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胜负难料自动自觉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基层的干部，也一个个都是人精啊。
张思文在桃城宾馆的高干房下榻，愈彦随着高庆山过去的时候，李一天在套房前站立着，见到高庆山和愈彦，李一天立即迎了上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愈彦和李一天紧紧握手。
“随我来吧，张书记在等你。”
“嗯。”
愈彦微笑答道，神情镇定自若。
愈彦随着李一天进了高干套房。
夏利正打横相陪，和张思文说话。见秘书领着愈彦进来，连忙微笑着对张思文说道：“张书记，愈彦同志来了。”
张思文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愈彦疾走几步，来到张思文面前，微微鞠躬，恭谨地说道：“书记，您好！”
张思文脸上笑容又加了一分，笑着说道：“嗯，来……坐吧！”
“是，谢谢书记！”
愈彦紧守着规矩，在一侧的多发上落座，腰杆挺得笔直，很专注地望着张思文。
李一天连忙给愈彦沏了一杯清茶过来，又给张思文和夏利杯子里也续满了茶水，便即垂手站在一旁，很是恭谨。
张思文哈哈一笑，说道：“老夏啊，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会吧。我跟愈彦同志聊聊。”
很显然，张思文不希望这场谈话，有第三个人在。 夏利心知肚明，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好的，张书记，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他本来想叮嘱愈彦一两句的，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愈彦似乎也不需要他提醒。
张思文微微颌首。
夏利和秘书便即轻轻退了出去，李一天顺手在外边带上了门。
夏利和秘书一退出去，房间里的气氛，又起了一点变化。
愈彦主动敬了一支烟给张思文,给他点上了火，很随意地说道：“书记，抽烟。”
张思文点了点头,神情比较严肃起来,说道：“愈彦，关于你的情况,老夏都向我汇报过了。听了他的汇报,我也认同他的看法。你在北栾区搞的几个动作,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暂时还没有出成效,但北栾区干部队伍已经起了变化,大家都比较奋发向土了。这就很好啊,党委书记,一把手,就是要紧抓干部队伍建设。这个点,抓得很对。”
愈彦连忙欠了欠身子,说道：“是多谢书记表扬。”
“呵呵,谈不上表扬,实事求是吧。现在的年轻干部,能沉得下去的不多,你能沉得下去,首先就值得肯定。不过,愈彦同志这一回，纪委的事情我还是要批评你几句,比较冲动啊！”
张思文认真地说道。但是那种亲近之意,也明白无误地表露了出来。试想一般的区委书记,张思文能这样和他谈话？只怕早就拍桌子开骂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张思文压根就不会召见。现在嘴里说是批评，实则是一位长者对年轻人的规劝和开导。
愈彦也很诚恳地说道：“是的,书记,我完全接受你的批评。确实是比较冲动了当时见了王盛奇那个惨状,我也是有点控制不住心里头直往外冒火,就跟李斌动了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冲动了。”
这个话,一半是愈彦承认错误，一半说的也是事实。
张思文亲自赶过来,如此处置,说实在的,全都是因愈彦的原因。如果愈彦只是一位普通的区委书记,张思文绝不会这样处理的。
县纪委干部陷害愈彦在先,刑讯逼供于后,确实是犯了严重的错误,甚至可以说是犯罪。但这只是就事论事。而国内官场,处理问题的时候,从来都很少就事论事。
官场有官场的规则。
纪委的权威必须维护。不管他们干了什么,你愈彦动手就打,就指使派出所和公安局的干警,将纪委的干部全都关起来,擅自审讯,都是大大犯忌的事情。纪委系统的相对独立性,造成了此案的特殊性。如果此事不是涉及到了愈彦,张思文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平息市纪委书记张黎民的怒火。尽管张思文作为市委书记,没必要向张黎民献媚,但团结班子里的同志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个普通的区委书记和市纪委书记孰重孰轻,张思文能掂量不出来？
