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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128部分阅读

    一下子就把军心凝聚起来,而现在张国梁如果真能封王的话,他胜保也自然有莫大的好处。

    大清朝的铁帽子亲王总共就是那么几家,张国梁一个汉人都能封王裂土,他胜保同样力保东南,何尝不能封一个铁帽子王,而和春这个满人也明白过来。

    他名位本在张国梁之上,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江南大营的局面完全是张国梁一个人撑起来,北渡之后力保淮扬依旧要靠张国梁这员虎将,因此他同意僧王的意见:“我也愿意一同保奏,国家局势至极,功臣勋将若不是得封王裂土,何以安心!”

    张国梁虽然知道封王是被架在火上烤,要知道即使是在三藩之变吴三桂军直指长江的时候,也没有汉人得以封王,但是劝不住僧格林沁、胜保与和春轮番上阵相劝,终于犹豫起来。

    他这等草莽出身的人物,封王拜侯是平生志愿,何况相劝的这三人之中,僧格林沁是蒙古郡王,而胜保与和春都是满人勋贵,可以说他一人之身寄有满蒙勋贵的厚望,因此他终于松了口:“承蒙三位大人,吾敢不从命,只是如今红贼炽势于东南半壁,吾一人封王,不足以安天下之心,还有一人也应当封王!”

    “是说曾涤生吧?”僧格林沁却是犹豫了一下:“我再考虑一下。”

    张国梁即使封王,也不过一个武夫而已,一无故旧,一无人脉,只有些两广宿将而已,不足为患,而曾国藩的功业,即使考虑到他弃守江西的败绩,光是他屡破太平军的奇勋,也足以封爵了。

    只可惜曾国藩人脉遍于朝野,早已经是尾大不掉的局面,一想到这一点,大清中枢就一定要千方百计压制曾国藩,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曹操,只是清军在东南几次大败之后,虹军已有席卷天下之势,而曾国藩在下游也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名义。

    何况现在曾国藩已经接连受挫,弃守湖南,因此僧格林沁咬了咬牙:“曾涤生有奇勋于国家,若无他湘鄂子弟百战功成,恐怕今日神州已告沦陷,我们一同保奏封王裂土为好!”

    胜保却更为老道:“老张和曾涤生功业都足以封王,只是欠单薄些,不如在满蒙宿将中再选一人一并保奏。”

    这是最合适的办法,僧格林沁同意这么处置:“如此甚好!”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封奏折会在北京引发怎么样的波澜,但是僧格林沁却知道非这样做不可。

    不是因为张国梁的功业足以封王,而是东南危亡,不封王不足以振奋人心。

    ……

    而此时的曾国藩还不知道张国梁与僧格林沁正准备把他放在火上烤,虽然他组建湘军与太平军决一生死,很大的原因就是咸丰帝当年真的私下许诺过,凡能克复金陵平定太平天国者应当封王。

    他现在根本没有封王的奢念,只求把现在的局面维持,只是他手下这些湘军宿将却是连连朝着向他发泄怨气。

    湘军最为勇猛的鲍超就牢马蚤满肚:“侍郎,这回您真是失算,若真攻到南昌城下,咱们这五十来营新老湘军,恐怕连点渣都剩不下了!”

    “现在又好到哪去!”说话的是一接阵就率先撤退的李续宾:“这次反攻南昌,折兵五营,将士死伤逾千人,军心不定,长久下来,咱们只能退守川边了!”

    鲍超一听说“川边”两字就来了兴趣,他连声说道:“侍郎,我以为两湖不可守,不如退守四川,天府之国足以据守了!”

    “红贼还没进兵两湖,你就主张退守四川,是何居心!”当即有李元度跳出来说道:“我们湘军当与湖南共存亡!”

    鲍超也不客气,他怒目相视:“就凭你李次青?前次衢州之役,你四千安越军在红贼之前挡了多久?如果湘中都是你李次青这等人物,还不如早撤往川中为好!”

