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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第9部分阅读

    独行大盗,不知怎地也来参加外门弟子考核来了。”

    “还有那个绿衣服的,是峨世家家老峨山秋的小儿子峨无羁,到这儿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她显然是对每个参加考核的人都做了打听。

    楚天淡淡“哦”了声,并不感兴趣。对他来说,竞争者是谁并不重要。

    这时候他感觉到背后突然吹起了一股冷风。但在初夏的骄阳里,这股风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寒意。

    楚天没有回头,灵台上已经影映出第六个到场的考核者的身影。

    对方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着漆黑的长袍,大半张脸掩藏在披散的乱发下,额头上有一道斜跨左面颊的刀疤。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步幅也异常的小,好像是担心会踩死地上的蚂蚁。

    似乎感觉到楚天正用灵觉窥探自己,刀疤男突然睁开原本微合的双眼,锋锐的目光仿佛刺穿楚天的背脊,直透他的灵台。

    “你好——”文静的声音变得怯生生,“我叫文静,从甘州沁源府来,我……”

    “你在跟我说话?”刀疤男的视线冷冷转向文静,嗓音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文静从心底里冒出冷气,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下,对刀疤男勉强笑笑。

    刀疤男同样报以微笑,露出两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白森森牙齿,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在黑夜中横行无忌、形容恐怖的吸血恶魔。

    就在这时候,厅里有人说道:“所有人都进来说话。”

    楚天是唯一面对正厅站立的人,但连他都没有看清楚说话的人是如何步入厅中的。仿佛他早就站在了那里,只是隐藏于黑暗中,直至此刻才显露身形。

    他三十岁出头,身材瘦小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长衣,相貌普通神情木讷,双眼缓缓扫视过众人,就像这里所有人都欠了他一堆债似的。

    正厅中央明明有一张雕琢精美的黄杨木椅,灰衣男子却熟视无睹,似乎天生喜欢站着说话。

    众人鱼贯而入,连那个在凭栏上坐着打瞌睡的何马也懒洋洋站起身,跟在最后。

    “有谁能告诉我厅外的庭院里种了几棵树?”灰衣男子发问。

    “这算是考题么?我知道,一共是五棵。”文静抢先回答。

    “五棵树的名字。”灰衣男子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翎香、榆钱、桂花,还有两棵云檀树。”这次回答的是那个红衣青年。

    “两棵云檀树之间的距离是多少?”灰衣男子追问。

    红衣青年一愣,凝神窥视灵台,却惊讶地发现整座正厅都被灰衣男子用无上魔功封锁,灵觉根本延伸不到厅外,更无从探知到云檀树间的距离。

    “二十一尺六寸三分。”刀疤男忽然开口。

    “东面的云檀树和院墙之间的距离。”

    “六尺四寸八分。”还是刀疤男在回答。

    文静向他投去惊叹的目光,她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些问题。

    灰衣男子凝视刀疤男,继续问道:“院墙的厚度。”

    这下刀疤男也沉默了下来,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院墙有多厚,出去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峨无羁早就不耐烦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从来没听说过外门弟子的考核会考这些。”

    灰衣男子徐徐侧脸望向峨无羁,问道:“你认为应该考什么?”

    “当然是魔功修为!”峨无羁不假思索地说,“这里有六个人,两两放对厮杀,赢的留下,输的滚蛋!”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的修为很强?”灰衣男子问道。

    峨无羁自负地笑道:“当然——”

    “砰!”话没有说完,灰衣男子的拳头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

    峨无羁大叫一声像弹丸般飞射出去,掠过庭院后背撞在院墙上。

    他的身躯几乎有一半嵌入了墙中,如一尊摆成大字型的人体浮雕。

    灰衣男子甚至比峨无羁更快一步来到院墙下,他伸手按住第一个倒霉蛋的脑袋,慢条斯理道:“不要以为你父亲找我打过招呼,就可以随便在这里胡说八道。现在,你弄清楚院墙的厚度了么?”

    峨无羁吓得呆住了,嘴唇一张一合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

    “三寸两分一厘。”正厅里传来何马的回答。

    灰衣男子松开魂不守舍的峨无羁,回头看向何马道:“正面院墙的宽度?”

    “十二丈九尺六寸三分。”何马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刚好是正厅宽度的两倍。”

    “也是从大门到正厅之间的距离。”刀疤男补充说。

    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缓缓走回厅中,从一个个考核者的身后踱步而过,最后停在楚天的背后,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开口,是不知道还是不屑回答我的问题?”

    第三十章 黑名单上的人(下)

    楚天没想到峨日照会直接找上自己,他感受到来自于背后的强大的压力,像山一般足以碾碎任何血肉之躯。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回答道:“因为我这样做会对别人不公平。”

    峨日照“哈哈”一声道:“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察觉得到,你用魔功封锁了正厅,使得灵觉无法感应到厅外。”

    楚天沉静道:“但事实上我的灵台没有受到丝毫干扰,不必依靠记忆也能回答你的提问。”

    “菩提镜月印!”何马极小声的说。

    峨日照当作没听见,嘿然道:“所以你就乐得故作清高?”

