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才一直叽叽咕咕地劝慰,却死鸭子嘴笨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其实他的心比谁都温柔。
看着木凤梧轻柔地喂那人吃药的动作,木杺宸悄悄地退了出去,随手掩好房门。
话说东方不败离开南院,回到自己院子就有人禀报,童堂主和桑堂主一并候在书房外,东方不败坐在楠木椅上,悠悠地饮了半盏茶才命人传众人进来。
“教主万安。”
“恩,你们先听听王账房如何说。”
童百熊桑三娘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几个人,都是负责教中各地产业的人,现在被教主提到的这个王账房却是负责教中总账的老人,快六十岁了,仍是一脸精明像。
“禀教主,我教中产业一直是分散到各堂经营,教中总坛并不具体干涉,就这两年的账目来说,银钱来源中大头包括青楼、客栈以及赌坊,大都是江南的产业,其余的收支堪堪持平,有些甚至还要倒贴,尤其是这一年来,教中有三个月不能按时发放月钱,又有两个月少了三分之一,今年的年终岁赏教中也拿不出银子。”
“有何感想?”东方不败拨拉拨拉杯中的茶叶梗,头也不抬地问。
“啰嗦这么多,真是酸死读书人。一句话就是教中没银子,对吧,王先生?”
“正是。”王账房名守成,祖上三代都是教中的账房先生,到他这一代做到了总账房,一般教众见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先生’,不过这人确实是个明白人,能人,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比如眼前这位风雷堂主,一粗人,你就不能指望他说话规规矩矩,因此,他回话也就干脆利索。
“俺老童不懂这个,东…教主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俺听教主的。”
桑三娘差一点被这头笨熊吓出个好歹,教主名讳岂是乱叫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属下恭听教主吩咐。”
“来人,叫金狐进来。”
吱呀,书房门打开,进来一个高挑的书生,眉清目秀,温温润润,步履轻巧。
“金狐拜见主子。”
“从今日起,金狐负责教主产业的整顿,只需向本座报告,准予便宜行事。”
“是,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
“下去吧。”
“属下告退。”
待一干人等退出书房,对着房中某个角落说了声“出来”,立时便有一个文弱的年轻人现了身形,这人比那金狐少了一分干练,多了一分诡秘,明明是书生的模样眼神却让人觉得妩媚邪肆。
“银狐拜见主子。”
“拿着这个,准予便宜行事。下去吧。”东方不败扔出一根长约六寸通身漆黑的令牌,浅浅墨香,上面孤零零地刻着一个血红的日月标记。
27第二十七章
不说东方不败忙着整顿教务,继七杀令之后黑木崖上又掀起新一轮的血雨腥风。且说木莲清与东方不败分开九个多月,除了每日修炼不辍,还仔细翻阅师父留下的各种玉简资料,特别是关于混沌之体的记载更是多方研揣,务求为东方铺平修行之路。
这一日,凌烟阁内打坐的木莲清结束修炼后准备回群岚阁稍事休息,刚走到花园就见木玉晏急忙忙地赶过来。
“主子,杺宸来信中说主君已然稳住了日月神教内的形势,不过时任青龙堂副堂主重伤,主君似是心有不安,而且这段日子主君教务繁忙,日日饭不更时,夜夜寝不安枕,杺宸等人都很是担心。”
‘真是个傻瓜!’木莲清暗叹一声,原本前几日除孝礼完结,他已经妥善安排好逍遥宫内务,打算近日下山,如今看来,行程要提前几日了。
“玉晏,吩咐下去,宫中内务暂由文武药三堂长老掌管,你与倾月马上收拾行装,跟着本宫下山。”
木玉晏听令自去安排,木莲清也回到群岚阁,将几件东方的贴身衣物放进苍宇戒内,又收拾了几件东方喜欢用的小物件。
‘这一次下山,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两日后,逍遥宫众人在三位长老带领下在断魂崖前恭送自家宫主,木莲清回头侧望一眼,去年经时,他与东方在红尘中许诺终身,而今相思勿须方酌,径去也。
随即,轻身而起,驭起轻功月影舞步之御空奔月,脚上一丝也不曾借力便飞越过万丈崖涧,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好词,好词!”
