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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83部分阅读

    什么事情都是召集宰辅,三言两语便决定国家大事,实在有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训……朕倒是想与诸卿共断天下大事,但象此次这般断法,一天能决断几件大事?”

    三位宰辅大臣的眉头同时拧了起来,那些闲言碎语他们也都听到过,崔与之和葛洪不约而同都看向薛极,薛极则面色不豫。

    崔与之和葛洪都怀疑是薛极向天子打的小报告,只有薛极自己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冤枉的。

    朝臣中倒有大半在暗骂薛极多生事端,几个御史台的谏官开始转着脑子想,是否要攻讦薛极以揽名声,但被天子一眼瞟过,都又缩了回去。

    天子如今声望如日中天,还是不要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妙。

    “朕以为,言语沓兴,政紊于廷,小则拖延时辰,中则制造党争,大则荒废朝政,实为我大宋之顽疾也。”赵与莒板着脸,神情极为严肃,他虽是年轻,在潜邸时严正沉默,便颇有威仪,如今更是执天之下权柄,肃颜说话时,群臣感觉到一股无声的力量。

    “故此,自今以后,诸卿议事当以言简意赅为要,勿虚勿浮。此后朝会时间,以四个钟点为准,早上辰时二刻至巳时二刻,诸卿论事,须得在这四个钟点之内说完,若不能如此,便书写成文,来日再议!”

    这又是赵与莒早就想推行的一个改革了,以往朝会时间太早,无论是他这个天子还是群臣,都是苦不堪言,但又不能直接说为了有充足的休息时间而推迟朝会,那样的话一般官僚士大夫必然会极言进谏,要他“务必勤政不可懈怠”,免不了又要搬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之语。如今他乘着这个机会将改革措施抛出来,而且理由还冠冕堂皇:不是朕想偷懒,实是你们这些臣子过于拖拉,全部责任都在于你们,朕是不得已而为之。

    崔与之看了一板正经的赵与莒一眼,低下头去,眯着眼睛,嘴角浮起一丝外人难以察觉到的笑意。

    初时他也以为天子是真怒了,但现在他明白了赵与莒的真实想法,提高百官议事效率是其一,变更朝会时间才是真正目的。

    “诸卿以为如何?”

    说完之后,赵与莒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些,目光扫视群臣之后问道。

    “陛下所言极是,昔日魏晋之时专尚清谈,士大夫相遇以谈国是为俗,故此国势衰微,此为前车之鉴。”薛极起身奏道:“臣以为大善!”

    “至于那李楚雄状告临安府之事。”赵与莒听得群臣都是一片赞颂之声,便又将话题拉回到引发的事情上:“朕以为此事易矣,乔行简。”

    “臣在。”乔行简官并不大,但因为年纪的缘故,他也被赐予座位,听得天子点名,他扶着椅子站起,躬身施了一礼。

    “你为国子监祭酒,那陈安平诸生总是惹事生非,你召齐他们,当着李楚雄之面训诫一番。”

    “是。”乔行简明白天子的意思,训诫也就意味着不再追究。

    “余天锡。”

    “臣在。”

    “你遣佐吏前去问候李楚雄等,邀他们随你处理公务一日,让他们看看你多忙。”

    群臣都露出一丝笑意,余天锡最近的忙碌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天子这般命令,便是要让那李楚雄心服口服了。

    “今日有关司法职权分离之事,翰林院学士拟一份诏书,当布告天下,吏部、刑部、大理寺和户部拟好施行条文呈与朕,一月之内,朕要看到条文。”赵与莒伸出一个手指头:“务必谨慎,朕宁愿改得慢一些,也不愿看到因此而致使官吏惶恐不安。”

    朝会之后,魏了翁留下来,请求单独奏对,不一会儿,内侍将他引到博雅楼。

    “天子越来越喜欢在此会见大臣了。”魏了翁进门时想。

    不多久,赵与莒行了进来,面上还略带疲色,魏了翁起身要行礼,立刻被赵与莒摆手免了。

    “魏卿,此次又有何事,想来又是坏消息?”

