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独家皇后 > 独家皇后第2部分阅读

独家皇后第2部分阅读

    当涌泉相报,可是此理?”

    她说出这样拗口的话,自己也觉得很是别扭。不过,想来对方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刚才冒失地去问少年的生辰,是想要拐着弯儿套出自己所处的时代。不然,总不能就直截了当地去问现在是哪朝哪代。

    而现在,她又有另一番打算。

    “张姑娘可是要在下报恩?”对于漪乔冒出的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少年也不以为忤,依旧是一脸温和,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靥。

    漪乔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少年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一笑,出声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既是受了恩惠,那么给予回报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在下失礼在先,实在惶恐。但不知,姑娘要在下如何报偿?只要能够办到,在下自当竭诚为姑娘达成所愿。”

    他的容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较之方才多了一些人间烟火的生气,不再那么清绝飘渺。虽是言语柔和,但谈笑之间自有一股天成的气场在。而那漾着琉璃华彩的黑眸,似乎拥有堪破一切的力量。

    8第八章 知恩当图报(下)

    漪乔望着这样的少年,心里突然很没谱。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说来惭愧,”她一脸愁容地看着少年,“不瞒公子说,漪乔其实是逃了婚从家里跑出来的。只因父母逼迫漪乔所嫁之人,形容丑陋,邋遢鄙俗,漪乔不堪忍受,这才逆了双亲的意逃了婚。现下,家父家母正在气头上,婚事亦尚不知是否了结。漪乔实在不敢回家,又无亲朋可以投靠。故此,而今也别无奢求,只盼望公子能够收容漪乔,给安排一个去处,暂避过这段风波。”

    她说了一大段绕口令似的谎话,既别扭又心虚,不由暗暗鄙视了自己一把。

    不过虽说是谎话,但感情绝对真实,完全称得上情真意切——她确实没有地方可以去,也确实很愁苦。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如何,亦清楚刚刚的台词错漏百出。但是她必须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演下去。

    因为,她没得选择。

    这是一个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时空完全迥异的时代,对于这个世界,她知之甚少。她必须抓住面前的机会,为自己能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能够暂时安身立命的地方搏一回。过了这个过渡期,说不定就会好一些。

    这就是她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勉力抽出的一份清明的理智。

    面前的少年似乎很复杂,好像还有仇家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身披夜行衣重伤倒在这里。这些,她都考虑到了。但是自己现今的处境容不得她瞻前顾后,只能尽力去赌。

    少年听后,竟似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略微垂首,认真地沉吟片刻,而后报以温润一笑,在她紧张的盯视中,用冰玉一样清润悦耳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好”字。

    漪乔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得他道:“不过,那大概要再等上两个月……姑娘莫急,实在是在下如今多有不便,恐拖累了姑娘。但两个月后,时机成熟之日,在下可以保证,姑娘会得到最妥善的安置。”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甚至还夹着一丝歉意。让人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他的无奈之举,绝对没有半分耍滑头的意思。

    漪乔听完,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不满地蹙着眉,着急地追问道:“那我这两个月怎么办?”

    少年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两张银票,递到她的面前,笑容和煦:“张姑娘匆匆离家逃婚出来,应该没有多少盘缠傍身。这里是两百两银子,想来该是足够姑娘这两个月的开销。此地虽是荒野,但离京城并不远。只要进得城郭,就遍地都是客栈了。姑娘尽可以拣最贵的入住,即使两个月什么事都不做,这些银钱也是足够的。”

    此时,还没有后世那样严重的通货膨胀。就购买力而言,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百元钱。由此可以推算,两百两的银票实在不是个小的数目。

    然而这些,漪乔并不知晓。她一门心思地放在自己落空的计划上,心有不甘地接过银票,只觉得嘴角抽搐,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是该谢他考虑周全呢,还是该怨他的不够厚道。

    她望着对面很是好脾气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然而正欲问出口时,却见他似听到了什么响动,忽然站起身,略微颔首对她歉然一笑:“张姑娘,后会有期。在下还

