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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105部分阅读

    而抱琴则忙不迭的将罗袜绣鞋胡乱的套在脚上,然后站起了身。

    回头看去,米行的一名中年管事正有些迟疑的朝陈莺儿躬身道:“掌柜的,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向您禀报,不过这事儿跟咱们泰丰米行无关,小人或许有些多事……”

    “张叔,有什么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陈莺儿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头。

    张管事急忙陪笑道:“是,咱们米行一直跟秦淮东岸渡口的济义米行相处不错,刚才济义米行的李管事过来对帐,闲聊时说起了一件事,昨日下午,一名中年男子找上了他们济义米行,想请他们米行多搭几个人一起离京,约好明日下午启程,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那人的酬银给得特别多,一出手竟然三百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足够买下一条船了,把济义米行的蔡掌柜乐得眉开眼笑,当即便应了……听李管事说起这事儿,小人忽然想到前年发生在咱们米行的一桩事儿,那时不也是几个人要搭咱们的粮船离京吗?而且他们出手也颇为阔绰,后来咱们米行的伙计把那几人拿下,才知道里面竟然有朝廷通缉的一名花和尚,小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呀,要搭济义米行粮船的那几位,该不会也是……呃,小人多事,特向掌柜的禀报一声……”

    陈莺儿细细思索了一番,秀美的柳眉悄然蹙起,久久沉吟不语。

    两年前,在她的授意下,无心插柳居然把朝廷通缉的要犯道衍和尚抓了个正着,把他送到镇抚司衙门,间接救了当时身在诏狱的萧凡一命,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让萧凡和她重逢,可以说抓道衍这事儿,算是她和萧凡缘分的一个转折点,如此有纪念性意义的大事,陈莺儿怎么可能不记得?

    今日又有人要乘船离京,出手同样也是阔绰无比,与当年的道衍和尚简直如出一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当年因为抓了道衍,使得她和萧凡的缘分出现了转折,今日若是再抓几个,会不会让她和萧凡的缘分再出现一个转折呢?

    想到这里,陈莺儿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轻笑。

    陷入苦恋的女子,本就缺少理智,更何况如今的陈家商号已算是锦衣卫的外围前站,朝中不少大臣功勋都在里面参了份子,其势力早已非昔日的江浦陈家可比,可以说是树大根深,辉煌一时,就算抓错了什么人,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若是赶巧抓对了呢?若是那几个人正好是萧凡苦心要缉拿的犯人呢?如此岂不是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在他心里,想必多少会对自己高看几分吧?至不济,好歹也可以趁向他禀报此事的时候见他一次,稍解心中的愁苦……

    权衡利弊,陈莺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叔,你现在马上去跟济义米行的蔡掌柜打声招呼,就说明日下午的那几个客人,我陈家泰丰米行帮他接了,我也不让他吃亏,他收下别人的银子,我一两也不要,另外给他多送一百两……不,给他二百两”

    张管事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道:“啊?掌柜的……这,这是笔什么生意?”

    陈莺儿俏脸一沉,道:“叫你去你就去,别说废话了,怎么做生意我心中有数。”

    京师乌衣巷,燕王别院内。

    一名穿着下人服色,面孔黝黑的中年男子端着茶托,在内院诸多锦衣校尉的目光监视下,不紧不慢地走进了燕王世子的卧房。

    卧房内,身材肥胖的燕王世子朱高炽正单手托着肥厚的下巴,百无聊赖的趴在书案上翻着书,圆滚滚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吃饱了正养神的白皮猪。

    朱棣的另外两个儿子朱高煦和朱高燧则愁眉苦脸的坐在棋盘前对弈,黑白旗子毫无章法的摆满一盘,二人分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中年男子端着茶托,走进了卧房,恭谨的将茶盏分别摆在朱高煦和朱高燧的面前,待走到朱高炽面前时,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用极快极轻的语气匆忙道:“世子殿下勿忧,王爷已做好安排,明日便接三位王子离京,请三位王子再忍耐一日……”

