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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金手指第109部分阅读

潜入。孛鲁无奈,只得放弃上半夜进攻的打算,将进攻的时间定在了凌晨四时。

    “这个时候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即便是被惊醒,也会觉得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反应迟钝。”孛鲁道:“传令诸军,好生休息,不得生火,以免惊动宋人。”

    在这样的夜晚里,虽然蒙胡已经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可是不生火的情况下,还是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孛鲁所说的“好生休息”,只限于那些怯薛和部分探马赤军,大部份士兵还是给冻了大半晚。到得凌晨二时,孛鲁被唤醒之后,用冷水洗了把脸,使得自己精神振作起来。

    “胜负在此一战,若是胜了,继续南进,若是败了,保全兵力退回我大元,免得伤了元气。”他下定决心。

    此时他自己并未意识到,在他心中隐藏的念头里,首先想得的便是战败。

    凌晨三时三十分,蒙元骑兵来到离郑渠不足三里处,按着事先的约定,所有蒙元骑兵都以白布扎臂相互辨认,兵分两路,一路由孛鲁亲领自北向南攻击,另一路由严实带着自西向东进军。

    三时五十分,孛鲁领着军队抵达预定出击位置,他命令部下将包裹着马蹄的棉布都取下,这些棉布也是宋国出产的,据说原产地便是这徐州,只不过此次孛鲁赶来,连一根棉纱也未曾看到。他想到这一点,心里的那种不安就更深了:此次伐宋,虽然表面上蒙元和金国打了宋国一个出其不意,但实际上却什么便宜也没有占到。

    除了进入宋境百里之外,连一粒粮食一块布匹都未曾抢到,看起来不象是他们主动攻击,倒象是他们被宋人牵着鼻子走。

    这让孛鲁心中更是不安。

    然而这个时候无论怎么不安也只有按捺,他看了看严实那个方向,他们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来时他与严实对过怀表,四时正很快就到了。

    寂静的夜里,郑渠集的正西方向,传来轻微的隆隆声,最初声音还只象是车轱辘滚过混凝土路,但后来就象是洪水穿过山谷,再后来就连成一片,仿佛临安到华亭府的火车自身边驶过一般。

    灯已经熄灭了许多的宋军营寨中,随着这声音变得亮了起来。严实纵马疾驰,目中带赤,紧紧盯着眼前的目标。

    “三百步……二百步……”

    当他指挥的大军进入距离宋军二百步处时,宋军营中的野战炮响了。说来也怪,这样的夜里,野战炮的炮声反而没有白天那么响亮,而是一种让人发闷的低沉。随着宋军营中出现一连串的炮口火光,一团团的烈焰在严实的部下当中升起。

    “最多二轮炮击,老子扛得住!”他心中想。

    让他最担忧的还是那种会喷火的棍子,只能希望在这夜里,宋人没有那么快组织起来。

    然而,让他失望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的前军冲至离宋人临时扎下的营寨不足五十步时,宋人营寨那黑漆漆的暗处,数以百计的火光闪过。严实听得在鞭炮一般的响声中,他的部队发出连绵不绝的惨叫,以他多年作战的经验来判断,仅这一轮,便有近百人或伤或死。

    “宋军有埋伏!”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有埋伏也得拼了!”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若转身就逃,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他相信宋军不会在这样的夜里追击,但回去之后如何向孛鲁交待?便是孛鲁不计较他,他回到蒙元之后,又如何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

    “杀!”他举刀怒吼。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吼声,因为宋军营寨中又是一轮枪击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从上一轮枪击到这一轮,间隙时间还不到十五秒,严实完全可以肯定,宋军果然是有埋伏,否则不可能组织起这样的防守。

    “便是拿人命去填,今日也得填下来。”他心中涌起一阵绝望,想到金国的前一位先锋在青龙堡前消耗宋人火炮的战法,如今他的心情,便与伊喇布哈当时心情别无二致。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宋人营寨中发出的爆仗声连绵不绝,每次间隔都不会超过十五秒,秩序井然、节奏分明。严实借着灯与火光,看着自己身前一排排的人马倒下,少数侥幸自弹雨中挣扎到了宋军营寨前的,立刻被不知何处飞来的零散枪声击倒。

