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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49部分阅读

    大夏、韩文,二位听到了么。”

    兵部尚书刘大夏,户部尚书韩文均出列道:“臣等遵旨。”心中不免埋怨张懋没事找事,这等事压根不用奏请,每年换装换兵器都是内部协调解决,何曾需要在殿上啰嗦,张懋就是这个德行,有事无事都喜欢在殿上露露脸,生怕皇上不知道有他这个提督团营的英国公一般。

    “检阅团营之事,九月里再做安排,朕记下了。”正德微笑道。

    张懋心满意足的磕头退下,每ri一奏,事情大小如何他不在乎,只需要混个脸熟,混个存在感便成。

    接下来文武官员各有奏议,都是些何处旱灾,何处生乱,何处祥瑞出现之类的事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德听着这些,心中有些厌烦,手指无意识的在龙座扶手上的一颗珠子上摩挲,眉头也皱了起来。

    刘瑾面sè焦急,眼睛不时越过群臣往殿外看,却没见到派在殿外传递消息的高凤的身影,看来宋楠他们还没到大明门,否则高凤得到消息定然会在殿外打信号,自己也可以立刻让徐智开始发动对王岳和范亨的攻击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奏过之后,殿内又静了下来,王岳看了一眼左手第一排的李东阳,开口道:“诸位大人无事可奏了么?李大学士,可有什么事要上奏么?”

    李东阳清了清喉咙道:“皇上,臣有奏议。”

    正德微笑道:“请讲。”

    李东阳出列施礼道:“皇上已经两个月未参加经筵ri讲了,经筵ri讲是太祖时定下的规矩,皇上虽事务繁忙,但祖上的规矩岂可骤废?”

    正德有些不高兴,李东阳又来提这件事,真是烦不胜烦:“朕何曾说废除经筵ri讲了?朕会参加的,只是朕忙的很,确实抽不出时间罢了,朕一有空便会参加,李首辅放心便是。”

    “皇上没空么?皇上看金钱豹有时间,玩骑shè有时间,唱曲儿看舞有时间,游西苑,太液池泛舟有时间,倒确实很忙。”内阁大学士谢迁低沉的声音响起。

    群臣暗自咂舌,真是谢大炮,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正德极为尴尬,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还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被大臣私下进谏斥责也有过,但像这样当群臣之面斥责的还是头一回,王岳和范亨对视一眼,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刘瑾见正德受窘,出声喝道:“谢大学士,岂能跟皇上如此说话?”

    谢迁冷冷扫视刘瑾一眼道:“臣下进诤言有何不可?皇上嬉戏其过不在皇上,过错便在你刘瑾身上,你还有脸出来说话。”

    刘瑾一惊,冷笑道:“大学士,咱家只是伺候皇上起居,怎地又得罪你谢大学士了?”

    李东阳缓缓道:“罪魁祸首便是你,皇上未即位之前,东宫中你便闹的乌烟瘴气,私自带皇上出宫嬉游,如今皇上即位,身为天下之主,你依然如故,教唆皇上玩乐嬉闹,还建什么豹房,在宫中豢养虎豹野物;在宫中建什么商铺,弄什么ji院,都是你们这些奴才把皇上带坏了,你无过错谁有过错?”

    刘瑾大惊道:“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户部尚书韩文出列喝道:“呸,我等朝廷大员犯得着诬陷你么?你干的那些事实在教人无法容忍,好好一个皇上都被你们这般佞臣小人给教唆坏了,你无过谁有过?”

    正德脸sè发白,自己在宫里干的那些事被群臣当众揭穿,心中既愤怒又羞臊,眼见群臣以李东阳为首,内阁大臣、各部文官连珠炮般的向刘瑾开炮,面对刘瑾求肯的目光,正德也不敢替他说话了。

    “皇上,臣等今ri联合奏议,请皇上远离佞臣jiān邪之徒,摒弃嬉闹之行,为了大明朝的社稷江山,请皇上效仿先皇,励jg图治,不要让天下百姓,万千臣民失望。”