    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她回应,便径自转身开门离去。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漪乔眼睁睁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熹微的晨光里。

    只是刚刚,在漪乔看不见的角落,一道暗影恭敬地候在屋外。见到少年从屋内出来,便追随其后,与他一道消失在了镶着金边的天幕中。

    对于少年的突然离去,漪乔感到很是诧异。她愣了半晌,方才想起自己刚刚要问的话,急急地追了出去。但是屋外空旷得很,哪里还有半分少年的身影。

    她着急忙慌地向着远处放声大喊:“我该怎么去找你啊——”

    然而,四野寂寂,回答她的,只有几声稀落的鸟啼,和冬日清晨袭面而来的阵阵寒风……

    9第九章 暗流汹涌时(上)

    冬日里的腊月,正是寒意渐重的时候。雪还没有下起来,空气又干又冷,呼吸起来有些呛鼻。

    整个京师似乎都笼罩在这让人着恼的氛围里,紫禁城也不能例外。得了势的冷风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挑衅意味,从砖红色的宫墙溜上金色的琉璃瓦,一个腾身跃进了宫禁里。它一路点屋掠宇,途中瞧见永宁宫外的一株素心腊梅,还十分恶趣味地用力摇了它几下。层叠的鹅黄|色小花左右不稳地依着细长的枝桠晃了几下,却仍是低眉敛目,一派柔顺恭谨的样子。冷风似是觉得无趣,便呼啸着向着其他殿宇窜去了。

    万贵妃望着殿外那株在风中晃了几下的素心腊梅,已然有些浑浊的眼睛却是没有焦距,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她暗沉的脸上已经隐隐现出了细纹,虽然竭力保养,但仍然躲不过岁月无情的斧刃。金凤出云点金的滚玉步摇插在霜迹斑斑的髻发上,并没有为她增添什么高贵的气质,反倒是与身上那件铁锈红的洒亮金刻丝蟹爪菊宫装相映成辉,更加突显出她的跋扈与鄙俗。

    此时她宽阔的身板正靠坐在贵妃榻上,嵌金祖母绿的护甲随着手指的动作一点点攥紧,深深地掐进了身下柔软的猩猩毡里。那毡子的猩红与护甲的暗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配上袖口露出的那只枯瘦的手,简直触目惊心,瘆得人脊背发凉。

    “你们最好给本宫说清楚!”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腾腾的杀气,转过头来时,脸上已是一片阴鸷。

    她的突然出声,惊得下面跪着的郑忠抖得跟筛糠一样,哆哆嗦嗦的只知道不住地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一旁的梁芳虽然心里也是怕极,但到底经的见的要多些,没有吓得那么厉害。只见他跪伏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尖细的声音虽略有颤抖但尚算清晰:“启禀娘娘,小的当时得到情报后便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调来了两千士兵和五百死士,准备在僻野之处将他们一举劫杀。但是不想幻字组的爝火骑从天而降,杀了我等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在爝火骑到来之前,那人已身负重伤,还中了淬在刀刃上的蚀骨锁魂散。虽然燃了烟幕弹遁走,但是想来他也活不了多久。小的后来靠着几个亲卫捡了一条小命回来,虽知坏了娘娘的计划,但亦想着这样也算不辱使命。可……可是三日后,如娘娘所见,他又好端端地回来了,好像什么事都……”

    他说话间见气氛不对,偷偷抬头去瞄万贵妃的反应,却是被那张阴狠的脸给吓了个半死,“没有”两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再不敢吱声。

    “混账东西!”她已然怒极,冲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太监咆哮道。

    瞪着一双浊眼,她森森地冷笑一声:“本宫见那孽种三日不归,以为多半事情已经办

    成,还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这回怎么没来邀功请赏,原来是办砸了不敢来见本宫!”

