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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34部分阅读

    竟也是个天才,才十五六岁,居然就是府试第二,不可小觑了。

    大宋朝文风盛极,天下各地都有读书人自发组织的文会、文社、书院等等,有的更礼聘名家登坛设讲,启迪举子,交流学问,是以文人之间互相慕名拜会是极平常的事。宋氏兄弟和叶清臣均属解试名列前茅,互相知名,一旦结识,少不得要月旦当世俊杰,于是无论如何排列,这个满城争说的梁玉田都是他们拜访的首选。

    五人进到梁家堂上,正直王英杨文广等撸了袖子唾沫横飞、兴高采烈地与张挥交流最近东京“花市”新闻,谁谁谁被淘汰了,谁谁谁异军突起独树一帜了,还有谁谁谁从良息影绝迹娱乐圈啦等等。然后又说雪里梅很久以来都有些鬼鬼祟祟,高官巨贾家的堂会相约不断,但她能推则推、能躲则躲。一个人猫在家里不知道干啥,反正最近比较好找。不过说也奇怪,这种半退休的方式居然没被湮没,相较前两年好像还更红了些。

    才说到精彩处,见梁丰领了客人进来,只好收口抹嘴站起来打招呼。宋郊、叶清臣等都比这些人年纪大,也风花雪月惯了的。倒不在意他们谈得粗鄙,只是碍于目前几乎是保送生的身份,不好参与进去。又加上那几个粗人。平日也极不耐烦跟文士打交道,虽然竭力显得很有礼貌,仍难免格格不入。气氛就有些无聊。杨文广坐的焦躁,干脆起来邀大家一同校场去玩玩骑射,几个杀鸡都不敢的书生哪里敢去?连连摆手,只有张挥大为兴奋,报名要参加,于是杨文广等拉起张挥就走,高双卯要附庸风雅同举子们说话,便和邓圣留了下来。

    那几个老粗一走,气氛顿时显得优雅许多,梁丰也松了口气。看来不论哪朝哪代,文武之间都不易相处啊。

    开始大家都还谈论些诗书,忽然觉得有些无聊。都是死记硬背功夫了得的,所学也大同小异,这时候互相考较也无甚意思。话题便慢慢转换,一直说到了天下大势。

    “方今四海安宁,物埠民丰,实乃我大宋几代天子之功,才有此盛世啊!”宋郊说道。

    “是啊,不过人无近忧。也有远虑,可恨幽云十六州迟迟不得收复,我朝失却屏障,不免日夜耽耽,须随时防着辽人南下,真是让人如鲠在喉,吞吐不得!”叶清臣接话。大家都对叶清臣的话深以为是,纷纷点头。梁丰只是不插话,很有兴趣听听这一科风云人物对边事的议论。

    “小弟以为不然,契丹与我朝交好以数十年,寇公当年澶渊之盟一举成功,换来两国太平无事,虽边境时有些小小摩擦,不过如身体发肤偶有痒痛,平常事耳。倒是近来党项异动频频,不可不防!”韩琦忽然插嘴。

    “哦?稚圭兄何出此言?”古人规矩,只要是平辈论交,不论自己比别人大多少,也不能直接称弟。这是一种礼节和客气。问话的是宋祁。

    “小弟也是胡乱猜测的,近来听说邸报均有议论,赵德明已经仿我大宋故事,立了赵元昊为太子,赵德明这厮最会附强欺弱,最近迎了辽国兴平公主为太子妃,意在借重辽国为靠山。恐怕其狼子野心,转眼便要显露了。”韩琦接着说道。他几句话说完,梁丰佩服万分,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识气度,真不愧是天生开挂的!

    “区区夷狄小族,不知仰赖天恩,归顺大宋,偏要去和辽国行苟且之事。如今不同平时了,寇公领着永兴军路,王都指又陈兵于永兴、秦凤相交处,若那赵德明俯首帖耳倒还罢了,但有异心,我大宋即可一举灭之,顺势收回河套,岂不美哉?”叶清臣说道。字里行间充满了乐观浪漫革命主义情怀。

