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苏木略微沉思了一下，走到床边坐下，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我们不会知道结局，所以我们愿意慢慢走下去，期待有一个好的结尾。但若是知道了结局，知道了很多东西，我们终将会失去，那你就不愿再去争取拥有了吗？即使他就在你面前，你也要眼睁睁看着他逝去，然后在心里追悔莫及吗？难道回忆不是美好的东西吗？当我们没有办法阻止美的东西离开我们身边时，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大概是觉得自己把气氛搞沉重了，苏木说着，伸了个懒腰，语气带着戏谑说道：“人生不就是要及时享乐嘛！老患得患失，我担心你会老得很快，到时，我的化妆费可要收双倍。”
我丢给他一记白眼。
“好了好了，买到了！”白薇还是一贯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先生，你的蛋糕。”白薇冲到苏木面前，把蛋糕交给苏木。
“真是麻烦白小姐了。”苏木接下蛋糕，一脸电死人不偿命的笑。
“你也好意思。”我瞥了苏木一眼，愤愤地在一旁接道。
白薇随即瞪我一眼，回苏木道：“不麻烦不麻烦，怎么说也是我不好，把你那份给吃了，补上是应该的嘛！”说着还笑着晃了晃手。
“我们也别老是先生，小姐的称呼，就叫名字吧，叫我阿木就行了。”
“好啊好啊。叫我薇薇就行了。”
……
我撇了撇嘴，拉过被子盖在头上躺下，闷闷地说了一句：“你俩准备客气到什么时候啊？病人需要休息。”
交谈声立刻停止……
安静，很安静，非常安静……
不对呀，这么听话？我心里暗暗念叨着，慢慢把被子掀起一角，却瞄到苏木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吃着蛋糕。“白薇呢？”我问。
苏木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悠悠开口道：“我呢，是尊重他人劳动成果，薇薇辛辛苦苦买来，我当然得接受了，不然可就伤了美女的心了。至于薇薇呢，怕打扰某人休息，会罪孽深重，所以先行一步，珍爱生命去了。”
我：“……”
“阿远，现在……在哪儿？”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磕磕巴巴地问了出来。我承认，我做不到彻底放弃，我想时时刻刻知道他的消息。既然无法在一起，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苏木放下蛋糕，一本正经地说：“他在刑侦总部。这几天有个案子需要他帮忙，都熬了好几天了。”
刑侦总部？他不是……怎么还在办案？我疑惑地看着苏木。
苏木叹了一口气：“阿远的眼睛虽然不比常人，但他的大脑可比我们好用太多，所以，警局一有难办的案子，还是会找他去。唉，他这人，工作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劝劝他。”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着急地说道：“真是糟糕，光顾着解决情感问题了，忘记办正事了，阿远让我问问医生你的情况来着，我得赶紧去问，不然交待不出，后果严重啊。”
“苏木！”听到他的话，我赶紧出声制止。虽说已经拜托过医生保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苏木要去问医生，我就不由地担心，生怕出什么差错，让阿远知道我的病情。
“什么？”大概是看我没了下文，苏木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医生说了，我可以出院了。所以，你送我回家好吗？”我扬了扬手里的“出院证明”，对着苏木灿烂一笑。其实这张“出院证明”是我哀求了好久，跟医生保证不会乱来，才拿到手的，本来是想骗阿远的，没想到，提前派上用场了。
苏木愣了愣，应该是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出。不过他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我给白薇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回家了。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在那边哀叹以后吃不到山珍海味了。
第九章 一生有多久
一路上，苏木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我下车后，嘱咐我好好休息，记得打个电话给林远志。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进家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赶紧接起来：“喂，王爷爷。”
“丫头，身体还可以吧。我听说你今天出院了。”王决明爽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恩，好多了。王爷爷，这次是我没注意，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为了防止王决明再次让我回医院休养，我果断先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王决明笑了两声，安慰地说道：“薇薇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说过了，我也有分寸。药，我让薇薇带回去了，你记得准时吃。”顿了一下，他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气呼呼的，“阿远也真是的，怎么带你去什么酒会。我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别别别，王爷爷。”我赶紧辩解道，“林远志不知道我的病情，而且是我自己想去的，他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这是一次意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出声道：“丫头，你真的准备一直瞒着阿远这小子？”
我一愣：“王爷爷，你说什么呢？”
“丫头，对你王爷爷有什么好瞒的。几天前，阿远来过我这儿，问过你的情况。看那神情我就知道了。我也是过来人了，看得最清楚。”
“王爷爷，你……”不会都说了吧？