    这不是战争,而是冷酷无情的收割。

    严实觉得自己的部队就象是熟透了的庄稼,而宋人的那种声音便是镰刀,镰刀飞舞而过,他的部队纷纷倒下。严实暗暗庆幸,现在是夜里,若是现在是白天,自己的部下目的地得同伴如此倒下,只怕士气早就崩溃了。虽然还只是片刻,他却觉得仿佛过了数个钟点那么长,他焦急地向北方看了一眼,希望与他约好的孛鲁能够发动攻击。

    孛鲁的手捏得青筋直冒,乘夜突袭只是他的计策的第一环,宋人如果有防备,或者宋人反应很快,那么严实的部队将吸引住宋人正面的注意力,而真正致命的攻击将来自他这里。

    他牵着马,希望自己尽可能能更接近宋营一些,然后才翻身上马。

    二八三、丈夫伟岸如神祗

    宋军营寨北面也出现了雷霆般的马蹄声,这让严实面露喜色。

    从开始突击到现在,其实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但就在这一两分钟时间里,严实发觉自己已经陷入窘境之中。他驱使部下以血肉之躯向前冲锋,唯一可以掩护他们的,只有黑夜本身。然而宋人的那种新武器,根本不受黑夜影响一般,他们只是在军官的口令下,按着平时的训练,一排排向前放枪,然后再退后装弹。

    武穆零三作为击发枪,在出现哑弹的可能性上远远低于燧发枪,最初他们用于训练的燧发枪,每七枪中总会出现一枪哑弹,而使用现在的击发枪,平均每百枪才会出现一次。他们连绵射击之时,每次射击总有两百枝枪同时开火,其中出现一两枪哑弹,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按照过去的兵法,有所谓“临阵不过三矢”之说,骑兵开始冲锋之后,再厉害的射手,最多也只能射出三枝箭,就不得不面临肉搏的危险。火枪射速并不比弓箭快,但是因为是排枪,虽然每枝枪十五秒左右才能放一回,但平均起来却是五秒便有一排。

    夜幕多少帮了严实的忙,他暗暗庆幸,若是白昼,如此惨重的伤亡,只怕他的部下早就崩溃了吧,就象白天在宋国官道上曾发生的那样。好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转移了宋军的注意力,孛鲁那边的攻击,应该会顺利些吧。

    孛鲁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不是被亲兵死死抱住,他甚至要亲自纵马突击。

    他带领的,都是骑术最为高明也最为精锐的怯薛,他们每个人都有十年以上的厮杀经验,性格坚毅,即使是在台庄的惨败中也顽强地退回。

    巴特尔便是其中之一,这个男子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几乎将他的嘴括大了一倍,这是他远征花剌子模时留下的伤痕,听得西南面炒豆一般的声音,他舔了舔唇,却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草原上的苍狼,永远没有恐惧。”

    他握着自己的弯刀,这把刀曾经是成吉思汗亲自赐给他的,他用这刀砍下过数以百记的头颅。他将身体伏在马背上,胯下战马奔跑时他也随着马身起伏,每次感觉到这种起伏的韵律时,他都觉得自己象是伏在一个健硕的女子身上。他生在马背长在马背,这战马,便是他的伴侣。

    百步的距离,不过是数息的事情,巴特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灯火照亮的地方,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杀!”

    数以千计的怯薛、探马赤军同时发出呐喊,他们象是冲破重重阻拦的巨浪,奔腾咆哮着释放自己的压抑。

    就在这个时候,从宋军阵地上传来了古怪的号声,象是锁呐吹出来的,接着,宋军营前灯火刹那间亮了起来,一道道光柱从一种奇怪的灯中探出,十步之内纤毫毕现,即使是在两百步外,这灯光突然照在人的眼间里,还是让人无法承受。