    韩琦人小鬼大,一听老叶如此说话,便知话不投机,马上住嘴。

    “子京兄怎么看?”梁丰见宋祁一直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不说话,挑逗挑逗。

    “我赞成稚圭兄的说法,党项逐年坐大,近几年又将吐蕃回纥打得大败,野心一旦膨胀,极难收拾,早晚不免成为我大宋肘腋之患!”宋祁想了想,答道。

    “唉,听了兄等高论,在下如梦初醒,不过我大宋武备齐整,兵多将广,料也无事。”梁丰笑道。

    “呵呵,玉田兄真做如此想么?在下可听说玉田兄曾与寇公谈及边事,寇公对兄大是赏识啊!”宋郊忽然笑道。

    这话把梁丰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只是小范围说说的事,怎么就传到这个未来宰辅耳朵里了?他不知道老寇是个爱才的大嘴巴,但凡他看上的人,必定不假思索四处奖掖提携,还要举例证明的,一来二去,知道梁丰立场的人比比皆是。

    梁丰心道糟糕,这么一来,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大大方方议政时,必定有许多厌战的鸽派多有提防,其中不免还有刘筠、李迪等跟自己有些不妥之人。那时候要想进言,恐怕就难了。

    这时候他只好干笑两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时寇公并未戍边,王都指也未上任,当然是有些担心的,现在有他两位镇住,也可以放心了。”这话虽然说得牵强,不过也好像解释得通,所以基本上没人追究他心口不一。

    当天张挥他们肉包子打狗,去了就没回来。梁丰安排小型宴会,隆重宴请宋郊、宋祁、叶清臣、韩琦、高双卯、邓圣等六人,席间相谈甚欢,尽兴而散。梁丰留宋、叶三位在家住下等待考试,三人婉拒,顺路搭了高双卯家马车回客栈休息。

    这一次,梁丰便把张挥、韩琦和邓圣强留在家里住着,几个互相帮助,读书交流,时不时地宋家兄弟和叶清臣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举子登门拜访,常常切磋,只待会试的日子到来。

    梁丰变了生活方式,每天和韩琦他们聊聊天、谈谈学问,时不时又伙同张挥出去找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一番,还要抽空跑去跟雪里梅幽会。倒觉得日子比以前忙了、充实了、还刺激了!

    冯程程也不方便来,只好自己登门拜访,可哪有家里方便自在?两人还要假模假式地旁边安排人监督着说话,急得那丫头恨不能卷起铺盖就跟了他回家。冯拯身体不如去年,看在眼里,也觉得时间差不多够了,就写了信叫大儿子从广西请假回来探亲,顺便把丫头的婚事给操持了。程程妹子这才转烦为喜,美滋滋地每天准备嫁妆和婚礼,憧憬未来,感到充实了许多。

    如此匆匆,转眼就到了冬月,朝廷已经下诏,冬至节后十日,大宋进士科开考,考场国子监,主考李迪,副主考晏殊。原副主考陈执中前番家庭管理不严,引起打架斗殴事件,罢了主考,新授鞠咏为天章阁待制,太常博士,监察御史,替为副主考。班子就这么架起来了。

    梁丰正在家里抓紧消化知识,练习文章,这天忽然接到冯家来贴,说是冯家大爷从广西来了,要见他一面。

    老丈杆子来了,应该去拜访的。赶紧依约第二天穿的齐齐整整,头发梳得蚊子都要拄拐棍,方才叫钱孝仪备了厚礼,拿了名帖,规规矩矩上门拜见。

    大冬天的,又没几步路,但大舅子冯程焯还是依足了规矩站在大门外等候。见他过来,急忙上前,两人翘起屁股相对打了一个大躬,才笑嘻嘻地携手进了冯家。

    冯家书房里,老太爷冯拯腿上搭了个毡子靠在椅子上,面前火盆烧的旺旺的,左侧坐了个四十来岁,神色肃穆威严的中年男人,便是冯程程的爹冯行己了。

    梁丰快步上前叉手行礼:“见过枢相、见过呃伯父!”