    魏了翁以往的时候有事,总是在大朝会时义正辞严地提出来,如今却学得聪明了,知道私下与天子讨论。听得天子问起,魏了翁也觉得有些赧然,自从自己学会单独奏对之后,似乎来寻天子时总要带来坏消息。

    “赵曼卿托人给臣送来一封信。”魏了翁将怀中的信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内侍。

    赵与莒接过信后捏了捏,相当厚实,至少写了十页纸。赵与莒看了魏了翁一眼,见他神情严肃,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赵景云这封信带来的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华亭府位于长江入海口处,原本是华亭县,向来为产粮之地。百姓在此生息,虽说算不上富庶,却可自给自足。国朝淳化年间,海外来船停留在上海浦,以此为据点,渐渐形成了一座小镇,前些时日天子升华亭县为华亭府时,也为这座小镇命名:上海镇。

    赵景云抱着膝盖,冷冷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这群人的打扮尽可能模仿如今临安城年青人中流行的洋装,类似于近卫军制服,那种竖领、窄袖和使用衣扣,只不过原本穿得让人英挺的制服,到得他们身上却是东倒西歪的。

    在他们之前,是一群面色惶恐的百姓。

    “地契在此,这一大块都是我家主人的,你们这些死穷鬼,莫非还要与官家为敌不成?”

    那群横眉怒目东倒西歪之人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刷地摊出一张白纸,对着众人摆弄了一番。他虽说是在对那些惶恐的百姓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坐在一旁的赵景云,神情颇有几分忌惮。

    赵景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虽然心中极度愤慨,却不曾出声。

    有过一次教训,他如今做事比往常谨慎得多,再也不是太学中的那个无所顾忌的热血青年了。

    “孙管家,虽说你有地契,只是这水边滩地,原本便是无主之地,我们在此开垦耕种数十年了,如今你们拿着地契便……”

    “这地契是真是假,你们去官府问过了。这一片地,我家主人用了一千五百贯才买来的,若是你们不服,尽可去官府打官司。”那个孙管家极是不耐地说道:“只是我要劝你们,我家主人是自流求银行贷来的款项,你们知道流求银行么,那可是贵妃娘娘的嫁妆,天子的产业!”

    “我家主人是在替天子经营这地,你们这些泥腿子若是识相,便乖乖滚开,否则我家主人报了官,那便不是现今这般好说话了。衙门八字开,无钱莫进来,就凭你们,便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赵景云嘴角抽动了下,却还是没有起身说话。

    “孙管家,小的也不是要别的事情,只是请孙大官人留个余地,赏我们这些人一口饭吃。这田里全部种了棉花,可叫咱们吃些什么?这些时日米价腾贵,小的都是苦人家,哪里还买得起!”百姓中一个老汉制住别人,出来陪笑着道:“孙管家,乡里乡亲的,还劳烦你老去与孙大官人美言几句,容小人等在此佃耕,每年多交租息便是。”

    “再多交租息,能比得上棉花值钱么?”孙管家撇嘴不耐地道:“今日我来,只是先礼,将此事告诸尔等,大官人积善行德,故此宽限你们半年时日,明年开春,若是你们还在此,便等着官府来拿人吧!”

    若不是赵景云在,孙管家便想今日便赶人的,但是他认得这位来自行在的太学生,前些时日初到上海镇的时候,这人还专门拜会了他家主人。他回头瞅了同行的伴当一眼道:“回了回了。”

    “这却是如何说得!”他这一叫回了,立刻有人不干,一个看模样也就只有十五六岁,却打扮得怪模怪样的小厮喝道:“孙九哥,咱们陪你来时你说了,今日便是办不成事,少不得也要赚些鞋底钱,这般空手回去却是怎么回事?”

    孙管家又瞅了赵景云一眼,这下子便是再迟钝之人也明白,他有些忌惮这个外乡人。那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厮冷笑了声,故意将自己头上戴的幞头扯歪来,抱着肩膀便到得赵景云面前来:“喂。”

    赵景云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那孙管家。那孙管家有些讪讪地上来,将那小厮拉来:“这位先生却是临安来的,休得无礼,休得无礼。”

    “挡了老爷我财路,便是天子官家来了也不成!”那小厮是个人来风,若是不劝倒还罢了,这一劝,那小厮更起劲来:“诸位哥哥,咱们大老远跑来这一趟,天气又这般躁热,怎得空手而归!今日这些泥腿子不搬也可,但咱们不能白跑,若是他们不拿出这鞋底钱来,咱们便自己去取!”

