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知道。我又何尝不想和他多说说话呢？可是你知道他所中的毒我只不过是用药物暂时压了下去，还必须找到真正的解药。否则三年之后不但他的左眼会永远失明，恐怕也必会毒发身亡。所以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早些出去寻找线索。毕竟多找一次，便多一次成功的机会。可是这些又怎么能让他知道呢？幸亏有那些催眠药，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对去面对他呢。”
“那你明天还去么？”
“当然去！你知道，找不到那条蛇，就无法分辨是什么蛇毒；不知道是什么蛇毒，就无法找出对症的解药，就无法根除天儿体内的毒。那样天儿的xg命就会很危险啊！”
“济哥，难道就再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么？”
“唉。你不是不知道，这里就我们几个大夫，彼此的水平也都差不多。要是再去找别的大夫，那人也得先知道中的是什么毒才行。可是，天儿所说的那种蛇我们谁也没听说过。”
“你没向别人打听过么？”
“怎么没有？这儿最博学的人我都请教过了，可谁也不知道，反而还问我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我发誓：一定要找把那条蛇找出来。”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吧。天儿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行。你还是陪着他吧，别让孩子疑心。没事的话，多教教他些文字什么的！对了，他左眼上的东西你就先别忙着揭了吧，你就说只是伤得有点严重，须要时间来慢慢恢复，让他耐心点，就说这也是对他的考验，看他能不能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哎，只能这样了。只是不知道，这能瞒多久？”小天母亲有些担忧地说。
杨济世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毕竟，孩子太小。我怕他承受不了。等瞒不住的时候，再慢慢再告诉他吧。”
“好吧。哎！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早些出去，赶快睡吧。”
“嗯。”
听到此，屋里再无声音，一切又恢得了宁静。可是小天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些天自己睡得那样早，却又醒得那样迟；难怪这些天很少听见父亲的声音；难怪母亲的眉宇之间总会显出一些淡淡的忧伤。啊！这一切，这一切竟然是这样的！这一切竟然都和自己有关！“三年！”自己竟然活不过三年了！三年以后，岂不是永远见不到自己的爹娘，见不到伙伴们，见不到小燕了么？天呀！这一切怎么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为什么？为什么！那我该怎么办？爹娘该怎么办？他们不是要伤心死了么？
小天反反复复地想着刚才爹娘据说的话。一想到三年以后自己就可能要死了，他觉得很是恐惧；一想到爹娘在为自己担心，他又觉得很是难过。是的，爹娘的疼爱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想起父亲常常背着他上山采药；带他去河里抓那些到处乱钻的小鱼；给他从别人家带回来一些可口的甜点。
他又想起母亲对他的好：母亲经常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韭菜包子；每次吃饭的时候母亲总会把自己碗里的白菜韭菜或卷心菜之类他爱吃的菜捡到他碗里；又经常给他教些诗词歌曲，讲些趣闻秩事；在他跟随父亲采药时常给他煮几颗鸡蛋，让他饿了吃……
这些往事纷纷涌上小天的心头，温暖着他的心。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让父亲为自己担心了。他应该让他们快乐——那怕只有短短的三年。
然而，思绪很快又被其它东西打乱了。于是他又想到了那天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仿佛又看到了那条该死的蛇……
也不什么时候，他睡着了……
＊＊＊＊
再次醒来，小天是被母亲叫醒的，因为已该吃早饭了。
小天赶快起了身，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和母亲一起吃了饭。
饭后母亲端着碗筷洗去了。小天赶快找来了镜子放在身前，然后用双手轻轻地揭起左脸上所盖之物。揭了一点没看到什么异样，便又向上揭起一点，结果他发现左脸上似乎有几个凹凸不平的疤痕，往上再揭，便又多了几个。小天皱了皱眉，却并未因此而停手。
他继续住上揭，直到揭到了上眼皮之上才停住。于是，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左脸满是疤痕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在颤抖。这副样子自己看了都有点接受不了。
可能是已经闭习惯了，揭开布后他的左眼依然闭着。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他开始试着去睁开左眼，一点，一点，一点……
随着他一点点地睁眼，他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地变凉：他发现揭开后竟然与揭起前没什么两样！他有点不相信，又拿左手在左眼前晃了晃，竟然也没什么区别！又干脆用手捂住右眼，结果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光亮！他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发现比起右眼，左眼似乎确实了点什么，嗯，是眼睛的神采！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一个可怕的结论映入了他的脑海。他想起了父亲问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的一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说他应该怎么样来对待？”