    “嗯,免礼吧,你可好久没来见我这老头子了,呵呵,听说你家里来了几个举子,每日相互砥砺攻读诗书,可准备好应试了?”冯拯笑眯眯地问道。他爱屋及乌,否则难得有这么和蔼的时候。

    “是,孩儿正在用功读书,把握不大,但试一试也无妨。”梁丰自称孩儿谦虚道。

    “梁丰,我听说你名气挺大,官家、太后都对你另眼相看,老太爷和几位相公也极器重你。望你不要骄躁,还须沉下心来好生做人做事才是。”冯行己道。

    他对这个女婿事迹听了不老少,第一次见面,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说话也谦虚,听说对程程也是极好。对父亲安排这桩婚事很满意。不过客套话少不了,还须叮嘱几句,才显得出老泰山的气派来。

    139、 在家不分大小

    “听说,你还未来京时就已经纳妾,还是个青楼行首?”冯行己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梁丰对小嫦是妾这个称呼十分反感,但又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叫法来替代。只好捏着鼻子说声:“是,不过当时我与她是两情相悦,只是不太懂规矩,以为不是纳妾,而是明媒正娶。”他是老老实实回答,不料冯拯父子听了都是一怔,面上露出难堪的表情来。lwen2

    梁丰的回答让冯行己始料未及,他早知梁丰有个妾侍,这年月不奇怪。梁丰少年风流,虽然没成家就纳妾确实夸张了点,但也不算啥了不起。回家之后,老婆张氏跟自己念叨过,娘们儿心思,想那小妾是个行首,虽没见过,必是色艺双绝的,自家闺女虽然样样不输别人,可架不住娇憨顽皮小姐脾气大,偏偏不懂歪心思,万一那小子宠小妾欺负自家闺女怎么办?于是便强烈要求老公先打压打压梁丰,给闺女撑撑腰,别叫过了门吃些闷头亏。冯行己多年在外冷落闺中,本就有些愧疚,这又是母女情深的正常反应,也就勉强答应下来,说见了面提一提,教训一下。

    他一见梁丰就很喜欢,说话间想起老婆的嘱咐,也就顺嘴说说,本来只是想摆摆长辈架子,说教说教,要他不要沉溺女色,安心读书做事才是正道。

    好端端设计好的一番对白,却被梁丰直杠杠顶了回来,在他耳里。好像梁丰言下之意是说自己心中的正室是谢小嫦,冯程程才是小老婆一样。冯行己顿时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把气压了下去,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打算明媒正娶我家程程喽?”梁丰不用抬头都想象得见老丈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伯父误会了,小侄不是这个意思。我与程程也是两情相悦,情比那个总之很浓的。只是伯父问起。小侄不敢不据实相告而已。小侄少年荒唐,那是我自己的错,却须怪不得倾心于我的女子。程程秀外慧中,纯善可爱,能看上我这布衣小子。已是感激涕零,怎敢稍有怠慢冷落?其实不瞒伯父说,在小侄看来,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公侯将相,不过浮云一般,大丈夫做事,岂是靠了裙带而立于天地间的?若我梁丰是那样的人,也配不上程程小娘子,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玉粒金莼?何况那些虚礼呢?请伯父明鉴!”

    冯行己和冯拯听了,细细想来,好像的确很有道理,面色才渐渐好看起来。但生怕这个话题继续发酵引起不快,便转而问些他学问上的事和日常起居等等。气氛逐渐融洽。

    只是他父子俩都没注意到,其实梁丰说的话一句干的都没有,毫无逻辑可言,一味地偷换概念东拉西扯,看似慷慨激昂,其实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正面回答冯行己他女儿今后再梁家的地位问题。

    梁丰也很为难,要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冯程程是绝对的大老婆,过了门就是后院之主。可是小嫦那么善良温柔贤惠可爱,自己跟她情真意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把她当个小妾对待。当然,他对冯程程也绝无偏心,非常喜欢这个丫头,两年时间,从可爱到真爱,就如此润物细无声地过来,要她受委屈,自己死了也不干。唯一的希望,就是两个女人和睦相处亲亲热热平平等等不分大小。最起码,对外名分上有区别,关起门来要实现吧?于是干脆乘着冯行己提及,把话说开了,免得今后老觉得有事哽着,大家别扭。

    话点到也就罢了,爷孙翁婿三人扯到别处,相谈甚欢,少不得留了梁丰的晚饭,叫了冯程焯来相陪。

    回家时天已大晚,张挥出去风流,多半不归了。邓圣已经休息,客房里只有韩琦的灯还在亮着,小朋友很刻苦,读书不缀。梁丰也懒得去打扰他,竟自回房,却见云梅和碧云也在房里,三个女人还在呱唧不休。