    户部尚书韩文双手呈上奏折,殿上其他官员到此时这才明白,看似偶然发生的这一切其实是jg心设计好的计划,文臣们今天本就准备要集体发力弄倒刘瑾了。

    这固然是文臣和新皇之间的一种博弈,今后谁能镇得住谁便看今ri殿上这场争斗,但联系到内廷纷争之事,这也说明,内廷王岳等人已经和文臣们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协议,文官们已经从半公开支持王岳范亨,发展到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了。

    无干此事的官员保持缄默,这时候沉默是金,轻易的倒向哪一方都是不明智的,众人都在看正德的反应,都知道皇上偏向刘瑾,但此时群情激奋,皇上会用何种方法应对。

    王岳接过奏折呈上,正德却根本没接,他知道上面写得是什么,该写的刚才下边的大臣们都已经说了,而且比奏折上更加的详细,此刻他才明白为何父皇在世的时候经常愁眉深锁,面对这般文臣的咄咄逼人和直言不讳,有时候当皇上的会在他们面前体无完肤,毫无尊严。

    “这个……此事朕想一想再说吧,诸位先归列,朕知道了。”正德再次祭起‘拖’字诀;遂了他们的意是不可能的,但又不能公然表示反对,宋楠教他的拖字诀在此时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皇上,请准臣下之奏,jiān佞不除,社稷难安。”李东阳忽然撩起官袍跪倒在地,紧接着内阁大学士们跪下了,六部的官员们也跟着跪下,顿时殿下跪倒了一大片。

    ……

    大明门外,李大牛和郑达带着少量的便衣旗校押着抓获的人犯和地契房契金银等赃物抵达,大明门广场上空荡荡的,在靠近大明门城楼的一角,数十辆马车和几十匹马儿聚集在一起,车夫和跟随的仆役坐在车辕上扯闲淡和打瞌睡,他们伺候的主人此刻正在奉天殿上上早朝。

    广场南角,李大牛和郑达见了面,两人一边紧张的打量着广场上的情形,一边低声的交谈。

    郑达道:“宋千户呢?”

    李大牛焦急四顾道:“我也不知道,半路上我便离开了,路上听百姓传闻思诚坊明月桥那边发生了大规模的打斗,恐怕是番子们在那里堵截。”

    郑达担心的道:“麻烦事,我这便不知如何,马德刚带着我这边的人被逼着往阜财坊了,恐怕也要打起来,这回咱们正南坊锦衣卫衙门恐怕要死不少兄弟了,他娘的。”

    李大牛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还好宋千户预估到了这些,不然更惨,死了人差事还办不成。”

    郑达点头道:“说的是,咱们就在这里干等着?”

    李大牛道:“不等能如何?你我又没资格进宫,宋千户不到,咱们不能现身。”

    车厢内传来人犯堵住口的呜呜声,郑达心头焦躁,开了车门便是一顿老拳,将一名挣扎的犯人差点打晕过去,回过身来发现李大牛猫在墙根下从东面的街口伸脖子看。

    “那是宋千户么?”李大牛指着街口一瘸一拐走来的两个人问道。

    郑达眼力甚好,眯着眼细看,喜道:“是宋千户,好像挂了彩,身上也湿答答的,旁边那个是叶姑娘。”

    两人大喜,带着人赶忙去接应,只见宋楠胳膊上留着血,头发身上一片湿漉漉乱糟糟,身上还挂着水草,叶芳姑也是身上一团糟,两人显然筋疲力尽,疲惫之极。

    宋楠见到李大牛和郑达以及身后完好的马车,心头大为宽松,忙道:“赶紧随我来,咱们要快点进宫去。”

    众人也顾不得掩饰行迹,一行人簇拥着马车走上广场,行到广场中间,就听见身后马蹄轰鸣,众人愕然回望,只见大明门大街上数十骑飞驰而至,有人高声叫道:“就是他们,拦住他们。”

    宋楠大喝一声:“快进宫,番子们追来了。”

    第一九四章 正阳门外(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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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发足狂奔,但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快马,距离大明门城门楼还有两百步左右,便被四下里飞驰而至的快马团团围住;人嘶马叫,蹄声杂沓,番子们当先赶来的虽然只有四十余人,但能佩上战马跟随两位挡头来堵截的自然是番役中的好手,一个个人高马大筋骨纠结,气势颇为慑人。

    宋楠大声下令,十八名旗校团团背靠马车举刀呈防守之态,如临大敌。

    大明门城门左近当值的是五军营叉刀手百余人,外加ri间当值的明甲将军大汉将军以及一名带刀官共计五十余人,这些人听到响动,纷纷从城门上下探头张望,有人高声喝道:“大明门重地,何人在此滋事?找死不成?”