但愈彦这个区委书记,自然又另当别论。
因人而异,因事而异,是官场上的又一个规则。
上级领导的满意程度如何,是每位官员头一想到的大事,其他的道理，任何原则,均等而下之。同一件事,往往因为当事人的身份不同,处理结果也大相径庭。
见愈彦很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张思文比较满意。
孺子可教！
“不管怎么说,桃城县纪委办的这个案子,犯了严重的错误。纪委干部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同流合污,诬陷同志,这都是不允许的。我相信梁轩他们,能够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张思文明白无误地说道。
愈彦又欠了欠身子,说道：“是,谢谢书记关心。”
张思文摆了摆手，又说道：“愈彦，你跟我具体谈谈你在北栾区的执政思路吧。”
第二卷 蛟龙出水 第0446章 游山玩水
既然愈彦去了北栾区,张思文就得想办法让他出政绩,有了牢固的基础,过得三两年再提拔起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鉴于愈彦年纪太轻,再过两三年,也依旧过于年轻,要迅速提拔,非得有过硬的政绩做基础不可。不然难以服众。
“是,书记！”
愈彦顿时精神一振。
能够得到张思文的全力支持,北栾区的快速发展,就有了更大的保障。或许对于张思文来说,只是帮助他出政绩,对于北栾区的干部群众而言,这就是天大的福音了,会因此受益不浅。
当下愈彦打叠精神,开始阑述自己的执政思路。
张思文听得很认真,不时插嘴问一两句,或者指点一二。
。。。
“愈彦，快来，这里有螃蟹……”
姚雨撩起长裤，赤着一双白生生的小脚，站在一条小溪之中大呼小叫，神情极其振奋。
这是离王家村锰矿不远的一处山谷之中。今天星期天，愈彦带了姚雨到这里来玩耍。这处山谷非常宁静，风景秀美如画，较之许多著名的风景名胜区，丝毫也不逊色。
市里联合多案组已经组成，正式派驻桃城县开始查办纪委诬陷案。有了张思文的明白指示，梁轩从市公安处调集了一批精兵强将，摆出了雷霆万钧的架势。但案件的进度都不快。原因无他，专案组里还有另一批精兵强将，乃是由市纪委副书记廖海涛带队的市纪委工作人员，人数与公安处的干警基本相当，完全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配置的。
廖海涛非常强势，丝毫也不向梁轩让步，坚持要求，既然是联合专案组，那就应该完全体现联合的原则，无论是讯问涉案人员还是外出调查取证，都必须是双方共同进行。市公安局那边去了几个办案人员，市纪委这边也必须完全对等，共同负责。
对此，梁轩很是不满。
张思文指定的专案组长是他梁轩，不是廖海涛。再说了，他梁轩乃是堂堂市公安局长，公检法三家之中，实则是以他为主的。廖海涛一个市纪委副书记，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如此强硬？
但这个廖海涛似乎就是一根筋，半步都不肯相让，才到桃城几天，就已经和梁轩吵了好几次。几乎是一天一大吵，至于小小不和，更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梁轩气得骂娘。
这哪里是来协助办案的？分明就是来捣蛋的！
似乎廖海涛带着市纪委的干部过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和他梁轩过不去。
梁轩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哪里受得了这个，恨不得掏出枪来一枪将廖海涛崩了，从此这个世界清静了。
因为有了廖海涛的联合，案子进展十分缓慢。明明已经招供的李斌等人，纷纷翻供，还反过来指责此前办案的庞志伟、高队等人对他们进行刑讯逼供，他们所招供的均是不实之词。
愈彦倒也不急。
不管李斌等人如何翻供，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任明星程萍等人对他的指控，被证实乃是百分之百的诬陷，起码他愈书记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廖海涛等人再怎么拖，事实俱在，也总能定案。这个案件越拖得久，就越能办成铁案。