    双目无神的朱高炽闻言一楞,接着立马变得激动起来,兴奋道:“你是什么人?你难道是……”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惊喜万分的朝他看去。

    中年男子急忙道:“三位王子噤声此乃虎狼凶险之地,不可声张,否则便是害了你们自己……”

    三人悚然一惊,马上认清了形势,自从他们进京拜见了朱允炆之后,萧凡便毫不客气的把他们请进了他们父王位于京师的别院之内,把他们幽禁了,还派了许多锦衣校尉看守监视,每日只准在府中内院活动,连前堂都不准去,更别说出门了。

    乍闻父王没有放弃他们,竟然派人相救,三人激动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差点不能自恃。

    待到三人情绪恢复平静,中年男子警觉的朝门外扫了几眼,这才缓缓道:“王爷已有吩咐,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三位王子回北平,属下等潜伏京师多日,愿为三位王子效死”

    三人感激不已,纷纷向他投以赞许的目光。

    朱高炽想了想,犹豫道:“可是……现在外面的锦衣卫看得很紧,我们怎么可能出得了门?”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齐瞪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你不想离开这鬼地方就留下,随你的便反正我们已经受够了”

    朱高炽呵呵一笑,憨厚的摸了摸后脑,不再言语。

    中年男子顿了顿,道:“三位王子勿忧,属下等奉王爷之命,早已做好准备,不管多么万全的看守,总有它遗漏的地方,明日午时,属下们将开始行动,三位王子只须守好口风,安心等待便是,届时属下会护送三位乘船离开,只要过了长江,到达北岸,自会有人接应,锦衣卫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抓到你们了……”

    三人顿时又变得激动起来,目光中晶莹闪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朱高炽仰头望天,高兴得流下了幸福的眼泪,颤声道:“天可怜见,我们……终于要回北平了坐船……坐船好啊,坐船舒服……”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一齐露出向往的表情,迷离的目光仿佛看到了碧波千里的浩瀚长江,和随浪轻轻摇曳的小船,载着他们渴望的自由,驶向幸福的北岸……

    “不错,坐船好啊……江南水乡,诗情画意,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位风马蚤艳丽的船娘呢……”

    “三位”

    “对三位船娘”

    第二百四十七章 状元之才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花几百两银子离京?”得到陈莺儿密报的萧凡皱起了眉。

    曹毅挠头道:“城门又没关,想离开大大方方出城便是,花几百两银子走水路,这事儿确实透着蹊跷……到底是女人心细,陈掌柜想得比咱们大老爷们儿多。”

    “可问题是,谁要离京?是潜逃的官员,还是有人想越狱逃走?”

    曹毅一撸袖子,恶狠狠道:“管他娘的什么人,咱们先把人逮起来问问再说,进了锦衣卫诏狱,还怕他不老实交代?”

    萧凡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是鱼虾是王八,先一网子捞上来再说……”

    曹毅笑道:“没准还能捞着条大鱼呢,当年的道衍和尚也是这般被陈掌柜糊里糊涂的给逮着了……”

    萧凡想了想,忽然不怀好意的笑道:“说不定是某个清流大臣在外宅养小老婆被大妇发现了,于是匆忙派人将小老婆送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可以抓着这事儿当把柄,要么逼他入j党,要么……敲他几万两银子。”

    “如果他两样都不选怎么办?”

    “那就满大街的张贴他小老婆的裸画,不信他不就范”

    “难怪你升官那么快,果然比我黑多了……”

    下午申时,几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人出现在秦淮河东岸渡口边。

    其中一名肥得离奇,走路一瘸一拐的大胖子左右张望了一番,见附近并无可疑之人出没,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朝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小声笑道:“父王命你们办事果然很牢靠,戒备那么森严的别院,竟让你给混了出来……”

    中年男子面露微笑道:“世子过奖了,属下们精心准备多日,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摸熟了内院锦衣卫的换班规律,以及巡逻路线,趁着他们交接的空隙换上衣裳混出别院,其实并不难,属下们受过多年训练,可以在一瞬间伪装成任何不引人注意的角色,躲过敌人的追踪……”

    一旁的朱高熙没好气道:“让你伪装成一坨屎你行吗?”

