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后怕。
“坏人。”
我嘟着嘴,乱踢家里破碎的东西,“愣着干什么,大少爷,还要我帮你收拾床吗?”
奚翎冥没有作声,和我一起收拾残骸。
乱七八糟的收拾好了,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看着除了一张床以外空荡荡的房子,我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呼——”旁边陷了下去,奚翎冥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我旁边。
因为大部分的记忆中,我总是见过他绅士的一面,而此时,我真的感到有些意外。
“我终于知道我们家保姆为什么嫌工资少了······”
在空房间里消磨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我坐在床边上,看着枕头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乱蹦的数字,我感到有些头疼。
“什么情况?”奚翎冥端过一碗方便面,问。
“没什么,今晚你睡吧,明天去跆拳道社。”
“你不睡吗?”
“你睡吧,我习惯了。”
奚翎冥躺在床的左边,眼睛直视着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歪坐在右边,看着手上的电脑,慢慢的眼神变得没有聚焦,仿佛神游到了另一个空间,而又还活在这个世上。
那些人么,起码要判十几年吧,那么,谁砸了我家?以他们的名义?
“向往自由
不畏艰难
一步一步踏出去
拨开乌云见彩虹
······”
新换的摇滚铃声突然想起,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奚翎冥也被惊醒了。
“喂。”
“阿雅。”
那一瞬间,我感觉世界都静止了,特别清静,因为那唯一的声音来源,是我期待的都快忘记的声音,那样的熟悉。
“哥。”
“别哭,我不是没事了嘛。”
“我,我才没哭。”
我没哭,我没哭,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哭,但是我的泪腺不由我控制。
奚翎冥静静的看着我,像一个猎人突然心软了,然后静静的看着一只猫咪舔自己的伤口,直到它完全恢复,对猎人放下警惕心。
“我现在在外面,嗯···我明天晚上就回去。”
“你现在在哪?一个人么?明天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面对初骁的一串问号,我真的把自己难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我在···在以前的老房子里,我···明天确实有些事情要做,嗯···我和奚翎冥一起的。”再三犹豫,我还是把最后一句说了出来,尽管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边,没了声音。
“初骁···”
“哦···这样的话,嗯···那你们小心点,明天早点回来。医生说我下周可以出院了,但愿···一切顺利···”
我听着那有些顿挫的语言,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我会的,我明天下午尽量赶回去,我···一切顺利吧···”我们要道再见时,但是突然有种强烈的恐惧与不安促使我千万别挂电话,于是·····
“咳···咳咳咳····咳咳!!”
“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我垂下手,手机顺着被子滑到床上。
“怎么了?”
在奚翎冥的声音中,我渐渐回神,迷茫的看着奚翎冥。
“阿冥,我害怕···”
阿冥, 第几次这么叫你了?
“快去快去,七年级的饶冉和宋君慕又打起来了,快走啊···”
还未踏进道社,就听到了类似这样去看热闹的话语,我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
“宋君慕!你疯了吧!”
我愣在了那里,看着面前的饶冉和宋君慕,饶冉厉声冲宋君慕喊,而宋君慕如同疯了一般,像一只猛兽一样和饶冉过招。
饶冉还没考黑带,宋君慕黑带七段,怎么说也不是他的对手,宋君慕下手如此放纵,实在是不能理解。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拉了拉奚翎冥的衣角,他没有表示,那就是不反对。
我慢慢地在围观者的注视下走向中心,然后拿起身后的书包,在宋君慕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砸向他,那装了七八本书的黑白格子书包。
“凌···凌沫雅?”宋君慕捂着脸,略微吃惊的说。
当然,饶冉也不例外。
“那谁啊?”
“那么大胆!宋君慕打架都敢拦!”