木莲清抬头看去,只见两三丈外的一张桌上,独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青衣短打,头上纱巾束发,腰上一把青玉剑,面前的横倒着五六只空的酒坛子,两碟小菜,脸上十分惬意。
“兄台,真乃雅人也,这词真真是上佳之作!”少年虽一脸醉意,眼神却十分清明,举着手中的酒坛对着木莲清道,“在下敬兄台高才!”说罢仰首牛饮。
木莲清向来不喜欢有人献殷勤,再说这词本是前宋人范仲淹所作,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剽来以解相思罢了。转过头,不欲理这浑人。
倒是那青年似是浑不在意木莲清的冷淡,兀自开口问道:“兄台也是要去衡山祝寿吧?也是,莫大先生也是江湖上少有的文雅之人哪!”
衡山?
木莲清眉头微蹙,他们一行人从缥缈峰下来,一路直取官道未曾耽搁,十余日才走到这南昌道 ,适逢天色已晚才稍事休歇,衡山祝寿说的是哪一遭?
这时,跟在身后的木倾月上前耳语,“主子,八月二十四乃是衡山掌门莫大先生五十大寿。”
原来是这般。
“东方可有遣人前往?”
“主君派了十大长老中的曲阳前去。”
木莲清低头不语,慢慢拨捻手中的茶盏,那厢的青年似是酒醉,已经趴在桌子上,轻酣出声。
“今日就在这南昌府安顿,倾月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消息。”
“是,主子。”木倾月领命,慢慢退下。
木倾月自脸上的银质面具取下,一直在山上疗养,经过木玉晏十个月的照料,那些狰狞的灼伤已完全消失,肌肤光滑如玉,轮廓俊朗,端端地俊俏儿郎。
他儿时本就长得十分漂亮,不过十几年来他早忘了自己的模样。那一日,木玉晏宣布,他完全好了,就被拉着站在一面镜子前。
那镜中的英俊青年让他怔愣了很久,手不禁抹上自己的眉眼,脸颊,唇角,那镜中人也如此抚摸自己的眉眼,脸颊,唇角,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酸楚,重见天日的敞亮,明明是喜悦,却不自觉湿润了眼角。
如今,是他头一次跟着主子下山,和木玉晏一起。想到此,从来面无表情的人也会勾起了嘴角,不知从何时起,他越来越习惯这个动作,从开始的僵硬,到现在,眼中也会含着笑。
第二日,木莲清等人没有按照之前的路线,直奔岳州,而是南下长沙。
路上又遇见了那名青年。
那青年似是很高兴遇见木莲清,热情地打马上前攀谈。
“这位兄台,我们又见面了,在下令狐冲,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木,这两位是我家仆人。”木莲清淡淡回道。
“原来是木公子。”令狐冲双手一拱,这位木公子身后两位所谓的仆人英气俊朗,武功高强,比他强上不知几何,当下十分客气。
“令狐公子意欲何往?”木莲清无视对方的忌惮,懒懒地问道。
“在下奉家师之命,前往衡山祝寿。公子是?”
