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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谋第2部分阅读

    着了。请大家不要挂记我,前些年那么困难都搭帮大家熬过来了,现在还怕什么?并且还了大家的钱以后,我不是就没钱了,口袋里还有五百多元留着过年哩。另外,我还借了二千四百多元钱给人家,这里写着簿呢,不信我就拿给大家看吧。”说着,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票子和一个红皮塑料ri记本来。李波顺手接过本子,翻开后,边看边念:“四月十一ri,李少凡买化肥借八十元;五月十三ri,刘和生买农药借六十元;八月十九ri,李光中老婆住院借三百元”

    “李光中那个刻涩鬼还找你借钱?真是好意思。你怎么也肯借给他?记得那年他父子俩同在水利工地上打一年石头,全队挣的最多工分,口粮也分得最多,工地上又有粮食补助,全队那年就算他家粮食足一点。可是你没有过年饭吃去找他借几升米都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没有肯,还把你讥笑了一顿。这事是我亲眼看到的,三老,难道你自己反不记得了?”孙二婶听李波念罢,似乎心有不甘地对刘三说。

    “孙二婶,都是对门邻舍的,那点小事谁还放在心上,我早就忘了。其实那一回也不能怪他,那时粮食咯紧张,我的名声和底子又不好,他能不考虑我没能力还吗?我那些年不是搭帮乡亲们,哪有今天咯号好事?我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自己好了,乡亲们有困难,我应当尽力帮助。并且,那三百元钱也不是李光中向我开口借的,而是我送鸭蛋到食口站时,路过医院门口,见他送老婆治病少了钱住不进医院,我自己找着送给他的,他开初还硬推着不肯要哩!”“你呀,真正是‘宰相肚子菩萨心’,要是我吧,你既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初二。”孙二婶还是有点不满和想不通。刘三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孙二婶微微笑了笑。

    这时,天sè渐渐暗晦起来,黄昏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临。“该回家了。”大家小声相约着准备谢情告辞,有几个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谁知刘三又把大家留住了。他又分了一轮jg装带嘴“白沙”烟,笑呵呵地说:“大家先莫慌,还早着哩,请再稍微宽坐一会,我还有一点子事呢。”说着,他从屋里搬出了满满二箩筐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报纸包,不容大家推辞就一个一个塞到大家手里说:“今天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吃又没吃什么,反而破费了大家。这包里是十个鸭蛋,二斤熏鱼,二斤腊肉,全是自家产的。‘冬瓜蒂,表个意’,大家如果不要,就是嫌我的少了。我今天特地请大家来喝杯淡酒,一是向大家陪礼,我过去欠大家的钱太多了太久了,不这样‘洗个脸’,心里不好过;二是还有一点事要拜托大家帮忙”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用手搔着头皮,拍打着衣上刚沾的尘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讲下去。他悄悄地看了大家一眼,见大家都在专心等着他讲,咳嗽了一声,马上又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是这样一件事,大家知道,我有个很不好听的名字叫‘三痞棍’。其实,我并不是愿意当,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难过死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以前一直欠着人家的钱不还呢?现在,我的情况好了,所有的账都还清了,这诨名也真想去掉才好。上次,乡上的陈书记给我订了任务,明年产了四千斤蛋,三千斤鱼,就奖给我四立方木材指标。我也准备把房子新做一下,添置几件新式家具,把伢细子‘武装’起来。如今,我想拜托诸位乡亲帮着宣传宣传,请大家把我头上这顶‘帽子’取掉,以后再莫这么喊了。我自己倒还莫去管他,问题是伢妹大小全都二十好几了,要开亲对眷啦,如果我还留着这么个名字影响多不好呀!”“好!你放心吧,现在党和zhèng fu提倡讲文明讲礼貌,我们大家一定带头,再也不这样喊了。”“我们一定帮你宣传,帮你‘平反’。”“你家做屋和办喜事,我们大家都来帮忙。”“我已物sè到了一个合适的姑娘,准备马上去给你那个大伢子提亲做媒,据我看,很可能一说就会成功。”大家又爽快又高兴地答应着。

