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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116部分阅读

    稍有松懈。

    能再抽调出七万人去驰援前线,已经是牺牲了一部分皇城的卫戍力量,当真是做到极限了。

    而谷应春的运气不太好,他统帅的七万援军在途中正赶上南理特有的初春暴雨,刚过青阳就遭遇暴雨断路,现在还被困原地,莫说苦水关,就是洪口还未能抵达。

    谷应春和洪口城宋阳都知道,前者本来就是镇西王麾下大将,算得王爷左膀右臂的重要人物,靖王之乱后调任牙门军主将,主持京郊卫戍,有重任在肩。这次又把他派出去协助镇西王,也足见朝廷对西线的重视了。

    至于洪口,是苦水关之后,南理西部的另一座重要屏障,地势险要扼守于咽喉之地,一旦前线失守,西边的希望就要寄望此处了,而洪口再向东直到凤凰城则是南理内陆,再无险可守了。

    宋阳不会打仗,对这些事情听听就算,别说他没有好主意,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肯定不会比大群将领元帅研究出来的军略更高明,又和胡大人聊了一阵,他便告辞离开了。

    虽然还没成亲,但他现在也算是红波府的女婿,路过京师当然要住在自己家里,何况西线开战就等若红波府在打仗,这个时候宋阳一定要过去探望下。

    红波府现在的当家是二公子,以前和宋阳只有过寥寥几次见面,完全算不得熟稔,不过这次在重压之下再相见,自然而然多出了一份亲切。乍看上去,红波府和平时并没太多不同,但宋阳的五感何其敏锐,随同二公子一路穿过王府,很明显就能察觉到:卫士不对劲。

    以前的红波卫,就算不动不摇不说话,宋阳也能从他们身上嗅出一份铁血威严;如今的卫士同样腰板笔直挎刀执戈,可是那股自内而外的气势全然不同……或者说完全没有。不用问,真正的红波卫都已经追随王爷一起返回前线,现在负责王府卫戍的只是些普通侍卫,如何能和那些浴血重生的悍卒相比。

    拜见过王府中的长辈,随便吃了些东西,又和二公子聊了一阵,天色已晚,宋阳就睡下了。

    但是才刚刚躺下不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脚步,宋阳睡觉一向很轻,立刻惊醒回来,同时也听得清清楚楚,脚步声就是冲着自己房间来的,当即起身打开了房门,借着月色,胡大人步履匆匆,正在二公子的陪同下走来。

    才分别不久,此刻又找上门来,宋阳就算再愚钝也明白怕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一见宋阳,胡大人开口就是一句:“前线传报,苦水关失守。”

    宋阳一惊:“怎会如此?”

    晚上的时候胡大人刚说过,每天王爷都会传回战报,前面打得虽苦但暂时还能守得住,可谁又能想得到这才过了两三个时辰,噩耗便从天而降!

    胡大人沉沉摇头:“雀书染血、言语不详,具体状况还不清楚,只知番子打破我家雄关。”

    宋阳又问:“王爷呢?”

    这次是二公子摇头、沉声回答四字:“还没消息。”虽然比不得任初榕,但二公子也是个厉害人物,堪比天塌地陷的军情噩耗、且父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还能保持镇静,实属难能可贵了。

    苦水关失守,究竟是撤退还是溃败或是被番子屠城?镇西王是已经脱险还是被困于乱军,或者失手遭擒甚至与城共亡?所有的事情都不知道。

    而更可虑的是,‘千年前’通讯落后,若雀书属实,那苦水关也并非今晚被破的,早在几天前番子就入关了。

    胡大人语速很快:“无暇和你多说,我已召集群臣上朝议事。”

    宋阳应道:“我这就走了,葡萄你放心。”前线告破父王失踪,家人心情可想而知,且说不定不久之后战火就会烧到燕子坪,宋阳又哪还能在京城呆得住。

    胡大人是上朝途中就近绕了一脚来见宋阳,打仗的事情本来他都没必要告知宋阳,至少不用亲自来说、随便派个人传话就是,之所以他要亲自来见这一面,就是为了再得宋阳确认的那后五个字:葡萄你放心。

    胡大人不再耽搁,对宋阳点点头转身就走;二公子也要上朝,抓紧时间对他说道:“寻找父王和前面的战事不用你们操心,但两个妹妹……”