    中年男子楞了一下,沉默半晌,长长叹息道:“屎不难伪装,尿才难装……”

    三人:“…………”

    中年男子看了看天色,忧心道:“三位王子,咱们要快点了,顶多不超过一个时辰,三位王子失踪的消息就会被锦衣卫知道,那个时候全城搜捕,对咱们大大不利。”

    三人闻言一凛,不敢怠慢,急忙压低了头上的斗笠,跟着中年男子急匆匆的朝渡口走去。

    只有上了船,到达长江北岸,他们才算真正的安全,眼下仍处虎狼之地,处境十分危险。

    四五名汉子围侍着三兄弟,快步走向秦淮河边一艘不起眼的粮船。

    “蔡掌柜在吗?蔡掌柜?”中年男子弯下腰,低声问道。

    轰

    渡口四周的粮仓内忽然涌出一大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校尉,飞快朝他们奔来。

    粮船的舱房内,施施然走出一名身着儒衫,轻摇鹅毛扇,马蚤马蚤然仿若诸葛之亮的年轻男子,男子仰头大笑几声,面带得意之色,说出一句酝酿已久的装逼台词:“各位,本官早已恭候多时了”

    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心头悚然一惊,暗暗放出一句非常经典的马后炮:“糟糕中计”

    朱高炽一见站在船头那名年轻男子,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脱口道:“妹夫……”

    年轻男子正是萧凡,见着他们中间一名胖子叫他妹夫,不由愕然望去,一望之下萧凡惊喜莫名:“原来是大舅子,我还当是谁呢,你们结伴踏青……靠不对原来是你们要离京?”

    朱高炽大惊:“没有你疯了?我们只是踏青……”

    萧凡立马翻脸:“来人,拿下他们”

    中年男子将朱高炽一推,指着身旁粮仓边运送粮食的骡马,大叫道:“三位王子快骑马突围”

    “可这是骡子……”

    “这时候你还挑什么?快逃吧”

    京师府军右卫,武举试场上。

    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文人科考如是,武人比试亦复如是,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任何竞赛都必须要选出最优胜者,按能力排出名次。

    申时一刻,试场上号炮轰然鸣响,手执旗幡,金瓜,节杖的锦衣校尉们从试场外昂然走入,接着便是两列身着绛色衣裳的宦官,他们手提拂尘,半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大汉将军后面,宦官走过后,便是十六人抬的天子銮驾,庄严肃穆,皇威赫赫,跟在銮驾后的,是朝堂文武百官。

    天子亲临武举试场,试场内所有人都震惊了,区区一个武举,竟然惊动了天子和满朝文武,这代表什么?说明天子对武举一事的重视,也标志着朝廷重文轻武的风气开始渐渐转变,武人低贱的地位也将从此改变。

    今日天子的到来,无疑给武举的开办起到了非常深远的意义,这个意义或许会影响大明未来百年的国运。

    试场内,无论的参加武举的武人,还是边沿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向天子大礼叩拜,万人齐呼万岁,声可震天。

    朱允炆穿着一身金黄龙袍,头戴翼龙冠,下了銮驾后,缓缓登上了校场边临时搭建的木看台,然后在正中间的宽椅上坐了下来,这才伸手轻轻一扬,道:“叫武举和百姓们都平身吧。”

    宦官一甩拂尘,尖声喝道:“陛下有旨,众人平身——”

    朱允炆一扭头,左右看了看,喃喃道:“怎么不见萧侍读?”

    站在朱允炆旁边主持武举的兵部尚书茹瑺急忙上前一步,躬身陪笑道:“陛下,萧大人有紧急公务,应该差不多就快来了……”

    朱允炆点了点头,然后瞧着不远处的校场上并排而立的十名魁梧大汉,道:“他们这是……”

    茹瑺急忙道:“这十人乃是经过兵法以及营阵两场考较之后,从千余武人中脱颖而出的优胜者,今日进行第三场个人武艺的较量,一较高下之后,请陛下提名今科武举的头甲三名……”

    朱允炆兴奋道:“就是说,今科的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要从这十个人当中选出来,是吗?”

