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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137部分阅读

    身侧一个身穿清朝明服的老官员当即恭维道:“殿下请放心,他们就是不琰,又能怎么样?现在大兵云集,捻子就是有些马队,又如何是我军的对手!”

    “元炜兄!”柳畅当即回答道:“我请你坐镇庐州,可不是说几句好话的!”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庐州知府胡元炜,之所以说他大名鼎鼎,不是说他有什么通天手段,事实上这是官场不大得意的革职知府,在知府任上辗转了十几年,最后只得一个革职留任的结局,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是整个太平天国期间,投降太平天国官位最高的一位清朝官员。

    根据清军笔记与其它材料,这位胡知府可以说是罪大恶极,他在庐州任上就心怀不轨,私通长毛,但是为更好地私通长毛,他居然邀请另一位太平天国的老对手,湘军真正意义上的创始人江忠源,请江忠源带湘勇驰援庐州。

    根据这些清军方面的说法,胡元炜邀请江忠源驰援庐州完全是一种通匪行径,庐州既无勇又无粮又无饷,是一个死地,可是胡元炜在书信之中却是声称庐州粮多饷足,不是通匪又什么?完全是因为江忠源奋力作战,所以庐州才得以坚守。

    当然了,城外的数支清军援军对此江忠源都是毫无责任的,虽然数万太平军猛攻庐州,只是象李鸿章、福济等等清军名将都是稳扎稳打,进一步退三步,绝不中发匪的诱敌之策。

    最后江忠源败亡,而这个可耻的胡元炜却投降了太平天国,成为一名无耻的叛徒,因此胡元炜从他出生开始,就是心怀不满,是真正的j贼。

    只是胡元炜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他只能背着骂名不知所终,只是在这个时空,柳畅又重新想起了他。

    他在安徽任知府至少有十五年的时间,虽然自从一八五四年投降太平天国之后,就作为太平军运用的棋子之一,但是太平军对于他没有多少信任,只给名义而已,他在天京虽然揽到一些杂务,但很不得志,甚至屡屡有杀身之祸。

    这次天王北奔皖中,可却把胡元炜拉在天京,于是柳畅点了他胡元炜的名,甚至有心让他坐镇庐州,因此胡元炜也格外卖力,为虹军不战而入庐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那些过往的岁月,却让这位胡知府变得格外会说恭维话:“属下哪是什么好话,这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实话,殿下一到省城,张乐行这等捻子自然会灰飞烟灭。”

    只是恭维话归恭维话,胡元炜在庐州这块地上还是有发言权的:“现在我们布置了一万虹兵,六千义军,加上乡兵、民兵,不下六七万人,别说一个张乐行,就是十个张乐行,都是一个结局!”

    柳畅担心的却是张乐行不肯上当:“张乐行若是不来,咱们扑灭这些捻子非得多费一两年功夫不可!”

    胜捻子容易,扑灭却不容易,清军为了扑灭捻子,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战将,多少战兵,最后还是用筑连环坞堡的战术拖死了捻军,在野战上,他们始终不能处于上风,更不要说现在太平军北窜皖境,如果他们与捻子结合,使捻军向专业化战斗集团转化,那就更麻烦。

    胡元炜在皖省这么多年,比柳畅更熟悉捻子:“他们必须来,也必须来!”

    他继续款款而谈:“殿下须知,捻子是起伙,为利而来!张贼自春季带捻子十数万南下,企图击破我和州巢湖老营,但是辗转半载,一无所得,折损捻众多至万人,已伤了士气,现在张乐行若不能打几个胜仗鼓舞一下士气,恐怕他就要被架起来了!”

    “架起来?”

    “没错!”胡元炜对捻众内情极是了解:“架在火上烤,捻子皆是乌合之众,获胜也罢了,若是一败涂地,自然是把这个盟主架起来烤了!”

    旁边的潘鼎新作为降将一直不得柳畅的欢心,现在赶紧站出来说道:“老知府说得没错,张乐行不得不来!”

    “现在东南局面,就以皖省最为复杂!”柳畅当即转移了话题:“鱼龙混龙,群雄纷起,战胜虽有把握,肃清却难!”

    皖北这个地盘可以说是捻军的老根据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入了捻子,想在这样的地方彻底肃清捻子以及不计其数的太平军、清军与土豪武装,光靠雷霆之势不行,必须用极其细致的工作重建地方行政才行。

    历史上就因为捻乱不得在雉河集设置了涡阳县,只是皖北的乱局一直持续下去,只是胡元炜却是说道:“殿下,我觉得要肃清皖北,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大忙,不知殿下要不要见一见?”

    “谁?”

    “苗沛霖,现在他人马虽少,但是值得一用!”

    柳畅却连连摇头:“养虎为患,引狼入室!不可不可!”

    他可清楚这位苗沛霖到底是什么人物,根本不值一用,甚至有可能搞出更大的祸事,只是这时候却有人飞奔上了城墙,然后就带着豆大的汗珠跪下了:“殿下,张乐行带十三万捻子已经杀奔庐江而来!”

    第515章 停兵

    “来了?”柳畅的脸上一下子就带着笑容:“来了就好,大家回去吃个饭,再慢慢等消息!”

    而胡元炜与潘鼎新现在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这张乐行虽然说是捻子中极悍勇的战将,可是如果论他攻城的战绩,那完全排不上座位,现在庐州可是超过一万老虹军啊!

