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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4部分阅读

    下所有产业……抄没充公!”

    “啪嗒!”陈四六手中的茶盏掉落地脆的碎裂声。

    陈四六脸色变得惨白,重重的坐回太师椅,喃喃道:“陈家此番……休矣!”

    第十二章 县丞靠山

    家主失了分寸,身为下人的陈管家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陈四六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陈管家惶然站在前堂内,过了半晌,见陈四六仍在发呆,没有任何吩咐给他,陈管家悄悄朝后退了几步,走出了前堂,转身慢慢踱向大门,下人们看见他,纷纷主动向他施礼,态度恭谨而畏惧,陈管家却毫无反应,板着脸轻叹了口气。

    陈家覆灭在即,家主甚至面临牢狱之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这个陈府管家还能风光多久?

    陈家得罪新任县丞的消息已经在陈府内传开,下人们做着各自的活计,可脸上却带着惶惶惊惧之态,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商户人家的兴衰成败,往往只在当官的一句话之间。

    前堂内,陈四六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似呜咽般长长叹了口气,两手捂住了肥胖的面孔,身子不停的颤抖起来。

    不知何时,一双纤细的手按住了陈四六发抖的肩膀,慢慢在他肩上揉捏,似在平复他的情绪。

    “爹,事情真的不可挽救了么?”声音细细软软,却夹杂着强烈的不安。

    陈四六闭着眼,叹息道:“莺儿,陈家大难临头了……宁儿这次闯的祸可不小。”

    陈莺儿咬了咬下唇,薄怒道:“二弟也太不晓事了!女儿早就告诫过他,咱们是商户人家,纵是家财万贯也不能在外面飞扬跋扈,这世上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了,可他就是不听……”

    陈四六苍白的面孔也浮上几分恼怒:“我陈四六上辈子不知造了什么孽,竟生下这么个孽子!我……我真恨不得活活打死他才好!”

    陈莺儿急忙揉捏起陈四六的肩,柔声道:“爹您别气坏了身子,陈家还得靠您度过这次难关呢……二弟他人呢?”

    “哼!我把他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将他关进祖宗祠堂罚跪去了……”

    陈莺儿面露不忍之色:“爹,这天气挺冷的,晚上风寒露重,二弟若着了凉可怎生是好?陈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陈四六发了一阵呆,然后叹气道:“莺儿,还是你最懂事,你去内院收拾一下,然后叫上你娘,还有你弟弟,连夜出城去吧……五年前我在镇江府买了几亩薄田,官府应该不会查到,以后……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来操持了……”

    陈莺儿楞了楞,随即惊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四六绝望的惨笑:“求告无门,看来曹县丞是不会放过咱们陈家了,你们快逃命去吧,我已届不惑,便舍了这残躯让曹县丞出一口怨气又何妨。”

    “爹,万万不可!曹县丞不是说过,不抓咱们的人,只要咱家倾家荡产么?只要咱们家人平安无事,纵将家产给了他……”

    陈四六冷笑:“你以为他嘴上说不抓人,便真的不抓人么?当官的这套做法我见得多了,先寻个由头,把人弄进大牢里,然后严刑逼供,罗织几条罪状,最后理直气壮的抄没家产,这样任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他说明日要查我们陈家的帐簿,就是第一步……”

    陈莺儿俏脸苍白,落泪道:“难道便没别的法子么?爹您平日里给黄知县,谢主簿,李典史他们打点了不少银子,今日陈家遭难,爹您再去求求黄知县……”

    陈四六叹气道:“难了,太难了!今日下午谢主簿派人给我传了几句话,这位新来的曹县丞,来头可真不小,就连黄知县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曹县丞什么来头?”

    “他……他本是卫所武官,北平燕王麾下一名百户,燕王北征残元,这位曹百户身先士卒,立了大功,因伤而退役,燕王彰其功,亦惜其才,特将他荐入京师,补了江浦县丞这个文官的缺,这位曹县丞背后站着的,可是燕王殿下啊!黄知县怎么惹得起他?”