    番子中一匹快马跑向大明门城楼下高声道:“我等乃东厂缇骑,奉命缉拿人犯,搅扰诸位将军了,回头请你们喝酒。”

    城下一名旗官识得喊话之人正是东厂二档头雷彪,忙上去禀报,城楼上的众军官已经看到被围着的一群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手中却拿着明晃晃的兵刃,心中已经信了九成,普通百姓哪有拿着兵刃的,于是有人回话道:“速速解决了离去,宫门前不准喧哗。”

    雷彪拱手应诺,策马回来,立在宋楠等人面前,嘿嘿笑道:“宋千户,好本事啊,骗的我团团转,现在怎么说?是乖乖就擒,还是要众兄弟们费一番手脚?动起手来,可就别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宋楠咬牙喝道:“多说无益,有本事便来取我xg命。”

    雷彪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动手。”

    众番子翻身下马,举着兵刃四下围上,一时间刀剑交击之声大作,四十多名武艺高强的东厂番子可不是吃素的,这可是东厂中所有的好手聚集在一起,宋楠这边只是普通的锦衣卫旗校,如何是对手。

    虽然叶芳姑武艺高强,力敌数人,宋楠也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堪堪自保,郑达也能抵挡住,但其余如李大牛这般只有些蛮力,而锦衣卫旗校中有的蛮力都没有,战局瞬间便见胜负。

    十几名旗校在盏茶时间里便全部倒地,当场死了三个,场上只剩下宋楠叶芳姑和郑达还在苦斗,郑达大腿上也挨了一刀,一瘸一拐的挥刀猛斗,口中大声喝骂,而叶芳姑为了护住宋楠小臂也划开了一道口子。

    宋楠无声长叹,今ri功亏一篑,到了大明门前,却无法再进一步,城门上下的皇宫亲军侍卫们都伸着头看,却无一知道这是番子们在围攻锦衣卫缇骑。

    众人都已倒下,再斗下去意义不大,反抗反而会激怒番子们,可能会当场斩杀自己等人,反倒一点机会都没了。

    “住手。”在叶芳姑胳膊上再添一处伤痕之后,宋楠大声吼道。

    “这时候知道认怂了?宋千户,你还真是个倔强,敢跟我东厂作对,你知道有多人人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可是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雷彪冷笑道。

    宋楠头发蓬乱搭在额前,手臂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以刀杵地道:“我认输,人和东西都交给你们,但请放了我这帮受伤的兄弟们,他们是奉我之命行事,不必赶尽杀绝。”

    雷彪冷冷道:“放下兵刃,投降就要像个投降的样子,谈什么条件。”

    宋楠环视周围,李大牛大腿胳膊上几处刀伤,趴在地上无奈的看着自己,再看看郑达,身上全是血,叶芳姑闭目靠在自己身旁微微喘气,鲜血浸透臂上的衣衫,宋楠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更待何言。

    宋楠伸手将兵刃平举递了过去,李大牛和郑达闭目不忍看,雷彪一摆手,三档头谭鲁嘿嘿笑着上前伸手抓向刀柄,猛然间眼前银光一闪,宋楠暴起挥出一刀,谭鲁百忙中一个后仰,胸口的衣服刺啦一声划开一刀大口子,皮肤也被割破,好在只是深入少许,但也惊破了胆,吓走了魂。

    “狗娘养的,使诈,宰了他。”谭鲁红着眼吼道。

    正在这时,就听广场东首号角齐鸣,鼓声震耳,蹄声踏碎耳鼓,众人愕然看去,只见一队兵马全副武装飞奔而至,这一队士兵盔甲鲜明,武器jg良,却是京营士兵的装备,为首一名青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冲到面前。

    郑达和李大牛高兴的差点晕过去,高声道:“可算是来了。”

    来的正是小公爷张仑带领的十二团营之首奋武营的一百五十名官兵,京营士兵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堵住逃逸的路线,将番子连同锦衣卫围在当中。

