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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六朝云龙吟第十九集第4部分阅读

收入 囊中,顺便与盘江程氏签了一份为期十年的地契,把七里坊交予盘江程氏经营, 除此之外并无多言,因此程宗扬离开太守府,倒是一身轻松。

    赴铜绿山招募工匠的事,程宗扬不是随口敷衍,早早就派人去。他已经决定 将舞都的生意暂时交给星月湖大营退役的陈乔打理,坊中的生意虽然都是微利甚 至贴钱,但游冶台的收入能够支撑,再加上官方的宁成还有云家暗中帮忙照看, 短短两、三个月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至于高智商,虽然这趟出来的收获已超过预期,但程宗扬没打算就这么让人 回去。他去洛都,少不得要与汉国的豪门贵族打交道,把高智商带去走一趟,也 没算白来汉国。

    最后程宗扬定下北上汉国的人选,除了朱老头和小紫,同行的还有高智商、 敖润、冯源、哈迷蚩、青面兽和富安、刘诏等人,以及鹏翼社调来的几名驭手。

    这一下程氏商会在舞都的要紧人物差不多走个干干净净,程宗扬决意赶赴洛 都时,已经通知秦会之把兰姑和游婵送来,好接手游冶台,但眼下只能暂时把雁 儿留下来管理内务;阮香凝知书识字,也留下给她做帮手。惊理和罂粟女两名侍 奴暗中随行,护卫的任务则交给蛇夫人。小事由雁儿自行处理,如果是大事拿不 定主意,就去云家坞找云如瑶处置。

    这样安排完,雁儿自然满心不舍,于是当晚程宗扬把她招到床上,好好安慰 一番。雁儿在榻上柔如春水,但毕竟娇躯难支;玩到兴起时,程宗扬又把阮香凝 和蛇夫人也唤来,一直闹到天亮才依依不舍地上路。

    渡过舞阳河便是通往宛洛的官道。程宗扬曾经走过晋、宋的官道,由于没有 橡胶,马车多是木制包铁的硬轮,常年累月行驶下来,路面往往被轧出深及尺许 的车辙,再加上风吹雨淋,有些路段几乎陷下有半个人深。汉国每到农闲季节都 会征发徭役修葺道路,宽及两丈的路面用土垫过,甚是平坦。路旁栽着杨树,虽 是盛夏,仍带来阵阵凉意。

    与宋国不同的是,宋国田地大都已经开垦,路上随处望去都是分割成一小片、 一小片的农田。汉国却有大量田地来不及开垦,一眼望去原野莽莽,显得苍凉而 空旷。

    由于带着财物,队伍里有三辆大车,小紫和几名侍奴占了一辆。冯源不惯骑 马,与高俅府中的管家富安合乘一辆,剩下的或是乘马,或是步行,加上鹏翼社 调来的驭手,一行二十余人,看起来浩浩荡荡。

    程宗扬一脸深沉地看着前面的朱老头,虽然是大热天,他还猥琐地拢着手, 像虾米一样佝偻着腰骑在驴背上i倒着骑!这老东西两眼瞇着,脑袋一栽一栽, 似乎随时都会从驴屁股上栽下来。

    程宗扬看了半路,实在不能忍了,「老头,你哪来的驴?」

    朱老头的眼睛眨巴两下,乐滋滋地道:「大爷运气好,今儿一早出门捡到一 根绳子。大爷一琢磨,正好少根腰带,不捡白不捡啊!大爷捡起绳子这么一扯, 哎哟!绳后面还系头驴!你说大爷这运气,这是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一头驴?」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偷的啊!」

    「啥偷的?啥偷的?」朱老头不乐意地说道:「大爷就捡了根绳,后面拴着 驴关我啥事?你就是说到天边,这事大爷也理直气壮!捡根绳犯哪家的王法?紫 丫头,妳说是不是?」

    小紫道:「13言眞乖,再翻个白眼给他看。」

    「丫头,妳胳膊肘往外拐啊。」

    「谁让你把我送给他?」小紫道:「人家现在是程头儿的床奴。」

    朱老头气哼哼地道:「你们就惦记着那点事吧。」

    程宗扬道:「老头儿,你们那个大祭还有一个多月,赶得上吗?」

    「赶到洛都就赶上了。」

    程宗扬笑嘻嘻道:「原来你们黑魔海的总坛在洛都啊!」

    朱老头不屑地冷笑一声,「世间有些俗人以为黑魔海总坛是在凡间,处心积 虑寻找总坛所在。」

    「哎哟,老头儿,你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们黑魔海总坛不在凡间,难道还在 天上?」