    陈四六长长叹了口气,神色灰败得像个死人。

    陈莺儿也呆住了,曹县丞背后的靠山竟是燕王殿下,如此强大的靠山,对陈家这个小小的商户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人物,陈家得罪了曹县丞,下场……

    “看来我陈家真是走投无路了……”陈莺儿悲戚落泪,晶莹的泪珠儿湿了衣襟。

    “如今陈家只有两条路走,一是你们连夜逃出江浦,从此隐姓埋名,或能保得一世平安,我留在这里让曹县丞出这口气……”

    “爹!这条路万万不能走!二弟年岁还小,女儿和娘亲又是女流之辈,您是咱家的主心骨啊!少了您,这陈家怕是从此败落了……”

    陈四六叹了口气,复杂的望着陈莺儿,半晌才道:“……第二条路,黄知县的独子黄惟善对你颇有情意,去年夏天,黄知县代他儿子向我求亲,我因你与萧凡早有婚约,若悔了亲事,怕于我陈家名声有碍,再则那黄惟善也已成亲,你只能给他做妾,所以婉拒了黄知县,虽事后我又给黄知县补送了千两纹银,以为歉礼,但因为此事,黄知县心中必然生了嫌隙,今日陈家遭难,若是……”

    陈四六说到这里住了口,欲言又止的看了陈莺儿一眼,话中未尽之意,不言而明。

    陈莺儿闻言俏脸浮上痛苦之色,沉默半晌,久闭的美目睁开,贝齿紧咬决然道:“爹,女儿愿为陈家做任何事,只要能保得陈家平安,哪怕……给那黄惟善为妾,女儿亦……心甘情愿!”

    若是嫁给黄惟善做妾,黄知县必然会保陈家平安,毕竟已成一家人了,而那曹县丞纵是再强势,毕竟也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黄知县尽力说合之下,相信陈家还是能够平安无事的。

    这个道理陈四六当然懂,陈莺儿也懂。

    至于陈家的姑爷萧凡,父女二人不约而同的把他忘记了。

    商场官场之中,妥协平衡,利益交换本是常事,谁会在乎一个贫贱窝囊的农户子弟的感受?悔亲而改嫁知县之子,传出去固然大大有损陈家的名声,可如今陈家已是生死关头,名声不名声的事情,已然顾不得了,保了陈家老小的性命再说吧。

    陈莺儿已是泪流满面,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一位风度翩翩,儒雅俊美的少年郎为她披上嫁衣,宠她怜她一辈子。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不论是萧凡,还是那黄惟善,都不是她心中期望的良人之选,但她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这个年代的女子,命运根本无法选择,以身躯换取家中老小平安,这已是她的宿命。

    “莺儿,莺儿啊……为父我,对不起你啊……”陈四六也是老泪纵横。

    “爹……您别自责,女儿反正是要嫁人的,既然都是身不由己,嫁猪嫁狗又有什么区别……”

    昏暗摇曳的烛光下,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前堂内笼罩着一片悲怆的气氛。

    回荡着哭声的前堂外,忽然幽幽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你们父女情深,哭得如此投入,我真不该打断你们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分辩一下……我的优点其实很多,至少嫁给我比嫁猪嫁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陈家父女二人顿时止了哭声,愕然望向前堂外。

    廊下的气死风灯照映下,一道瘦削的身影拖得狭长,身影慢慢向他们走来,走得几步,一副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眼中。

    萧凡,那个寄人篱下的窝囊姑爷!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四六皱眉沉声道。

    陈家遭难,这个吃白食的废物莫非打算落井下石嘲讽他们?