    “这是什么灯?”巴特尔只觉得眼睛被亮光刺得无法睁开,他脱口喊道。

    在他们之后,孛鲁也同样满脸惊讶,他距离得远,受光影响不大,但看到原本黑暗的地方被照得雪亮,他心立刻突突直跳起来。

    原本想利用夜幕的掩护冲入宋军营寨之中,只要进去之后,便不必担忧宋人的大炮和那种远程射击的武器了,可现在夜幕竟然被破了,他的将士曝身于光亮中,那些马也无法适应这样突然发生的变化,有人立而起的,有狂跳悲嘶的,还有的更干脆转身逃走,大多数都放缓了步子。

    孛鲁与巴特尔自然不知道,这又是来自流求的一项新发明,唤为汽灯。这原本是为矿井深处或列车夜行所准备的,而李邺领的这支近卫军教导队为了便于夜间行军和作战,也装备了改良过的汽灯,可以通过灯罩,将光线向一个方向射出。突然间三十余盏汽灯都亮了起来,这在战场之上是了不得的变故,蒙胡的冲击不由得为之一滞。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成排的砰砰声,巴特尔捂着眼睛,看不见自己的前方,只觉得自己胯下的马突然惊嘶了一声,然后发软倒地。虽然马已经减了速,可是冲力还是将他从马鞍上甩出,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手中的弯刀也不知甩到了哪里。

    巴特尔原先以为自己是不知道什么是畏惧的,但现在,明明周围一片雪亮,可他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听到的不是那砰砰的催命的声音,便是马嘶和同伴的惨叫呻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浮起,他战栗着,只觉得热热和液体从胯下流了出来。

    “啊,啊啊!”他惨叫着,象那曾经被他追逐然后砍下头颅的人一样惨叫着,那声音听到他耳中都变了调。他看不见,只是本能地转身,想要远离那每隔片刻便会传出“砰砰”声响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个转身逃走的蒙胡,但他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近卫军并没有因为敌军的混乱而有丝毫同情和懈怠,如果说蒙胡是最凶残的杀人禽兽,那么他们就是最冷酷的机械屠夫。一排排铅弹乘着火与光从武穆零三型击发枪中射出来,带着为所有被掠夺被屠杀者复仇的尖啸,欢快地穿透一层层甲胄,在蒙胡与附庸诸族的武士胸前或背后撕咬出一朵朵血花,成排成排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巴特尔毫无防备,但是子弹却没有击中他,在他身前身后,成百成百的怯薛与探马赤军死去,他却安然无恙。

    不知是被马还是人的尸体绊了一下,他哭嚎着踉跄倒地,觉得自己的末日来临,那曾经保佑过他的长生天,现在已经抛弃了他。巨大的恐惧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他喘了几口气,只觉胸腹间疼痛难忍,然后便晕了过去。

    “宋思乙,你小子怎么样,击中几个?”石大勺一边给枪换装子弹,一边问同样在换子弹的宋思乙。

    “三个。”宋思乙简单地道。

    “没意思,我至少击中四个。”石大勺熟练地装好子弹,然后快步向前,等待齐射的命令。

    “吹!”宋思乙不屑地道。

    孛鲁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宋人对于夜袭早有准备,但是事已至此,便是明知有埋伏,他也只有全力一搏,否则这次溃败之后,只怕他们再也没有获胜的机会了。

    他心中还有一个担忧,在青龙堡之战中,他从宋人那得到的消息,宋人虽然使用了一种会爆炸的铁瓜,威力甚大,让人无法防备,但并没有装备现在的这种短棍,而这支宋军虽然装备有这种短棍,却不曾看到投掷那种铁瓜。显然,无论是那扔铁瓜的还是这玩烧火棍的宋军数量都还有限,这便是他的最后胜机。若是再给宋人年,甚至只是一两年时间,宋军全部装备这般威力无伦的精良武器,那么蒙古人莫说河北和辽东,就算退回大漠也不再安全。

    若此战获胜,俘虏了宋人的工匠,夺得这种武器的样品,象金人仿制大炮那样仿制出来,蒙古人还有一丝生机!

