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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的魔王不如猪第6部分阅读

    的腿伤。朱烨疼得要命,却摇了摇头:“还好。”被单摩擦身体,忽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裤子,不禁有些尴尬,脚下意识一动,牵到伤口,嘴角抽了一下。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起码要躺一个月才能下地。”何昊笑了笑,看出他疼得厉害,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了,无视墙壁上“no sorkg”的标志,塞到了朱烨嘴边。

    朱烨暗赞他这一点倒是跟自己很像,抽了一口,猛然感觉舒服了一点,道:“谢谢。”

    何昊又是一笑,等他抽了两三口便将烟拿了回来,道:“过过瘾就行了,你呛水伤了肺,以后少抽。”

    他长相并不出色,此刻不知为什么却撒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看似沉稳低调,又带着些蛰伏的跋扈,非常矛盾。但就是这份矛盾,让他充满了独特的男子魅力。

    朱烨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淡笑,笑到一半僵在脸上,原因是何昊居然没掉丢他抽过的烟头,而是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毫不忌讳地抽了起来。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朱烨也没有分享食物的习惯(除了墨墨,不过它只是猪而已,不算人),包括砂爷在内,看着何昊毫不在意地抽完了那半根烟,心里不禁十分别扭。

    “对了,这个东西还给你。”何昊倒是没一点儿不自在,仿佛他经常捡别人狗剩似的,丢下烟头,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原来是那根穿着黄翡灵芝的铂金链子,只是已经断成了两截。

    “对不起给你弄坏了,以后找家金行焊一下吧。”何昊将黄翡灵芝从链子上取下来,问,“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巫人的法器,性属阳火。可你明明体质阴寒,为什么要戴这个?”

    朱烨诧异,自从戴上这个灵芝以后,他确实总感觉胸口有闷热感,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妨克妖物的结果,并没想到它和自己的体质相冲。想了想道:“这是我外公送的生日礼物,因为是老人家的心意,我就一直戴着了,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何昊道:“如果只是体质偏阴,确实应该戴一件阳炎属性的东西来平衡,但你身上的气息过于阴寒,这个灵芝的阳火又太过旺盛,一冷一热这样针锋相对地克制,你再戴着它恐怕弊大于利。”

    朱烨默然,他从小身体不好,八字阴晦,外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如果不戴这个灵芝,再遇上那只白狐他又如何自保?

    还没等他想好,房门忽然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何昊,立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诚恳道:“何先生,大恩不言谢!”

    “您言重了,砂爷。”何昊神色一敛,“我也是碰巧遇上了而已。”

    朱烨大难不死,看到父亲不禁胸口一热:“爸爸!”

    砂爷没说话,大手慈爱地摸了摸他额头,转头对何昊道:“何先生辛苦了半宿,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房间,请先去休息休息吧。”

    何昊知道他们父子有话说,便点头:“那我先告退了。”

    砂爷亲自送他出门,回头关了房门,坐到了朱烨床前。

    朱烨看他眼圈发青,嘴唇干裂,知道他一定是为自己奔波了半宿,伸手握住他指尖,“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砂爷长叹一声,道:“是我虑事不周。”掀开被子看了他伤腿,问:“疼吗?”

    朱烨摇头,砂爷替他掖好被单,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养伤就是,伤了腿骨非同小可,弄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一定要好好养着,不要心急。”见朱烨神色晦暗,又摸了摸他头顶,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不争朝夕,端看结局,何况还有我给你顶着。”

    “爸爸。”朱烨哑声叫了一句,眼眶不禁红了。从小他就讨厌砂爷,嫌他心狠手辣、风流成性,母亲死后,更是死死恨了他半年多,直到听说他发誓不再婚,也不生育,才慢慢回转来一些。

    后来他也长大了,开始学着经手家族生意,才慢慢明白了父亲的苦衷,作为朱家掌门,时时刻刻都站在风口浪尖上,但凡做人做事的大方向不错,就已经算很好了,如果硬要追求品性高洁、尽善尽美,恐怕根本就坐不住这个位子。

    砂爷是朱家长房长子,天然的继承人,如果他不坐这个位子,旁人坐了也绝对放不下他,而作为砂爷的妻小,他和母亲必然是对方斩草除根的对象。

    “逢场作戏,身不由己”,短短八个字,却是作为朱家掌门无法回避、没有选择的生活。

    “阿贵他们怎么样?”朱烨想起和他同船的保镖们。砂爷面色一沉,道:“两死九伤,阿贵胸骨骨裂,问题不大,其他人伤得重一些。”

    朱烨咬了咬牙,出事的时候他听到16和轻机枪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火力强大,但仍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结局这么惨烈,居然没有一个人全身而退!

