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的二楼里顿时黑暗下来，唯有托姆星的盈盈光芒穿透窗户，洒落在了空旷的地板上。
“辛格，早点休息吧。”通讯器射出的光幕将段毓的脸映得通白发亮，她跟辛格道了一声晚安后，便专心致志于光幕上的课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眉头慢慢紧锁，似在思考着一些难题。历史地理等文科内容还可以死记硬背，但是理科就……
“真是伤脑筋，这些复杂的数字和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段毓头痛地摸着脑袋，《宇宙的奥秘》以及《近现代物理学的演变》这两科非常难学，有许多概念性的东西，就连她这个曾经的理科生也弄不懂。
“按理说一年级的课程都还只是刚刚起步，不该这么晦涩难懂，难道缺了三个月的上课时间，差别就那么大？”她在心里嘀咕，决定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跟哈吉先生要她前面落下的课程内容。
第二天早晨，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段毓艰难地爬起来，揉揉睡眼朦胧的双眼。
“好困啊……”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晚熬夜熬得太晚，或许是因为思考过度的原因，脑子里像灌了铅一样，涨的发疼。
“辛格，准备出发了。”段毓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气无力喊了一声，便两眼惺忪地走下楼，来到水泵旁边，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把冷水。
“呼~”段毓深吸一口气，冷手洗脸后，果然清醒了许多。当她重新回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辛格坐在床上，耸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辛格？”她走上去问。
辛格的方脑袋呈慢镜头回放状态，一点一点地抬起来，说道，“我，快，快，没，没电了。”
她听着它卡带般的电子合成音，抚额低叹：“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量吗，怎么那么快就没了？”
辛格断断续续道：“饭，饭盒，保，保温，耗，耗电。”它说着就慢慢抬起手，伸向胸前的盖子。
“咔嚓！”盖子刚打开，它两只灯泡眼就忽然熄灭，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地板上倒去。
段毓急忙扑上去抱住它，顺便接住了掉落下来的饭盒。她摸着手上的饭盒，感受上面传来的热度，鼻子一酸，对着因为耗尽电量而停止运作的辛格骂道：“你个死机器人！快没电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她三两口扒完饭盒里的饭菜，然后把辛格扛在肩上，一起离开了厂房。
灰啼树公立学校的课程安排的比较紧凑，在理科课上，她照旧听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熬完了六节课，迎来了午饭时间。段毓很快吃完午饭，甚至连昨天给她放狠话的嘎霸都没有留意，就急忙走出了学校，往b扇区的公立图书馆奔去。
b扇区的公立图书馆由政府部门出资建立，是继闪维百货后最大的建筑物之一，所有人都可以去那里免费借阅图书。她抱着辛格来到一楼阅览室，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打开座位下面的电力槽口，将辛格屁股后面的充电插头连接上去。
“嘟！”的一声后，辛格的灯泡眼开始慢慢变亮，她掀开它胸前的小盖子，满意地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已充电百分之一。
一旦机器人的能量低于百分之十时，它们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以维持最低耗电量，所以辛格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段毓抬头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巨型电子表，离下午上课还剩一个半小时，再扣除赶去学校的时间，也不知道能充上百分之几。
一楼的阅览室非常大，约莫占据了楼层的一大半。阅览室内有许多圆形的大桌子，每张桌子有六个位置，而每个位置上都嵌有一台薄薄的平板电脑。不过这些平板电脑只能连接公立图书馆的内部数据库，提供借阅功能，并不能登6星网。
段毓用手上的身份晶片验证开启了台面上的平板电脑，接着按动椅子旁边的按钮，将桌面倾斜到一个适合阅读的角度。她用指尖轻触屏幕，直接搜索婴幼儿启蒙教育那一分类，仔细翻看所有跟科学相关的书籍。
“似乎简单许多啊……好吧，我果然要从最低级最基本的开始学起……”段毓喃喃自语，她取出通讯器，将挑中的电子书籍拷贝到里面。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辛格仅仅储存了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为了节省电力，她叫它开启休眠模式，必要时再唤醒它，
段毓两人是踩着点赶到学校的，下午依旧是混乱的格斗课。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嘎霸并没有来找她麻烦。不过后来她就想明白了，嘎霸要忙着应付那些前来挑战的同学，哪有闲工夫来管她。
不过，南乌倒是不屈不饶。她似乎将段毓记恨上了，大有不把段毓打趴下就不罢休的趋势，而南乌虽然难缠，但至少威胁性不大。段毓脖子一扭，躲过了冲击而来的勾拳。
“看我的！旋风踢！”今天的南乌似乎变厉害了点，还学了新招式。
“切！”旋风踢这一招，应南孤儿院没倒闭之前她就已经练过了，自然知晓相对应的破解招式。
她身子微侧，伸手抓住了踢过来的左脚，然后像扔铅球一样，先是原地快速旋转几圈，然后将南乌丢了出去。