    楚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作出了解释,峨日照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他摇摇头道:“我没有这样想。”

    文静偷偷地用余光看了眼楚天,似乎看到了第二个峨无羁。

    “那你在讥笑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峨日照的声音变得更冷。

    楚天慢慢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霍然碰撞,谁也不愿首先退却。

    正厅里一片死寂,其他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观望着这一幕。

    有人在替楚天捏把汗,有人在幸灾乐祸,还有一位刚从墙上挣扎下来的仁兄则巴不得看到有人接替自己倒霉鬼的位置。

    “我欠珞珈四万五千两银子,答应过她要尽快偿还。”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我必须通过考核成为外门弟子,这样就有资格领取差事挣钱还债。”

    于是他转回头,垂脸望向地面说:“下次我愿意第一个回答你的问题。”

    峨日照没有说话,踱步回到先前站立的位置,蓦地甩手飞出六支玉简。

    楚天等人各伸手接住一支玉简,就听文静叫道:“这是生死状?”

    “在我这里接受考核,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有死的觉悟。”峨日照说道:“或者签字画押,或者滚。”

    听完他的话,刀疤男和红衣青年率先签押。

    “鑫太极。”

    “哥舒豹。”

    两人运指如风分别在玉简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又按上了指印,然后递还峨日照。

    接下来何马、楚天、峨无羁和文静也分别在生死状上签字画押。

    楚天的直觉是,自己进的似乎不是考场而是斗兽场。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峨日照收回玉简,漠然道:“很好。”

    他的左手向前平举,五根手指微微蜷曲在掌心凝铸成一团红色的光丸。

    这团红色的光丸在魔功催动之下像气球似的不断膨胀,化为一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光球,悬浮在离地一米多的空中徐徐转动,由内向外发出炽烈刺眼的光芒,犹如一轮红日当空。

    “日照虚境!”峨无羁瞪大眼睛盯着像太阳般燃烧的光球,喃喃说道。

    “在我的这座虚境中藏有十二式日照神拳真意,你们有三天时间去寻找参悟。三天后对日照神拳领悟最多的三个人将通过考核,成为峨世家的外门弟子。”

    峨日照的目光在六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漠然道:“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能够活着从日照虚境里走出来。”

    六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不约而同察觉到已经有一股杀气弥漫开来。

    “我先来!”身穿红衣的哥舒豹率先打破了厅中的沉寂,一个漂亮的纵深跃入光球中。红光吞吐闪烁如熊熊烈焰,瞬即将他的身影吞噬。

    剩下的五个人依次进入,楚天和文静落在了最后。

    文静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白,望着日照虚境的门户心里在挣扎究竟要不要进去。

    楚天拍拍她的肩头,说道:“现在退出,没有人会笑话你。”

    文静朝楚天感激地一笑,说道:“我向爹爹保证过,这次一定要成为北冥神府的外门弟子,让他在甘州同道面前扬眉吐气。”

    她咬咬牙飘身飞入光球,厅里只剩下楚天和峨日照。

    “你害怕?”峨日照的眼里泛起一抹轻蔑之色,“你除了会躲在珞珈身后发抖,还会什么?”

    楚天的眸中燃起两簇火焰,紧了紧双拳艰难地吐了口气,又慢慢松开。

    “三天,三天后,我会让你知道究竟是谁在发抖。”

    “好啊,”峨日照不屑地笑了笑:“别指望我会放你一马。”

    楚天点点头,身形飞起如白云出岫融入到光球中。

    强烈的光芒令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下,再睁开时人已置身在日照虚境中。

    一座雄伟的山脉在他的面前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远方的天际朝霞绚烂,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点点星辰正向天幕后隐没。

    偌大的天地中仿佛就只有楚天一个人,其他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恍惚中楚天有一种回家的感觉,隐藏在心底里的乡情不可抑制地涌出,让他思念起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他沿着一条天然形成的小径走走停停,心有一种被放松的自由与宁静。

    这么多天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和死神结伴而行,刀光剑影已成为常景。

    但他来这里毕竟不是做游客的。

    在三天的时间里,他必须尽可能多的参悟十二式日照神拳的真意。

    然而这十二式日照神拳究竟藏在哪里?也许是一株树的低语,也许是一汪清泉的轻吟,又也许就是这座默默无语的大山。

    不知不觉楚天走出了很远,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竟也有鸟鸣传来。

    他依旧没能寻找到任何关于日照神拳真意的蛛丝马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焦燥。

    隐隐约约他好几次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抓到什么,但一转眼这种感觉却又溜走。

    ……

    楚天扬起头,望向正朝中天升起的日头。

    浓密的枝叶挡住了灿烂的阳光,一缕缕金色的光线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循着这些光线的走向缓缓下移,落在了树下的泥地上。

    千百个金色的光斑在树荫下闪闪发亮,宛若天上璀璨的星辰。

    忽然一阵山岚吹来,满地的金光随着婆娑的枝叶一起摇曳起来。

    一瞬间楚天如同被天雷劈中,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脚下的地面。

    一道、两道、三道,百道、千道……闪耀跃动的金色仿似幻化成成百上千的拳影,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灵台之上。