“难怪爹会这样问！”小天顿时恍然大悟，“我瞎了一只眼，我瞎了一只眼！”顿时泪水从小天眼中涌了出来。他真想大哭一场。可是他却只能默默地呜咽着，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哭声惊动了母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仅只有三年的生命了，而且连眼睛也已经失去了一只！
第6章 河水哗哗是呜咽
“呜呜呜……”尽管小天努力去控制自己的哭声，可是他的声音还是不小心传了出来。
“天儿，天儿，你怎么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遥遥传了过来。
“哦，没什么。”小天怕母亲过来，急忙大声应了一声。
“是吗？”母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恰在此时，小燕扑棱棱地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小天的肩上，小天急中生智，赶忙说道：“真的没什么事。我是在教小燕说话呢。”说完，急忙抹净了眼泪，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故意模仿着刚才的声音对小燕说：“呜呜呜……来，小燕，说一下我看。呜呜呜……”
“哦，是这样啊！”母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一下总算没了疑惑的语气，反而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傻孩子，你以为一只小燕子能有多聪明？还能学会人话啊！”
“我就是试试嘛！”小天装作可爱地说。趁着说话的功夫，他急忙把揭起的东西又盖回到了左眼睛上。
“呵呵，那你试吧。”母亲似乎有点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外面又隐隐传来了泼水的声音。
小天下意识地赶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好让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然后一骨碌又跳到了炕上，躺了下来。
刚躺好，小天便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然后，他就又看到了母亲。
小天暗呼了一口气，心想：“好险，幸亏没让母亲发现。”
“娘，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看见母亲进来，小天有意用一种高兴的语气问道。
“呵呵。”母亲有意无意地用眼睛扫了几下屋子，又在小天脸上注视了几秒，然后走到小天身旁坐下，拉起小天的手，说道：“娘就是担心你，所以洗得快，然后就过来了。”
“娘，不用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了，我没事的！”说着，小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看到小天的这个动作，母亲忍不住笑了。她一把将小天揽到了自己怀里，抚摸着小天的头说：“嗯，我的天儿是长大了呢。”
小天被母亲揽到怀里，嗅着母亲身上的气息，感受着母亲温柔的抚摸，只觉得温馨无比。在这一刻，左眼失明的悲伤似乎淡了很多。
过了一大会儿。
小天抬起头喊道：“娘？”
“嗯？”
“我想出去走走！”
“走走？”
“是啊！我都好些天没出去过了。我想出去看看。”
“哦。是该去走走，那怕是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小天本以为母亲会拒绝，没想到一下就答应了，高兴得在娘脸上亲了一口，就要跳下炕去。
“你等等。”母亲一下拽住了小天，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说道：“不过，你得答应娘，不能走太远了。”
“没问题！”见母亲只是嘱咐一下，小天想也没想便答应了，然后便蹦蹦跳跳地冲出了门外。
“唉，你慢慢点！”见小天那高兴的样子，母亲又禁不住嘱咐道。
“知道了！”小天又答应了一声，可是速度却一点也没慢下来。
母亲禁不住摇了摇头。
紧接着，“唰”地一下，原本站在房梁上的小燕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看着小天和燕子远去的身影，母亲又摇了摇头，刚才的欣喜之sè忽然又变成了忧伤。她喃喃自语道：“哎，傻孩子。你眼睛红红的，以为娘就看不出来么？”
小天蹦蹦跳跳着出了自家门后左拐了一下就不跳了。出来看看固然是他的目的，但同时也是一个借口，就连这蹦跳的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虽然母亲让他心中的痛减轻了不少，可是并没有完全化去。相反，每当他眨眼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左眼失明的事实，他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可是，他又不能让母亲看到。他更不能让母亲哭！所以，他找了这样一个借口出来。现在看来这借口似乎很奏效，母亲似乎没看出来呢！想到这里，小天舒了一口气。
小天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沿着一条小路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小天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大概三里多一点的路，不能再走了。
这条河不怎么宽，大概两米的样子；也不深，河水顶多能没到小天的腰。河里的水并不是很清澈。但它却是小天和伙伴们经常光临的地方，原因就在于他们不仅可以在天热的时候来这里游游，还可以在水里面抓鱼，享受抓鱼的乐趣。
小天清晰地记得去年有一次和伙伴们在河里抓鱼时候，那鱼可多了，直在他的脚丫子下钻，甚至还有大胆的小鱼把他的小当鱼饵给咬了一下呢。结果每个人都抓到了每每一盆鱼，都在家享受了一顿鱼肉大餐。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这条小河，听着哗哗流动的水声，小天一点下去抓鱼的心思也没有。叹了一口气，小天慢慢地坐在了小河边上。
“唰”地一声，小燕子落在了小天的肩上。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小天。
