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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新中华第40部分阅读

    中国的政策都是公平的,英国方面也并没有针对雨将军的意思,他们也不过是想维持他们在长江的通航权罢了。北京的朱尔典公使对雨将军在汉口英租界参加会谈的事情,也非常重视,而且还想和将军做些交流呢……将军要是觉得汉口没有美租界不方便,到时候再增设一个不就是了?不远的将来,您应该有这个权力。”

    听着库柏含蓄的话,雨辰哈哈地笑了:“我一个军人,怎么会有这种权力?就算有,我也想把租界全部取消了。大家在中国享受同样的国民待遇,自由的来去旅行做生意,不比设几个租界关在这里强?对世界的开放应该是全方位的,租界实在是种很殖民地的形式,很伤我们中国人感情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库柏微微一笑,对他的话并不置可否,不过雨辰这个全面开放的话,却是很对美国人的胃口。但是各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根深蒂固,一个租界就能影响控制周边很大一块地方,这些要害地方的租界,他说要取消,在当时的库柏想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在中国的外国人,还是需要自己的法律保护,和中国人一样的待遇?也太丢这些白种人的脸面了吧。

    雨辰下船的时候,码头上的两国士兵们哗地一起举枪行礼,几个英美在汉口的头面人物都笑着迎了上来,一个个穿戴都相当正式。对于一个地方军阀,这样的待遇的确是相当高规格了,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英国军官先走了过来,啪地朝雨辰行了个礼,用英文大声说了几句话。库柏在旁边笑着翻译:“将军,进入租界不能携带武器。照理说也不能身穿军服,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只需要把武器交出来让他们保管就成了,这个真是不好意思。”

    雨辰心里面微微的有些不高兴,这些规定他当然是知道的。从前清起,外国人就对自己控制的地方采用这个规定,甚至霸道到像天津一角有各国租界,整个天津城都不允许中国军队进入。当时袁世凯不得已才抽调了三千人,以巡警的名义进了天津城维持中国自己的防务。

    他仰起了下巴,淡淡地道:“我向来是不带枪的,但是有枪我也不打算交出来。军人的武器是他的第二生命。缴枪就等于投降,江北军没有这个规矩……库柏先生,如果英国方面坚持的话,我们上船回去。”

    记者们早拥了下来,镁光灯在码头四周啪啪地闪着,服装鲜亮的两国士兵得到的关照最多,几乎晃得他们眼睛都花了。听到雨辰在那里似乎遇到了点小小的麻烦,又都围了过来,听到雨辰这一席话,不少记者就欢呼鼓掌了起来。

    库柏有些尴尬,忙抢前几步和在那里等候介绍的英国汉口总领事强森低低地说了几句。他们都是有些不解,看着雨辰在那里悠闲地打量着那个站得笔直的英国少校。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队士兵看来已经知道英国佬遇上什么问题了,有些胆子大一点的,都在那里低低地吹口哨了。

    强森是个和肯特勋爵截然不同的英国人,他在中国已经快三十年时间,自认为是半个中国人了。对于处理这些外交上面的事情,他并不重视这些表面上的姿态,更讲求实际一些。更何况,他早就接到朱尔典的指使,让他好好地笼络一下雨辰,毕竟在长江上,以后和他合作的事肯定很多。未来这个将军在中国的发展前景如何,现在还真的很难预料。至少在英国驻华人员内部,已经有人判断他很有可能作为袁世凯最强有力的全国统治权的挑战者出现在远东的政治格局里面了。美国人现在在拉拢他,英国为什么就不能给双方之间留点余地?强森这个中国通出面,比上海的肯特那头驴强多了。

    强森苦笑着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汉口美国领事格兰特先生,那个苏格兰佬看来很愿意见到每件让英国人尴尬的事情出现。他笑着对库柏道:“我的朋友,尊敬的同事。看来我们这位雨将军的确是位标准的军人啊……我们能对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可是敢在江面上用炮口指着我们的军舰啊,请您转告他,他随行的卫兵可以保留他们的自卫武器,但是我可以确保在这里他们不需要使用到它。另外我在这里荣幸地等着您为我们互相介绍。”说完之后,他给了库柏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陈宦的谈判队伍也是几乎在舞鹤号靠上码头的同一时间来到大智门英租界入口的,他们早早地就过了江,换骑上了高头大马一路过来,看着身后满脸又羞又恼神色的王汝贤和曹锟,他心里面就只是好笑。

