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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92部分阅读

    取出死者肝脏之后,仍是呈给众人观看,接着刮开肝脏,又取出其中蛊虫来。确认真是这种虫子每年都造成大量死亡之后,天下名医都是一阵唏嘘。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若不得剖尸,如何得见之?”一位名医叹息道:“顾凯之误矣,误天下苍生八百年矣!”

    “《广武行记》亦曾载绛州僧事,亦如是乎?”

    秋爽将肝又放回死者体内,然后飞快地做了缝合,片刻之后,名医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完成了整个过程,然后洗手,捻香,再度三拜,力士又来要将那尸体抬走。

    “此人虽死,德泽后世,吾等医者,岂可不拜?”一个医生大声道。

    “正是,正是,当拜之以完其德!”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生道。

    秋爽示意力士暂缓抬走尸体,在场的名医无一例外,都是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尸体三拜。

    这次事件《周刊》也进行了全程报道,直接后果之一便是对天下医生起了一次启发。原先靠望闻问切来诊断病情,靠阴阳调和五德始终来治病的,现在才发觉在这套理论之外,竟然还可以通过解剖来判断病因。秋爽的刀术让他们疑惑,也有人试探着问起,对此秋爽也不讳言,直道是在战场之上用敌军阵亡兵士尸体练的刀,并说流求医者以此之术,在台庄大捷中活我大宋忠勇官兵无数。

    历代以来,残损尸体便是不道不法之事,但敌我双方食其肉寝其皮尚可,何论其余,这些名医心知秋爽展露的将军医术的一片新天地,不免便有人动了心思,要去流求学行流求医术,对此秋爽也是来者不拒,到后来干脆每人都发出请柬,请他们在方便之时前往流求。

    赵与莒计划中的医学院,正需要这些天下名医心中藏着的秘方。

    随着《周刊》颁行天下的,还有赵与莒扑杀钉螺的明旨,要求凡是临水州县,都必须将田间池塘里的钉螺尽数扑灭。在官府不遗余力催促下,百姓都知道这钉螺竟然就是让他们谈之色变的“瘟神寄主”,哪有不踊跃积极的道理。

    除了扑杀钉螺之外,诸如注意处置病人病畜粪便,不接触疫水,积极替得病之人治疗等等措施。为此,赵与莒再命户部拨款,内库支持,募集人手为疫区打井、宣讲防治之策,免费提供药物,为防止井水也被污染,他们打得是压水井,这项发明因为其方便,很快从疫区传到其余地区。

    “今日荆南奏章中说,田湖之中已不见钉螺踪迹,百姓处置粪便,也依陛下所言,以石灰沤过。”崔与之对于这些民政之事非常关注,他在朝会时奏道:“只是有些僻壤荒山,蛮侗之所居处,官府管辖不到,恐有遗漏。”

    赵与莒对此也无可奈何,便是他穿越来之时,也没有彻底根断血吸虫病,在那位唱出“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望亿星河”之后不过数十年,血吸虫便再度死灰复燃。

    “长抓不懈,唯有如此,今后凡疫区官吏考绩之时,都要将这蛊疫纳入其中,若有蛊疫犯者,不唯追究当时主官之责,其前任主官,也须为此担责。”赵与莒想了想道:“民为贵,社稷次之,不爱其民,如何忠于其君,此事亦着为永例!”

    注1:荆湖南路人口增长千分之四,不是在下杜撰,乃是搜来的数据,若有误,请免责。

    注2:《宋书·顾凯之传》:“时沛郡相县唐赐往比村硃起母彭家饮酒还,因得病,吐蛊虫十余枚。临死语妻张,死后刳腹出病。后张手自破视,五藏悉糜碎。”当然,在封建时代里,妻子残毁丈夫尸体,而儿子不阻止是不法的,所以这个事情最后的结局非常不好,在顾凯之建议下,儿子被处死,妻子被终身监禁,故此后面有名医认为顾凯之误天下苍生八百年。京剧、豫剧中有一折《大明魂》,便是根据这段史迹改编,有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

    注3:《广五行记》云:唐永徽中(李治的年号,公元650-655年),绛州一僧病噎,不下食数年,临终命其徒曰:吾死后,可开吾胸、喉,视有何物,苦我如此及。死其徒依命开视,胸中得一物,头遍体悉似肉鳞,安钵中跳跃不已。