    孙管家又瞅了瞅赵景云,他心中也不大愿意就此空手而归,虽然他知道自家主人对这位书生很是礼遇,但小人贪念总是压住智慧,况且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出面试探一番,又不是他自家得罪了这位临安来的太学生,又有何妨?

    故此,他只是虚拉了两把,便装着一个没拉住,放那小厮窜了出去。

    那小厮也不是完全蠢,他绕过赵景云,直接来到那老人面前,摊出手来道:“拿将出来吧,总不得让大爷我……”

    “叭!”

    不待他话说完,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他惊怒交加地回过头来,只见赵景云冷笑看着他。

    “你……你……”

    “滚!”赵景云啐了一声道。

    “好大的狗胆子,你知道我是谁么?”那小厮跳了起来,挥拳便要上,赵景云迎面就给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上。他可不是普通文弱书生,当初怀有匡复之志,免不了闻鸡起舞的。

    “区区上海镇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谁么?”赵景云瞪着那个孙管家:“孙管家是吧,带着这帮子人走,若再给我见着在此敲诈勒索,休怪我一纸文书,送你们去见官!”

    方才孙管家还拿官府压百姓,但如今被身为太学生的赵景云以官府威压,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声,他过去拉起那小厮,陪着笑对赵景云点头哈腰,然后向伴当使了个眼色,众人退了开去。

    赵景云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没有半点欢喜,他忍不住向西南方向望去,他可以暂时护住这个小村子一时,却护不住这个小村子一世,更护不住这大宋天下无数座如同这小村一般的村子。有这个能力的人,此时还在临安,也不知恩师是否将自己的信件转呈与他了。

    注1:言语沓兴,政紊于廷句,出自王夫之《宋论》。

    二一六、岂唯小人坏国事

    “哗!”

    赵与莒按捺住将桌上东西全部掀起的愤怒,只是将赵景云的信掷在桌上,背起手走了几步,然后冷笑了一声。

    魏了翁垂下头去,心中同样也是激愤。

    虽然与天子在政见上有这样那样的不和,但他眼见着赵与莒殚精竭虑,只为了国家泰平百姓安居,心中也是极钦佩的。他与真德秀又有不同,虽然同为理学大家,真德秀以传道为己任,他在传道之于还关注民生疾苦,这也是为何赵与莒想法子将真德秀放到地方去做官而将他留在中枢的原因。

    过了好一会儿,赵平莒平静下来,他瞅了魏了翁一眼,半是苦笑地道:“魏卿,这便是重功利必然有的坏处了,所谓是药三分毒,重功利可救大宋,也可坏大宋。”

    “是,陛下说得是,这等事情当如何处置?”魏了翁应了一声,然后问道。

    赵景云写来的信中说的又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情,土地兼并问题。

    大宋原先三令五申禁止兼并土地,但在实际操作之中却是屡禁不止,如今随着工业的发展,棉、麻、桑、茶等经济作物价格昂贵,那些地方豪族勾结地方官府,将原本地契不明或者虽无地契却被人开垦的熟田,尽数弄得自己手中,然后再想方设法巧取豪夺其余小地主、自耕农的土地。在两浙、闽粤,这样的事情极为普遍,而学自流求的大农庄式生产,对于劳动力的需求远没有以前精耕细作那么多,故此只有一半左右原先的自耕农、小地主变成佃农,大多数都失去了生计。流求工厂虽然在中心大城市都建了起来,但他们能惠及的只是周边乡村,管不得更遍远乡村里的劳力,而这些失去生计的劳力无法可施,便只能啸聚于一处,成为流民。