我轻轻扫了一眼其他人,然后向奚翎冥走去。饶冉和宋君慕对视一眼,理所当然的跟了上来。
“都特么闭嘴!很稀罕热闹找死吗?!”宋君慕边拽着栏杆上的衣服,边向那些眼睛快冒出来的围观者吼道。
周末,二楼的会议室没有人,我和宋君慕找了找监控,只有会议室监控的电线断了,于是我们翻窗进去了。
“沫雅,你怎么来了?”宋君慕开口。
我漠视。
“奚翎冥,我朋友。饶冉,宋君慕。”
奚翎冥向他们点了一下头,只有饶冉笑着回了一下。
“凌沫雅。”宋君慕还是愤怒着。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一直纠缠着饶冉和她打架,你知不知道你们俩个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心平气和的问宋君慕,但是根本平静不下来。
“是他砸了你家还有上次被抓的人有些是他的狐朋狗友!”饶冉嘴快的说了出来。
“你闭嘴!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房子没转出去!”宋君慕又冲着饶冉吼,脖子上显露出了紧绷起来的青筋,这让我感到害怕。
当年林子啸也这么吼过我。
“你够了吧!累不累!”在我眼里一向温柔的饶冉,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向宋君慕吼着。
“你们闭嘴啊!”我曾的的站了起来然后本奚翎冥按了下去。
确实都安静下来了,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呲——”
因为耳朵特别灵敏,我一下子转过头看向走廊的窗口——运动鞋和大理石摩擦的声音。
“嘭!”落地。
“呼···哥,姐,你们果然在这!”苏洛言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其中一个座位上。
“你···”奚翎冥想到了什么,却又没开口。
“放心,我,我避开了摄像头,我,我可不想被点名。”苏洛言笑了笑,无奈的看了眼互相歪着头的饶冉宋君慕,“奚翎冥,我是苏洛言。”
代表性的笑容,很温暖的感觉。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那房子转出去了,而他们又······
——替我照顾她,我就原谅你。
——你明白···
——你也明白。
——我答应你。
“姐——我等你再来——”苏洛言。
“阿雅,来了都不来看我,不够意思!”钱芊芊。
“我,嗯···照顾好自己吧。”还有饶冉。
第二十七章 初识朋友的感觉
在八岁之前,我除了依赖于林子啸,就没有别的心情了。
那时候,我并没有朋友的意识,因为看着别人的欢欢笑笑,总觉得他们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经常被戏弄,被欺负。
直到有一天,那个和我一起学习了将近三年却不认识的女孩出现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朋友”就出现了。
“嗨,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当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时,我没有理她。
我确实不说话,老师提问时,我从不举手,也从不站起来,尽管老师怎样批评,怎样生气。
“一起玩吧,一个人很无聊的。”
“不,无聊。我不无聊。”我笑着举起刚画好的一张什么也看不懂的画。
“呀,你会说话啊。交个朋友吧,我叫饶冉。”
“嗯?朋友···什么···”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啊?”饶冉坐在我旁边,好奇的摆弄着她的长发问。
“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就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吗?”我学着她的样子转着我杂乱的短到耳朵的软发,但就是转不起来。
“是啊,交朋友啊。”
“我,我叫,我叫凌沫雅。”
“嗨,我是苏洛言,饶冉是我表姐,呐呐,我也是你朋友中的一员了哦。”
朋友吗,就是那种让你开心,不让你哭的人。
·····
“凌沫雅,你要转走了吗?”四年级上学期要毕业时,宋君慕从隔壁班来找我,因为我是四班和三班是姊妹班,所以通过饶冉认识了他。
他叫宋君慕。
“是啊,我要转走了,去一个新的地方。”相比几年前,我变得开朗多了,因为饶冉。
“呐,我想···我喜欢你···”
是吗,我也喜欢你,可是···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对不起了···”
“凌沫雅!这次你要是能比过我,我就把校轮滑队长让给你!”
“好啊,比就比,我可巴不得那个位子呢!”其实我不能坚持耐力了,其实我也要走了······
朋友们,再见了。
“凌沫雅凌沫雅,我是一班缪洁羽,就咱俩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哟!”
呵,一共就两个班,我居然不认识你。
“喂,你不长眼吗?!”
········
“饶冉!我们绝交!”
饶冉,是你教会了我友情,也是你教会了我心情。
“你,偷东西。”
“闭上你的小嘴!”
“洛飒哥哥,你为什么要偷东西呢?”
“因为要活着。”
“奚翎冥,你干嘛关心我?”