    不等他说完,宋阳就点点头,努力露出个笑容:“她俩肯定比我活得长。”

    任二公子笑了笑,伸手重重一拍宋阳肩膀,转身追着胡大人一起走了。宋阳也不再耽搁,招呼罗冠等一众同伴,即刻出京日夜兼程赶赴封邑。

    完全不管不顾的赶路,不节省体力、不顾路人惊骇目光,当然也没心思在去按照原来的安排去做‘吉祥物’展览,几天之后能跟上宋阳的就只有大宗师罗冠了。

    这一路总算平安无事,刚抵达封邑边缘就远远地见到小捕、初榕和家里的一群重要人物迎了出来。

    一番生离死别呵,只可惜之前那份哪怕只要想一想都会觉得狂喜的重逢,被前线涌来的阴霾死死压住了,两个女子都憔悴许多,姐妹都一样,见到宋阳时心中只想大哭一场,但都还努力地笑着。

    宋阳快步上前,还不等叙话忽然一匹快马从封邑内赶来,侯府刚刚又收到前方的军情传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送来呈报与郡主。

    任初榕接过雀书,草草看了几眼,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将其递给了宋阳……的确是重大军情,于此刻的南理而言,雀书呈报之事,甚至是比着镇西王失踪、苦水关失守还要更沉重的噩耗:洪口失守,七万增援前线的健卒败亡、主将谷应春战死。

    不怪谷应春的。

    他的军马洪水困住难以寸进时,得了前方传报,得知前线苦水关被番兵攻破,当时谷应春有两个选择:一是就此撤回大军,返回京师或进入附近城池驻防;二则是冒险强进西方,赶在吐蕃人之前入驻南理西部的第二道雄关洪口,为国加固新的防线抵抗番兵。

    或许是心中藏了份为老帅报仇的念头,谷应春等不及京师命令,他选了第二项、用了更激进的办法,指挥全军抢渡洪水,急赴洪口。当苦水关不再,洪口便是西疆最后的屏障了,谷应春的做法无可指责。他要真撤军的话,那才是渎职误国所为。

    吐蕃自西向东势不可挡直扑洪口;谷应春率军由东往西赶赴雄关。

    双方拼得就是速度,若番兵在谷应春之前攻下洪口,则南理危殆;反之,七万雄兵先于吐蕃人增援雄关,至少能够挡住敌人一时,暂时稳住大局。

    相比之下吐蕃人的路程更远,但谷应春的行途上有洪水挡道,更加艰险难行,而除此之外,谷应春还有两个没想到:没想到吐蕃人竟会前进的如此之快,沿途的城关几乎都没能阻挡他们片刻;没想到洪口守将于大战前夕突染恶疾,在城头巡兵时一头栽倒再没能站起来。

    最终还是吐蕃人更快了一步,当谷应春领兵赶到洪口城下时,城头上已经挑起了吐蕃的旗帜。

    洪口是决不能丢的,否则就以吐蕃一路掩杀过来的攻势,后方更无法阻挡,无奈之下谷应春传下强攻命令,只盼着再夺回重镇。

    并非没有机会的,吐蕃人也只是先遣军团,才刚刚攻进洪口不久,立足未稳。如果谷应春手上的军队仍是出发时的模样,那一仗他真能打赢。可惜,大军抢渡洪水损失不小,全力行军身心疲惫……异常惨烈的一战,城头几经易主,打到最后城中番子只剩下数千残兵,而南理这边谷应春阵亡,军中伤亡惨重,明知只要能再组织起一拨攻势就能彻底清除番狗,但真正无力为继了。

    苦水失守、洪口陷落,镇西王下落不明,楚应春以身殉国,西疆统帅不再防务混乱,南理门户大开。

    亡国灭种,绝非危言耸听。

    第九十九章 打狗

    宋阳回归,于封邑而言本是一场天大喜事,但因西线战事不利此刻没人能再笑得出来。

    封邑内的重要人物都随着公主、郡主一起来迎接宋阳,顾昭君、施萧晓等人也在其中,前阵子他们和宋阳在荒原相遇,跟着穿越战场进入回鹘境内,再取道吐蕃返回南理,他们的运气不错,几乎是前脚刚踏入南理境、后脚吐蕃就兴兵来犯。

