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从应南孤儿院带来的露丝阿姨。
“算了，就当带个小跟班好了。”她嘟哝着，拿起汤匙在他铁头上敲了一记。
辛格歪着脑袋，依旧神情无辜，语气却比刚刚轻快许多：“帕帕，轻点。”
段毓很快就吃完了冰沙，坐在沙发上陪棠玉看了几轮拳击比赛，又跟埃迪拌了几句嘴，正有些无聊，转眼看到附近的多维游戏桌。此时，有四个高年级前辈站在游戏桌前进行模拟实战对垒，玩到刺激处还发出阵阵哄闹声。
她一时来了兴致，便走到他们旁边，看着他们玩。
这种多维游戏桌是比较普遍的多人娱乐工具，可以玩不同种类的桌上游戏，八角形的桌子，参与人数最少两人最多八人，再加上价格实惠，一直是受到他们这些平民学生的追捧。
这四个高年级学生正在玩的游戏叫做《战地风云》，是卡斯塔公司专门为联邦军事学院的学生量身打造的模拟竞技类游戏，连上了学院的局域网，每个学员都可以凭着自己的身份卡创建一个角色，然后控制角色以个人或者组队的形式在战场上与对手厮杀。
有趣的是，游戏可创建的人物并不只局限于瓦沃尔人，还囊括了银河系里各种高等智慧生物。而游戏的战斗背景也是多种多样，可以是异星的某个丛林，也可以是无穷无尽的宇宙空间。
“想玩吗？”有个女生看了她一眼，友好地笑了笑。
“不，你们玩吧，我还得回房间训练。”她摇摇头，看到女生十指挥动，动作迅速地点在光影上，正控制一个高壮的女性扎克星人奔跑在广袤的原始森林里。扎克星人的体型比瓦沃尔人还要大，外形非常像前世地球上的科莫多巨蜥，只是看起来更加接近人类。
忽然，当她指挥扎克星人跑到一颗参天大树下时，一把宽大的巨斧从天而降，硬生生将全身覆盖鳞甲的扎克星人拦腰砍断。
“米特！你偷袭我！”女生气急败坏地看着对面的男生，就在刚刚，男生趁着她跟段毓说话的空档，偷偷从树上跳下来，发出了致命一击。
名叫米特的男生控制的角色是来自赞亚星系的列尔斯人，列尔斯人又称巨石人，跟一般的外星人不同，他们不是血肉之躯，乃是由坚硬的石头组成。独特的身体构造让他们天生就具有强悍的防御力和臂力。据说，在他们的母星列尔斯上，有一种叫做陨星的晶石，这种神秘的晶石其实是列尔斯人的脑石，隐藏在石头构成的大脑里，是他们所有智慧、情感和能量的来源。
不少银河系种族都对陨星充满了浓厚兴趣，可陨星滋事重大，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大脑给别人研究？所以陨星无疑是列尔斯人的至宝，为了防止有心人探寻出陨星的秘密，也更是为了种族的延续，每一个列尔斯人在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时，都会回到自己的母星，让身上的一切化为尘埃，与母星的土地融合在一起。
值得一提的是，列尔斯人的繁衍方式是无性生殖，当他们成年的时候，大脑里的陨星会自动分裂出一半。接着，他们会访遍各个星系，挑选最坚硬最满意的石头，将分裂出来的陨星与石头结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下一代巨石人。
无性生殖吗……段毓摸着下巴，打量多维游戏桌上的列尔斯人，忍不住暗中感概：“真是个可怜的种族，连有性生殖的乐趣都享受不到。”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森林里的列尔斯人身穿重铠，手中拿着半人高的巨斧，正耍得虎虎生风。
“嘿嘿，谁叫你不把注意力放在战场上。”得意的笑声传来，米特卖弄那把巨斧，向对面的女生自夸：“哈代，瞧瞧我这把斧头，这可是我昨天在竞技场上拼杀了半天才兑换到的奖品。怎样，厉害吗？”
哈代是曼歌大楼里三年级的学生，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经常被人误以为是一年级的菜鸟新生。如今看着那把威风凛凛的巨斧，她明显有些眼馋，奈何面子上过不去，便不屑地说道：“在游戏里兑换个斧头算什么，有本事跟那些贡米尔区的家伙一样，在现实生活中买几样趁手的武器和护盾。”
米特闻言微讪，盯着她傻傻笑了笑：“是算不得什么，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哈代将头歪向一边，撇嘴嘀咕道：“谁要你的东西。”
段毓站在她旁边，分明看到她的耳根蔓延上一圈淡淡的粉红。
原来如此……段毓了然，懵懂的青春期，正是情愫暗生的年纪，明眼人都看得出米特喜欢哈代，只是不知哈代有没有那么喜欢米特了。她悄悄离开此处，转身进入了电梯。