    「正是!」朱老头傲然道:「我黑魔海上应天相,在东则在东门青龙,在西 则在西门白虎,在南则在南宫朱雀,在北则在北宫玄武。」

    「老头,东宫青龙、西宫白虎我听过,东门西门?这是你编的吧?」

    「黑魔海占星之术,岂同凡俗?」朱老头道:「每逢大祭,黑魔海毒、巫一 一宗先卜后祭。一卜占星,二卜用龟,三卜则用筮。占卜所得即为总坛。」

    「占三次?要是占卜的不一样呢?」

    「得二者为定。」

    「如果三个都不一样呢?」

    朱老头嗤道:「这等荒唐之事,我黑魔海从未遇见过。」

    小紫道:「一卜占星,是定分野。二卜用龟,是问凶吉,三卜用筮是明天道 而听了小紫的解释,程宗扬才明白他又被老家伙蒙了一回。三次占卜其实是一回 事,占星以定分野,是用天文的十二星次对应地上的十二个区域,根据占星所示 的星次决定总坛所在。接下来是找只龟壳烧烧,察看吉凶,最后扔把蓍草,对照 卦象算算运气i这是封建迷信的大本营啊!

    「二十年前占的是洛都?」

    「可不是嘛。上次巫宗所占乃是鹑火,结果大比还没比完,巫宗就被岳贼一 锅端了。」朱老头半' 是得意、半是奚落地说道:「我就说他们巫宗不行!占卜 观星还得看我们毒宗丨」

    「说了半天,原本你们黑魔海的总坛就是临时办事处。什么水平!」程宗扬 奚落几句,然后道:「老头儿,你的人马呢?不会就咱们三个人跟巫宗比划吧? 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鸡蛋碰石头的事,我可不干丨二程宗扬在南荒屠龙时见识 过朱老头的卫队实力不凡,但凭老家伙在六朝臭不可闻的名声,那么一大票人马 敢招摇过市,非被灭了不可。

    朱老头满不在乎地说道:「急啥,到了洛都再说。」

    远处的林梢扬起尘土,接着传来一阵蹄声,一行车马驰来。最前面是两名甲 士,后面是数十名骑手,最中间是一名身穿绣衣的官员。他一手持缰,一手抱着 一根八尺长的竹杖,杖身涂金,上面装饰着三重的旄尾,气势非凡。再往后还有 大队步行的兵卒和华丽的车仗。

    众人避到道旁,看着那名官员在士卒簇拥下一晃而过,后面的车仗则足足走 了一刻钟,弄得尘土飞扬。

    好不容易等那行人马走远,程宗扬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人?」

    「绣衣使者。」朱老头收起嘻笑,神情间露出几分冷峻,「衔天子之命,持 节而行,捕盗治狱,监察王侯百官,征调州郡士卒,诛杀二千石以下。」

    程宗扬抬手挥了挥灰尘,纳闷地问道:「你跟他有仇?怎么这副鸟样?」

    朱老头哼了一声,背过脸去。

    敖润纵马过来,说道:「程头儿,离新丰市还有十多里,眼看太阳就要到头 顶,只怕要快一些了。」

    虽然已经入秋,天气依然炎热,众人拂晓出发,打算中午赶到新丰市落脚休 息,到傍晚再上路,趁夜再走两个时辰好避开正午的高温。由于刚才避让绣衣使 者一行,耽误时辰,程宗扬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然后吩咐一声,众人立即加快速 度。

    舞都与洛都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由于首阳山阻隔,需要绕行宛洛道。新丰 市在舞都以东,是舞都通往宛洛道的必经之地,市集虽然不大,但以酿酒知名, 比其他市集富庶得多,众人一进市就闻到浓郁的酒香。

    市内没有客栈?' 酒肆倒是不少,只是此时生意有些冷清。冯源和敖润找了 处能安置骡马的酒肆,众人停好车辆,把马匹系在树下,然后打了水洗去汗意, 接着店主送来绿豆汤,供众人消渴解暑。

    高智商果不其然又被揍了一顿,这会儿还一瘸一拐,他拎着哈迷蚩的酒葫芦 找到店主,借口打酒,让店主把肆中的酒都拿来尝尝。那店主被几句马屁一拍, 笑得连嘴都合不拢,献宝似的把店里的好酒都拿出来让他品尝。