    “是什么人?有眉目吗?”朱烨深呼吸,语气平静地问父亲。

    “你不用管了。”砂爷沉声说,“我已经和你外公联系过,三天后送你去链岛休养。”

    朱烨沉默,脑中飞快回想着出事前后的情况,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的黎波里的客户过来,朱家上下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而他陪客户上赌船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但以对方阻击他们的阵势来看,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这么说来,是有内鬼了?

    朱烨明白父亲心里怕是已经有了主张,自己现在伤了腿,留在海城帮不上他的忙,恐怕还要成为掣肘,去链岛是最好的选择——有永联帮的庇佑,谁的黑手也伸不到海峡彼岸。

    “我知道了,爸爸。”朱烨点头,看着父亲两鬓斑驳的白霜,道,“您自己万事小心。”

    砂爷温然一笑,揉揉他的头发:“放心。”

    19疗伤小分队

    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在莲雾山脚下的专用跑道上。

    离开海城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到达链岛时却下起了霏霏细雨。舱门开启,朱烨坐着电动轮椅从坡道上下来,身后是打着雨伞的菲佣,再后面是拖着行李的安德鲁,再再后面,是抱着猪的阿贵。

    阿贵本就伤得不重,听说朱烨要来链岛,自然要求随行保护;安德鲁脑子秀逗了,朱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便也带着;既然全家都走了,留头猪看门明显不合适,于是墨墨也被吸收进了休假小分队,远赴重洋来莲雾山了。

    “烨少来啦,老太爷正从浦白市往回赶,大约下午才能到,吩咐我在这等你哩。”管家唐旺早就等候在一边,见他们下机马上带着七八个下人过来帮忙搬行李。

    衣服、药品、康复器材、书籍、电子用品……菲佣珍妮跟了朱烨六年,对他各种龟毛习惯了如指掌,收拾了十来箱的行李,满满当当装了辆拖车,最后还剩个硕大的乌龟缸。

    “哎呀呀,烨少连乌龟都搬来啦。”唐旺嘴角抽搐,暗道表少爷之装逼更胜当年,叫人小心搬着玻璃缸,道,“这还是大小姐给您买那两只吗?都长这么大了呀?”唐娥娥虽然早就嫁人、病逝,唐家上下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大小姐”。

    朱烨无奈地揉了揉太阳|岤:“不,节操和人品都留在家里了,这两只叫真理和自由,并不是我的宠物,是它的——”说着指了指阿贵怀里的墨墨。

    “哈?”唐旺莫名其妙看着阿贵,“阿贵哥也学烨少养乌龟啦?”

    阿贵摇头,举了举手里的粉红猪:“它的。”

    “咦?这是烨少的新宠吗?烨少又开始养猪哒?”唐旺光知道朱烨养狗养马,还不知道他又添了养猪的癖好,看看猪,再看看乌龟,越发一头雾水,“于是乌龟是猪养的?”

    众人默默点头。

    唐旺风中凌乱。

    永联帮九成的产业都在链岛中部的浦白市,但唐家的发家地却是莲雾山,当初唐老太爷就是靠着莲雾山本地土著的支持,才一步步踏上了帮主的位子,十年前,他的独子唐定鑫又是靠着本地财团的支持进入政界。因此甭管唐家在外面多风光多显赫,这个地方永远是他们的根基所在。

    唐公馆位于莲雾山脚下,莲花湖旁边,一道粉墙迤逦圈出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里面错落有致地修着三进大宅、四个跨院,全都是典型的中式风格,雕梁画栋、翘角飞檐,走在里面完全不像是在链岛,更像是身处苏州园林,清雅精致。