    这些军官们一听说雨辰要来武汉,就布置得热火朝天的,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们是不是三国演义看多了,居然要在他都督府内修建什么夹壁墙,还商议定了由王汝贤敬酒的时候摔杯为号!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真要对付他,来了直接扣下来一枪就完了,还犯得着搞这些花样吗?

    他一直都相信雨辰不会亲身涉险的,拗不过底下人的意思,发电报去北京请示。结果却被袁世凯一通臭骂,说南下三师部队每月要花中央一百多万元,如果当时能迅速击破鄂州的赣军,怎么还要到谈判湖北善后的地步?在武汉迁延不进,忙着接收机关和物资,养敌自重。现在居然还闹这么一出,让别人看笑话!电报发来,这些老北洋个个没趣,都说袁世凯糊涂了。

    陈宦却觉得,老总统还是清醒得很。最后美国汉口总领事又转来了一份电报,雨辰把会谈地点选择在了汉口英租界的美国领事馆。他既然表达了自己作为查办副使上门就教的谦恭,又确保了自己的安全,当真是滴水不漏……人杰啊!

    在大智门的英租界入口,只有一个小小的英国海军上尉在迎接他们,对他们可是照章办事,参与会谈代表四个人,每人带两名随从,武器全部留在租界之外。除了对陈宦没有搜身检查之外,其他人竟然是全都没有放过。好在他们也习惯得很了,今天穿的也全是便衣,在被检查的时候还在互相谈笑着。

    只有陈宦沉沉地看着远处,军人之耻,国人之耻,莫过于此了。

    ……

    随着口外的天气越来越暖和,整个草原显得是生机勃勃,草原上的河流水量变大,滋润着这一片广袤的大地。草甸子也完全恢复了青草繁盛的样子,一片青绿当中,野花自由开放,远远几处放牧的羊群马群,似乎就在这幅画面中缓缓流动一样。

    天气晴朗,站在草原之上,无论向哪个方向,就觉得这一片蔚蓝向自己迎面而来。

    安蒙军现在军事进展非常顺利。自从拿下了赛尔乌苏之后,他谨慎的选择了在这里先营造出一个强固的据点,囤积足够的军需物资之后,再向库伦挺进。他的考虑是多方面的,外蒙毕竟还有乌泰这么一支主力部队,现在行踪也很飘忽不定。估计在他结合了车臣汗境内的一些人马之后,手头至少有五千左右的骑兵,也有一定的战斗经验。

    草原进军,自己的兵站线已经拉得很长了,一个供应不上,就是失败的局面。他就选择先在赛尔乌苏据守。如果乌泰来争夺这个要点,那正好打一场决战。只要打垮了乌泰的主力,外蒙也不定而定了。如果他不来争夺,等到物资囤积到一定程度,就直捣库伦。身后有这么一个强固据点,进退都很自如。

    根据他和李睿的精确计算,按照现在的补给量,还要十天左右,就足够他们向库伦做最后的进军了。

    士兵们这些日子都在忙碌地在赛尔乌苏周围挖壕沟,建工事,配属的工兵营也挖土打夯,增高赛尔乌苏镇子的围墙。在他们的规划中,就算是在未来,赛尔乌苏也要建设成为一个连接内外蒙,确保中国在这里统治的重要基地。他们现在做的,就是着眼未来的奠基工作。

    何燧和张之江带着一个骑兵连,远远地绕过了赛尔乌苏的西面,这些日子,实在是把他闲坏了。孙裳参谋长又在绥远,没人能约束他了。年轻的司令就和也是胆大包天的张之江带着一支骑兵部队去做巡逻,反正都是当天来回,镇子那里也有虽然骄傲但是相当能干的李睿坐镇。在青年军官占了绝大多数的安蒙军里面,对他们司令这个冒失的举动,反而都看做是很英雄的表现。

    其实何燧就是单纯地想活动一下而已,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在这里战斗,或者死亡。

    骑兵连已经在朝赛尔乌苏返回了,远远地看见一条小河旁边有几十个蒙古包。何燧在马上用马鞭一指:“侯营长,咱们到那里去问问,他们是不是从西面游牧过来的?有没有看到乌泰那个杂种的动向?”