    二三九、金玉良言动君王

    治理蛊疾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其见效,需要几年的时间。不过赵与莒记下这件事情,并且随时过问之下,各级官员不敢在此问题上懈怠,其效果迟早会显现出来。

    “陛下,那钉螺为蛊虫宿主之事,陛下是从何得知的?”崔与之对于这事情背后展示出的东西更感兴趣,大宋当今皇帝,行军治国有一套,百工杂学精通,算学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现在连医学都懂,崔与之若不起疑心,那才是出奇了。

    “朕设博雅楼诸学士,便是为此,十余年来,朕延请名医,终于教出一个秋爽。”赵与莒泰然自若地道。

    崔与之笑了笑,却不尽相信,他想起传闻中天子受吕祖点拨之事,心知无论这是真是假,都不是臣子能窥察的,便转了话题:“陛下,倭国、高丽使者在我大宋已久,当如何处置他们?”

    因为收买无耻之徒窥探炮兵机密之事,倭国、高丽使者都被拘押,赵与莒还派虞玄挂着礼部职司往二国出使,责二国之过。自王钰死后,高丽、倭国之事便被虞玄接手,他与秦大石一文一武在临安潜伏多年,都是深得赵与莒信重的人物。

    “他们愿签盟约了么?”赵与莒平静地道。

    在宋与莒给高丽的盟约中,高丽国君只能称国王,须奉大宋天子为皇帝,高丽国君传嗣继位,必须经过大宋礼部核准,高丽国的领土,以汉江为界,汉江以南为高丽故土,汉江以北为百济、新罗之地,此二国都曾向中原称臣,故此大宋有责任为此二国复国。这一点是崔明博无论如何也不敢同意的,因为这就意味着大半边高丽疆土都没有了——事实上他奉如今执掌高丽大权的崔瑀来使时,崔瑀甚至希望能争取到大宋支持,夺取辽东之地。

    对于倭国,赵与莒根本没有准备与北条氏谈判,或者说根本不准备只和北条氏谈判。

    “倭国使者倒是愿签盟约,还愿献子内质。”崔与之不太明白赵与莒的想法,他与大多数朝臣都认为,赵与莒对于这些藩国过于竣急,因此委婉地劝道:“陛下,倭国之事,是否暂缓一缓?”

    “哦?”赵与莒扬起眉头。

    “陛下近来施政,虽都是善法良策,可是臣倒觉得……”崔与之微微思忖了会儿,他是个老狐狸,如何配合好皇帝处置政务已经是精熟于心了,但直言进谏之事,他做得并不多。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又道:“陛下,近来陛下施政,似乎散碎了一些,不如以往缜密细致。”

    赵与莒心中微微不快,这半年来他同样尽心尽力,未曾懈怠过,对于藩国的处置措施,更是遗惠百年的大举措,可是崔与之却说他“不如以往缜密细致”。不过心中虽然不快,赵与莒还不是那种听不进忠言之人,笑着问道:“崔卿何出此言?”

    “陛下过往执政,都能抓住要害,可华亭民变之后,陛下似乎有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大局观不如以往了。”既然话已说开,崔与之也不隐晦:“如今大宋之忧不在于外而在于内,不在于海而在于陆,不在于东南而在于西北,陛下对此并无举措。陛下,臣以为当今之策,首在富国富民,国富民康,则远人自服,不服,则以兵讨之。”

    赵与莒细细听着,渐渐明白了崔与之的意思,崔与之认为倭国如今暂时还不是心腹之患,如今大宋的心腹之患还在于他的革新政策之上。因为与保守派妥协的缘故,赵与莒许多激进的改革措施目前还未提出来,比如说官制、朝堂制度,再比如说田制、赋税制度,在崔与之看来,这是考虑不全之处。

    再就是宋国内部的分歧,由于交通运输不便捷的缘故,也由于远离大宋行政中心,川蜀之地在大宋向来近乎半独立,荆襄、两淮由于长期处于与金国交战的前线,加上现在的淮北、京东,长期以来都形成了地方节帅权势过大的问题并未得到解决。

    然后才轮得外部矛盾,金国与宋国的关系如何定位上,目前宋国还只是一厢情愿地要再维持几年和平,而蒙胡在辽东攻城掠地,不知何时会南下,这两个大敌未除之前,还不宜将目光投往倭国。