段毓眼看南乌的身影呈抛物曲线状越飞越远，她居然开始反思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不过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南乌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只挣扎了数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弹跳起来，气势汹汹地朝她奔过来。
“擦！真够顽强的！”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瓦沃尔人那强悍的体质，一切操心都是多余的。
“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段毓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痛就痛吧，苦就苦吧，累就累吧，反正伤筋断骨是不可避免的，何不干脆一点，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只听“砰！”的一声，段毓和南乌两人撞击在一起，开始了新的一轮恶战……
“咝——”段毓将辛格放置在椅子旁边，谁知刚坐下，就痛得倒抽冷气。她望着前面的老比尔，可怜兮兮地说道：“师父，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晚上的训练，恐怕不能按时进行了。”
老比尔吧嗒吧嗒抽着烟，面无表情地说：“不就是断了四根肋骨，脱臼了一只手腕而已。”
段毓苦着一张脸，委屈道：“还有我左边小腿和膝盖都粉碎性骨折了……”
“行了行了，打点骨质细胞修复液就没事了，剩下了皮肉伤很快会自己好的。”老比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往她手臂上打了一针。
段毓今天下午本来跟南乌打的好好的，谁知嘎霸那臭小子横插一脚，他没有去二年级那边挑战，反而把目标转向了她，一上来就捏碎了她的小腿的和膝盖。
段毓气的咬牙切齿，在心里将嘎霸千刀万剐无数遍。
老比尔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乐呵呵道：“技不如人，被人揍惨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认命地点点头。
“想揍回去吗？”
“想！”
老比尔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有些兴奋地说道：“那跟我来。”
擦！怎么忘了这茬！段毓后悔自己的大意，她现在连走路都痛得要生要死，等下还有老比尔给她安排的训练。苍天啊！大地啊！这叫她怎么活啊！
“这就是所谓的带伤上阵吗……”段毓在心中哀嚎，亦步亦趋地跟着老比尔身后，走进一间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人的电梯。
她有些奇怪，这个电梯到底是通向哪里？她明明记得老比尔的家就是一间低矮的小平房，于是问：“师父，你家怎么会有电梯？”
老比尔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用拐杖敲打着地面，敲打频率刚好跟嘴上的曲调相合拍。他咧开嘴角，尽量摆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奈何脸上狰狞的疤痕让笑容大大减分。
于是，这个渗人的笑容让段毓没由来得一阵心惊。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说。
“切！卖什么关子！”她暗自腹诽。
就在这时，原本向下行驶的电梯突然停了下来，门向两边打开。
“好了，到了。”老比尔拄着拐杖，率先踏出去，段毓紧随他的脚步，也走出了电梯。
“哇——”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地长大嘴巴。
这是一个十分宽广的巨型仓库，其大小堪比一个足球场。左边的玻璃橱窗里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先进武器，先不说让人看不明白的高科技枪械，光是那些五颜六色的冷兵器：刀剑、棍类、弓弩、拳套指套、铁链等，就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还有许多外形独特的瓶瓶罐罐，均是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整整齐齐排列在一起。而仓库右边则叠放着不同规模和类型的机甲，从人形机甲到仿兽型机甲，最小的刚好能够容纳下成年人的身躯，最大的却足足有十来米高，头顶都触碰到了天花板。
老比尔看着这些东西，目光深情的像是在看恋人，“大半辈子的收藏都在这里了……”
段毓回过神，弱弱地问道：“师父，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行业的？贩卖军火吗？”
14第十四章 测试对象
老比尔拿起烟斗就在她头顶上狠狠敲了一下，怒笑道：“开玩笑，这些可都是我的老婆，我会贩卖自己的老婆吗？”
“那你老婆可真多啊……”段毓小声嘀咕。
“好了，话不多说，你站到前面去。”
段毓拖着左腿，乖乖地一步一步挪到中间站好。
老比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上面的红色按钮。
突兀的，她脚下的地板无端向两边分开，悬空的身体毫无征兆地掉落下去。
“啊——救命啊——”她尖叫出声，只听扑通一声，又传来她的哀嚎，“哎哟妈呀，我的屁股！摔成两半了！”
“这里是哪里？”就在这时，两旁的壁灯逐一打开，照亮了这间地下密室。
“擦！那是什么？”段毓瞳孔一缩，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玻璃罩。一头一米来高的爬行虫被关在里面，彷佛是受到了灯光的刺激，正拼命地撞击着玻璃罩。
老比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布丁，虫族里最低等级的筑巢农夫，也是你今天的测试对象。”
“测，测试设对象？什，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从衣服里翻出一块平板记录仪，语气平淡：“测试你的综合实力。也就是说，我要根据你的战斗过程评估出一个等级，然后结合这个等级来制定一套最适合你的训练方案。”
“不，不带这么玩的……”她说完就指了指自己的左腿，谄媚道：“师父你看我腿骨都断了，本来就行动不便，等下肯定会影响你的数据评估。要不，要不咱们改天再测试？”