    他是四川人,自然对撤往四川的计划乐见其成,而湘中新旧战将都不愿意退往四川,因此一下子就吵翻天了。

    曾国藩被手下这些战将的争执气翻了肚子,这些将校根本不把他这个侍郎放在眼里,甚至有准备干架的准备。

    这完全是以前几次战役湘军连战皆北的结果,特别是前次曾国藩一力推动收复南昌,没想到石云庆根本靠不住,湘军刚刚进入赣境之内就遭到了第二军的痛击,一仗以后全军直接溃回湖南,光是被打跨的步营就多达三人,全军伤亡溃散多达两千余人。

    这些湘军统领好不容易从南昌城突围出来,恢复了一点实力,却在这次反攻丢了小半,心中怨气冲天,只是不好直接对曾国藩发泄,只是借着阵前军议的时候咆哮起来。

    曾国藩见他们吵得越来越厉害,大有火并的势头,赶紧重重地往桌子上砸了砸,然后才说道:“停!诸位听我一句良言!”

    只是大家虽然停下嘴,却不以为曾国藩说的是什么良言,只是曾国藩这个道学先生现在又上演了自杀的好戏,他就拔出自己随身的腰刀喝道:“诸位都是国家栋梁,只要精诚团结,何愁红贼不灭,现在互相攻击成何体统,可叹我曾某书生领兵,一败涂地,损兵折将,无颜见湘鄂父老,只能……”

    说着他用雪亮的腰刀朝自己的脖子砍去,只是李元度虽然与曾国藩闹了很大的纷争,甚至准备自立门户,但是众人之中,他却是最深知曾国藩的一人,看到曾国藩的催泪表演,当即就握紧了曾国藩的手,大声说道:“侍郎,侍郎,您不必动气,您说的话,我们都听,我们都听!”

    曾国藩脸上已经老泪纵横,看到众统领都跪了下来,却知道这戏没演砸:“次青,你不必劝我,我损兵折将,无颜见江东父老,可至少有楚霸王的勇气,日后也不至于被儿女看轻!”

    李元度配合得很好,他说道:“侍郎您这话就说错了,现在国家危亡,无人可用,国家兴亡寄于侍郎您一人之身,虽然屡受挫折,现在湘鄂两省尚是完壁,或不要提红贼不过窜拢东南而已,大事还有作为。”

    他苦口婆心地说道:“何况当初项羽能果断渡江,以江东之力,天下谁有,尚不可知……何况现在我湘人尚有湘鄂两省,红贼虽然与夷人战成平手,但是折损亦多,只要我等精诚一心,整军备武,自然再有湘潭之捷。”

    赵烈文也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了:“是啊!侍郎不必悲观,以湘鄂两省数千万军民精诚之心,柳绝户何足为患!现在关健所在,是与湖北胡大人联成一气,早作准备!”

    一说到胡林翼,曾国藩就立即恢复了信心:“没错,你们不是愁无兵无粮无粮饷,我曾某人拼了这张脸不要了,也要去胡润之那边借足兵饷粮草,叫你们无忧。”

    大家的怨气,多半就在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本钱,却在曾国藩指挥下的无脑反攻丢掉了小半,一听到曾国藩能从胡林翼那里搞来补充,也是宽心大半,鲍超就说道:“侍郎,你放心,只要补充兵马,咱们霆军就足以挡住红贼一旅兵。”

    他又看了一眼李元度,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不象某些营伍一击即溃。”

    他这边豪气冲天,曾国藩也是宽心许多,他连连说道:“诸位放心,此次反攻南昌虽受小挫,但是红贼分心于石云庆与石达开之变,短时间尚无力征伐湘鄂,借此良机,我足以编练大兵五十余营!”

    只是话刚说到这,那边已经有急报:“红贼之第二军已然扑灭石云庆义师大部,似有大举犯湘之意!”

    第482章 李世贤

    在场的湘军将帅一听这个恶讯,无不面色冷青,还好赵烈文弥补过去:“石云庆这厮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手上明明有这么多将士,才这么一会功夫就被红贼搞定了,以至误了侍郎的大事。”

    而曾国藩也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我这就写信给胡润之,让他赶紧解来十几万军饷备用,他如果再不解饷过来,我这里就带手下几万兄弟不守湖南,直接到湖北去把他吃个干净了!”

