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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马太行侧第51部分阅读

    一营’,此战之后将亲授营旗,这份殊荣甚至连当初的宝山营都无法相媲美,军令部更从有限的军费里专门拨出十万元,充为敢死营之抚恤金,弟兄们,你们的在天英灵可以安息了。”

    刘毅啪地立正敬礼,肃然道:“弟兄们,一路走好!”

    “弟兄们,一路走好!”刘毅身后,各营各团主官纷纷跟着立正敬礼。

    祭奠仪式完成,岳维汉、刘毅以及各营各团的主官们纷纷转身离开了灵堂,海伦也收起了速写板,将上面已经完成大半的肖像画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当海伦的美目与画中男子忧郁的眼神相对时,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画中男子的英挺的下巴。

    …………

    特务队少校队长赵欣怡重新变回了申报驻宝山旅的战地记者。

    在两名卫兵的护卫下,赵欣怡通过黑暗、漫长的地道,来到了城东火车站。

    如果说徐州是整个抗战的最前线,那么城东火车站就是整个徐州战场的最前线,既便是对军事一知半解的赵记者也能够猜到,明天的大战肯定会在城东火车站最先打响,日军的攻击重点也只会是城东火车站!

    在刺刀营营部,赵记者写下了徐州保卫战的第一篇战地日记:深入火线。

    民国二十七年(1938)五月八日,今天天气晴朗,然而徐州城头却已经被大战的阴云所笼罩,日军第3、第5、第6、第9、第18五大主力师团在野战重炮第五旅团以及航空兵团的协同配合下已经逼近徐州近郊,大战一触即发。

    此番局势之恶劣,敌我兵力之悬殊,尤甚于江浦之战!

    装备相差之悬殊更是绝无仅有,我军既无航空兵,也没有重炮,旅属炮兵营仅有少量小口径迫击炮,几乎不能给前线步兵提供火力支援,而日军不仅有大口径野战重炮,有航空轰炸机,还有坦克助战,情势之险恶,已至无以复加之境地!

    然,全旅官兵自旅长岳维汉将军以下,绝无任何怕死畏战之情绪。

    刺刀营全营官兵五百余人更是已经全集写下遗书,此等壮举,尤胜于古人抬棺出征,其气节之壮,胆气之雄,古今罕见,有此英勇之将士,阵地无忧,徐州无虑,中华民国绝不会灭亡,中华民族也终将取得最终之胜利!

    …………

    武汉,汉口码头。

    “卖报啦,卖报啦,徐州大战爆发在即,赵欣怡小姐战地日记再续新篇!”报童背着满兜刚刚刊印的申报号外,正沿街叫卖,不到片刻功夫,报童兜里的百余份报纸就已经被哄抢一空,许多没有买到报纸的行人纷纷拉住旁人,争相阅读。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娘伸手拉住旁边的年轻人,颤巍巍地问道:“大兄弟,你跟俺说说这报纸上都说了些啥?有没有敢死营的消息呀?”

    “敢死营?”年轻人顿时目光一凝,道,“大娘,你问这干吗?”

    老大娘满脸自豪地道:“俺家狗娃上次写信回来了,说他在敢死营当排长。”

    “你儿子在敢死营当排长?”年轻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急忙翻到报纸的第四版,一边问道,“大娘,你儿子大名叫什么?”

    老大娘大声道:“我儿子叫王牧。”

    “王牧!?”年轻人顿时目露哀伤之色。

    就在报纸的第四版,年轻人在分期公示的阵亡将士名单中找到了王牧这两个字,职务也的确是敢死营的排长!

    老大娘关切地问道:“大兄弟,找到俺家狗娃了吗?”

    “找到了。”年轻人强忍热泪,道,“大娘你看,这是立功将士名单,你儿子的名字就在上面呢,他立大功了!他现在是英雄,大英雄!”