她依稀记起，曾在学院的网域上看到过这么一则广告：菜头专业代送情书。菜头是曾经出现在新生分级测验上的那名打扮奇特的粉球星人。据广告内容所讲，因为她所就职的马戏团的生意太差，便打算帮学院里的师生递送文件赚取外快，说白了就是跑腿。
段毓正考虑要不要偷偷给戴纳戈恩写一封情书，耳边的通讯器却突然响起。她刚刚接通，就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你上个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的讯息！”
老比尔咬着烟斗，在通讯器另一头咆哮，狰狞的疤痕在激动的面部表情下越发可怖。
她打了个寒颤，气馁道：“师父，我错了。”
许是见到自己的徒弟安然无恙，他的声音逐渐放缓下来，神色有些疲惫，说道：“知道错了？你知不知道我真怕，真怕你就这样死了。”
“怕我死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别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好不好。”
“傻瓜！”老比尔面带严峻，厉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买保险吗？”
保险？她想起离开灰啼树区的前一天，师父曾经将一张白纸交给了她，说是用粉红泡泡训练中心的全部七成收益替她买了人身意外保险。
“师父——”她拉长声音，不满地看着光幕上的人，抱怨道：“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新生角斗会的事情吧，所以才会给我买保险。”
“角斗会是为了考验你们自身的真实战斗力，如果事先告诉了你们，就达不到大会的最终目的了。如何？是不是觉得师父我未雨绸缪？有我事先为你安排的这一手，你就可以拿到一大笔保险金额。有了这笔钱，还怕买不上武器装备吗。”老比尔说完就得意洋洋地点燃烟斗，吧嗒吧嗒抽起来。
“啊……”段毓苦着脸，忐忑地说道：“师父，恐怕，恐怕这保险用不上了。”
“为什么用不上？你把合同弄不见了？”
“不是，我在角斗会上确实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没人给我做证明啊，我现在伤势全好了，保险公司恐怕不会给我赔偿。”她想了想，决定将角斗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老比尔。
段毓交代完前因后果，惭愧地低下头，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不想等半天也不见对方有所反应。
过了一会儿，她好奇地抬起头，看到老比尔神情异常激动，牙齿上下打颤，差点连烟斗都咬不稳。他双手哆嗦个不停，指着她抖了半天才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你，你真的进入了战狂，战狂第三阶段？”
她点点头，惊讶地说道：“是的，师父。不过，你老年痴呆症发作了吗？为何这副表情？”
老比尔情绪亢奋，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他连拍大腿，大喊几声“好！太好了！不愧是我莱顿比尔的徒弟！”
64第二十九章 注射强化液
他爽朗大笑，待看见段毓眼神古怪地瞅着自己,这才发觉刚刚的失态,慌忙调整面部情绪,严厉呵斥,“胡闹，什么老年痴呆症，净瞎说,”
“对了——”他轻咳几声,瞪了她一眼正色道，，“这次你在角斗会上的表现可圈可点,师父我非常满意。说吧,你要什么奖励，”
她闻言大喜，不确定地反问：“师父，你真的要给我奖励？”
“当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弄给你。”
师父那大半辈子收藏起来的军火库，她早就觊觎万分了，只是他一直藏在自己的地下室里，任她如何软硬兼施都要不到分毫。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师父不像寻常长辈那样，会把所有好东西往晚辈手里塞。他待她甚严，强调磨练自身力量，认为武器装备只是一种辅助性工具，真正的强者，飞花片叶也能夺人性命。
老比尔这种信念倒是跟数千年前的古武者相似，段毓也认为，一个人的成长要靠自己，而不是倚仗别人的给予，因此她不想贪多，垂头思索了片刻，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冥落，倒是还差件趁手的武器。
