来。

    “这……这如何可能?”魏了翁第一个出声,国库才略略充盈,便立刻面临一场恶战!

    一八二、单于战火起河朔

    崔与之虽然面露惊色,却不象魏了翁那般失态。

    魏了翁是书生,崔与之却曾经是一方节帅,他督蜀时,没少与金人交战,对于军事之道,也颇有一番心得。

    他入朝也有二月,对于胡人情形,通过种种情报渠道有所了解。金国在十余年前还能将大宋的开禧北伐击败,可在胡人面前便只有损兵折将失地输款,胡人展现出的战力让他也极是震惊。

    “陛下有先见之明,若非以流求军置于淮北徐州,凭着两淮禁军与忠义军……”他思忖许久之后,苦笑着道:“只怕难阻其锋,只能靠长江天险了。”

    无可否认,在大宋朝臣心中,以三千人先后两次大败金国的流求军,算是数一数二的强军了。只不过流求护卫队这个名字叫起来拗口,而且还不好听,故此私下之中,官员们把这支与天子、贵妃关系非同寻常的部队称为“流求军”或“近卫军”。

    渐渐的这个称呼也成了护卫队在大宋军队序列中的正式称呼,而“护卫队”之名则在其内部使用。

    “陛下,只靠着近卫军……终究是险了些,臣以为,当增援近卫军。前些时日为编练新军,陛下自京畿调了禁军,不妨便以此禁军,乘船北上,以为增援。”

    岳珂为兵部侍郎,他大声说道,赵与莒微微一笑,岳珂说的只常理,他并不是个好的兵部侍郎,但要借助岳飞的声望,故此用之耳。

    “京辅重地,不可动之。”崔与之摇头道:“如今尚不知蒙胡兵马多少,不可妄动,着真德秀调两淮强兵,彭义斌集京东忠义军,合兵于淮河南岸,中流击之,方为万全之策。”

    赵与莒命人拿来地图,指着图上的淮河,然后向北直至河北:“如此说来,京东之地……”

    如果用崔与之的战略,京东之地只能放弃。崔与之如此决断,自有他的道理,忠义军的战斗力,在战斗顺利时是极强的,但若有僵持或者下风,则往往一啸而散,加之又分散于京东各地,胡人骑兵迅速,很容易为敌各个击破。真德秀的两淮虽是强军,但方经楚州兵乱,士气并不振作,据险而守尚可,主动出击则不成。流求军乃当今大宋有数的强军,兵容肃整,器甲鲜明,但是人数不多,先后两次增兵,徐州的流求军人数也不过是五千人。故此,若是蒙胡真大举南下,保守淮河实是不得已之举。

    赵与莒却不这样想,保守淮河,不过能御敌罢了,而且如此行事,必然导致他寄予厚望的京东发展中断。

    “朕觉得可以在此处与胡蒙打一仗。”他用手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目光炯炯地道:“一昧保守淮河,朕只怕京东淮北之地便不再为我所有,以朕想来,胡人不善舟楫,又自李全处知道我水军犀利,必然会避开海岸,而是选择这条道路南下。朕料想胡人此次南下目的有二,一是劫掠大宋以资给养,二是夺取徐州以为攻金之基。”

    “故此,徐州为此战之关键,令忠义军让出道路,保守京东东路,放蒙胡南下,咱们就在此,借河湖之利,与蒙胡决战于野!”

    赵与莒以为,大宋目前强于蒙胡的有一,一是水军,二是火炮,退守之举,虽然能发挥这二者的长处,但蒙胡岂无人哉,如何肯轻易上当。况且李全投蒙胡,必得铁木真之用,若是铁木真利用李全收京东人心,便与大宋隔着淮河对峙,则敌长我削,实非持久之道。况且不战便弃京东之地,必使民心惶恐,自己长久以来建起的声名,恐怕也要毁于一旦了。

    必须在淮河之北与敌接战,而且须得一战胜之,只有这样才能将损失减到最低。若有不济,再退过淮河,在徐州城下与敌交战不迟。

    “官家既已决断,那事不宜迟,须得速速往前线发放粮饷恩赏,各处援军也应整装待发。”崔与之很干脆地接受了赵与莒的判断,他自认对流求军的战力估算,并不如赵与莒准确,故此赵与莒既是以为可与蒙胡野战,那便与蒙胡进行一场野战。

    “朕会用加急发出密旨,但愿……还为时不晚。”赵与莒苦笑道。

    他不认为蒙胡会给他从容准备的时间,很有可能,在石抹广彦南来的同时,蒙胡已经调动好了大军,跟着便是一泄而下了。

    正如他所料,当日下午,来自京东的加急军报便抵达临安,蒙胡以史天泽、李全为正副先锋,起兵十五万,已经出了燕云,直指京东。彭义斌部在大名与之接战,不利而退,守马颊河再战,又不利溃散。这份军报发出之时,蒙胡前锋已突至阳谷,阳谷县小城低,又乏钱粮,根本不可守。

    军报一至,满朝俱惊。

    军报送到临安之前,徐州的李邺便得了消息,这种突发情形,对于他来说却算不得意料之外,因为在流求养成的习惯,他们都有“突发情况预案”,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便做了金国、胡人打来将如何处置的准备。

    首先便是收拢百姓,不仅仅是徐州下辖各地的百姓,他将凡是他能触得到的地方百姓统统半强制地带过黄河,送至南岸后方。来自流求的还乡屯垦团早就到了徐州各地,他们构成了徐州底层农场的核心,故此这种迁移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很多情况下都是信使一到,他们便立刻运作起来。虽然其中难以避免会出现使用武力的现象,但总算在五天之内,黄河北岸几乎再也看不到人烟。