“因为我要照顾好我兄弟的妹妹啊。”
我看着公车经过的洛飒之前的小区,我又想起了前一天那个男孩,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
洛飒的亲弟弟,洛烨。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哟。”
看着窗外的风景,我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为洛飒,为了曾经逝去的记忆······
哦对了,也为了即将失去的这个朋友,她叫缪洁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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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上学期期末的语文作文,我拿了我有史以来的最高分,仅仅是因为书写了一篇我曾经从未书写过的亲情,我想,亲情其实并不难写,只是因为太过稀少,没什么好些的。
我是黎雅荷,我再一次以二十七章正文穿插了一些“作者的话”。
越是开朗,越是受伤,因为他们总是在安慰自己,太累了。
第二十八章 秋风飒爽洛烨飞
我笑了,笑的那么轻。忽然,奚翎冥歪在了我这边的位子上,醒了。
“哭什么?”奚翎冥半揉着眼,摸了一下我脸上的眼泪。
我使劲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向窗户外倒去,由于车窗是开着的,最后一个位子。
还好,奚翎冥拉住了我。
在回头之际,我看见了洛烨。
他在跑着,好像要追上这班车,可是他又停下了,定定的看着我,让我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洛飒,一摸一样的。
在那之后,我否定了我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
我站在那再熟悉不过的68号公墓,木纳的站在那座墓碑前,手中的风信子随着风吹散了······
没错,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我不知道给怎样面对,于是给自己编了一个谎,谎称说他还没死,谎称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尚婷英早就在半个月前卷土走路,初骁又怎能接收,我太自私,自私的想安慰自己,把别人的意识强加在自己身上。
“呵···”我嘲讽的转过身,与奚翎冥擦肩而过,走到了相隔几百米的一个墓碑,然后哭。
只是不想失言罢了。
“凌雅晰。”
我愣在那里。
凌雅晰···
呵呵···
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很久以前,宋君慕经常这么叫我,饶冉也知道这个名字,可是···最后换来了什么?不管是凌雅晰也好还是凌沫雅···我只能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颤抖着声音,甚至都不想转过头去面对他。
“那么,这个代号也该有一个主人了。”洛烨轻笑着,将一株彼岸花放在洛飒的墓前,“我替哥哥获得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即使是晚了几年。”
“凌雅晰,巴黎,你最想去的地方。哥哥本来要为你探路的,可惜却探上了另一条路。”
“那家伙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上天堂,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吧······”我狠狠的揉掉了我的眼泪,然后将剩余的风信子放在彼岸花旁,也算代表着我的感谢吧。
凌雅晰是我转到那个城市时,随口取得一个外号,连爸妈也不知道。
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讽刺,从来都会后悔上一秒所做的。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意想不到,好像那个凌雅晰根本不存在一样,实际上,那被忽略的灵魂明明是是我凌沫雅······
我独自走下山,顺便拜访了沿途的那逝去的人,黎雪柔。
我突然想起黎雪柔很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沫雅姐姐,如果我残了,我一定要向海伦·凯勒一样,从头开始,做到比别人更好!”
呐,我也要从头开始了······
我想有些时候根本不能领会真正的自己,就好像当时一样,为什么就会这么坦然的面对那家伙的死,或许也因为之后上天的恩赐吧。
至于什么恩赐,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下山后,奚翎冥坐在灰色的轿车里,开车的,依旧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我不知道该不该上车,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任何人。
呵,我很快就知道了。
“凌沫雅。”奚翎冥隔着车门递给了我一小包药,我装样坦然的接下了。
我看着那一小包药,最终垂下了眼帘,那是来之前我托他买的阑尾炎消炎片,但是,这个包装的,是······
“你买安眠药做什么?”没错,是安眠药,一小板白色的药片,因为曾经吃过,所以记住了,想让林子啸帮我买,不过看来也免了。
“我看见你书包里的空壳了。”
“瞎说,我书包里从来只有阑尾炎消炎片。”我将要放进书包,有些狡辩的把书包里的安眠药的空壳放在了最底层。
后来我才知道,在那一个月中,我到底是有什么状态生活的,而最终,我还是食言了。
三方。
对于初骁的,如果他死了,我不会因他而哭。之后,我找到的理由是——我所在意的是洛飒,而不是他。
当然,不可能。
而与洛烨,我更是失言了,我已经放弃了前一秒里下的承诺——一定要背,一定要考过某某某,一定要努力·····
去死吧······
而最终,受害最大的,是饶冉吧···
——对对对我就是个混蛋你满意了?!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是是是,我早就该知道!
——冉,我求你求你可不可以,我早就知道了你明白吗?!三年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喜欢的是你,不应该是我。
我从没有承认我是个好人,做好人太累了,而有些人,明知道我不是更好人却白被我骗,那叫自讨苦吃,关我什么事。
从那时开始,我就变得更加开朗了,因为我想直到,一切的梦想最终为的都是利益,而利益,就是为了明天的光明,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取得利益呢?
然而这个价值观,在不到一年中,被打击的灰飞烟灭。
呵,骁,看到了么,这就是我努力过的结果。
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此的败塌。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美好吗····
第二十九章 真空中的声音
“沙沙,沙沙···”
“吱——”
“最后一个同学按小号到大号往前收卷,都把笔放下。”
我收起中性笔,默默的拿起三张语文卷子向座位前走去。
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初一初二一起考,二十个考场,我在第十七个。
名次,可想而知。
收到第三个座位,那女孩还没打完,是以前这个城市的小学同学。
“‘余常于土墙凹凸处’怎么翻译?”她小声问我,我思忖着该不该帮她。
“那个女生,快交卷!”还未说出口,监考老师厉声吼道。
“好了,我考号错了改一下!”
最终,我将卷子翻了过来,把上面张不知是谁的卷子给她看,上面有那名考生写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语文,最后一科。
也是答得最顺利的,最抱有希望的。
我们班,级部第一,语文最优秀,语文老师也最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