“师父，我想要你珍藏的那把双尖枪。”
老比尔一愣，笑道：“乖徒儿，你倒是会选，一选就选中了师父的心头好。”
双尖枪，光听名字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件古朴久远的冷兵器，其实不然，双尖枪是一种非常实用且威力不俗的现代热兵器。它的原型是一把长约十厘米宽约三厘米，黑蓝红相间的圆柱形短柄。当需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触发短柄上的感应器，它的两头会自动伸展出尖锐锋利的长枪，枪身最长可以达到两米，用昂贵稀有的金属打造，可以轻易刺穿虫族坚固的甲壳。
短柄上镶嵌有漂亮的晶石，晶石内储存了可再生能源，为装置在里面微型发电装置提供能量，从而引动强烈的电击攻击对手，并使对方陷入麻痹状态。
段毓曾经看老比尔使用双尖枪耍过一套上古枪法，挥动起来电光缠绕，点、劈、刺、扫，每一个招式都夹杂着凌厉的气势，仿若威风八面的高手，让她看了羡慕不已。
“既然你想要，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记住，别让这把枪跟错了主人。”老比尔默默看着她，他曾带着双尖枪上阵杀敌，收割过不少虫族的性命。
“放心吧。”她朝他握紧拳头，眼里熠熠生辉，昂首说道：“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好！这才是我的乖徒儿！”老比尔满意地点点头，“我明天就将双尖枪交给星际快递公司，最迟半个月送到你手里。”
“对了——”不等段毓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作为主人，给它取个名字吧。”
她沉吟一番，回道：“双尖枪伸缩自如，携带方便，不如就叫它如意枪吧，随心如意的如意。”
“如意枪？这名字不错，古风十足。”
谈论完奖励的事情，段毓跟老比尔聊了几句家常，又询问巴波先生的现状，得知他早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灰啼树区，往其他星球旅游去了。
这个巴波先生倒是自在，哪像我，魂穿异星，一辈子都要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了。挂断了耳边的通讯器，她苦笑的摇摇头，此时电梯直达十八层，刚提脚跨出半步却徒然顿住。
辛格跟在后面，正埋头走着，岂料不小心撞上她的屁股。他忽闪着灯泡眼，摸着铁头委屈道：“疼，帕帕干嘛突然停下来。”
段毓挠挠下巴，回忆道：“我记得，好像巴波先生送过我两支强化注射液，我还没用呢。不行，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现在就回房间找出来打上，免得以后忘记了。”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往卧室赶。
可路刚走到一半，她又蓦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辛格不解地望向她。
段毓回过头，矮□，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喊疼了。”
他歪着脖子想了想，说道：“是有一点点痛，怎么了？”
她闻言惊讶万分，忽地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机器人会有痛觉？”
机器人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没有神经细胞，又何来痛感？就连拥有陨星作为脑石，从而得到自主思维成为智慧生物的列尔斯巨石人都没有感觉，为何眼前的机器人偏偏会感觉到疼痛？
“帕帕……我……”辛格走前一步，急切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不会这样，帕帕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了……”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段毓见他耸拉着脑袋，一副恹恹不振的样子，不禁抚额低叹：“又来这副表情，别人看了又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好了，好了。”她一把拎起他，说道：“我不会讨厌你的，不就是机器人有感觉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言罢将他悬在空中，提着他火速走进了卧室。