    大家的情绪也是为之一松,鲍超与胡林翼颇有交情,笑着说道:“侍郎说得没错,如果胡润之不肯接济几十万两银子,那咱们只能去武昌去吃大户!”

    而赵烈文则是把话题往好的方面转:“诸位,此次霍贼欲进犯湖南,我军颇有胜算啊!”

    “为何说我军颇有胜算,关健就在于红贼楠溪一股只是三流营伍而已,而我在湖南坚守,则有天时地利人和,又是保卫老家,军心可用,大可将霍贼诱击入境,然后四出袭扰,待其疲老,一举将霍贼偏师拿下,则是全湘可守也!”

    对于守住湖南,湘军将帅还是蛮有信心,这与江西不同,在江西他们是客军,而在湖南,他们是本土作战,接济源源不断,红贼战斗力再强,也不致于拥有全面优势,只要拖下去,他们肯定会有机会。

    何况此前在江西,他们不认为自己输在楠溪营之手,而是认为败于龙枪营之手,而现在龙枪营远在东南,他们觉得自己至少可以与霍虬这股虹军打成平手。

    而此时的镇江府,已经是红色的海洋。

    无数的赤旗在整个镇江府飘扬着,那些不打出红旗的村镇几乎第一时间成了大军席卷的对象,据守里面的团练、清军几乎在第一时间被大军击破。

    虹军在这个方面不但投入了第三师的三个步兵团,还有吴如孝的整个步兵旅接应,再加上其它配合作战的部队,整个镇江府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虹军扫过。

    只是作为整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金佩纶却不认为这场战役已经到了尽善尽美的地步:“可惜让张国梁跑了,可惜了!”

    就在虹军横扫整个镇江的几天之前,江南大营与僧王、胜保军的主力已经趁着虹军主力抵达的最后机会,大部乘船北渡扬江,因此可以说是整场战役美中不足的一点,而他对面的李世贤团长却笑着说道:“金师长何必在意一个张国梁老贼,他的人头迟早会落到我们手上,全镇光复,总算有这么一天!”

    他可以说是太平军里的广西老弟兄,自从太平军抵达江南就与镇江这座城市有着不解之缘,他和吴如孝都在这座城市坚持,无数次的进攻与防御,无尽的牺牲、荣誉与泪水,让他对整个镇江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向金佩纶提出自己的建议:“金师长,咱们是一见如故,现在我心中一句言辞,那就是赶紧向天京……不,是向金陵进攻,不可错过现在这个机会,天与不取,必受其咎!”

    他举出太平天国当年在江南的教训:“当年东王率我等万舟直下江南,轻取金陵,继克镇江,眼见可以席卷东南,进可北伐中原,退可割据东南,哪料想东王又令北伐,又令西征,大兵分守金陵、镇江两地,反被清妖围困,局势遂不可收拾!”

    这是当年太平天国当年血淋淋的教训,只是旁边的江宁经略于村说道:“本来乘胜直取金陵那是最好的,只是现在镇江初克,人心未定,直攻金陵,似乎有点孟浪!”

    虽然张国梁率江南大营与僧王军数万大军仓促北渡,但是在天京、镇江之间仍然留下了大量的清军,光是在镇江府一地,留下来的正规清军与地主团练就多达近万人,虽然在虹军攻势之下,不是前来投诚,就是仓促在阵前起义,但是于村作为地方官员,却清楚得知道,要把镇江经营成虹军的基本地盘,至少还要一两个月时间。

    还好现在虹军已经不是当初只有一两团兵力的队伍,这次西征第三师不但带来了上万名战斗部队,还带来了一千多名行政干部,这些行政干部都是从浙江与苏常两府抽调出来,只要假以时日加以经营,就绝对能把镇江府经营成虹军的基本地盘。

    而吴如孝这个时候就开口了,他的地位虽然低于金佩纶,但是在镇江这个地盘却是标准的土著,他说道:“金师长这是想得差池了,虽然天京镇江两地清妖甚多,但是多是不堪一击之众……”

    他详加分析道:“要知道现在留下来的清妖,都是那些不肯随张国梁北渡者,为什么不肯北渡?自然是因为已经转为土著,平时偷鸡摸狗尚可,临阵上战却是不堪一击,更不要说地方早不堪其拢,至于团练……”

    于村已经明白了,他本人就是地方小豪强出身,自然知道这些小豪强与团练是怎么一回事:“不堪一击,不过倒可以补充大军!”