现在看来，廖海涛和他背后的大人物，确实想要搞些动静出来，那么此案办成铁案，就很有必要，省得时过境迁之后，又有人拿来做文章。
只要牢牢掌握着主动权，那就不必担心。
故而县城那边的斗争如火如荼，愈书记却优哉游哉地带着姚雨游山玩水去了。
小丫头也来了好几天，愈彦一直没怎么正经陪过她，倒也有几分歉疚之意。趁着星期天，就带她钻进了山谷之中。 当然，愈彦不是和姚雨单独来的。
这几天，姚雨在北栾区公所成为了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如此清纯娇美的一个女孩儿，北栾区还真是头一遭见到。不但区里镇里的干部们，日常谈话总是离不开姚雨，北栾区中学的年轻老师和北栾区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跑到区公所院子来一睹芳颜。每一个见过姚雨的人，都啧啧赞叹，觉得不虚此行。
愈书记的表妹，无论风度还是气质，就是不一样。
自然，姚雨和愈书记的关系，也成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其受热棒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愈书记被诬陷的大新闻。
听说是表兄妹！
但这并不十分可信。
很多男女朋友，一开始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可都是以表兄妹相称。尤其是古书里面，表兄妹更是结为夫妻的首选。不然的话，在古代公公婆婆就不会被称为舅姑了。
中表兄妹和姨表兄妹开亲，数不胜数，叫做亲上加亲。
说这个小姑娘是愈书记的女朋友，更加让人信服，也更加让人充满遐想。
对于大家的议论和猜测，愈彦心知肚明，可不能单独带着姚雨跑到山沟沟里去，一呆就是一天。他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区干部，也就罢了。但他偏偏是区委书记，北栾区八万群众的最高领袖自然要注意个影响。
所以跟愈书记一块郊游的，还有王庚和派出所小张。
王庚就是愈彦在高中的那个同学，家里就是王家村的。已经正式毕业，分配到北栾区农技站工作。原本愈彦的意思，是想要庞志伟陪着一起来的。偏偏庞志伟在县城办案，完全抽不开身，只能叫上王庚了，王庚是本地人，对这个山谷的情况很熟悉，正好做个向导。
小张己经俨然成了姚雨的闺蜜，自然也是要作陪的。市联合专案组成立之后，副组长廖海涛本来提出意见，专案组要全部由市人员组成，桃城县的公安干警，必须回避。因为此案实际上已经演变成桃城县纪委和桃城县公安局之间的纠纷，让桃城县公安局的干警参与专案组，会影响到案件调查的公正性。
梁轩压根就不吃这一套，硬邦邦给否了。
笑话，到底我是专案组长还是你是专案组长？
什么都归你廖海涛说了算，我梁轩一张脸往哪搁？
自然，梁轩否决廖海涛的提议，也有理由。在桃城县办案，岂能没有本地公安人员配合？你要去取证，到时候连个带路的都没有。更别说这个案子，桃城县公安局的干警，其实早就已经办结了。李斌他们若不翻供，现在就可以定案，移交检察院，进入批捕程序。
廖海涛固然十二分不服气，却也难以拗过梁轩。
市公安局长，可不是省油的灯。
何况梁轩还是名正言顺的专案组长。
如此这般，庞志伟便被扣在县城，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这个游山玩水的美差，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个山谷风景秀美，虽然太阳是毒点，却也丝毫不曾减少姚雨的游兴。
到了真正的山林美景之间，姚雨更是兴奋不已，对一切都透着新鲜感，像个欢快的精灵一般，在山谷中翩翩起舞。
愈彦便像只老母鸡一般，小心翼翼在一旁跟着，生怕她一不小心摔跤什么的。这个护花使者的活计，听起来十分美妙，真干起来，还是挺累的，愈秘书身强体壮，精力充沛，两三个小时下来，也大感难耐。
王庚和小张很自觉远远的隔开一段距离，有说有笑的跟在后边王庚是个大男孩，小张也是高中毕业不久的姑娘家，两个人倒不愁没有共同言语。不过王庚比较腼腆，在年轻女孩面前很放不开。小张毕竟在派出所搞户籍工作，算是见多识广，久经历练，便自觉担负起大姐姐的重任，不时主动和王庚谈天说地。