    老大娘欣然微笑道:“呵呵,俺家邻居也是这么说的。”

    说罢,老大娘又颤巍巍地走了,路过大世界门口的抗日救亡募捐处时,又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摸出十块银元,毫不犹豫地放了进来,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经过拐角时,老大娘却又弯腰从路边捡起一块溅了污水的白面馒头,擦了又擦然后送进了嘴里。

    不远处,年轻人顿时热泪盈眶,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附近的募兵处。

    …………

    北平,清华园。

    老教授“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教室,一使眼色,早有两名学生离席起身,守到了教室的前后大门外,剩下的学生顿时便呼喇喇地涌了上来,一下就将那老教授围了起来,老教授微笑着道:“同学们,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了一样好东西。”

    说罢,老教授就从长衫夹层里摸出了一份翻刻的报纸。

    北平虽然已经沦陷了,伪自治政府也彻底沦为了日寇的走狗,在这里,国民政府的所有报纸几乎全部被禁止刊印,但在暗处,各大爱国人士还有军统、中统以及中共的地下办事处都仍在坚持刻印传播爱国报刊以及杂志。

    老教授这次带来的赫然就是载有赵欣怡最新战地日记“深入火线”的号外,学子们顿时就如同渴了三千年的旅人,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外围的学生看不到,就要求里面的学生将内容大声朗颂出来。

    老教授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想当初,他选择留在北平继续任教时,几乎不为所有人理解,昔日的好友、学生纷纷与他反目成仇,甚至骂他是汉j、走狗、卖国贼,他都忍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聚拢并且引导沦陷区的年轻学子们,他愿意背负一世的骂名。

    “咣当!”紧闭的教室大门突然间被人重重踹开,老教授和年轻学子们急扭头看时,只见一队日军宪兵已经虎狼般冲了进来,守在大门外的两名学生急上前试图拦阻,却不由分说就被日军宪兵用枪托砸翻在地。

    两名宪兵大步上前,一把就架住了老教授。

    旁边的年轻学子急欲上前救人时,日军宪兵明晃晃的刺刀已经迎了上来。

    老教授顷刻间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大限,当即大声疾呼道:“同学们,何以为国家,何以为民族?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同学们,是时候放下课本了,到战场上拿起武器跟侵略者战斗吧,同学们,宁死不做亡国奴哇……”

    老教授很快就被日军宪兵带走了,慷慨激昂的声音也渐行渐远,终于再听不见了,可年轻的学子们却个个热泪盈眶,心绪激荡,一位面容黎黑,身强体壮的学子猛然握紧拳头,神情狰狞地道:“我决定了,现在就动身,我要去徐州。”

    另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学子道:“我要去山西,参加八路军!”

    其余的学子也纷纷表态,有要南下徐州的,也有要去山西参加八路的。

    面容黎黑的学子向眼镜学子道:“修文,人志有志,不能勉强,我们就此别过!”

    眼镜学子仍试图说服黎黑学子,劝道:“敬武,我承认宝山旅也是真正抗日的队伍,岳维汉将军更是一位令人钦佩的爱国军人,可国民政府却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跟着这样的政府是没有出路的,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面容黎黑的学子大手一摆,不以为然道:“我高敬武从来就不关心狗屁政治,党派之争跟我更是无关,值得国破家亡、民族危难之际,我只想当个像岳维汉将军一样的军人,在战场上杀鬼子,多杀鬼子,就这么简单!”

    说罢,高敬武转身就走,十几名志趣相同的学子也纷纷跟着离开。

    眼睛学子目送高敬武等十几名同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得叹了口气,回顾身后几个同学道:“我们也走吧,这北平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

    ps:两连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145章 血仍未冷

    皇藏峪,瑞云寺。

    虽然相隔十余里,可从三十里铺方向传来的巨大爆炸声仍是清晰可闻,不时有巨大的红光从东方天际闪过,霎时就照亮了半边天空,显然,敢死营跟日军野战第6重炮旅团已经干上了,听那爆炸声,敢死营多半已经得手,就是不知道还能否脱身?