“在下亦是听闻衡山莫大先生大寿,也去瞧瞧热闹,见见世面。”木莲清一副贵公子初闯江湖的派头。
“那正好,咱们可一路同行。”令狐冲脸上十分高兴,心里却在犯嘀咕,这贵公子是哪来的?没听过江湖上哪家姓木的。不过这公子通身气度确实不凡,虽然不会武功,但却不似那些酸儒般腻歪。
“有劳令狐公子。在下初涉江湖,许多事还赖公子排解。”这还真是实话,木莲清也不过是第二次下山。
“不当事,木公子太客气。”
令狐冲一听这话更加确定对方是个初闯江湖的生手,十分热忱地讲解各地风俗。还说起了如今江湖各方的派系。从他口中所言,似是五岳俨然当今武林翘楚,领头人物,少林武当这般泰斗也要隐后而谈。
“如今魔教内乱,五岳各派打算聚之一歼,不过魔教势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派也不敢妄动。”令狐冲说起围歼魔教很是遗憾,摩拳擦掌,恨恨捺压。
木莲清面上微笑,眼中讥讽之色却毫不掩饰,不过令狐冲自顾自的感慨,未曾意识到不妥。
“木兄,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令狐冲见身边的人不言语,不解地疑问。
“本家久避江湖,不理俗世,这些争斗随之罢了。”
“木兄此言差矣,魔教横行,江湖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怎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令狐冲似是极不忿木莲清的淡漠,开口辩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令狐公子执着了。”
令狐冲本以为这位木公子气度不凡,定是个正义分明的侠义之士,如今听他这话,方知是位正邪不分的主儿,不知怎的,他就突然想到几个月前见到的那位白衣公子,这两人的神色有某种相似之处。再仔细一看,这木公子身后的二人,跟那日那邪气公子身边的二人如出一撤,当下,心中热络一扫而光。
路上不再过多交谈,晚间露宿郊外,令狐冲坐在不远处啃着干粮,若有所思。
那边玄衣的‘仆人’坐在火堆前熟练的烧烤随手打来的猎物,另一个青衣的打来清水让那木公子净手洗漱,一番忙碌有条不紊,颇有经验,一点儿也不像初闯江湖的模样。
待主仆三人吃喝完毕,那木公子轻轻一跃就落在一棵十几米高的喜树上,安然躺在一个稍大的枝丫上,稳稳当当。
正在喝水的令狐冲看见这一幕,手中的水壶洒了一地而不自知,原来他会武功,而自己一点儿没有看出来。
这一夜令狐冲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好容易熬到天亮,令狐冲匆匆向三人告别,打马疾行,远远地抛开了木莲清三人。
木莲清自然知道这令狐冲意欲何为,一腔热血的少年,能沉住气也是不易,看来他以后能有成就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人是福是祸与他不相干。不去在意这半路退走的令狐冲,木莲清带着木玉晏木倾月二人朝衡州而去。
越是接近衡山城,江湖人就越多,也颇是热闹。
中秋八月,正是收获的季节,白日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衡山城外,不少的农人村夫正在田间忙碌,一点儿也没被城内紧张的氛围影响,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许是就是这样吧。
木莲清三人打赏了城门口的守卫,骑着马进了城。
不愧是南岳大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只是拿剑背刀的江湖人穿从其中,更多的是贩夫走卒,商贾才子,地方大员,乞丐杂耍亦是毫不鲜见。
木莲清等人停在城东的悦顺客栈,眼尖的店掌柜瞟见三人腰间的玉佩,连忙打个眼色让一个伶俐的小厮上前招呼,顺顺当当地安排在后面的独门小院。
入夜不多时,有人站在小院门口求见。
木玉晏上前查看,然后领着人来到小客厅稍后。
“蓝家蓝凤羽叩见宫主。”来人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面像宽厚,温文如玉。
“是蓝大长老的长子?”
“禀宫主,蓝锦荣正是家父,属下在家排行居长。”
“除了蓝家,还有谁来了?”
“禀宫主,白家来的是大爷白玉昭,夜家来的是二爷夜倾桀,林家有些远,尚在路上,据说来得是大爷林夕景。”
“嗯,不必另外准备帖子,本宫和你同去瞧瞧便是。”
“是。”
“去吧,让他们不必过来一一拜见了。”
“是,属下告退。”
蓝凤羽低着头慢慢退出客厅,直到退出院子才抽出一方锦帕拭去额头的薄汗,然后嘴角微翘,脚步轻快地离开。
屋子里的木莲清则进了内室径自洗漱,这几家的当家人估计都已知晓东方的身份了,来的人也蛮有讲究,不错。
又过了两日,八月二十四这一天,蓝凤羽早早地候在小院,身后只跟了四人,带着贺寿的礼品。
木莲清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是很普通的青衣长衫,腰间的玉佩也收了起来。
蓝凤羽上前一叩告了罪,才走在最前面,领着众人出城朝南,直奔衡山派驻地而去。
28第二十八章
南岳衡山素有秀之美名,无山不树,无树不绿,常言“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唯有南岳如飞”,青山七十二峰,群峦叠嶂,气势磅礴,又以祝融氏掌之,有寿岳之称。
木莲清前世不曾来过衡山,只在图片上大致浏览过五岳之貌,时至今日,随着众人打马上山,重峰绿意盎然,不见首尾,高处云雾缭缭,如临仙境,遑论此处灵气暗涌,当真一个神仙洞府!