    大家说完,只见刘三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皮巴巴的小本子说:“这是我原先的欠账簿,现在再麻烦各位看看这簿上所记的,算算纸包里所装的,对对与你们自己记的数目是不是相符?”大家拿起那个本子传阅着。“对!对!一分也没错。”“连ri子都不差。”

    “不错我就放心了。二十多年来,我每欠一分钱都记到了这个本子上,可这本子也象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在我的心上整整压了二十多年,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背都压驼了。现在,这石头该搬掉了,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本子烧了吧!”说完,刘三叔把那本子几下撕烂,投进了炭盆火中。纸片上空立即升起了一缕盘曲上升的青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烧纸的特有香味。接着,“哄”的一声,一条黄灿灿、红闪闪的火舌从纸片上欢快地窜起一尺多高。明亮的火光映红了刘三叔喜气洋洋的充满甜意的脸,他那伛偻腰身躯也分明地变得挺直和高大起来

    作者与地址:吴模定湖南省平江县畜牧水产局

    电话:13337306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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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玉佛该多好

    没那玉佛该多好

    父亲原来有一个很亲密的朋友叫李强健,我们都叫他强叔。强叔家离我们家有十里远,以前他们并不认识。还是上个世纪的六九年秋天,父亲外出和强叔同船过河,船被撞翻,水xg好的父亲救下了“秤砣”似的强叔,从此两人便经常来往,成了朋友。

    强叔除种田外还善于察看风水,常为做新屋与葬坟之家选址、定向、择吉期,手头的钱比较方便,来我们家时,总要给我带点糖果,还给我讲很好听的故事。所以,我很喜欢很尊敬他,总是盼望他来我们家作客。

    强叔来我们家,父亲非常高兴,次次都热情招待。他俩常一边对饮,一边海阔天空聊天,越谈越投机,越谈越有劲,一般都要到半夜过后才收场,然后便同床而眠。

    我们家有一尊三斤重的白玉佛像,雕刻得十分jg美,很惹人喜爱。特别让人看重的是它具有预测天气和退烧二种奇特的功能:天要下雨了,佛像的头上会冒出细密的汗水,“脸sè”会变得寡白;若是天将放晴,佛像的头上便干爽起来,脸上会微微泛红。用它来预测天气非常准确。最有实用价值的还要算退烧:发高烧的人,只要把玉佛在头上或胸部放一会,佛像便会慢慢变红、升温,而人的体温便能很快恢复正常。

    对这尊玉佛,强叔好几次称它是稀世珍宝,拿着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久久不愿放下。

    父亲是一个很能干的人,除种田是好把式外,还是个医术相当不错的草药郎中,治好过若干人的病,颇受大家的欢迎和好评。他每年都要进大山去采几次药,为避免家里担心,次次都是讲好十天便准时赶回来,从没有哪一次超过ri期。那一年九月,他却过了十一天还没回来,全家急得要命,便发动十多个人到他走时所说的采药目的地连云山去寻找。大家寻了二天没见到人,在一个山凹发现新崩了半边山,崩山处顶端的一棵树上却看到掛着用红漆写了父亲名字的旧军用水壶。于是认定父亲遭了不幸,被大山活埋了。大家动手挖了好一阵,但这么大半边山怎么能挖到尸体?众人只得一边哭,一边狠心地丢下父亲,让他暂时在深山安息,以后再想办法。

    由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全家都哭得死去活来。尽管尸体未找到,但丧事还是得办,远近许多人都赶来致哀。他们大都受过父亲的恩惠,希望能最后报答一下。对于父亲的死,强叔表现得很悲哀,内外张罗,二三天基本没有睡什么觉,真让人感动。

    丧事办完的第二天,母亲因过度伤心和劳累病倒了,一直发高烧,打针吃药后都没能退下来。我想到那个玉佛一个月前曾被强叔借去还没送还,便到他家去拿,希望用来给母亲退烧。强叔对我说半个多月前,他来我家时已亲手将玉佛交还给了父亲。我回家后找遍了屋里所有的地方,却没能找到。