“丫头，你放心，你王爷爷我是个负责任的医生，有基本的职业道德的。”王决明已经猜到了我接下去的话，开口安定了一下我的心。“我只是想知道，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王爷爷，我只是觉得我连自己可以活多久都不知道，哪有能力去爱别人？”
“胡说什么呢？丫头，你怀疑老爷子我的医术啊？”王决明一下子提高了嗓音。
我赶紧笑了两声：“怎么会呢，王爷爷，我是说自己身体虚，在您的医术还没显神力的时候，我已经献身革命了，哈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后，王决明声音才淡淡地传来：“丫头，不要担心，会好的。”
我在这边使劲点头：“恩。”复而又笑着说，“王爷爷可是扁鹊再世，华佗附身呐，妙手回春，不在话下！”
王决明听了爽朗地笑了起来，说：“丫头，今天来你王爷爷这儿吃饭吧，你王奶奶可一天到晚在念叨你呢。”
“好啊，我也想王奶奶了。”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的病一直是王爷爷在负责。王决明作为“特邀中医师”当然不用每天上班，所以，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时不时会去他家里进行治疗。他家在市郊，是一幢小别墅，房前有花园，屋后有菜园，一年四季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是深得我心啊！更重要的是，王奶奶烧得一手好菜，每次都让我极大地满足了作为一个吃货的价值感。现在我有段时间没去了，真是想念地不得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果断朝我的大餐奔赴过去。鉴于白薇的念叨能力不亚于《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我决定还是在家留一张便签较为安全。
搞定，出发！
一进门就闻到的饭菜的香味极大地安慰了我倒公交车的心酸。我直冲厨房，一把抱住正在择菜的王奶奶：“王奶奶，我想死你啦！”
“呦呵呵，丫头，这么久才来看我，是想念奶奶的大餐比较多一点吧。”王奶奶转身就给了我一个爆栗吃。
我吃痛地揉揉头，委屈地说道：“王奶奶，大餐还是您做的呀，想念大餐和想念您是一样的嘛！”
“就贫。去，洗菜。”王奶奶一努嘴，我就只能万分哀怨地朝一脸盆的青菜走去了。谁让这儿是王奶奶说了算呢！
“丫头，你知道为什么我以前老说，我和你有缘吗？”
我正仔细地洗着菜呢，却突然听到王奶奶的这句问话。我老实地回答：“不知道。您以前不是说这‘缘’是无法解释的吗？”
“呵呵。”王奶奶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上天安排的缘我的确是解释不清，但人为的缘，我还是可以讲一讲的，你要不要听听看？”
我点点头。
“其实我注意到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同病相怜。”王奶奶慢慢地说道。
我愕然地看着王奶奶，怎么没人跟我提过？
“当年，我被查出患了先天性心脏病，我也很难接受，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么毁了。但决明始终不肯放弃，帮我四处寻医问药，甚至在听说中医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后，立刻去报名参加中医的学习班。其实，那会儿，我们还算不得真正在一起了，决明完全可以不管我。但他没有嫌弃我，还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一照顾就是40年。我知道，我的一只脚已经在棺材里了，每一天都可能会是我的最后一天。所以我那时就告诉自己，我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要对他很好很好，我要我留给他的回忆都是幸福的……”王奶奶说着，看向我，“丫头，当我在决明的工作单上看到你的情况时，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如果爱足够强大，生离死别就不是放弃的借口。”
我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王决明爽朗的笑声：“老太婆，你要的新鲜鲤鱼送到！”
王奶奶笑着看了看我，擦擦手往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嗔怪道：“吼什么吼，我耳朵灵着呢！”
“是是是，您是顺风耳，只是我嗓门大，控制不住，您多担待啊。”
又来这一出……我忍不住笑了。每次来这儿总能欣赏到王奶奶的飒爽英姿，让广大女性朋友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随后，用餐在一片祥和愉快的气氛中进行。饭后，王爷爷一如既往地被王奶奶推进厨房进行伟大的扫尾工作。而我，继续和王奶奶看着电视，拉着家常。
“师父，师母。”我和王奶奶聊得正high呢，一个熟悉的，让我听到不禁想先遁的声音就将这美好的会谈打断了。
“是阿衡啊，快进来坐吧。”王奶奶起身招呼杜衡进屋，“呦，后面还有个美女呢。”
“师母好，我叫白薇，您叫我薇薇就行了。”
果然，王奶奶一说，我就猜到了。白薇，你太行了，要知道见师父师母可是和见公公婆婆是一个级别的！我在心里替白薇好好鼓了个掌。
“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呀，应该早点来，赶上一块儿吃饭。”
“师父呢？”杜衡问道。
“厨房呗。”
“我去帮忙，薇薇你先坐会儿。”杜衡说完，径直走进了厨房，完全忽略了我这么个活生生的“大人物”的存在。
白薇随王奶奶进屋的时候，我正端着盘瓜子坐在沙发上，用无比灿烂的笑容冲她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白薇有些吃惊地问道。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好歹回趟家呢，敢情是杜大夫一下班就去接来了呀！”我说着，冲白薇挤挤眼。
“哦，原来薇薇你就是这丫头的室友啊。听老头子说起过，就是一直没见着真人。这回算是真正认识了。”王奶奶在一旁开心地说道，“这么说，现在你的新身份是阿衡这小子的女朋友。不错不错！”
白薇被说得有些脸红，只轻轻点了点头。我看在眼里，感慨在心里：不管女人平时多么男人，到了爱情里，全是小女人。