    张仑坐在马上,冷冷看了宋楠一眼,转向雷彪道:“你们是什么人?大明门重地岂容尔等在此行凶械斗。”

    雷横自然认识张仑忙赔笑上前道:“张提督,我等奉督主之命缉拿要犯,这便带着犯人离去。”

    张仑道:“要犯?那人我识得,是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所的宋楠,算什么要犯?来人,宫门前聚众作乱,全部拿了带走。”

    雷横叫道:“小公爷,这可是我家督主的命令,你可要负责。”

    张仑冷笑道:“我用的着向你家督主负责么?统统抓起来,有擅动的,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一声鸟铳爆响,一名yu上马奔逃的番子啊呀一声落于马下,后背被铁砂打的血肉模糊。

    奋武营士兵一拥而上,将众番子尽数拿下,锦衣卫这边已经没什么好拿的,除了宋楠和叶芳姑郑达之外,全部躺在地上了。

    士兵中一名瘦小黝黑的士卒忽然冲到宋楠面前,抱着宋楠的胳膊连声问道:“宋楠,你没事。”

    宋楠吓了一跳,待看到那对秋水剪瞳,弊端嗅到淡淡的香气,这才知道是小郡主假扮所致,忙笑道:“我没事,小公爷是及时雨啊,再迟那么一会,我便是一具尸体了,小公爷这是要把我吓得屁滚尿流才肯罢休呢。”

    张仑冷笑道:“算你运气,我本不打算来。”

    宋楠心道:你就嘴硬,我还不知道你的臭脾气。

    大明门处几十名皇宫侍卫跑步而至,来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奋武营的突然到来,抓了东厂的那帮番子,他们个个满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楠也无暇解释,请小公爷命人将叶芳姑和受伤的众人赶紧送去医治。

    大明门处的守卫不断询问,宋楠只是不答,只出示了身份腰牌,证明自己并非番子口中的人犯;恰在此时,内侍赶到大明门传旨,传正南坊锦衣卫千户宋楠上殿,这帮人这才惊愕着散了开去,但其实还是一头雾水;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大明门外火拼,这等事绝无仅有,却不知是谁是谁非了。

    ……

    奉天殿内,唇枪舌剑不亚于外边的血肉相博,在李东阳的带领下,内阁几位大学士和以户部尚书韩文为首的六部文官跪在堂下,历数刘瑾jiān佞叵测,教唆皇上嬉游无度,将原太子东宫和如今的皇宫中弄得乌烟瘴气,请求严惩刘瑾等人。

    文官们咬牙切实老泪滂沱,力陈先皇如何勤政节俭,如何任用贤臣,如何打击佞臣小小,说什么皇上如今灵柩尚未下葬,皇上便宠信佞臣,不安政务,皇上九泉之下不得安心云云。

    正德真想大喝一声:闭嘴!老子才是皇上!

    但他真的有些害怕,这些家伙们又臭又硬,父皇刚刚驾崩数月,自己还要靠着这帮人替自己管着天下,若此时翻脸,实为不智;但此时,正德也真正意识到内廷不在自己掌握之下的可怕,外廷文臣如此逼迫,勋戚们保持中立,自己身边居然无一出来辩驳一番,真有些孤家寡人的心寒。

    所有的一切,坚定了正德要力挺刘瑾的决心,今ri刘瑾若有说话的资格,决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如此窘境之中;但问题是,眼下的局面如何处置?李东阳谢迁刘健韩文等人跪在殿下,看这样子不给个交代他们是不肯罢休的了。

    第一九五章 奉天殿上

    (感谢小白笑苍天兄弟的月票)第一九五章

    “你们起来说话。”正德道。

    “皇上不准奏,臣等便不起来。”群臣道。

    “你们不起来,朕便不准奏。”正德道。

    “……”

    鸡生蛋蛋生鸡的扯皮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李东阳打个眼sè带头起身,众人也纷纷起身等待正德的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诸位一片为国之心朕是明白的,朕并非袒护刘瑾,但刘瑾等人之事并非当务之急,眼下有一桩大事急需解决,刘瑾之事先压后再议,先请众卿替朕决断一下此事再说。”

    正德觉得是时候抛出重磅炸弹转移目标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