    警卫营那边也是枪声大作,估计也是跟徐州方向的鬼子援军干上了。

    岳维汉摸出怀表看看时间,从打斗打响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如果敢死营能够得手,那么此时肯定已经得手,如果不能得手,那么此时也肯定已经全军覆灭了,当下向唐大山道:“大唐,通知警卫营,立即接应敢死营。”

    “是!”唐大山猛地挺身立正,旋即转身就走。

    “等等。”岳维汉突然又道,“你告诉翰林,接应敢死营后,警卫营就不必再回徐州了,就留在城外打游击吧,你也留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警卫营的少校营副!”

    “啊?”唐大山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军衔晋升了,也有机会带兵打仗了,可唐大山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岳维汉。

    “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岳维汉冷然道,“赶紧滚蛋!”

    “是!”唐大山轰然应诺,眼眶却有些发红,旋即转身疾步离去。

    目送唐大山离去,岳维汉的心思很快又回到了敢死营身上,旁边楚中天道:“旅座,也不知道李营长他们能不能顺利脱身?”

    岳维汉默然无语,心里却是冷然。

    事实上,从一开始岳维汉心里就很清楚,敢死营此去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凭借猛烈的突击火力,敢死营要突入日军的重炮阵地不难,因此摧毁日军的野战重炮也完全有机会,但要想在完成任务后全身而退,那就难如登天了!

    毕竟,小鬼子一个野战重炮旅团可是足有六七千人,光步兵就有两千多人!

    这可是六七千鬼子兵,而不是六七千头猪,敢死营却只有五百多人,小鬼子就是用嘴巴啃也能把敢死营啃得渣都不剩,就算花翰林的警卫营能够及时杀回,并且拼死救援,可最终能救出几个敢死营官兵,那也只有天知道。

    岳维汉也想过调集更多的兵力来偷袭。

    如果将1团、2团都调出来,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要全歼小鬼子的野战重炮旅团并不难,难就难在歼灭鬼子的野战重炮旅团之后,1团、2团也就不可能再通过地道返回徐州城了,五六千人的大部队一旦暴露行踪,再想从容进入地道几乎就没有可能了。

    一旦两大主力团无法穿过地道返回徐州,那么仅凭剩下的3团还有两个补充团,根本就没有可能守住徐州。

    徐州一旦失守,陇海线从连云港直至商丘顿成坦途,津浦铁路更是被日军全线打通,日军之兵员物资就能通过这两大交通大动脉源源不断地进行调动输送,国军根本来不及部署到位,日军就会兵临武汉城下,武汉会战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岳维汉只能狠下心,让突击力量仅次于刺刀营的敢死营上!

    老话说的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虽然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岳维汉不是冷血动物,更不是嗜血屠夫,敢死营五百多官兵虽然触犯了军法,可他们罪不致死,不到万不得已,岳维汉也不愿意让他们去执行必死的战斗任务,但是,如果事关全民族的生死存亡,那么岳维汉就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们上战场!

    同样道理,如果有必要,岳维汉也会毫不犹豫地让全旅官兵去堵抢眼,包括他自己,军人自有军人的职责,自从他们披上这身军装那天起,他们的生命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们随时准备牺牲自己!

    说怕死,真怕死,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

    说不怕死,也真不怕死,这世上真有东西比生命还要珍贵。

    为了追寻这些弥足珍贵的东西,多少先烈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自己年青的生命?岳维汉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死后也绝不敢以英烈自居,却也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爱国的热血青年!

    说到底,中国人的血仍未冷!

    为了祖国母亲,岳维汉愿意毫不犹豫地去死,并且绝无半句怨言,

    岳维汉相信,敢死营五百官兵的血也仍未冷,为了祖国母亲,为了民族的生存,他们也一定会慨然赴死,并且绝无半句怨言。

    …………

    三十里铺以北五里,警卫营阻击阵地。

    日军第114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正铁青着脸坐在他的装甲汽车内,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师团直属的摩步大队正向着数百米外的国军阵地展开猛烈的攻击,漆黑的夜空下,流光唆唆,溢彩纷呈,那是纷飞的弹雨!