    “冲,冲,冲!”他握紧拳头,满头都是汗迹,须发皆张地怒吼。

    “我哪吹牛了?”石大勺悠闲地唿哨了声,他们二人如今都升了职,是这两个队的队官,故此无人管束。

    “次次都吹。”宋思乙放了两枪,然后又道:“五个了。”

    “这般打仗,总有些不过瘾,你说蒙胡为何就冲不过来呢,看他们,都闲得无聊了。”石大勺装着没有听到,到手中装弹的速度明显加快,他向那些原本负责保护他们的长枪手和重盾手呶了呶嘴,这些忠卫军一脸羡慕地瞧着他们。

    “来了。”宋思乙微抬了一下下巴。

    经过初时突如其来的光芒和暴风骤雨般的铅弹,蒙胡已经适应过来,他们最先的部队非死即伤,在两军之前留下一堆尸体,但他们并未就此退缩,相反,蒙胡当中象巴特尔那样丧胆的并不多,他们潮水般地继续向宋军发起冲击,这一次排枪未能彻底挡住他们,有十余骑漏网之鱼来到了围住营寨的铁丝网前,不顾铁丝网上的铁刺便想攀爬或是推倒铁丝网。

    那些百无聊赖的长矛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踏步向前就要把这些漏网之鱼串起,但是在他们身后大车上,站在高处的火枪手开始开枪,这些零散过来的蒙胡倾刻间便成了铁丝网下的尸体,长矛手仍然一无所获。

    事实上,在装备如此数量的后装击发枪之后,原本就用不着这么多的长枪手和重盾手进行保护,赵与莒出于谨慎,才会给这支近卫军教导标配有两标的辅兵。

    “看看,蒙鞑头子现在还不知会气成啥样,咱们都可以泡杯茶,一边喝一边打仗。”石大勺唠哩唠叨地道:“对了,宋思乙,听闻有人给你在说媳妇?”

    宋思乙嘴角向上翘了翘,却不搭茬,而是淡淡地道:“七个了。”

    就象石大勺猜到的那样,孛鲁现在完全气得不成了样子,他原本是蒙胡权贵中少有的理智之人,但看得自己的心爱子弟连宋人的边角都摸不着,便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如何让他不难过而至愤怒。

    “杀,杀!”他怒吼道,一把推开亲卫,夺回自己马缰,驱马便要前冲,立刻又有亲卫来抱住他:“太师,太师不可!”

    “为何不可,我父亲跟随成吉思汗转战南北,每次都是亲冒矢石,我在征伐黑水诸蛮的时候,也是冲锋在前!”孛鲁大喝道:“此时若我都不冲,谁还会冲?”

    “那些敌人,都是和我们真刀实箭的比拼的敌人,这些宋人,他们用的是妖法,太师,他们用的是妖法!”那个蒙胡此时也顾不得尊卑,大声嚷嚷,眼睛里满是恐惧:“太师,我们打不过的,他们会妖法!”

    除了妖法之外,在蒙胡那野蛮简单的头脑里,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金国能把宋国打得只剩余半壁江山,他们又能把金国打得几乎灭国,可当与宋人交手以来,他们便没有讨得好过!这些宋人,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从谁都能欺凌压榨的地位中解脱出来?

    孛鲁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那名亲将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耳畔大吼:“太师,退吧,退吧,让严实殿后,我们退回去,我们要财帛,去抢金人的,去抢夏人的,去抢高丽的,为何非要来抢宋人?”

    在这员向有勇名的亲将眼中,孛鲁看到了那种极度的恐惧。这恐惧以往都是闪烁着被蒙古人征服的族群之中,是他们对蒙古人最常见的态度,可是现在,这种目光却出现在蒙古人的眼中了。

    孛鲁侧过头去再看战场,举起的手不停地颤抖,然后垂了下来。

    如果说伤亡的话,他的数万大军尚在,伤亡不过二三千罢了,以蒙古人的坚韧,这点伤亡完全承受得起。可是,他看出来,现在那些怯薛、探马赤军都已经胆寒,他们已经没有继续冲击宋军的勇气。虽然宋军的营寨不算牢固,孛鲁有把握只要一轮冲击,便可以把他们的铁丝网与拒马之类的全部清除,但前提是,他的军队能够接近宋人。

    这似乎是个不能实现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