    梁芳此时已经有一些着慌,他瞪了一眼身边哆嗦成一团的郑忠,而后赶忙叩首申辩:“小的……小的当时确实觉得那人命不久矣了,但是死要见尸,为了稳妥起见,小的后来又在那一带找了许久,可都没找见。这才……这才迟迟没有来见娘娘。”

    “好啊,很好,”她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这就是本宫苦心栽培你们的结果!两千五百人,对仗人家几个人,居然还让人给跑了!还有脸说?!简直是一群饭桶!说!既然当时就知道有漏洞,为什么不再增派人手去追?!”

    “娘娘明鉴!那人当时身边跟的都是些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本来想用人数取胜,抓着个露隙把他给一刀结果了。但是谁想……他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也是有武功的,而且招式奇快又诡异,甚至让人看不出来深浅……若非体力不支,恐怕……”他惊觉自己说了些火上浇油的话,连忙截住话头。

    万贵妃却已然听出了些味儿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不顾肝部传来的揪心疼痛,扭曲着面容嘶吼道:“恐怕你们连他的一根头发都伤不了,是不是?!真是一群废物!都这么久了,居然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有摸清楚,本宫要你们何用?!”

    “娘娘息怒,千万保重身体……”

    “少废话!给本宫接着说!”

    “是是是,”梁芳磕头如捣蒜,“当……当时,小的逃出来以后是要去追来着。但是那个人动作快得很,当场就点|岤止了血,又是放了烟幕弹遁走,所以根本没有留下血迹一类的线索可供追查。而且……当时爝火骑已经先一步开始搜寻,小的唯恐再次撞见会吃亏,一时又集不齐那么多精锐,故而当时不敢做过多的逗留。可能……可能就因此让他们得了先机,把人给救走了。”

    “滚!”万贵妃越听越气恼,眼睛直往外喷火,借着气劲儿从榻上冲下来,狠狠地给了两个太监每人一脚。

    两人吃痛却不敢吭声,知道此时的万贵妃已是怒极,说不得下一刻连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苦劳都不念,直接把他们宰了泄愤。

    于是,二人很知趣地告了退,连滚带爬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万贵妃的视线里。

    10第十章 暗流汹涌时(中)

    万贵妃气得脸红脖子粗,顺手捞过身边一件永乐时期的梅瓶往地上狠狠一掷,登时将那雪白莹润的瓷器摔了个稀巴烂。

    那是一件甜白釉薄胎暗花瓷,是同类釉色中最为珍贵的品种。

    她原想再砸几件,或者干脆找几个看不过眼的宫人抽打一顿泄泄愤。可奈何急火攻心,方才隐隐牵出的旧疾此刻已经发作得厉害。她痛苦地捂着胸腔的位置,心有不甘地靠坐回了榻上。

    生理上的煎熬让她心中的妒恨更盛。她的脸上已经几乎没有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际滚落下来,弄花了她的妆,隐现出松弛黝黑的皮肤。

    她的心里,如今正烧着一团火。

    呵,那个孽种居然还会武功,藏得可真够深哪!真是什么样的贱货生什么样的贱种,跟他娘一样会藏!这次逃过了又如何,下一次定叫你死无全尸,不得善终!让你下地府好好陪那个贱人去吧!

    她心里这样咒骂着,眼里迸射出阴狠毒辣的寒光。虽然剧烈的疼痛揪得她面容扭曲,但她的嘴角竟然渐渐现出一丝冷笑,残忍而嗜血,像是坟墓里爬出的不甘超生的厉鬼,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森然的阴气。

    “贞儿,贞儿……”殿外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亲昵呼唤。

    听得这个声音,万贵妃面上的表情猛然一顿。她敛了敛心神,刚才的扭曲与狰狞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眼底逐渐涌上的温柔之色取代了先前的阴鸷与森冷。

    虽然转换之快让人不由怀疑,但那份柔和确实没有掺多少假,竟像是真心而发。

    她转头见来人已至殿口,便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见那人紧走几步上得前来,伸出一双大掌稳稳地扶住了她。