眼下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大家早就做了准备，不回去吃饭。王庚和小张带了些盐巴、食油和肉类，至于主食，倒不用带，山间的地里，有很多山药、获苍之类，王庚分得清楚，和小张一起，挖掘了不少，就在一处阴凉的地方垒起了炉灶生火烤了起来，准备弄一顿丰盛的野餐。
这些事情，姚雨自然做不来的，硬要凑过去帮忙，不免碍手碍脚，影响效率。山谷之间有一条清亮的小溪，小丫头便满怀欢喜，跳进小溪之间摸鱼去了。
愈彦靠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下，点起一支烟，懒洋洋地瞧着，嘴角浮起一缕疼爱的笑容。
“快来嘛，愈彦，快来帮我抓这只螃蟹。”
姚雨大喊大叫，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物事，若不是站在水中，她一准要手舞足蹈了。
愈彦便有点头痛。
这山间小溪之中，螃蟹着实不少，愈彦见得多了，自然毫不奇怪。于姚雨而言，可能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见到活生生的螃蟹，十足兴奋也在情理之中。
见愈彦不理，姚雨便撅起了嘴，小脸上露出狠厉的神情，歪着头想了想，左手将裤子又往上提了一点，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粉团团的大腿来，其白暂娇嫩，当真能让晃花任何男人的眼睛。
姚雨做好了准备工作，便弯下腰去，伸出右手，小心地探进水里去抓那只螃蟹。
这个姿势实在过于诱惑，愈秘书叼在嘴里的烟都忘记抽了，目不转睛地望向小溪之中，那一幅绝美无匹的图画。
“呀……”
稍顷，姚雨一声尖叫，身子猛地仰起，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摇晃，差点仰面朝天摔倒在溪水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被螃蟹夹了一下。
愈彦吓了一跳，从地上一跃而起，很紧张地向小溪跑过去，嘴里一迭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都怪你！要你过来帮我抓螃蟹，你就是不肯，害我差点被螃蟹咬了。”
姚雨大为怨念，小嘴撅得老高，气呼呼地说道。
愈彦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真是不知厉害。嘿嘿，就不怕被咬？”
“哼，快来快来，帮我抓螃蟹……我今天非要抓一只活螃蟹不可！”
姚雨发了狠劲，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吧，今儿我就帮你一把，狠狠虐一回河蟹你还别说，这小溪里的河蟹挺肥大的，咱们多抓几只，烤了来吃，味道一准不错。”
愈彦笑着说道，开始脱鞋袜。
见愈彦真打算下水来，姚雨高兴坏了，一迭声地叫“好”。若不是左手必须抓住裤子，小丫头要鼓掌欢呼了。
愈彦很快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大脚一抬，踏入了小溪之中。
姚雨站在一处平缓的河友中，溪水不深，只淹到小腿肚，水流清澈无比。
“河蟹呢？在哪？”
愈彦缓步来到姚雨身边，俯身盯着水面，连声问道。
“呶，就在那块石头下面，我刚刚去抓它，它跑进石头下面去了！”
姚雨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指着溪水中一块撕圆形的石头说道。
“好嘞，它跑不掉！”
说着愈书记便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双手抓住了那块石头，轻轻摇动一下，似乎并未生根。随即双膀叫劲，猛地一下子将石头搬了起来，远远丢了开去。
石头一掀掉，立即便从凹槽处慌慌张张地跑出三四只大小不一的螃蟹，八足横行，四散而逃。其中最肥大的一只，跑了几步，便即停下，挥舞双手，气势汹汹地向着愈秘书发威。
“呵呵，果然有大风范！”
愈秘书调笑了一句，右手探出，快如闪电，河蟹尚未来得友招架，便已被愈书记牢牢抓住硬壳，擒拿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