    程宗扬见他左一碗、右一碗喝得不亦乐乎,不由得笑道:「哈老爷子,你让 这小子戒酒戒色,怎么不戒酒啊?」

    哈迷蚩咳了一声,青面兽声如洪钟地替自家叔公答道:「男人不喝酒,不如 一条狗丨」

    程宗扬一口绿豆汤顿时喷出来。

    高智商跟店主攀谈完,拣最贵的酒满满灌了一葫芦,得意洋洋地瘸着出来。 程宗扬道:「小子行啊,只灌了这一葫芦,白喝人家四、五碗酒了。」

    高智商笑嘻嘻地道丨『「再多喝几碗他也高兴i我刚跟店里谈了笔生意,让 他们每个月往七里坊送一车酒,要新丰市最好的。师父,劳驾你帮他写封书信, 好让他们去找陈乔陈大哥。」

    「要这么多酒干嘛?」

    「游冶台啊!上次从临安送来的酒已经用了一半。这店里的酒我尝了,虽然 比不上临安酿的名酒,但比舞都的酒强多了。我刚才试了试,跟临安运来的酒一 兑,滋味更是不同,保证那些土狗喝不出来,」高智商伸出一只巴掌翻了翻,小 声说道:「价钱至少翻五倍。」

    「干!你是你干爹的亲儿子吧?高俅平常都教你什么了?」

    「师父,这是你教我的啊i只要有心,到处都是生意。」

    「我教你掺假了吗?」

    「又不是兑水。」高智商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要问起来,就说这是我们临 安高太尉府上出的新酒!再说舞都那些土狗往游冶台一坐,眼珠子都瞪着台上呢, 就是给他们喝马尿也尝不出来,我这算是厚道的。」他琢磨起来:「师父,你看 我改个名叫高厚道怎么样?高智商 别人一听就觉得我是个特聪明的j商,嘴上 虽然不说,心里都防着税呢。叫厚道多好,仁义厚道,这名跟我太配了。」

    「跟你爹说去—」

    「行!我回去就跟他说。师父,书信你快点写啊丨二高智商提着酒葫芦兴冲 冲地去找哈迷蚩,程宗扬头痛地揉了揉太阳岤,然后拿出纸笔给陈乔写封信,让 他根据七里坊的销量,按月从新丰市进酒。

    高智商虽然荒唐了些,这事办得倒不坏。从临安贩酒就跟从西湖运水到舞都 一样,成本过于昂贵。新丰市离舞都不过数十里,又出好酒,算是一笔不错的生 意。

    汉国平民通行的是两餐制,上午九点一顿,傍晚五点一顿,中午并不开火。 众人随便吃些瓜果,便在树下纳凉。等太阳西移,酒肆生好炉子,整治几样份量 实在的菜肴,众人吃完已是傍晚,随即备好车马准备上路。

    一行人离开酒肆,沿街穿过新丰市。程宗扬皱了皱眉,放缓速度,等小紫的 车辆过来,他隔着窗子道:「感觉不大对,好像后面有人盯着。」

    小紫停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是剑玉姬的人。」

    程宗扬顿时一惊,「巫宗?」

    「惊理看到他了。」小紫道:「那人看到老头儿就走了。」

    蛇夫人留在舞都,惊理和罂粟女两人随行,平时都隐在暗处。她们的魂魄与 雁儿的娃娃系在一处,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便无法远离。但小紫身为眞正的女主 人,临走前先把她们的魂魄移入妖铃中。有她们两个做眼线,小紫等于多了两双 眼睛和耳朵。

    程宗扬道:「这么快就被巫宗的人盯上了。」

    小紫笑道:「这已经是第三拨了。」

    程宗扬一惊,「前面还有谁?」

    「几个不认识的小卒子,只有一个挺古怪,没有露面就退走了。」

    程宗扬想起刚到舞都时,他去云家坞堡求亲,朱老头曾经带着小紫出去不知 搞此什么,看来是遇到本门的对头1—那人居然在老头儿的眼皮底下都没有露出 痕迹,还眞有几把刷子。