小天扭头看了一下，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燕柔顺的羽毛，什么也没说，就又转过了头去，只是拿眼睛看着流淌的河水，连水花打湿了他的鞋都没有发现。一时间，一人一鸟都静静地。
过了好大一会。
小天忽然说：“小燕，我该怎么办？”
“叽里呱啦！”小燕子转过头看着小天，似乎是回答了一下。
“小燕，你知道么？我的左眼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多想记起两只眼睛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小天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叽里呱啦！”
“小燕，你知道么，我快死了！我只能活三年了！”泪水开始从小天的脸上流了下来。
“叽里呱啦！”
“可是我不想死！我死了爹娘会伤心的。”小天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叽里呱啦！”
“哇……”听到小燕的回答，小天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一下子哭了起来。
小燕不再叫了，只拿小脑袋看着小天，还时不时地用尖尖的嘴巴蹭蹭小天的耳朵。
小河的水似乎流淌得更快了，哗哗的水声似乎也变成了呜咽……
第7章 小儿无德敢欺凌
不知过了多久。
“嗨！那小子！你在那干什么？”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小天骤然听到了一个男孩尖细的声音。
小天没起来，只是转过了头，便看见二十几米外正有三个男孩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三个人年龄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中间的一个身材有点高也有点胖，眼睛小小的，都快眯了起来，却是几乎看不见有眉毛。他的嘴唇厚厚的，身上的衣服新新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庶人家的哥儿。他两边的男孩比他都矮了一头，但是比起小天来那就又高出了半个头。两人的打扮看起来倒没中间那个阔绰。
左边男孩瘦瘦的，下巴尖尖的，鼻尖上有一个豆大的黑痔，看起来是那样的壮观，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狗的鼻子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鱼篓。右边的男孩比起另外两个倒是顺眼多了，不胖也不瘦，长得也很普通，只是肤sè有点黑，手中拿着两米多长的竹竿，竹竿一头绑着个鱼网。很明显，三个人是来捕鱼的。
小天看了一眼就又转过头去了。他只知道这三个人都是镇中心的。他们偶尔也跑到这边来捉鱼。但由于这三人从镇里来，而且他们经常仗着城里人的身份欺负来这里捉鱼的比他们弱小的其他孩子，甚至抢走他们捉的鱼，所以大家见了他们一般都会有意躲开，不和他们有所交际。
但这一次，小天没想着去躲开。因为他的心情实在不是很好，一点也不想动。况且他觉得，自己手中又没鱼值得他们抢，自己应该不会招惹到他们吧。
“咦！他居然不理我们！”这时候中间那个胖子说话了。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跟个猪哼哼似的，小天听得有点不舒服。
“是啊，冯哥！要不我们给这小子点颜sè看看？”左边的“狗鼻子”连忙点头对胖子说道。他的声音细细的，很明显，开始的话就是他说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反声音放低，很明显把小天当成了空气听不见似的。
听到这，小天的脸sè明显变了，真没想到自己好好地坐在这都能被他们找到借口。接着他就听到了那胖子的骂声：“你娘的，这还用问么？还不给我上？”
“嗯，好的，冯哥！”“狗鼻子”兴奋地应了一声，心想：总算又有一次表现的机会了，说不准办好这事把冯哥给弄舒服了，他又会给自己两人给个烧猪蹄什么的吃。一想起烧猪蹄，“狗鼻子”的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开始有唾沫不断地涌了上来。为了避免让人看见丢人，他努力地把这些唾沫又咽了下去，完后居然还舔了舔嘴，仿佛那不是唾沫而是油味十足的肉汁似的。
“狗鼻子”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丑相，对胖子右边的男孩使了个眼sè，二人一起向小天逼了过来。
小天在“狗鼻子”答应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现在他总算是领略到前面这三人的丑恶了。看到二人向自己逼了过来，小天立刻想到了逃跑。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打过这三人的能力，他也不认为这三人会好心地放过自己，他更不会认为现在是自己应该展现宁死不屈的jg神的时候。于是趁着二人离自己还有近十来米远的距离，小天看准了方向沿着河岸向右边跑了开去。
“咦！冯哥，你看，居然有一只燕子落在他的肩上而且还不跑！”这时肤sè的男孩看清了小天肩上的燕子，连忙边跑边汇报说。
“咦，真是一只燕子！哈哈，好玩，好玩！”冯胖子高兴地裂开了自己肥厚的嘴，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赶忙命令道：“快把他给我抓住，我要那只燕子，我要那只燕子！”说完，他自己也扭着个肥肥的身体跟了上去。
“是，冯哥！”“狗鼻子”更兴奋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帮冯哥弄个这么好玩的燕子玩玩。哈哈，看来一只烧猪蹄是少不了了。想到这，“狗鼻子”又咽了几口唾沫，干脆扔下了鱼篓，跑得更迈力了，几乎把上一辈子和这一辈子吃nǎi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边跑，“狗鼻子”还一边喊：“嗨，小子，你给我站住。”
但任凭“狗鼻子”如何喊，小天哪还会听他的话。此时的他跑得更快了。一边跑，小天还在寻思着绝不能向家的方向拐，因为那三个人比自己高，很可能会被他们抓住；跳到河那边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