    赵与莒沉默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国内革新进展速度不快,所以在面对海外时态度就要激昂得多。在国内无论是人口、国力都还不能支撑的情形下,对倭国采取如此激进的态度,未必能达得好的效果。

    现在要做的,只是赚倭国人的钱,用他们的钱造更多的船,等船足够多了,自然就可以迫使他们答应一切条件了。

    “崔卿所说的是金玉良言,朕明白了。”赵与莒深吸了口气:“倭国可以暂且放下,高丽却不成,朕昨日得到消息,拖雷已经过了鸭绿江,此次他亲领五万军东征,想是意欲一鼓作气拿下高丽。高丽虽是国小,但生口不少,而且其国农耕日久,若是蒙胡拿下,便有一粮仓。朕今日召卿来,除去问蛊虫之事,便是与卿商议此事。”

    “朕以为,以高丽残弱之兵,必不能当蒙胡,蒙胡东路拖雷为铁木真幼子,其人较之铁木真更难应付。铁木真不过会打仗,这个拖雷却除了会打仗外还会收揽人心,铁木真诸子中,朕最忌惮的便是此人,若是给他得了高丽,以高丽之粮为食,以辽东各族为兵,转首南下,忠义军彭义斌只怕不是对手。如此,则徐州危矣。”

    “台庄之战,胜得侥幸,蒙胡j诈,再也不会中这番计了,他再度南下,必是以劫掠为目的,不攻城,只破坏村落,不与我正面交战,只借着马力迂回。长此以往,京东淮北又将毁于兵火。”

    赵与莒一边说一边想,他们现在在博雅楼之中,他向耿婉召手道:“阿婉,将东北大图取来。”

    耿婉与秋爽同时回到大宋,秋爽在岳阳一行之后便要回流求,而耿婉则留在宫中担任尚书内省司宫令,统领后宫女官,这在后宫女官中是正四品,比之一般的才人、贵人品秩都高,也在被封为司言令的谢道清要高,谢道清品秩是正五品,而其余和她一起来的宫女尚无品秩。耿婉来了之后,除去陪同杨妙真、韩妤外,还兼有为赵与莒秘书顾问之司职,等于将原先属于谢道清的职责分了一半去,这让谢道清颇为不安,而贾元春则半是快意快是同情。

    这也是赵与莒平衡内宫之意,谢道清确实很自律,但是她职权太重,即使她现在不干涉政务,难免今后会不会出现干涉政务的现象。

    耿婉处置这些事情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她在义学一期中原本就是头号才女,成绩与陈子诚等人不相上下,而且在流求又替陈子诚看了两年初等学堂,女夫子做惯了要镇住那些顽皮的孩童,自然养出几分威仪。她虽然沉默少语,不象韩妤那般温柔也不象杨妙真那般率直,却凭着自己的能力与学识,很快将对她多少有些不服气的小宫女们慑服。

    她拿了地图来,赵与莒摊开地图,指着鸭绿江与汉江之间道:“朕之意思,便是放蒙胡过鸭绿江,高丽人支撑不住,除了向我大宋求援之外便只有二策。其一是向蒙胡称臣纳贡投降,以高丽人心性,此是必定之事,只不过蒙胡此次东征,目的不仅是掳掠,要想让拖雷将吃到嘴的地方还给高丽,那是痴心妄想。其二策便是迁移高丽王室,将他们送至海岛之中,避免为蒙胡掳去,挟王室以伏丽人。”

    说到此处,赵与莒毫不犹豫地指向江华岛:“此处为江华岛,离高丽南京汉阳不过百里,盛产稻米、人参鱼虾,足以养兵,故此朕想那崔瑀定会将高丽王室迁于此处。”

    崔与之双眉一挑,赵与莒的意思他明白了。

    “那崔瑀为权臣乱党,朕不与他谈,朕只与高丽王谈,如今先将高丽使者遣回去,只说朕闻蒙胡大举东侵,心中怜悯其小国不易,愿出兵相助,但大宋调集兵马需得时间,故此他们先得尽力支撑。”

    “为表朕诚意,捧圣、拱日二军裁汰的武器铠甲之类,送一千五百套与高丽,此帐兵部先记着,今后与高丽王谈时,自然要他按直给价。为了解蒙胡动静与战事,我大宋将遣专使赴高丽。”