    见到梁丰回来,云梅和碧云笑笑,起身告辞出去。

    待上了床,小嫦伏在梁丰身上开心地叽叽喳喳说着姐们们的谈话。自两个姐姐一来,小嫦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听说云梅和邓圣的确已有了情意,这次会试过后,无论中与不中,邓圣都决定娶了云梅为妾。大姐身有所托,小嫦当然代为欢喜,碧云却玩心未泯,看破红尘,说道天下老鸹一般黑,嫁谁都一样,不如在青楼多呆几年还自在些,等人老珠黄,寻个老实汉子嫁了,不图富贵锦绣,粗茶淡饭过完一生便罢。小嫦听了却有些担心,生怕她真到老了一天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说给梁丰听了,梁丰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碧云姐姐是个有智慧的人,看得通透,别参合人家,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若她们有了难处,自然要倾力相助,可是人家自由自在的,你没来由瞎操什么心?”小嫦想想也有道理,便也罢了。

    转眼又是冬至,开封府有谚云“瘦年肥冬至”,可见大宋对冬至迎阳之节的重视。当天百官朝拜皇帝太后,又家家祭祖玩乐庆贺,第二天,乘着过节放假,小皇帝赵祯把梁丰请到宫里,邀他吃一顿百味馄饨。

    “嗯,这个羊肉三鲜馅的好吃,这羊是小肥羊吧?嫩,市面上可看不到。”梁丰边吃馄饨边夸赞皇家风味。赵祯昨日本来已经吃了许多,今天见他大口大口挺香,也忍不住又不顾体面和他一起对干起来。

    “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你可准备好了么?朕已经特地打了招呼,今年叫张殿班勾当皇城司,专知贡举察防事务,又要李石彬提举巡检司,有考场都督之权,你大可放心,没人整得了你了。”小皇帝无限关怀地说道。

    “嗯,那就多谢官家费心了。”梁丰头都没太,胡乱朝赵祯拱拱手,专心对付碗里的馄饨。

    “不过,你还是要认真考好一点,朕答应你的事绝对算话,但也须你有真本钱才行。”赵祯见他不甚领情,有些郁闷,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呵,这个你还真别太当真了,那就是一句玩笑,我也没跟你要状元啊,何况,最近我发现这一科了不起的人很多,我还真算不上出类拔萃。你不拘一甲二甲,胡乱给个看得过去的名次就成,咱俩这关系,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别到时候你年纪轻轻,让人说个带头徇私,那可就差劲得很了!”梁丰劝他道。

    “话是这么说,可朕才登基第一次开科,这状元给了别人,这心里就是不舒服啊,朕看你挺顺眼的,朕保证,你的卷子只要进了前十送到御前,状元跑不掉一定就是你的。呵呵!哦对了,你说了不起的人很多,你都认识些谁,真的很厉害么?”赵祯笑嘻嘻地说道。

    “有一个才比你大三岁的,叫韩琦就很牛叉,这回考了河南府第二,就住在我家里,跟我关系不错。还有几个比如咱们开封府的宋郊、宋祁兄弟,张先、吴县的叶清臣、晋江曾公亮、韶州俞靖??都是些了不起的大神,你随便选哪个都不亏你!”

    赵祯对那个河南第二的小神童韩琦很有兴趣,问道:“他就住在你家里么?人长得怎么样,学问肯定是没说的,好玩吧,他爱干些甚?一个人来的么,有没有人陪着?”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

    “说起此人,他爹也算大大有名,就是以前的泉州知府,后迁相州的韩国华,可惜死得早了点。他是靠几个哥哥抚养长大,这回本没参加考试的,是他几个哥哥见他学业已成,鼓励他趁年纪小,先来试试,攒点临场经验为下回做准备的。谁曾想一下子就考了个第二,不来都不行了。”

    梁丰介绍了一下韩琦的背景,又道:“不过嘛,少年老成,还没我好玩,见识很广,有眼光,对边事很在意。要不然,改天我领进来你见见?”

    赵祯一听少年老成,马上就没了兴趣,满朝那么多老不死的还不够啊?请这么一个小神仙来有甚意思,算了,还是留着殿试时候再见吧。

    梁丰见他对韩琦没啥兴趣,便转话题问他近来有什么消遣没有?心想男女之事还早了些,老是琴棋书画也无聊得紧,看看他要是没什么好玩的,不妨教他两招。果然,找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