    “烨少还是住小山居吧?这里日照好,湿气也轻,适合养伤呢。”唐旺亲自打着伞推着轮椅将朱烨送进大宅南侧的跨院,月洞门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小山居。

    绕过一块一人高的太湖石,月洞门内是个清净优雅的小院,正房三间全部打通,形成一个偌大的起居室,正房两面各有三间偏房,一面是朱烨的主卧和书房,另一面是三间客房,一道精致的抄手游廊将三面房屋连在一起,廊下挂着几盆茂盛的绿萝,生气勃勃,绿意盎然。

    “烨少可有些年没来啦,不过这儿的东西老太爷可都吩咐过,谁都不让动呢。”唐旺推着朱烨巡视全场。小山居三十年前是唐娥娥的闺房,后来她去英国念书,又远嫁海城,每次回娘家还都住在这里。再后来她去世,朱烨再来时这里便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地盘。

    “倒是没什么变化。”朱烨大致看了看,便拄着拐杖挪到了沙发上,他这次确实伤得不轻,除了最严重的腿伤,胸骨也被手榴弹爆出的气浪炸裂了一根,另外还有轻微的肺炎和脑震荡,对比之下脸上的刮伤和后腰的撞伤都不算什么了。

    唐旺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和他罗唣,叫人送了早就准备好的下午茶来,道:“烨少先吃点东西吧,老太爷吩咐给您炖了上好的官燕,还有毛叔做的核桃酥和芋泥白果,都是您以前最爱吃的,也不知道现在口味改了没有。”

    朱烨上午才从医院出来,胃口倒是开了一点,端起官燕喝了一口,道:“还好,都吃得惯。”

    “烨少前一阵闹胃病,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呢。”菲佣这段日子被他吐怕了,忙凑过来跟唐旺报备,“尤其是什么鸡啊鱼啊带腥味的,吃一次吐一次。倒是酸甜口的东西好一些,菠萝盅啦、贵妃排骨啦、红酒烩鹅肝啦……汤都不大能喝咯,佐餐都是喝果汁,加点柠檬最好。”

    “这个好办。”唐旺道,“前一阵大少奶奶怀孕,来莲雾山小住,也是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毛叔为了给她安胎,可是研究了很多这方面的食谱呢,可惜大少奶奶住了一周就回去了,他还遗憾哩,烨少来正好派上用场!”

    “……”朱烨的表情略僵硬。

    “哼唧哼!”墨墨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马上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踩着朱烨的鞋面蹦跶蹦跶:我要贴秋膘!贴秋膘!

    “你倒是跑得快。”朱烨弯腰将它捞了起来,放在自己旁边,叫菲佣:“珍妮,把它的食碗拿来。”

    墨墨眼馋地看着主人温暖的大腿,但到底怕碰到他伤口,不敢爬上去,只好绕到没伤的那一边,将右前爪轻轻搭在上面,找点心理安慰。

    “乖。”朱烨宠溺地摸摸它的头,出事这几天他一直住医院,今天早上才回家,听菲佣说可把小猪崽给急坏了。墨墨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受伤住院的事,趁人不备爬了好几次墙,有一次都跑到最近的公车站了,还假装公仔躲在一个乘客的果篮里,试图蒙混过关去和平医院看他,要不是中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被人发现,差点儿就得逞了。

    还好别墅安防系统比较严密,它刚跑出去就被保镖在监控视频上发现了,开车尾随追踪,在它被公车司机赶下来以后把它抓了回来。

    虽然逃家什么的犯罪情节比较严重,但真是一头有情有义的好猪!

    “给你吃。”朱烨舀了一勺芋泥白果喂给它,小猪吭哧吭哧吃掉,高兴地直晃尾巴,猪爪轻轻蹭他大腿:“哼唧哼!”我还要!

    唐旺看着他们两个相亲相爱你一口我一口,汗都下来了:“烨、烨少,这样……不好吧?”这还是那个酷爱装逼的表少爷吗?他一向不是最注重餐桌礼仪的吗?这样跟头猪一起吃饭是怎么回事?