    半个小时前,当末松茂治听说宫本少将的野战第6重炮旅团遭到中国军队偷袭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面军直属航空队的侦察机已经搜索了徐州方圆三百里的每寸地面,特高课的特工也已经严密排查了津浦铁路沿线以及徐州附近的每个中国村镇,甚至连最偏僻的山谷都深入调查过了,最后的结论是,附近绝对没有成建制的中国军队存在。

    那么,偷袭宫本旅团的中国军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这一刻,末松茂治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三十里铺小站去。

    前方的枪声突然稀了下来,很快,直属摩步大队大队长熊本少佐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道:“将军阁下,支那军留下了一支小部队继续顽抗,主力却突然向南撤退了。”

    “什么!支那主力向南撤退了?”末松茂治闻言不喜反惊,回想刚才三十里铺方向爆起的那一团团耀眼的红光,一颗心顿时间就沉到了九幽谷底,显然,偷袭三十里铺的中国军队已经得手了,所以这边的中国军队也就没必要再阻击了。

    “八嘎牙鲁。”末松茂治恶狠狠地咒骂一句,旋即狞声喝道,“命令,摩步大队以最快的速度击溃顽抗之敌,务必咬住后撤之支那军,后续跟进的各步兵大队立即向两翼迂回,务必将这伙支那军围歼于三十里铺附近地域,绝不能走脱一个支那人!”

    “哈依!”熊本少佐猛然低头,旋即领命去了。

    …………

    三十里铺,日军重炮阵地。

    野战第6重炮旅团的百余门大口径重炮已经基本上被摧毁了,余波所及,连外围高炮阵地上的几十门高射炮也大多报废了,虽有零星重炮逃过一劫,但仅凭这几门重炮,已经不可能再对徐州城内的宝山旅构成任何威胁了。

    另外,野战第6重炮旅团的人员也遭到了重大杀伤,粗步估计,至少两千人直接战死或者死于弹药的殉爆,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物资损失更为惨重,毫不夸张地说,野战第6重炮旅团的家当已经基本上报销了。

    日军的急于求成终于酿成了悲剧!

    本来,日军的重炮旅团是不会单独行动的,通常都是跟随重兵集团联合行动,然而,由于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急于夺取徐州,遂命令野战第6重炮旅团脱离了第十军的战斗序列加紧北上,这才给了宝山旅偷袭的机会。

    宫本少将看着硝烟处处、狼藉遍地的重炮阵地,眼前顿时一阵阵地发黑!

    野战第6重炮旅团遭到重创,方面军司令部固然有指挥失误的责任,航空队和特高课也有失察的责任,但责任最大的无疑就是野战第6重炮旅团的旅团长宫本少将,即便他出身高贵,这次只怕也难逃切腹自尽的结局了。

    不过,在切腹自尽之前,宫本少将却必须砍下全部偷袭者的头颅。

    猛然回头,宫本少将的目光就死死锁定了几十步开外的十余个中国军人,那十几个中国军人大多身上带伤,而且已经陷入了日军的重围,他们的子弹也打光了,手中的大片刀也已经砍得卷了刃,可以说已经成为日军砧板上的鱼肉了。

    宫本少将原本可以直接下令击毙这十几个中国军人。

    但是,宫本少将却不愿意这么做,他要一个一个亲手砍掉这些中国军人的脑袋,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怨愤!

    …………

    李青龙就像一头狼,凶狠地瞪着周围的鬼子兵。

    最后幸存的十八名战士在李青龙身边背靠背围成了一大圈,一个个高举着早就砍得卷了刃的大片刀,神情无比狰狞,这一刻,这些勇士心里绝无半点畏惧,更没有一丝的怨怼,他们想的很简单,那就是在临死之前再拉个鬼子垫背!

    “营座,俺先走一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山东兵突然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