“来来来，别傻站着，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也不用拘束什么，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王奶奶热情地把还想帮下忙的白薇推到沙发上，紧挨着我坐下，随后便转向厨房拿水果。
我用胳膊捅捅白薇，冲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被白薇一掌拍到了一边。
“师父和师母去和师兄视频了，让我们自便。”不一会儿，杜衡端着两盘水果拼盘也在沙发坐下，陪我们两个小女人看起了肥皂剧。
说实话，杜大医生其实挺好的，但每次我看见他还是会有一种恐惧感。这大概是因为每次他去药房给我配来的药总是苦的要死，吃一堆蜜枣都补不回来。导致我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我那苦逼的中药，然后就会忍不住仓皇而逃。久而久之，就是我不怎么待见他，他也不怎么待见我了。这下好嘛，客厅的气氛又僵了。
“嘿，我说你们俩，大夏天的，想冻死人呐！”白薇瞥了我和杜衡几眼，说道，“我呢，是一个色义兼顾的好人。你们今天就给我‘好好谈谈’，别下次又把我给冻死在中间了。”
沉默，沉默，沉默……
“伏灵，你为什么每次一见我就跑啊？”终于，杜衡开口打破了沉默。只是，这语气，幽怨的跟小媳妇似的，让我颇受惊吓。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好了。不然就算现在不说，总会被白薇“严刑逼供”，还是全都“交待”了。“谁叫你每次给我配的药苦的要死。你在我心里已经成为了苦的拟人化。”
“那是为你好。”医生的语气又出来了。
“我没病发就先被你的药给苦死了。”
“你……”
“s，好了，问题解决了。”白薇表示要做最终总结了，“阿衡，伏灵怕苦，你下手轻点啊。伏灵，良药苦口利于病呐，作为一个高素质的病人，你不能把对药的憎恨转移到伟大的医生身上啊。大不了，我多给你备一些金丝蜜枣呗。”
我一拍白薇的肩膀：“成交。”既然杜衡已经成了白薇的男朋友，我以后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迟早得打破这僵硬的相处模式。趁现在还能从白薇那里拿点独家金丝蜜枣，何乐而不为？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又是幽怨的一声。
杜衡大医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薇老是说你是个典型的两面派——印象中的沉默医生，现在的幽怨小男生——太对比了！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市公安局刑侦总部发生一起恶意爆炸案件。据悉，还有一枚小型炸弹未拆除。目前，已造成一名警员死亡，一名警员重伤。具体情况请看本台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电视里新闻播报员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我看向电视，背景里“刑侦总部”四个字不断在我眼中晃动，晃得我眼睛直发疼。“他在刑侦总部，有一个案子需要他帮忙，都熬了好几天了。”苏木说，他在刑侦总部……为什么会发生爆炸呢？为什么是在刑侦总部呢？为什么是他在的时候呢？
“伏灵，想什么呢？”白薇用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又重重地拍了我一下，一下子把我拍醒了。
“嗯？”我直愣愣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电视里的新闻说公安局发生爆炸诶？哇塞，又是一起轰动社会的案子。这人也忒狂了，都敢炸公安局！别是反社会吧？”白薇摇着我的手臂，又是咋舌，又是叹息，很是兴奋。
我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说：“看到了。白薇，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我就迅速地跑出房间，掏出手机打给林远志。天知道我那时是怎么镇定下来的，我只知道，我的手一直抖，两只手捧着手机，按键的手指一个劲地抽，都不听我大脑的命令。“嘟……嘟……”耳边是机械的声音，我只好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没事的，没事的，林远志你敢不接电话就死定了……”
“喂，伏灵。”终于，电话那头传来林远志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显然是没休息好。但谢天谢地，他还活着。我的眼泪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我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怎么了，伏灵？怎么不说话？”大概是我沉默了太久，他又问了一遍。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什么，你还好吗？”
“放心，我没事。”他顿了顿，“我向你保证过的。”
“恩。”我轻吸了一口气，在电话这头拼命点头，说：“那我不打扰你做事了。”
“伏灵，我以为，你看见那个新闻会第一时间跑来现场找我呢，怎么现在才一个电话就打发了？看来，我还得加把劲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行啊。”林远志说得一本正经。
我被他这话逗了一下：“你以为是在演小言剧呐。我是一个理智的人哦，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忙成一团，我一路过群众也没人搭理我，说不定还添乱。那里不是还有两个炸弹没拆呢，我去了，说不定就成受害者了。到时，你还得照顾我，就更乱了……但是，我，又很想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打电话不是很快吗？我想，你的同事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很好的。等你忙完了，我再来看你啊！”
“伏灵，你处处为我着想，看来是已经主动承担起某些责任了嘛！”手机里传来闷闷的笑声。
“你……我……”额……掉进去了……
“我先忙了，等我回来。”林远志恢复了平时的语调。
“恩，哦。”我还傻在刚才的时空里，只呆呆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伏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