    但云顶活佛和无鱼师太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两人错过了大活佛博结的七七庆典,大家同为我佛弟子的缘故,无鱼和云顶自觉失礼在先,所以打算在返程时去面见博结奉上歉意,不料登上高原后听说大活佛暴毙,而密宗甄选转世灵童也是佛门中的一项重礼,两个出家人适逢其会没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由此他俩和顾昭君等人在半途分手,赶赴圣城仁喀,再后来就不用说了,到现在两个人也没有音信。

    不过以无鱼的心思和云顶的身手,也不用大家太担心。

    另就是蝉夜叉主将郑转不在,由他的同胞兄弟郑纪代为迎接……郑转人在吐蕃未归。

    八千蝉夜叉登上高原,这支精兵深入敌境后就和后方失去了联系,任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在做啥,顾昭君等人退到回鹘时特意给燕子坪传书询问,如今宋阳已经确定安然无恙,是否要把蝉夜叉召回去。

    承郃一来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他们叫回来,虽然宋阳无恙、虽然那个时候吐蕃还没对南理宣战,不过对南理、对回鹘而言吐蕃终归是敌人,把这支精兵留在敌后,以后说不定就会有用处;另则承郃也不确定能不能把他们召回,当初蝉夜叉在出兵前对皇帝说得明明白白,将在外君命不受,郑转保证效忠大洪皇帝,但是在具体战术上他要独立指挥;第三重,承郃干脆也不知道该如何通知联络蝉夜叉。

    所以任初榕给老顾的回信大意是:如果有办法联络到他们的话,就把常春侯仍活着的消息告知,至于他们肯不肯回来,全都让郑转去做主吧。

    顾昭君既然敢去问郡主,自然提前就和同伴商量好了寻找蝉夜叉的办法,待他们进入吐蕃后,云顶活佛便开坛讲法,同时为祈求国运做卜。

    密宗大小流派无数,不少宗派都有问卜之术,其中云顶所在的域宗问卜最为有名,云顶活佛开坛后最终求得出八个字:天魔归巢,夜叉随缘。

    为国祈愿问福是正经事,云顶的八字卜言光明正大传至高原上各大寺庙,没过多久吐蕃几乎人尽皆知。至于八个字何解,那就是佛家的机锋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随大伙怎么去想,云顶不会去解释什么,反正蝉夜叉能看懂就得了。

    知道卜言出自云顶之口,其中又提到了夜叉,只要郑转能听到这八个字,又哪会想不到其中含义,天魔即为妖星,妖星就是常春侯宋阳,这小子没事了,夜叉们想做什么都行。

    他们想出的办法果然好使,顾昭君等人还没回过,蝉夜叉就颠颠从高原上偷渡回南理,重返燕子坪。

    不过并非所有蝉夜叉都撤回,主将郑转和一千精锐留在了吐蕃,由其胞弟郑纪率领余众返回南理。

    蝉夜叉潜入吐蕃本来是作乱去的,这段时间里吐蕃乱是够乱了,可是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至少以任初榕所知他们全无作为,而郑纪回来后,对之前蝉夜叉做了什么、郑转与一千精锐留下来准备继续做什么,他全都绝口不提,在向李大复命的时候也只是一句‘事情顺利,请陛下放心’。

    丰隆被他气笑了,正想追问‘什么顺利、你们都做啥了’,忽然福灵心至……听郑纪的话中之意,仿佛他们蝉夜叉上高原去做的事情,作为大洪皇室的继承人应该知晓似的,这一来丰隆就不敢再追问了。

    不问就不问吧,战火席卷西疆,整座南理风雨飘摇,这样的时候,有蝉夜叉的主力留在身边,总归让人心里踏实些。

    强打着欢颜,众人谈笑着,簇拥起宋阳返回封邑中心,和每次回家一样,宋阳没在府中耽搁太久,洗了把脸换过一身衣服,就来到小镇上,和镇上乡亲笑呵呵地打着招呼,随时都会站住脚步聊上一阵子,又去探望陈返,最后他回到老宅,带着筱拂、初榕一起,在尤太医灵前上香心中默默祷告。