    “什么?”朱烨貌似没觉得任何不妥,继续一边喝官燕一边喂猪:“芋泥还有吗?再来一份,墨墨在贴秋膘,胃口很大呢。”

    “……是。”唐旺擦了擦汗,疑惑地看向菲佣珍妮,珍妮默默扭脸:你别问我,我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头猪当老婆养呢!

    一顿点心吃完,房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朱烨正给墨墨刷毛玩,内线电话响了,唐旺接了电话,欣喜道:“烨少,老太爷回来了,这就过来小山居看你。”

    “哦?”朱烨忙放下排刷,拄着拐杖坐上轮椅,“还是我去前院看他吧,免得外公来回跑,阿贵,你跟我过去。”

    “是。”阿贵忙过来帮他推轮椅,朱烨临走又嘱咐墨墨:“乖,不要乱跑,也不许钻狗洞跑出去,外面住了很多山民,最喜欢吃小||乳|猪了,不想被吃掉的话就乖乖呆在房间里,明白吗?”

    “哼呼。”墨墨一脸乖巧地趴在沙发上,冲他挥了挥小猪爪。

    “哎呀,这个小家伙真是太聪明啦,怪不得烨少这么喜欢它。”唐旺惊喜地看着小猪崽,凑过去想抱起来瞧瞧,谁知手还没挨上去,墨墨就一脸嫌弃地闪开了,两秒钟前还一脸蠢萌的小猪脸瞬间变得冷艳高贵起来,鄙夷地扭头:“哼唧。”

    “哟,还傲娇上啦?刚才不是很乖的吗?”唐旺好笑地用一根指头戳了戳它,墨墨立刻用黑豆眼凶巴巴瞪他:“哼!”奏凯,愚蠢的人类!

    “哎呀它就是这个样子啦。”珍妮笑着解释道,“墨墨的撒娇蠢萌完全只针对烨少一个人哒,烨少不在,它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您还是离它远点吧,免得它不高兴放个屁臭死你,我们可都是吃过亏的。”

    好、好恶劣的报复方法……唐旺敬畏地退开一步,见她洗干净猪碗又盛了半碗猪饼干来,诧异道,“还给它吃啊?刚才都吃了差不多一客半的芋泥白果啦。”

    “不吃也要给它备上才行。”珍妮将食碗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视,调到某固定频道,“人家要追韩剧呢,追剧不吃零食怎么行?”

    “……”唐旺深深觉得自己坚守了四十五年的人生观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20第一战

    天微微黑了,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阿贵沿着抄手游廊将朱烨推到前院正房,正遇上唐老太爷风尘仆仆赶出来。

    “阿烨?不是说外公去看你么,怎么你又跑出来了?”唐一鹤显然刚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脸上写满了疲惫。

    “外公。”朱烨心下感动,道,“刚吃了点心,活动一下也好,再说小山居还在收拾,人多杂乱。”

    “伤筋动骨可要小心,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你还年轻,不知道厉害,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就晚了!”唐一鹤数落他两句,从阿贵手中接过轮椅,推着他进了正房,“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最近一个月就不要乱走了,老实呆着吧。”

    “不要紧的,都是硬伤。”朱烨微笑道,“只是又要叨扰外公了。”

    “什么话,你身上流着一半唐家的血,就是我唐家的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你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唐一鹤对这个外孙是真心实意地疼爱,尤其是女儿死后,对朱烨比对自己两个亲孙子还要上心,“安心养伤,你父亲那里你暂时不要担心,这么多年了他办事还从没失过手,你舅舅那里我也打过招呼了,永联帮在海外的眼线都会帮他盯着。”

    朱烨默默点头,砂爷临走也是这么嘱咐他的,还让他圣诞节之前都呆在链岛。不过他并不打算听父亲的安排,如果恢复得好,他想一两个月就回去,砂爷毕竟六十出头的人了,身边没个贴心的亲人,他不放心。

    唐一鹤知道他的脾气,但这个时候劝他为时尚早,便也不多说什么,观察了一会他的脸色,迟疑道:“我怎么瞧你气色十分不好,是伤情有什么反复吗?”说着分别摸了他两手的腕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对,不是外伤的问题……你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体寒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朱烨眉端一跳,自生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