    赵与莒说到这里又笑了笑:“崔聊,这专使非洪咨夔莫属了。”

    “洪舜俞必不敢有辱使命。”崔与之道。

    “为懈怠其心,朕想……与高丽使者先签个临时要约,只说高丽遣宋使之事,我大宋与高丽各出一半钱来,自高丽孩童少年中挑选聪明清白者,习汉文学宋话,允其参加大宋科举应试,在大宋应试得过者,高丽须得无条件承认其资历,并委任为相应官职。”

    “此策大善,想高丽人必赞成!”崔与之抚掌笑道:“只怕还要以为是咱们大宋君臣忽然变蠢了,高丽当初原本便是承认大唐之秀才、进士,高丽士子原本便是以识字会说宋话为荣!”

    “如此下来,过个十年八年,高丽上下官吏,尽是亲我大宋者。”赵与莒也笑道。

    这就是中央王朝的优势了,几乎是绝对强势的文化力量,加上远高于周边的国力民力,使得中原王朝自然而然会对周边国度产生吸引力。这个中央王朝也从不对这些周边藩属关上大门,而是敞开怀抱,允许周边国家派遣人员来学习,允许他们在中央王朝为官。当这些人来到中央王朝之后,在还没有近代民族观念之时,他们自然而然由对中央王朝的羡慕转为竭力想要融入到中央王朝中。

    只要这种交流不因为波滔汹涌或者蛮族兴起而被阻绝,那么中央王朝庞大的吸引力会将这些周边藩国吸引过来,并且无可逆转地成为中央王朝自古以来不分割的一部分。

    “卿谏言来得正是时候,朕近些日子是有些昏头,只要我大宋能建设得好,如今有了蒸汽船,将来还会有更方便的陆路交通,高丽、倭国,安南李朝,都不可能从咱们大宋身边游走,朕何必如此急切!”

    “陛下既是觉得臣说得有理,那么便随便赏赐些什么东西吧。”崔与之打蛇随棍上,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功必赏,此乃明君之所为也。”

    “朕还有什么可以赏你的,凡是朕有一份的东西,哪样你没有?”赵与莒瞪着他:“前些时日流求敬献的怀表,你……”

    提到怀表,赵与莒猛然想起来,自己还真有一样东西赏给崔与之,他笑道:“阿婉,将你们自流求带来的那些东西拿来吧。”

    这是二十余只锦盒,崔与之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都是一种东西,只不过样式略有差别,他奇道:“陛下,此为何物?”

    “叆叇。”赵与莒笑道。

    “那是何物?”崔与之仍是不明白。

    “朕见朝中重臣尽皆年迈,看大字尚可,蝇头小楷却有些看不见,便命流求制造局制造出的,叆叇乃是学名,俗称为眼镜。”赵与莒道:“卿可戴上一副试试。”

    赵与莒对于科技的创新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在他的指导和大量资金支持下,流求工匠们的创新热情无与伦比,如今所制造的光学玻璃,已经可以够作为眼镜来使用,而在机械制造中形成的打磨技术,也让磨制各种镜片成为可能。最先用上老花眼镜的不是崔与之,而是胡柯和费沸这两位老匠人,在得知此物研制成功后,赵与莒便命按各种度数制了数百副送到临安来。

    崔与之选了一副戴上,“咦”的惊呼了声,左看右看,然后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再睁眼,叹息道:“陛下,流求巧匠竟有如此神技,臣原以为老眼昏花无物可助,如今好得多了!”

    “多试试,找着最适合你的那一副吧。”赵与莒笑道。

    对于朝中老臣而言,天子赐眼镜,不仅仅有助于他们看清公文报纸,而且还意味着天子对他们的关怀。崔与之选好眼镜之后,良久无语,赵与莒觉得有些稀奇,便问道:“卿以往总说朕小气,赏赐得不多,为何这回不说话了?”

    “自古仁君,未有如陛下这般厚待臣子者,老臣实是愧疚。”崔与之拜倒在地:“臣方才在细细思量,自蒙官家不以为无德,起拔于草莽之间,陛下对臣之恩,实是厚重如山。臣不能为陛下臂助,实是有愧于心。”

    注1:高丽南京汉阳,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