山路难走,马儿吃力,终的个把时辰才远远看见门庭若市的衡山派,各种打扮的江湖人,有拜帖的客客气气迎至前殿,没有帖子,慕名而来的则被派低辈弟子带到偏殿,也是热热闹闹的招待。
蓝凤羽是天下第一庄大长老之子,此次是代表天下第一庄为莫大先生贺寿,自然是被请到了前殿。
木莲清也跟着进来,只见殿中三三两两聚作一团,衣着鲜明,大眼一看就能分辨出各自出身。坐在殿中左侧上手的几个出家和尚,头上戒痕稍深,应该不是什么辈分高的弟子,紧挨着的几个道家打扮,似是武当诸人,领头一人年纪约莫三十多岁,一柄浮尘在手,颇为沉默。另一边,最为显眼的便是几名尼姑,当首之人手持佛珠,灰色带帽,目慈面善,也是知天命的岁数,此刻正拧眉听另外几个中年男人说些什么,忿怒之色忍而不发,应该就是恒山派定闲师太等人。
“蓝公子,这边请。”衡山派迎接之人客气地安排蓝凤羽等人的座位,正好巧妙地紧挨着夜家诸人,另一边就是白家、林家的人。
欲上前招呼的夜倾桀、白玉昭、林夕景等人猛然瞧见蓝凤羽身后的木莲清,俱是一顿,神色微紧,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径自起身与站在前面的蓝凤羽寒暄。
木莲清倒是面露不愉,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不经事,刚才领路的弟子应该是莫大的大弟子莫名,那一脸微诧定是看出了古怪。不过,与他也是无碍。
大殿上众人彼此熟络地相互攀谈,又以居中的五岳之人最为活跃,木莲清也见识了诸位掌门人的风范。
君子剑岳大掌门,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身长如玉,面露儒雅,一番温文君子之风,跟在他身边的就是跟他们半路分别的令狐冲,神色不耐,正在四处张望,还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估摸是二弟子劳德诺,谦恭地随声附和。
紧挨着的嵩山掌门左冷禅,身高五尺八寸余,站在众人中间十分显眼,细长的眉眼精光内敛,鹰钩鼻,长方脸,此刻正在同众人说些什么,看上去严肃异常。
再就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粗眉浓眼,圆圆的脸庞十分喜庆,只是那寸把胡须十分倔强,再加上一身玄色道袍,违和感十足,此时一脸愤怒,高声喧嚷的就是这位火爆掌门。
最后被围在首位的正是今日的主角,衡山掌门莫大,五十岁的年纪却已华发初生,鬓眉修长,眼神微敛,一身绛红色深衣,腰间松垮垮地洗着一根指头粗的怪异腰带,听着左冷禅的一番言论,手上轻轻地摩挲着一把很是有些年头的胡琴,不过奇异的是那几根弦子清亮逼人,泛着精光。在他身后来来回回招呼客人的是他的师弟,江湖上颇有声望的刘正风,倒是个雅致的中年人,说话动作却带着几分孤高。
在这样热闹又冷清的气氛中,木莲清看出了几分味道,先前遇到的令狐冲说起五岳意欲趁着日月神教内乱之际,围歼黑木崖,估摸着五岳掌门此刻正是借着莫大祝寿,江湖各界齐聚,商议此事吧。
哼,不知所谓!
木莲清只见周围众人皆被左冷禅煽动的蠢蠢欲动,只有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