    侯明就是拿下赛尔乌苏的大功臣了,他也是一天不骑马就上房揭瓦的人物。司令要亲自出巡,他就名正言顺地跟随着了。听到司令一吩咐,呼啸一声,带着弟兄们就奔了过去。何燧和张之江跟在后面,大声道:“别吓着了百姓,你这个侯疯子!”

    这个小小的牧民聚集的地方看到这么一队人马过来,顿时就乱作了一团,有些汉子还抄起了猎枪,最后还是一个赶紧穿上清朝官服的老头子出来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看到这些骑士停在了蒙古包之间,老头子眼睛尖得很,一眼就看到了何燧是个最大的官长,居然打打袖子就跪了下来,从袖子里取出手本递了上来。

    何燧有些摸不着头脑,忙跳下马来。张之江在他身边把手本接了过来,翻看一下笑道:“这位可是前清封的葛塄卓尔贝勒呢,灼然,你面子不小!”

    何燧忙把老头子扶了起来:“老先生,我们不是来马蚤扰,也不是来征粮征草的,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从西面过来的?”

    蒙古老头子操着生硬的汉话道:“我们,乌兰察布盟的!每年春天,都到木克图去转草场。才从西边过来,回乌兰察布。”

    何燧左右看了一眼,又急切地问道:“你们从西边过来,有没有看到乌泰他们那帮人?老先生,您是内蒙六盟的贝勒,自然知道我们这些军人来这里做什么。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老人呸了一声:“乌泰,豺狼脑袋兔子心!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子孙。他却在木克图抢了我们的马,抓了我们的人!听他们说从库库尼敦走乌得那里进乌兰察布了,我们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对外蒙地图已经烂熟于心的何燧和张之江对望了一眼,怎么?乌泰避免了正面来攻击赛尔乌苏,也不去保护库伦,反而从车臣汗方向进入内蒙,准备去马蚤扰自己的后路吗?

    第三卷 一统之路 019章 何燧的决心

    当陈宦走进汉口美国总领事馆大厅的时候,眼前就是一片镁光灯的闪烁。他在北京向来在参谋本部这个冷衙门,很少出头露面,什么时候见过雨辰到哪里都带着记者的这种场面。他的眼睛花了好一阵子,身边的曹锟、王汝贤和自己的副官长还以为遇到什么敌人了呢,紧张得靠在了一起。

    好一阵扰攘之后,和陈宦有一面之缘的汉口领事格兰特笑着过来拉着他的手。而陈宦自然也是满脸堆笑,眼睛却不自主地在寻找雨辰的身影。格兰特开始时几句客气话竟然完全没有听见。

    在客厅的中间,就有一个穿着江北军制式的夏季黄铯斜纹布军装的青年军官,正矜持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身上那没有任何标志的军装和到膝盖的马靴,还有周围人众星拱月的样子。他自然就是在北方被人传得沸沸扬扬,被人诅咒痛骂,让他们北洋团体整天睡觉都不得安枕的雨辰了。

    他真是非常年轻,但是站在那里气度沉稳,又自然有一种久处上位、可以决定别人命运的那种气质。这次是雨辰和北洋军人的第一次见面。看到自己身上的长衫,陈宦不由得一阵惭愧。

    雨辰主动迎了上来,周围的人都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陈宦笑着伸出手去,雨辰却板着脸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属下湖北查办副使雨辰,在此迎接陈将军!”

    看雨辰这么作态,陈宦也只好微微点头。能让他给自己敬礼,毕竟机会难得。他身后的几个人却脸色难看得很,被摆布到美国总领事馆来谈判,和这个小子有什么好谈的?