    萧凡看都没看陈莺儿,只淡淡的朝陈四六笑,他的笑容落在陈家父女眼中,自然是可恶讨厌之极的。

    “岳父大人……”

    萧凡刚一开口,陈家父女二人的眼皮同时跳了跳。

    这个称呼令他们很抗拒。

    “……此事虽然有点难办,但似乎也用不着岳父大人将小婿的未婚妻拿出去换平安吧?岳父大人此举置小婿何地?”萧凡虽脸上带着笑,可语气却有些冰冷。

    陈四六闻言脸色不禁渐有赧色,沉默了一会儿,才讷讷道:“贤侄啊……陈家如今大难临头,当年我与你父之约,恐怕……贤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愿付你纹银二百两,你与莺儿之婚事,就当没……”

    “岳父大人,陈家与曹县丞既已成了死局,不如让我来试试吧,或许……小婿有办法让陈家安然度过这次大难,化解与曹县丞的仇怨,而且……不用赔上小婿的未婚妻。”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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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这一章来晚了,刚才牛b烘烘拒绝一个向我表白的去了……

    不信是吧?……你们就当真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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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姑爷出马

    “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萧凡说这话时,马蚤包得像刚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的周星星版唐伯虎。

    陈家父女俩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凡,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

    萧凡苦笑,他已习惯被人当成疯子了,可仍不习惯别人那种看着疯子的目光。

    愚昧的世人啊,他们难道不知道疯子和天才只是一线之隔吗?也就是说,陈家的姑爷目前离天才只差一步了,萧凡觉得他们实在应该把自己当成优乐美,时刻把自己捧在手心,细细呵护才是。

    “曹县丞既然已打定主意要收拾陈家,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若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黄知县身上,未免太过愚蠢了……”

    陈家父女:“…………”

    “曹县丞来势汹汹,且身后有燕王那样强大的靠山,黄知县身后也许也有靠山,但他的靠山肯定没有燕王那般强大,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江浦县,曹县丞将会压过黄知县,这么明显的情势,我都能看得出来,相信黄知县更看得出来……”

    陈家父女:“…………”

    “黄知县也许不会眼睁睁看着名义上的属下压他一头,他或许不甘做个傀儡知县,不过……不管黄知县将来有何动作,眼下他肯定要避其锋芒的,断断不会为了陈家区区一家商户而得罪曹县丞……”

    陈家父女:“…………”

    萧凡看了看陈莺儿梨花带雨的娇颜,缓缓摇头道:“……哪怕岳父大人您把我的未婚妻嫁给黄知县的那个儿子为妾,黄知县也不会轻易为陈家出头,我敢断言,若岳父大人真这么做了,最终的结局必然是人财两空。”

    知县是一县之首,是最高的行政长官,而县丞则是县里的二把手,比知县低了一个品级,古代官场上,老二强压老大一头的事情极为罕见,这是种很不正常的政治氛围,而且这种情况必然不会维持很久,两者之间会很快分出个胜负,要么老大胜,死死压住老二的嚣张气焰,要么老二胜,老大被迫远调或致仕,老二顺利出位,当然,如果黄知县是个欺软怕硬,懦弱胆小的性子,情知惹不起曹县丞背后的燕王,从此甘心做个傀儡应声虫,则另当别论。

    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萧凡瞧着父女二人,做了一句总结陈词:“……所以说,陈家死定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嫁女儿,送家产都没用。”

    陈家父女:“…………”

    萧凡说完轻轻舒了口气,如此复杂的事情,自己居然能够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自己拥有很高的智慧。

    做人当然不能太过狂妄,但是也不能妄自菲薄,该给予肯定的时候,一定要当仁不让。萧凡觉得对自己的评价很客观。

    不过萧凡有些得意的心情很快受到了打击。

    说完这番话以后,萧凡望向陈家父女,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的表情中看出那么几分狂热和崇拜,也许陈四六会立马匍匐在地,哭着喊着要萧凡收他做小弟,陈莺儿则像吃了蝽药一般,不顾一切上前,将他强行推倒,而他自己则半推半就,欲迎还拒……

    按理,穿越者应该享有这样的待遇,毕竟萧凡觉得自己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散发了几分淡淡的王霸之气,虽然不是那么浓郁,可收服一个商贾之家还是足够了……

    很可惜,萧凡实在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太低估了古人的智商。

    陈家父女两眼发直,死死的盯着萧凡,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萧凡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陈家父女的表情让他感到有点挫败……

    “我说……二位认为我的话可有道理?你们多少给点反应吧?”萧凡干咳道。

    陈家父女仍处于石化状态……

    良久……

    陈四六忽然开口,表情很疑惑:“你是萧凡吗?”