    每一条光线的角度线路、每一个光斑的跳跃舞蹈,都在他的心头一遍遍翻来覆去的演绎,慢慢汇聚成形。

    他不自觉地在泥地上坐下,双手攥捏成拳在胸前无意识地缓缓打出又徐徐收回,然后再打出再收回,如此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他的心完全沉浸在初初领悟到的拳法意境中,浑然忘却了身外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的出拳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无法用肉眼看清拳路,只有漫天奔涌的一道道拳影纵横交织,如千条江流澎湃。

    就这样,光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太阳升上中天,从枝叶之间露出了半张脸。

    日是惟一,影化万千。

    蓦地楚天口中发出一记嘹亮的清啸,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的身影腾飞在空中,双拳如暴风骤雨,一拳未尽一拳又生,后拳催前拳左拳推右拳,宛若八面风起千星摇动。

    “砰砰砰砰!”身前的大树不断被吐出的拳风轰中,发出剧烈的震颤。

    每一声爆响过后,树干上就会多出一道拳印。

    转眼间树干上的拳印就已变得密密麻麻,却又均匀细密深浅划一如同蜂窝一般。

    楚天心头的感悟愈加明晰,蓦然吐气扬声将千百道拳影汇聚成束,拳锋激荡磅礴犹如冲出群山的长江大河,不可一世地滔滔东去。

    “轰!”拳头击中树干上唯一完好无损的地方,大树却出奇地毫无反应,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楚天的嘴角却不自禁地逸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慢慢收起了拳头。

    “砰!”就在他拳头离开的一瞬,大树由内而外爆发出一记闷响,霎那间化作满空碎屑,像雪末一样随风飘扬。

    地面上呈现出一个个深幽的洞孔,居然连深埋地底的树根也寸寸碎裂不复存在。

    日照神拳第七式“千疮百孔”就此初悟。

    但事实上这近乎是一套完整的拳法,只不过是以莫大天分将其浓缩在一招之中密集爆发,就好比用千军万马去冲击一座孤城,瞬间就能将对方淹没在怒海狂涛中。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拳、百拳、千拳?!

    尽管楚天的心里面对峨日照的种种作派颇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亦不得不由衷钦佩这家伙的盖世才情。

    就在这时候,楚天身后的苍云元辰剑猛然爆发出一记紧促的鸣响,警讯之急前所未有!

    楚天霍然一惊,刚刚从无尽拳意中走出的心神再度紧起。

    在日光的照耀下的地面上,一条黑色的身影从后方飞袭而来,手中的剑又细又长如猎人射出的离弦之箭无声无息直刺楚天的背心!

    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道电光,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

    楚天根本来不及转身,甚至没有机会做出反应。

    猝不及防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释放出不动如山印。

    “叮!”毒蛇般的剑锋刺入尚未来得及成形的金峰光影,只是微微的凝滞便崩开不动如山印,随即长驱直入刺向楚天背心!

    第三十一章 日照神拳(上)

    有时候生与死的间隔就像一张纸那样薄。

    一个念头,一个判断,一点改变就能在瞬间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就在对手的长剑被不动如山印霎那迟滞的同时,楚天背部的肌肉猛然隆起,像波涛般将苍云元辰剑向左侧稍稍推移了半寸。

    “叮!”对方的长剑不偏不倚刺在苍云元辰剑上,迸撞出一串火花。

    长剑倏然朝上拱起,形成一道夸张的弧线。

    偷袭者的身影旋踵而至,他的左掌比剑锋仅慢一线拍向楚天的背脊。

    楚天还是无法转身,而且也不可能拔出在对方长剑压制下的苍云元辰。

    他一记低喝身形向前方斜飞而起,借助偷袭者的掌风催送,施展出沉鱼落雁身法中的一式“鹰扬”戮力狂飙!

    一瞬间他的身影与对方左掌之间的差距略略拉开到寸许。

    偷袭者“嘿”了声,身形竟然在半空中再次骤然加速,一只左掌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追迫,阵阵阴冷的气息直袭楚天背心。

    楚天全力施动沉鱼落雁身法,体内的梵度魔气流转速度近乎是平时的两倍,身速差不多提升到了极限,循着山势走向往前飞驰。

    他根本无暇分出心神去打量偷袭者的相貌,一丝一毫的松懈便足以断送性命。

    尽管他曾经一次又一次面临死神的召唤,但绝对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间不容发!

    对方无疑是天生的刺客,选择在楚天刚刚领悟“千疮百孔”拳意,尚未从拳法意境中脱离出来的一瞬出剑偷袭。

    那正是楚天身心最为松弛,警惕性下降到零点的时候。如果没有苍云元辰剑的示警,可能刺杀已经成功。

    纵然是现在,楚天依旧处于绝对的危险绝境中。

    他竭力试图拉开与偷袭者之间的距离,哪怕只有三寸,就足够自己做出动作,发动从容的反击。

    然而对手如影随形,在双方均都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一寸距离的恐怖态势。

    两旁的山石树木不断倒退,到后来完全化作了一片片模糊扭曲的光影。

    楚天在近乎本能地选择趋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