    “湖北局面,之前的缘由咱们就不多谈了吧。民国草创,制度未臻完善,发生这种事情,大家虽然痛心遗憾,却也不必要追过往之非了。现在中央和地方,都关心湖北究竟如何善后……”

    陈宦坐下来就想给这次会谈定好原则基调。他口才极好,正准备继续细说下去,坐在他左手边的曹锟已经一拍桌子,大声叫了起来:“湖北善后就一个条件,南军退出湖北,我们以赣鄂皖湘四省边界划地自守,谁要是不走,我们就打谁!”

    曹锟话音一落,王汝贤就立即表示赞成:“地方都不服从中央,那还成什么样子?我们是以顺诛逆,兵出有名。希望南军不要错认了形势!”

    两个人这么一打岔,陈宦顿时就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朝椅子上面一靠,轻轻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勉强附和道:“雨巡阅使,仲三和少甫的意思就是本查办使的意思。湖北地面,南军必须完全退出。至于责任追究和其他善后问题,中央都可以尽力成全,这点是不容讨论的!”

    他们会谈的地点在大厅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里,记者们都在大厅里享用着茶点饮料等候。美国人把这次会谈安排得实在是很周到,几个仆役在会议室里,会谈的两方代表,要茶要咖啡点心,都随时准备着。

    雨辰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对北军的战争威胁不置可否。他旁边自己的首席谈判助手司马湛却轻笑了一声。他今天也是难得的军服整齐,风纪扣扣得好好的,上校的肩章在窗口射进来的阳光里亮得晃眼。这边是军服整齐的南军代表,对面是便装长衫的北军代表,这气势就分出了高下。

    “想打仗?那好呀!咱们奉陪。北军三个师加鄂军二十个团,我们连赣军就八个团,我们先放你们攻三天,你看怎么样?”

    曹锟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桌上的茶杯被震得一阵乱响。他五短的身材,但是这么一勃然大怒还真有些气势:“那还有什么说的?各自回去准备打仗就是了!十天内不把你们打垮求饶,我就不是你家曹三爷!”

    北洋这些老将领都有很重的丘八味道,有些还以不学为荣。曹锟虽然当年也当过私塾先生,但是带兵久了,出口哪还有客气的,再说他今天也是存心捣乱,让陈宦难以下台,这个丘八味道又加重了三分。

    眼看得会谈一开始就要进入僵局,雨辰重重地把茶杯一顿,突然开口了,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动作比,却显得平淡了许多:“仗打得还不够吗?鄂赣开战不过十来天,两军战死都过千人,负伤致残不计其数,百姓因战事流离失所,辗转沟壑……这仗还能再打下去吗?大家既然坐下来了,我和二庵兄就要负起责任来,把善后的事情办好!纯如,你要是再说要开仗的话,第一个你就先给我请出去!”

    雨辰语气虽然不高,但是语意却是斩钉截铁。看曹锟还是不服气的样子,王汝贤一把将他拉得坐了下来。他们叫嚷着打仗,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北军三师现在保住半个湖北就不错了。由于军资和钱物的不凑手,哪里还有向前进攻的力量。这些师长参谋长们,每天里忙着接收湖北的资财,哪里还有心思打仗。

    陈宦笑着打着圆场,看到曹锟吃瘪,他比谁都高兴:“雨巡阅使说得极是,国家凋敝如此,内战实在是打不得了!我们还是妥筹一个良策,把国事问题解决好了,也给南方北方那么多地方势力做个表率……雨巡阅使,双方的军队还是各自退出吧。赣军撤回江西,鄂军我负责将他们遣散。其他善后的责任问题,兄弟绝不争论。”

    他的意思就是只要把湖北让出来,这次鄂赣战争的屎盆子,尽可以扣在黎元洪头上。反正他马上就是闲居北京一个挂名副总统,无权无势的,最后结果如何,并不在他陈二庵的考虑之中。他语气诚恳地说完,就这么看着雨辰,看他有什么答复。在他自己看来,江北军占据湖北,是战线拉得太长了,江西还需要他们消化。雨辰应该是很乐意将湖北交出来吧。

    不过他还是看错了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