段毓从行李箱里翻出两支强化注射液，仔细端详起来。
一支是强化人体的神经细胞，一支是强化人体的肌肉细胞。虽然只是初级强化液，但按照市面上价值，前者至少要三十万瓦元，后者却只要几万瓦元。这不奇怪，神经细胞一经强化，精神力就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其效果远远胜于普通的体质强化。
这是段毓第一次使用强化液，出于谨慎，她先是打开电脑搜查了相关的注意事项，然后选中强化肌肉细胞的注射液缓缓打入自己手臂上的静脉。
半分钟后。
“原来这就是强化液的效果。”她眯上眼睛，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身体里像是有股暖流在四处流动，每趟过一处便觉得那里充满了力量。她弓起臂弯，捏着手上结实有力的肌肉，感觉自己随便挥一挥拳头就可以轻易打穿脚下的金属地板。
“不怪的师父不让我使用强化液，原来就是怕我对这种东西产生依赖性。”段毓在心中细细思量，只是一支初级强化液而已，却让她的实力瞬间增强了几分。不过可惜啊，这玩意不能多用，相当于拔苗助长，刚开始还能起到明显的效果，可越到后面就越没作用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等身体完全吸收强化液后，她拿起另一支注射液，缓慢推入静脉。
片刻后，“咦？怎么没反应？”段毓坐在床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却怎么也察觉不出身体的变化。
“难道过期了？”她检查针筒后面的生产日期，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奇怪了。”她纳闷地打开电脑，查找强化液的说明书，根据上面所讲，这种强化神经细胞的液体一经注入，大脑受到药物催化会不可避免产生短暂的副作用，这个副作用其实也只是不同程度的头晕和头痛而已。
“除非是……有了！”段毓翻到说明书最后一页，念道：“精神力从高到低可依次分为五个等级：s级、级、b级、c级、d级。c级以下可以通过初级强化液来强化，c级以上需要中级或者更高等级的强化液。”
逐字逐句看完后，她才明白自己的精神力达到了c级以上，这支初级强化液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原来如此，不知中级强化液要多少钱。”段毓直接打开掏包网的主页，搜索强化液一栏，结果查出来的价格让她咂舌不已。
最普通的中级肌肉细胞强化液要二十万，贵一点的中级免疫细胞强化液要五十万，至于最贵的中级神经细胞强化液居然要价到了上百万。
“我的天了！”她默默关掉电脑，将它折叠好放入上衣口袋里，然后神情颓丧地站起来，往训练室走去：“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训练吧。”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
自从上次角斗会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那个爆发潜能进入战狂第三阶段的一年级新生，他们纷纷猜测她的真实身份，好事者还会对她那身古怪的斗篷装扮评头论足一番。不过除了曼歌大楼的学生以及赫奇，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在辛格死亡的打击下，段毓在角斗会上迸发出了骇人的战斗力，曼歌大楼的高年级前辈坐在观众席上，将整个过程看在眼底，心里多少有些触动。后因棠玉要求，他们便达成了某种默契，统一口径，绝不在她面前提起失忆的事情。
这一届新生角斗会的竞争似乎比以往都要激烈，大半学生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势，以至于学院的医疗部一度人满为患。
为了给受伤的患者腾出足够时间恢复健康，一年级新生的开学时间足足推迟了一个半月。同时，为了安抚受伤新生的情绪，更是邀请了红遍联邦的青春偶像罗伊芙兰亲自到医疗部进行慰问。
如今已过去数月有余，角斗会的事情逐渐被人淡忘，段毓也开始慢慢适应学院的作息规律，每日过着教学区曼歌大楼和地下实验室三点一线跑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