    「不会吧?咱们是从太泉直接到舞都,他们这么快就派了三拨人来?」剑玉 姬如果是得知消息才派人过来,这效率实在高得吓人。

    「一点都不巧'」小紫笑道:「他们一直在舞都盯你的小情人呢。」

    「干!他们在打云家的主意?」「也许是吧,见到我们还很吃了一惊呢。」

    这倒没错,朱老头本来远在苍澜的太泉古阵,突然在数千里外的舞都出现, 任谁都得吃上一惊。

    小紫看出程宗扬的犹豫,笑道:「你想回去保护云姐姐?不用啦,他们会跟 着我们的。」

    从剑玉姬的举动来看,黑魔海似乎一直在盯着云家。可她到底在觊觎云家的 什么?难道黑魔海与打伤云如瑶的凶手有关系……如果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忍这 么久还不出手?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程宗扬权衡片刻,云家本身也有高手,何况他昨天和云老哥交谈时提到黑魔 海的事,想必云家已有提防,再加上大祭在即,巫宗不会在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因此剑玉姬的人虽然一直盯着云家,但暂时不会有太大威胁。倒是他们像吊死鬼 一样始终跟在后面,是个麻烦。

    「老敖!」程宗扬叫来敖润,「黑魔海巫宗的人盯上咱们了。」

    敖润身体一震,握紧刀柄。

    「没事,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出手,只不过让他们一直盯着,咱们什么事都不 用干了。」

    敖润道:「程头儿,你的意思是……咱们给他们一个狠的?」

    「几个小卒子,打死也没什么用。一会儿我和紫姑娘、朱老头先走,你们按 原来计划赶往洛都,到了之后先去鹏翼社。斯爷和卢爷两位眼下都在洛都,跟他 们会合,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到洛都也会去鹏翼社。」

    「程头儿,那你呢?」敖润道:「我跟你们一道走。」

    「不行,他们还指望你带路。」程宗扬道:「放心吧,我们三个打不过也跑 得过。」

    话虽这么说,程宗扬心里也有些发紧。自从阴阳鱼进入丹田,他的肚子里就 像揣个地雷,随时都可能失衡。这些天虽然用双修之术减轻威胁,但最好用的卓 美人儿不在身边,效果口(能说一般,眞要动手还是逃命快一些。

    「给我安排一辆车,四匹马。两匹马拉车,两匹马换着骑,速度快一些。」 「还有老头呢,多备一匹马吧?」「老头儿骑着驴,不用管他。」

    程宗扬想:既然巫宗的人已经盯上了,就让他们盯着这边吧!说到底,这是 黑魔海自己的事,犯不着把商会的人也扯进来。况且老头儿有些勾当未必愿意见 光,到时候敖润、冯源等人还好说,富安和刘诏这些人总不能灭口吧?

    程宗扬安排停当,随即带着车马先行一步。

    第七章

    夜色渐深,沿着官道一路行来,道旁的旷野逐渐被开垦过的田地代替。皎洁 的月光下,一片片农田阡陌相连,一眼望不到边际。此时已经秋收,农田旁堆着 高高的麦秸堆,夜风拂来,飘散出暖暖的麦香。在树林中沉睡的村庄也从草苫的 房顶换成瓦片,显示当地的富庶与安康。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程宗扬忽然想起游 冶台的歌谣,不由问道:「这就是宛洛道吗?」

    朱老头仰起脸,胡须在风中飘扬,似乎在闻着夜风中的熟悉气息,良久道: 「可不是嘛?洛阳是汉匮都城,又称洛都、洛京,宛城在汉国号称南都。从宛城 到洛都,富户成群,人烟稠密,连狗都比别的地方多好几倍。」

    话音未落,传来几声犬吠,数名架鹰带犬的少年纵马呼啸而来,他们绕着马 车打个转,笑道:「何方来的小娘子?为何在月下行路?」

    程宗扬心头忐忑,他上次遇到这种游侠少年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如果他们敢 抢死丫头……那他们也太惨了。

    程宗扬摸了摸腰后的刀柄,却被朱老头拦住。老头儿乐呵呵道:「几个精力 过剩的少年郎,又不是打家劫舍的盗贼,动啥刀子?让大爷跟他们说说。」

    朱老头侧过身,骑着毛驴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少年就笑道:「这驴 好玩!」说着拎起鞭子朝驴屁股上抽了一记。

    毛驴嘶鸣一声,撒开四腿就跑,朱老头没坐稳,驴子刚奔出几步,他就顺着 驴屁股溜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撝着屁股「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几名少年指着老头哈哈大笑,甩鞭子的少年摸出几枚钱铢扔过去,笑道: 「起来吧。」

    另一名少年的臂上架着一只苍鹰,他一边摸出肉粒,一边道:「小娘子,把 帘子掀开,我给妳看个好玩的。妳瞧i」他右手一抬,将肉粒高高抛起,接着左 臂一沉,臂上的苍鹰如箭矢般飞起,一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