    蒙胡惯于裹挟平民百姓为前驱的,将平民撤走,可以让蒙胡无所掳,无所用。

    再就是与彭义斌、真德秀联络,通报自己应对之策。流求之制,最忌各自为战互不相助,与彭义斌、真德秀联络,也可以借助他们,特别是彭义斌目前正在第一线与蒙胡对敌,收集蒙胡的军情。

    之三便是在徐州、淮北进行动员。虽然驻于徐州的流求护卫队只有五千人,但去看九月以来,先后有万余流求人来徐州淮北,或屯田或开矿,他们在流求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其中至少有一半可以立刻作为辅兵使用——虽然是辅兵,论及战斗力来,也胜过忠义军精锐了。

    大宋炎黄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来自临安的快使带来了天子密旨,着李邺督军过河,择地与蒙胡会战。

    而此时,徐州城已经完全成了一座军事化的城市,城防全部由动员而来的辅兵接管,五千精锐会集于军营之中,无一人擅离。炮兵近卫队将城头重炮与野战轻炮都抹拭得干净透亮,城中仓库里屯满了军备所用的粮草物资。

    李邺眯着眼睛,挺直胸膛站在队列边上,王钰为胡人所杀的消息已经传了下去,这些护卫队的基层军官中,不少都是王钰的学生,为师复仇,几乎是不须要鼓动。

    “李汉藩,此去多加保重。”

    刘全抓着李邺的胳膊用力摇了摇,然后笑道:“别的东西丢了没事,那活儿可莫被胡人弄去了,你家中新媳妇还等你呢!”

    两个月前,李邺成了亲,娶的是徐州本地一位姑娘,这也算是为稳定徐州人心之举。不过李邺对这位姑娘还是极体贴的,自郁樟山庄出来的义学少年,便是三妻四妾的,也不会视女人为物品。

    “老东西,方有财那厮如何了?”李邺嘿嘿笑了笑,面上倒瞧不出多少紧张,而是问起方有财来。因为徐州水患的缘故,方有财被天子派了过来,可是还没干几天便遇上这回事情。以李邺对方有财的了解,他此刻定然是想撒腿逃走,有多远去多远的。

    “那老贼大模大样地在河堤上行着,他说区区胡虏算什么,大炮一响尽是肉汤。还说让你别忘了给他带些胡人的小玩意儿,也算是酬谢他远来辛苦……”刘全噗的一笑,摇了摇头道:“那厮身边跟着船,只要有事,随时便可上船。”

    李邺听得哈哈大笑,方有财怕被困在徐州城中,故此才会如此,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此次我去,争取将蒙胡的那个铁什么汗的活儿带给老方,让他泡酒补一补。”李邺骂了一声,神情肃然道:“王钰之仇,必报不可!”

    “我料想过些时日,流求还会拨援军来。”刘全点头道:“这徐州你只管放心。”

    蒙胡破阳谷之后挥师东进,先后攻克东阿、泰安,接着转向南。此时彭义斌也接到朝廷旨意,要他退保鲁东,彭义斌先后大战三场,尽数溃败,也失了战心,得知流求军已经过河,便让开曲阜,退往沂州,同时自各处收缩兵力,准备渡河。

    炎黄元年四月二日,滕州南沙河。

    田解虎神气活现地骑在马上,看着自己身后这一群士兵,嘿嘿地笑了两声。

    自从打下徐州之后,他与所部便划归李邺管辖,他们战斗力不成,溃败却是极厉害,金国反攻徐州时,最初李邺以他们为野战先锋,甫一接战便全军大溃,这让李邺极是失望,背地里对他们的评价“除却逃跑别无是处”。不过他们至少是不错的劳动力,这小半年来徐州的基建工程,还真离不得他们。

    “能吃能干活”,这是刘全对这些人的评价。

    想起这两个评价,田解虎又嘿嘿笑了声。

    虽然被贬了,但他不得不服气,这小半年来他是眼见着流求护卫队操练的,人家受那个苦,自然有这般战力,自己这伙子……

    不过今日也算是物尽其用。

    “武权,你这厮给俺机灵些,莫出了岔子!”他正思忖着,见着走在排头的那个大汉脚步放慢,看模样似乎想停下来,立刻大喊道。

    “放心放心,又不是去拼生死。”被唤为武权的大汉身材极是雄壮,闻言有些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俺又……”

    话尚未完,他猛地扭头回去,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伏在地上侧耳倾听。

    他能成为排头兵,自然是有所长,莫看他长着这么一个大个子,却是出了名的胆小如鼠,每上战阵,总是最先发现敌情,第一个开始逃跑。

    “有……有大队骑兵,来的绝不是忠义军!”他跳将起来,大声对田解虎道。

    田解虎看了看四周,然后嘿嘿笑道:“正好,老子也不想前走了,各位兄弟,刀箭无眼,将硬事的东西都扔了,背后背的锅盖弄好来,没准便能救你一命!”

    “还有,绑腿系紧了,衣袖口也扎住,找好方向,只待我一声喊!”那武权有些懒懒地喊道。

    他逃跑都逃惯了,也总结出一套如何逃得最快的经验来。

    只是片刻,一小队骑兵便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武权发了声喊,把自己的长矛扔了,掉头便跑。其余士兵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他们都是自十万红袄军选出来的善于逃跑者,这一逃将起来,当真是花样百出。有缩身便往草丛中穿的,有手脚并用四肢齐上连滚带爬者,虽然他们的本意是来引诱小股蒙胡侦骑,但这逃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