    而后任初榕对宋阳微笑道:“好好歇一会儿吧,让筱拂陪你,我还有事情要做,先回侯府了,待晚饭时再来喊你们。”

    说着承郃打算转身离去,不料小捕忽然拉住了她的腕子:“莫走。”

    承郃笑了笑:“真的有事情,很忙的。”

    小捕不知该如何驳她,只是坚定摇头,不许姐姐现在就走,跟着转头望向宋阳,示意要他出言挽留,宋阳走上前:“有什么事情都放一放吧,不在这一天。”说着,双手伸出各握住双姝的一只柔荑,拉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任初榕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几步路、如何就坐在了宋阳身边的,虽然名分早就定了,虽然她给宋阳做了那么多事、虽然她的心意他早就知道了,可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握住了手。

    由此任初榕知道了,宋阳的手很硬、很干燥、却很缓和,暖和的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融化。

    筱拂初榕都留了下来。不过……三个人,尴尬呵。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屋中变得寂静异常,可是过了一阵,宋阳忽然露出了笑容。

    屋子里实在太静了,以至那个笑容绽放时带出的几乎不能被称作‘声音’的细小动静立刻被另外两个人捕捉到,接下来她们也笑了,寂静依旧,尴尬气氛却被她们唇角荡起的笑纹驱逐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场生离死别、两份凄苦思念、还有国难家难的突然降临,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发觉,其实真的不用多说的,不用一个字的。

    只为这一刻的安宁,之前所有那些让日月无光、让天地昏暗的担心和委屈,竟然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而以后、在未来,哪怕再赴汤蹈火、哪怕再去倾动三江五湖来涤荡世界,或许也只是为了再寻回这一刻的安宁吧。

    昨日归于尘土、明朝凶吉未卜,既然如此现在便享受吧。

    短短片刻的安宁。

    未能持续太久的安宁。

    忽然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几条癞皮狗全都警惕抬起头……小葡萄来了。

    封邑中不少人都想找宋阳,都有要紧事情,但他们也都明白宋阳刚刚回来,这个时候爱人团圆,甚至连老太婆木恩都耐下心思不去打扰,但葡萄还是个小娃,哪会晓得这些,一个人溜溜达达地穿过小镇来找宋阳了。

    偏偏他还是最‘没事找事’的,葡萄就是觉得,记名老师也是老师,老师远行归来,做学生的一定要单独去拜会,给他磕几个头。

    葡萄就是来磕头的,娃娃虽小,还穷讲究个礼数。

    小捕撇嘴初榕咬牙,无奈无比可又怎么会真的怪小葡萄,宋阳则笑呵呵地受了小娃的礼数,同时心念一动,挎囊中取出了一串珠链,亲手给他绑在了手腕上:“这个东西应该有吉祥之意,算是我的心意。”

    得自荒原中汉人坟墓的、和宋阳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珠链,宋阳送给了小葡萄。

    葡萄翻身就跪又要磕头,这次被宋阳一把抓了起来,笑道:“你还真礼多人不怪。”

    小家伙煞有介事:“不磕头不行,老师把自己的护身宝物送了我……咦?”

    苏杭送给宋阳的珠链,一直都被他带在腕子上,他身边人几乎都见过,葡萄还道是同一串,但话还没说完宋阳就翻起了袖子亮出自己那串,葡萄这才知道原来是两条珠链。

    一品擂后的搏杀逃亡、深山探访蝉夜叉、别来禅院苦斗国师弟子、再加上这次出访回鹘途中的一串风波,自从带上苏杭送给他的珠链后,宋阳经历过无数风险,数不清多少次都陷入危机,最终都逢凶化吉;再看荒原中的汉人,不管他们的图谋是否成功,但至少落个平安终老,两串珠链虽然来历不明,但或许真有些护身佑福的灵验。

    如今宋阳把它送给了小葡萄,祝福之意不言而喻。

    至于为何不将其送给筱拂、初榕或者瓷娃娃,宋阳的想法简单得有些狂妄:她们有他。

    小葡萄甩着胳膊欢天喜地的走了,外面忽然又传来了一阵纷乱。宋阳皱了下眉头,小捕和初榕也不明所以,三个人起身走出屋外。

    来到镇上,只见大群‘闲杂人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