    令人意外高兴的是,丧事办完的第六天,父亲竟跛着脚,吃力地挑着一担药材回来了。全家因此欢天喜地。母亲的病也一下就好了。

    听父亲说过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连云山碰到另一个采药的,叫李敬,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很快就成了朋友。李敬说他们那里有个山头产黄连,但十分陡峭,需要二个有经验的人合伙才能采到,邀父亲同他一起去采。那时黄连非常紧俏,卖价很高,父亲便跟着他去了。他们果然采到了四十多斤黄连,每人分了二十多斤。不幸的是父亲在下山时右脚踩到一个砍得很尖的竹桩上,将脚背钻穿了,只得在李敬家中休养,治疗。由于那时山里根本没有电话,他只好写封信托人到外面去寄发。经过几天治疗后,父亲基本能走路了。他知道家里一定非常担心,便强忍脚痛赶回来了。父亲说他确实在掛水壶的那个山头上挖过药,走时忘记拿走水壶。崩山是他走了以后的事,他算命大,侥幸躲过了。

    父亲自己写的那封信,在他回家后的第三天才收到。

    父亲听说了家中组织十多人上山寻他,全家都悲悲伤伤为他哭泣、为他做道场超渡的事后,心中很不好过。

    几天后,我向父亲问了那个玉佛的事。父亲说,自借走玉佛后到他去挖药那段时间,强叔根本没来过我们家,所以,那个玉佛并没有归还。父亲一再叮嘱,此事以后不要提了。

    只隔那么远,父亲“死而复生”的“新闻”,强叔肯定听到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再来我家。

    有一次,我和父亲有事经过强叔他们那个村,眼尖的父亲远远望见强叔从路那头迎面走来,便挥着手很高兴地喊他,但素来耳聪目明的强叔好象一下变得眼睛耳朵都不管用了,身子转一个九十度的弯,插上旁边一条横路走了。父亲知道那是他不好意思见我们,便没有再喊。

    十多年以后,父亲得了重病,在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过去与强叔的交情。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用已经很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唉,真没想到,因这么一个小玉佛,竟让我失去了一位多年相交的老朋友,要是当初我们家没那玉佛该多好呀!……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去找强叔索要玉佛!……”见我郑重地点了头,父亲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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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恨

    黄昏恨

    金山叔这些天总是乐呵呵的,好久不唱的山歌又唱了起来,在四处瞧瞧没见到有人的时候,还小声地哼一、二句电视中学来的流行歌曲“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但是,这歌声还是让老朋友怀远听到了,笑着问金山叔:“你那个妹妹是谁呀?要她大胆往前走,你自己的胆子大不大呀?能大胆将她领回家吗?要不要我帮着穿针引线和做你儿、媳、女、婿的思想工作?

    听怀远老汉一问,金山叔怔了一下,脸上的喜sè渐渐消失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金山叔老婆去得早,他又做爹又做娘,好不容易将一男一女二个孩子拉扯大,为他们教读娶嫁。现在,儿女都已结婚,金山叔早就做了公公和外公。儿子跑运输赚了不少钱。女儿就嫁在本村,女婿承包村办工厂也发了财。二家都争着赡养金山叔,除了吃穿照顾得周到之外,零花钱都时常给。大家都夸金山叔好福气。可是金山叔却总是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金山叔鳏居多年,原来心全cāo在儿女身上,内内外外忙不停倒还不怎么觉得,现在儿女成了家,都各忙各的去了,很少在身边和自己说上几句话,便感到忧忧闷闷孤寂难熬。于是,他跟原先因父母反对没能结合的意中人满婶“死灰复燃”好了起来,整天喜形于sè。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儿子问金山叔:“爹,您这些天满脸喜sè,象捡了金元宝似的,什么事这样高兴?是不是打麻将赚了大钱?”