    国朝待民宽厚,几次农民起义,原因很少是因为苛捐杂税,主要还是失去土地无从生计的流民啸聚反抗。

    不少侵夺百姓田产的人,打的旗号竟然是流求银行,原因不过是他们与流求银行有借贷关系。在他们看来,流求银行是天子产业,既然与天子产业扯上关系,便可以借此来欺压普通百姓了。

    “此事……魏卿以为如何?”赵与莒原本想说话的,但念头一转,又对魏了翁问道。

    “臣以为……当令地方官府严禁此事,陛下独立司法之举,也对查禁这些兼并之举有所震慑。”魏了翁迟疑了好一会儿,他原本是想建议关闭流求银行的,至少要取消流求银行与那些不法豪族的契约协议。但想到在前些时日稳定临安货币与粮价中流求银行近乎中流砥柱的作用,他又改了口,话只说了一半。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苦笑了起来,正如天子所言,“是药三分毒”,这流求银行既有利于国民,又平添了不少麻烦。

    “魏卿有长进,若是半年前,魏卿第一句只怕就是令流求银行歇业了。”赵与莒微微一笑,心中的愤怒已经平复下来,他对土地兼并并没有魏了翁那种反感与恐惧,但是对那些豪族打着流求银行和天子招牌胡作非为极为痛恨。

    “陛下,不可因噎废食的道理臣还是懂的。”

    赵与莒背着手,听得他这话,转过身来对着他点头道:“正是卿有此一念,故此朕肯放真景希出京,却不肯放卿出。朕身边需得有魏卿这般人物,识大体,不逢迎,朕方能察知政务得失。唐太宗之魏征,极谏至矣,却不知变通,凌迫人主至甚,故有死后倒碑之憾,卿胜过魏征多矣。”

    赵与莒这番话,与其说是夸赞,倒不如说是勉励,魏了翁听得也是大为感动,躬身行礼道:“陛下明君,古之未有,臣愚钝,能为陛下察缺补漏,实为此生之大幸!”

    一刹那间,赵与莒觉得与魏了翁也颇为君臣相得。他想起一事,笑着道:“朕听闻卿提点地方时,曾有一首《醉落魄》,朕尝见之,颇为喜爱,卿知道朕最好何句否?”

    魏了翁心中转了转道:“陛下说的可是那首《人日南山约提刑懋之》?陛下最好之句,应是……”

    他原本是想说最后一句“会得为人,日日是人日”,这是点睛之句,但这位天子行事却与常人不同,现在正在谈土地兼并之事,他却突然提到自己这首词,想来也与土地兼并有关。念头转了来转去,他迟疑着道:“可是‘商行贾坐农耕织’之句?”

    “卿果然聪慧。”赵与莒点头道。

    “商贾行商,农夫耕种,这为亘古之理。”过了会刻之后,赵与莒又道:“与之相对,地主兼并土地,也是亘古之理。数历朝得失,国家衰亡,无不由兼并而起,历代君王,严令不得兼并,可兼并却是屡禁不止,何故如此?”

    魏了翁肃然答道:“君王虽禁兼并,然兼并者多为士大夫,如今朝堂之上公卿百官,有几家不是连阡接陌田宅广大!”

    这话直接将矛头指向朝中的官僚士大夫了,赵与莒知道魏了翁是感激方才自己对他的赞勉,所以才说出这至诚之语,此话一出,若是传了出去,魏了翁只怕立刻要成为众矢之的。

    “卿为真君子也。”赵与莒忍不住又赞了一句:“朕便是要禁兼并,朝臣牧令,也免不得阳奉阴违,只怕兼并未禁成,百姓怨声又起了。”

    “只是兼并不禁,必成大患,陛下,臣有一策可解兼并。”思忖好一会儿之后,魏了翁咬咬牙道。

    “哦?卿说来听听。”

    赵与莒很是好奇,土地兼并可以说是华夏历代之顽疾,历朝历代,莫不衰于兼并。以汉论之,西汉时若非土地兼并严重,王莽也不必推行改制,更不会种下灭亡之果;东汉末期兼并更为严重,那些各地的豪强甚至建立坞堡,致使中央可以直接控制的田地大为减少,乃有割据之害;唐朝衰弱也与兼并有直接关系,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