    来人约摸四十岁左右,身着一件明黄|色的绣翟纹古香缎袍,盘领窄袖,戴乌纱折上巾,只是一身常服前来。略长的脸上,五官虽不甚漂亮,但生得尚算匀称,隐约可以窥见当年的几分清秀与俊朗。

    他的眉目间皆是倦怠之色,那是纵欲过度和常年服食丹药的结果。早已失去神采的一双眼睛里居然还不时流露出与他身份不相称的脆弱与胆怯,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鸟雀一样,不避身到安全的巢|岤便永不得安宁。

    “臣妾参见皇上。”万贵妃顶着一脸的病容,朝着来人虚虚地福了福身。

    “哎呀,贞儿何需如此多礼呢,快快平身!朕就是不放心,特意来看看你。又怕扰到你,刚才也就没有让人通报。瞧你的脸色如此差,难道是又发作了?宣太医……”朱见深似是突然发觉说错了话,生生顿住。

    他抬眼看到自家爱妃只是拧眉捂着胸口,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才轻轻舒了口气。复又满脸心疼地安置万贵妃坐回榻上,找来一条嵌翡翠的孔雀羽锦被仔细地为她盖上。

    他一抬头看到了她额上的汗珠,便想也不想地伸出手为她擦拭,嘴里还嗔怪道:“贞儿啊,你怎么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叫朕如何好?”

    万贵妃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疼痛过甚,忘记收拾妆容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丑态毕露,也顾不得疼痛,惊慌失措地掏出手绢去遮掩:“皇上……这种小事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

    朱见深见状也并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贞儿,朕的心意你应该最是了解,难道你还怕朕会嫌弃你不成?”

    万贵妃没有说话,只是别扭地笑了笑。

    虽然知道情深似海,但是又有哪个妻子会愿意在丈夫面前露出老丑之态呢?

    “这里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朱见深转过目光,四下里逡巡一圈,“那帮奴才呢?难不成要造反吗?!”

    他看着万贵妃憔悴的面色,很是心疼,脸上迅速地现出了愠色。

    “哦,臣妾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那些毛手毛脚的奴才惹得人心烦,臣妾把他们都遣出去了。”

    她自然不会说是要避人耳目才这么做的,只好这样搪塞过去。

    11第十一章 暗流汹涌时(下)

    朱见深并没有深究,只是应了一声便坐在了她的榻边。

    大概是因为此时心情平复了一些,万贵妃的疼痛也渐渐消退。

    她转头看到朱见深脸上并没有散去多少的愠色,便尽量把粗嘎的嗓音放得轻柔一些,关切地问道:“陛下有心事?”

    朱见深一愣,看到她稍微好转的面色,稍稍放下心来,欣慰地一笑:“瞧朕,明明是来看你的,就顾着想自己的事了——贞儿,你好些了?”

    万贵妃面上也见了笑容,但仍是虚弱地点点头。

    朱见深心中放下一头,便又想起了那件让自己窝火的事情。

    “还是贞儿善解人意,”他深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逆子!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居然三天都不见人影!朕把他身边的宫人叫来盘问,一个儿个儿地都给朕说不知道!连万安、刘吉都哆嗦半天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真是一群废物!哼,还有那个逆子,回来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他以为这是哪里,容得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不是两年前那场地震,朕早就把他废了!他以为,他现如今还能好端端地占着东宫?!”

    朱见深越说声音越大,连珠炮似的将肚子里的怨气一股脑地抖落了出来。

    万贵妃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皇上请息怒,莫要为那种人伤了龙体,”她义正辞严地道,“太子身为我大明的储君,居然不检点己身,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事,实在有伤我皇家的颜面!皇上,此风不可长,太子所为绝不可姑息!无故离宫三日不归,本来就有失体统,如不从重处罚,以儆效尤,将置家法国法于何处?皇上以后还如何治理这江山?”

    绕来绕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惩罚太子,那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朱见深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