    “没什么事。”金山叔不好说出。

    儿子还想问,坐在身旁的女人用肘推了他一下,并向他丢了一个不满的眼sè。儿子心领神会,便埋下头来默默吃饭。金山叔看了儿子、儿媳一眼,察觉气氛不正常,也就几口吃完饭,不声不响地钻进了自己的房中。

    晚上,女人附着儿子的耳边小声说:“你呀!真是个木脑壳,整天只知道跑车,村里可沸沸扬扬讲得热闹啦!你说爹为什么这样地高兴?原来是他老不正经,又和年轻时相好的那个寡妇满婶热起来啦!听说那老狐狸jg还给爹打了一件毛衣,爹穿在里面呢!还听说,爹知道她怕冷,给她买了一双毛皮鞋”

    几天后,到了金山叔六十大寿。儿、媳、女、婿给他摆了十二桌寿筵,大家都有给他敬酒,晚辈都给他拜寿,还放了好多鞭炮。

    晚上,客人走后,儿、媳、女、婿坐在客厅里齐声对金山叔说:“爹,今天的生ri筵您老还满意吧?”

    “嗯。”金山叔小声应了一句。

    “我们对您还算孝顺吧?”

    “好,孝顺。”金山叔稍微点了一下头。

    “爹,既然您认为我们都孝顺,就请为我们想想吧,您已是有孙子、外孙的人了,让人嚼舌头的事就别再做了。我们在地方上都算得是有脸面的人,外面已经讲得很难听,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脸都往哪儿搁啊!”

    “什么脸往哪儿搁?我这做爹的又没去哪儿打劫、又没做贼去偷人家的东西?只是到你们满婶家坐过几次,根本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是堂堂正正的人,正想和你们商量,将你们满婶通过合法手续接进来哩。”

    “哎呀!爹!这个就请你您原谅我们无论如何不能从命了。您都年满花甲了,您不怕别人笑话,我们还怕别人戳脊梁骨呢?你以前为我们受多了苦我们知道,应当报答,除了这个事,其它什么都答应您。村里几个铺子我们都挂了钩,要烟、要酒、要副食,您尽管去拣好的拿,先记账,然后由我们去付钱。如果您一个人闷得慌,可以找老头子们打麻将,输了钱不要紧,输多少都由我们出。这下您该知足了吧?至于那个事嘛,您几十年都熬过来了,就再忍着点吧,老人家要知道惜福哩!”儿、媳、女、婿一齐目光炯炯逼视着金山叔,那是一种铁了心,毫不妥协,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目光。

    “唉!”金山叔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

    金山叔的床唧唧呀呀响了一夜,月光从窗口钻进来,本想去抚慰金山叔那颗孤独的心,却看到金山叔在暗暗啜泣,二行泪水顺着眼角一滴又一滴不停地往下滚落,枕头都湿了一大片。月亮不忍心看他那伤心的样子,只得匆匆走开。

    客厅里,儿媳二眼闪光,十分得意地对小姑子说:“明天,我们一道去知会那不要脸的老狐狸jg,jg告她自重自爱一些,别再死皮赖脸缠着我们爹,否则,就对她不客气!”

    第二天,两个女人一早便去了满婶家,事情的进展异常顺利。满婶神情沮丧,无可奈何地说,过二天就要到在外县工作的儿子志辉那里去终老,再不回来了。儿、媳、女、婿象得了奥运会冠军的运动员凯旋,个个眉飞sè舞兴高采烈。

    满婶家的房子卖了,家具卖的卖了,送的送了乡亲。她只带走了几件换洗衣衫和金山叔给她买的那双毛皮鞋。满婶走后,笑容便永远从金山叔脸上消失了,原本骨架十分硬朗的他,健康状态每况愈下。他的目光变得混浊而呆滞,吸烟、喝酒都没有了滋味。他再没有到附近的铺子里去记账拿一分钱东西,也没有找人去打过一次麻将。他常常独自一人如泥塑木雕的菩萨般默默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对着满婶原来住的地方和走的方向呆呆地张望,一坐下就是好几个钟头。有时,他在自己的房里拴上门,拿出满婶给他打的毛衣久久地端详,仔细看那密实均匀的纹路,看那胸前并列着的极似二颗心的桃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