    “正是。”

    朱允炆两眼放亮,有些迫不及待道:“快叫他们开始吧。”

    茹瑺急忙应命,然后朝台下侍立的兵部官员一扬手。

    咚咚咚咚……

    震人心神的校场大鼓擂响,武举第三场,决定今科头甲名次的较量开始了。

    十人分为五组,捉对进行个人武艺的比试,其内容包括马步箭及枪、刀、剑、戟、拳搏、击刺等等。

    比试一开始,便深深吸引了朱允炆的注意,他两眼紧紧盯着校场,神情颇为兴奋的看着校场上比试的十名武人比得不亦乐乎,而朱允炆也双手握着拳头,不时手舞足蹈,或者大声叫好,天子的威严形象荡然无存,激动得一塌糊涂。

    比试过马步箭以及各种兵器之后,能力出众者渐渐崭露头角,剩下的最后一项是比试拳搏,也就是面对面的进行拳脚较量。

    兵器拳脚无眼,校场中的十名武人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其中的八名武人由于不堪伤痛,只能黯然退出了比试,宽阔的校场正中,只剩一名青须大汉,和一名略带病色的瘦削汉子仍在咬牙坚持。

    朱允炆一颗心提得老高,不出意外的话,今科的状元和榜眼,便要着落在校场中的二人身上了。

    咚咚咚……

    大鼓擂响,稍作休憩的二人抖擞了一下精神,二人盯着对方的眼神凶狠而酷厉,凌厉的战意在眼中如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事关前程,二人视对方如生死仇敌,早已打算豁命相博。

    震人心神的鼓声忽然一顿,二人浑身一震,接着同时吐气开声,两道人影迅速绞杀在一起,拳影腿风,化作一片虚空的幻影,令人目不暇接。

    朱允炆面孔通红,狠狠挥了两下拳头,身子一半边挂在椅子上,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黄观,暴昭,卓敬等人,见朱允炆这副模样,众清流不约而同叹了口气,神色愈见悲怆凄然。

    “太好看了打得真过瘾……咦?萧侍读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错过好戏看了……”

    萧侍读现在正满头大汗的骑着马,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中穿梭。

    一大群锦衣校尉跟在他身后,有的骑马,有的干脆跑步,众人挥舞着绣春刀,凶神恶煞的追赶着前方十余丈远的朱高炽三兄弟。

    策马于乱市中穿行,百姓贩夫纷纷大惊奔散,瓜果菜蔬,碎布坛罐散落一地,两拨人马过处,如同秋风扫荡落叶一般,留下满地凌乱狼藉。

    事关重大,朱高炽三兄弟若从京师逃回北平,对未来的削藩大计绝对有着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朱棣没有了顾忌,自可放手一搏,朝廷将会尽失主动权,这样一来,萧凡花了两年时间苦心部署的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这三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北平

    萧凡骑在马上咬紧了牙,盯着前方仓惶逃窜的朱高炽三兄弟,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片凶光。

    朱高炽三人如惊弓之鸟,人护侍着他们,在锦衣卫的围追堵截下,众人在闹市中横冲直闯,惶如丧家之犬,有心想停下求饶,又怕逃跑之举触怒了萧凡,求饶或许也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三人骑虎难下,只得骑在马上一通乱闯,至于何时被人拦下,以后会有什么下场,情急之下他们已然顾不上了。

    萧凡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快要追上,又被他们机灵的一拨马头,插进了小巷,萧凡气得马鞭狠狠一抽,加快了马速。

    “朱兄大舅子你停下,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毫发”萧凡大声呼喊道。

    “大人,他们进了巷子,那条巷子出去后便是府军右卫的校场……”一名锦衣校尉喘着粗气禀道。

    “那又如何?”

    “大人,今日是朝廷武举会试的大日子,校场正在比试,听说天子也将亲临,万一让燕世子犯了圣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