    这话怎么说的?萧凡有点莫名其妙:“我当然是。”

    “你一个农户家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见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一旁的陈莺儿也点头,美目尽是异色。

    “是这样的岳父大人,今日吃过早饭后,小婿出去散步,忽然晴天一道霹雳,正好劈在我脑门上,小婿顿时感觉身轻如燕,灵台空明……”

    一番胡说八道引得父女二人惊愕不已:“这……这是何意?”

    萧凡声音变得很煽情:“开窍了啊岳父大人,我开窍了啊……”

    “…………”

    父女二人呆住了。

    很明显,现在不是研究那道晴天霹雳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你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陈四六摸着下巴沉吟,望向萧凡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到底是父女连心,陈莺儿的目光也是同样的惊异。

    众所周知,以前的萧凡是个老实内向,懦弱怕事的农户子弟,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懦弱的家伙竟然有胆子面对面的跟他们说话,而且还能将情势分析得丝丝入扣,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连他们都没想到的关键之处……

    难道他真的被雷劈中过,蒙天之赐,变聪明了?果真如此的话,陈四六很想在雷雨天找个高地举根铁棍儿试试……

    “你打算怎么做?”陈四六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凡,家族危急关头,他已顾不得思考萧凡性格大变的原因了。

    一旁的陈莺儿也看向萧凡,目光中的期待之意,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有点不靠谱儿,可不靠谱儿的稻草总比没稻草强。陈家既然已成死马,何妨当作活马医一回?

    这根稻草牛气烘烘的笑了笑,满是自信的道:“岳父大人且莫烦忧,陈家之危局,小婿或可解之……”

    …………

    …………

    半个时辰后,萧凡孤零零的站在了江浦县官驿的门口,一脸无助。

    在陈家父女面前把牛皮吹得震天响,可直到他现在站在官驿门口,萧凡却还是没想出如何解救陈家危局的办法。

    吹牛这种行为当然带有一定的欺骗性,人类掌握语言之后,吹牛的事情必然免不了,它以夸大或虚构事件的形式,来满足一个人内心强烈需要的被认同感,和被崇拜的愿望,简单的说,这是一种很虚荣的行为,稻草只是稻草,它不可能眨眼间变成参天巨木。

    陈家不能不救,不论陈家对他如何,至少陈家养了他四年,这是恩德,再说,在没有完全熟悉这个时代以前,他还得继续在陈家待下去。

    所以,萧凡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去做一件他根本毫无把握的事情。

    萧凡站在官驿门口,使劲给自己鼓了鼓劲,为了自己的长期饭票,拼了!

    至于怎么拼,萧凡还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怎么也该先见到那位刚刚上任的曹县丞再说吧。

    萧凡不像这个年代的百姓,对官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他胆子比较大,毕竟他是现代过来的,见个八品官儿而已,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浦县的官驿建得有点奢华,由于江浦县靠近京城应天,不少外地进京述职的朝廷大员进京之前都会在江浦官驿驻脚,于是江浦县衙把官驿修得颇为精细,也算是江浦对外开放的一个形象工程,是要记入当地官吏为官政绩的。

    说是官驿,实际是一套三进的大宅子,它位于县衙的左侧,大门用红漆涂刷得油光可鉴,门内一堵描刻着祥瑞吉兽的照壁,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威严气势。侧旁的门房外,一个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