老比尔朝她丢下一支针剂，面无表情说道：“这是痛觉神经阻断剂，可以暂时性的抑制你的痛感。”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待会儿战斗，我怕你会受不了。”
段毓仍不甘心，干笑着说：“那起码，那起码你得给我一把武器吧？”
“武器是附加的，会影响你的实力评估。所以，你必须赤手空拳上阵。”他低头看着手上的平板记录仪，严厉道：“我要打开玻璃防护罩了，准备开始！”
擦，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三！”
段毓吓得赶紧跳起来，奈何因为用力过猛，左腿骨折处传来一阵揪心的痛。
“二！”
她深吸一口气，望了眼前方躁动不安的爬行虫，然后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痛觉神经阻断剂。
“一！”
她一咬牙，毫不犹豫地把针剂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玻璃罩缓缓升起来，小布丁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舌头在空气中高频率地振动着，似在探测空气中的气息。突然，彷佛是察觉到了敌人，它将身子转过来，对准了段毓，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嘶声。
这头虫族的一员几乎跟她一般高大，四只长且纤细的后足，两只肥厚的钳爪，钳爪上长有许多倒钩利刺，背部覆盖着坚硬的外壳，通身呈现乌黑色。不等段毓反应过来，它就挥舞着巨钳向她冲过来，四只脚左右摆动，速度快的超过了她的想象。
“糟糕！该怎么办？”段毓侧滚一圈，躲过了它的撞击。
“嘶！”它伸出舌头，再次朝她奔去，这一次却加快的速度。
她一时躲避不及，正好被它扑了上来，看到快要攻击到面前的巨钳，急忙伸出手肘挡住，
“滴答！”它舌头上的绿色唾液流下来，滴在了她手臂上。
“嗷！”段毓惊呼一声，手臂上的皮肤像被开水烫过一样，红了一大片，还哧溜哧溜冒着白烟。
老比尔淡定的声音传来，“注意它的唾液，有腐蚀性。”
擦，你不早讲……
“怎么，怎么融化了！”她哭丧着脸，亲眼看见被口水滴中的那块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萎缩坍塌。
“可恶！”段毓闻着它口腔里传来的腥臭味道，气的咬牙切齿。
“我去你二大爷的！”她急红了眼，使劲推开它，双腿夹住巨钳，死死地压在它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往它腹部和脑袋上落去，一边打一边骂。
“我去你妈的虫族！”
“我去你妈的小布丁！”
“我去你妈的嘎霸！”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段毓把眼前的敌人假想成嘎霸，挥出的每一拳，都使尽了全力。
“嘶——嘶——”小布丁唾液乱溅，她却毫不在意，任由这些绿色的液体腐蚀着她的拳头。
“啊！啊！啊！”段毓吼叫着，进入了暴走状态，疯狂地在它身上发泄心中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痛觉神经阻断剂的药效过去了，又或许是她累得脱力。当段毓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的小布丁早已成了一滩肉泥。
她木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被腐蚀的深可见骨，上面沾满了红色和绿色的血液，以及一些黏在骨头上的碎肉。忽然，痛！撕心裂肺的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痛得满地打滚。
就在这时，身下的地板缓慢升起来。
老比尔收回手上的平板记录仪，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波动。他走到段毓跟前，抱起她。
“师父，痛。”她眼泪水都快出来了，虚弱地说道：“师父，给我打一针痛觉神经阻断剂吧。”
老比尔摇摇头，“不行，这东西小孩子不能乱打。”
“擦！那你刚刚又给你用，尼玛存心的吧……”这句话她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对师不敬，所以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爆粗口。
“不过可以给你打这个。”老比尔掏出一支粗大的针筒，毫无预兆地在她脖子上扎了一针。
“痛……”段毓觉得脖子那里刺痒得难受，接着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帕帕！帕帕！快醒醒！”
“嗯……嗯？”段毓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到辛格的方脑袋都快杵到她脸上了。
“辛格，怎么了？”她舔了舔涩涩的嘴唇，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我也不知道，老比尔叫我喊醒你的。”
“什么？”她坐起身，看到自己两条手臂上缠着绷带，她扯开其中一条带子，惊讶的发现手上的肌肉已经重新长出来，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光滑。
“辛格，我睡了多久？”
它闪闪灯泡眼，大惊小怪道：“帕帕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担心死我了。”
段毓摸摸它的方脑袋，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师父找我有事？”
辛格点点头，拉着她走下楼，声音拔高了几度，“帕帕快跟我下来，有惊喜噢！”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她突然有些好奇。
两人下到一楼，段毓环望了周围一圈，支支吾吾说道：“这，这是，是，怎么回事？”
不可思议啊……原本空旷破旧的一楼经过装修后焕然一新，墙壁上刷了干净的白色油漆，地板也重新铺了一层，天花板上是明亮的吊灯。除此之外，一楼还被隔成了好几个房间，她带过来的训练设备被整齐地摆放在相应位置。不远处，老比尔正拄着拐杖走过来。
段毓急忙奔过去，笑道：“师父，这些都是你弄得？”
“只是大概装修了一下，不过也足够开张运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