    他已经决心将这些镇江府的团练作为自己与第三师新兵的来源,而李世贤又开口说道:“再说攻打金陵,我可以作为先锋!”

    在旧太平军镇江守将之中,他可是说是一个冒进的人物,对于洪秀全并没有多少忠诚可言,现在关切就是趁着这个大好先立下几桩战功再说:“金陵若复,可以说是东南抵定了,别看我只有一团人,但多半都是从天京内杀出来的,对于天京附近了如指掌,大可一鼓作气,直捣金陵!”

    “那就是最好!”金佩纶原本担心吴如孝、李世贤这些旧太平军会对太平天国有太多的感情,要求留守镇江,没想到李世贤主动请战,不由说道:“金陵若复,两位就是首功,只是若是遇到天国旧人,该怎么办?”

    李世贤不由一笑:“现在天国朝臣推举出来主持朝政的李秀成是我本家兄弟,天京城内将士也多半是我故人,只要我登高一呼,自然就有人接应。”

    金佩纶当即明白过来,不是因为李世贤真能下得了狠手,而是他在天京城内早有接应,不过这样也好,金佩纶当即决定把李世贤作为全军先锋:“那就委屈李团长,江宁若无,我与于经略都忘记不了你的首功。”

    倒是吴如孝谈论到另一个关健的问题:“虽然我军可以直抵金陵,自从翼王远征,城内军心不定,但是今天可忧者,在于天国自从上游调集援军,天国在皖将士尚多……”

    “安徽的问题不用担心!”金佩纶笑着说道:“完全不用担心,为了侧应我们金陵战役,燕王殿下已经命令第一师一个混成旅加强骑兵旅主力自湖州府西进,直取皖南,截断长江……”

    柳畅这次战役的目的可不局限攻取江苏镇江、金陵两府而已,而是准备把整个长江以南都拿下来,因此他特意让周秀英率骑兵旅本身及第一师一个混成步兵旅直出安徽,准备先取长江以南,同时相机渡江。

    在听说江南大营北渡扬州的消息,现在张斯桂的虹军水师已经准备出动了全部蒸汽战船,准备搭载陆战第十一团主力在扬州附近登陆,夺取若干江北桥头堡作为以后攻略江北的前进阵地。

    当然这些布置不可能一一介绍吴如孝、李世贤这些刚刚投降过来的太平天国军官,但是金佩纶的话却让这些旧太平军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现在太平天国已经走到绝路了。

    现在在江苏境内,太平天国只保有区区金陵一地而已,而在安徽境内虽然尚保有沿江数府,但是在虹军龙枪师的攻击之下,又能坚持多久,而太平军的全部经营,几乎都在苏皖两省之内,苏皖两省落到了虹军之手,那太平天国还有什么希望。

    一想到这一点,李世贤更是坚守跟着柳畅干的决心,他从来不是狂热的拜上帝教教徒,而是太平天国之内一位善于审时度势的青年将领,对着洪秀全这个宗教狂人有着非常理智的认识,再加上非同寻常的功名心,倒是让他有着极强的进取心。

    在过去将近四年的时间之内,他始终困守于镇江这座城市,而对着数万清军与团练无休无止的潮水攻势,这些战斗让李世贤迅速成长,成为一位合格的指挥官,而现在他已经准备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割裂,替虹军率先打开通往天京的通道。

    只是在那之前,无论是他还是金佩纶都要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那边已经有人来报:“金师长,天京洪天王派人过来,说要亲自见你!”

    金佩纶原本不准备接见天京来人,自从虹军拿下镇江之后,可以说是彻底与太平军翻脸了,那边李世贤却是说道:“金师长,不如见一见,说不定是你我故人!”

    第483章 福建

    金佩纶在谋划红巾军起事的时候曾经来过一趟天京,与太平天国中许多重要人物都有接触,因此他一听到李世贤这么说,当即答道:“也好,就看看洪天王还有什么谋划,把这位朋友请进来!”

    伴随金佩纶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