    除了冯思贤带来的三千五百名老虹军之外,还有第一师整整一个步兵旅在这里,总兵力超过了七千五百人,加上周秀英的骑兵旅主力,以及庐州附近不计其数的旧清军、地方豪强、乡勇,总兵力怎么也有五六万人,如果动员得彻底,甚至可以动员出十几万来。

    至于张乐行的十三万军队,大家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水份,捻子从来是拖家带口集体出动,甚至是整个宗族几百上千人一齐出动,如果砍去他们带来的老婆孩子,实际能参加战斗的总量很有限,顶多也就是四五万人而已。

    而且捻子是个鱼龙混杂的队伍,有百战精兵,也有完全在一旁看戏的人物,因此冯思贤就放下心:“好!大家好好吃,这一顿我作东!”

    柳畅虽然算不是老饕,但是对衣食住行也讲究一个精致:“没错,咱们好好吃,把张乐行这十三万人马都吃下去!”

    而身边的周秀英已经站了起来:“殿下,我去给大兵探个路,也看看淮北的马上汉子是怎么一回事!”

    “小心些!小心些!”柳畅对周秀英这位骑兵旅长可以说是宝贵得不得多,骑兵旅现在的装备甚至超过了第一师,甚至还装备了相当数量的洋马,完全压过了其它部队的蒙古马:“多带些骑兵,千万不要冒险!”

    “没问题!”周秀英倒是爽朗大方:“我倒是担心,若是我们说得太猛,直接就把十三万捻子冲跨了,那就麻烦了!”

    “秀英,你若是把捻子冲跨,哪怕张乐行跑回淮北去,我也绝不追究你的责任!”柳畅笑了:“千万小心!”

    周秀英虽然豪气冲天,可是她确确实实是柳畅手下最得力的女将,她的马队一出动,很快就传来了张乐行部队的动向。

    张乐行十几万捻子大军的声势那可以说是声势浩大,排山倒海,数十里到处都是捻子的队伍与旗帜,他们拖家带口,如同一群蝗虫扫过整个原野,而且他们必须考虑自己队伍之中的老弱。

    可是掩助他们行动并不仅仅是那些精锐的百战精英,还有规模宏大的马队,虽然这支马队从某种程度上也与捻子一样鱼龙混杂,既有任柱这样的天下第一骑将,也有许多连乘马都没有,只能用骡子、毛驴凑数的骑兵。

    但是这支骑兵奔驰起来的时候,只见数百里之内都有他们的马队,既有数骑、十数骑的马队,也有数百骑甚至上千骑的马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给人的感觉就是捻子有着无穷无尽的马队,每个方向都至少有数万骑的马队。

    而捻子马队真正的杀机就藏在这无尽马浪的背后,他们往往集中大规模的马队突然给对方以致命的一击,只是这一回,他们却遇上了好对手。

    周秀英的骑兵虽然论经验比不得有着数年征战的捻军马队,论马队规模也稍逊一筹,但问题在于他们有着这个时空最精良的装备,西洋马刀、左轮马队、米尼步枪、骑兵、骑炮,若论军马素质,那也是有着绝对的优势,最弱的军马也是上好的蒙古马,周秀英等许多骑兵军官骑乘的更是上好的阿拉伯马。

    数量上的弱势很大程度被新加入的前清军马队和乡勇马队所弥补,他们同样动员了几百匹战马,就充当着周秀英的前锋,往往是由这些素质较弱的马队拖住捻军,然后周秀英的骑兵就如刺刀杀入进去。

    在几次交锋之后,双方都互有负胜,只是十几万捻子的大队伍如同千万重浪,浩浩荡荡碾了过来,除了坐拥上千乡勇的大圩堡,沿途的村庄纷纷打开了寨门,被迫用笑脸来迎接这一群蝗虫。

    张乐行骑在马上,他觉得队伍的行进速度和预期差距不远,只是虹兵马队似乎比自己意料还要多一些,也不知道这么多马队是怎么来的,但是听说其中有肥西县的乡勇马队,他才突然明白,原来冯思贤以三千五百步队就敢进攻省城,就是有着这样凭仗。

    在他的军马,他看到无数的军旗,红旗、白旗、黑旗、黄旗、蓝旗,还有许多花边旗,在这些旗帜是兴致极高的捻子们,他们背着褡裢,穿着淮北的土布衣服,一边走着一边漫不惊心地说着自己家里的琐事,从婆媳的斗法到赌桌上的胜负,以及他们个人的风光往事,根本不象是打仗,而是象去远游一番。

    “当家的!”杜金蝉骑的是一匹小花马,这匹小花马是张乐行特意给她选的,据说是打死了一名清军参将才缴来,平时最温驯不过,只是今天这匹小花马火气却不小,让杜金蝉一边抽着小花马,一边朝着张乐行凑了过去:“离省城还有多远?”

    “快了,也就是一两日行程!”张乐行表现得象一个农家的富家翁,说话很是温情:“你放心就是,等开了省城,我封你作正宫娘娘!”

    “正宫娘娘?”杜金蝉却绝了这个念想,正宫娘娘有什么了不起,光是捻子之中就有多少东宫娘娘、西宫娘娘,虽然大家表面上敬重张乐行这个盟主,可是私底下还是喜欢关起门来作皇帝,象刘恶狼被杀之前,据说有三十个娘娘,她想的是更重要的事:“这次打庐州,千万要小心瑾慎!”

    “即便没打开省城,至少现在也开了座县城不是?”张乐行笑了:“这是我们捻子的天赐良机,错过了这一回,我觉得就象我那次没下毫州一样!”

    “毫州没拿下来啊!”杜金蝉以为自己找到了张乐行话里的漏洞了:“当家的,这是十几万条性命啊!”

    “咱们十几万嘴进了省城,我一定把队伍收拾好,至少不会搞得那次开固始县城那样,对不起朋友啊!”张乐行已经规划着打开省城之后该怎么办:“我到时候就正式登台拜相,请一位诸葛亮来,你看龚瞎子当我的诸葛亮如何?”

    张乐行越是乐观,而杜金蝉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马队那边怎么样?”

    “冯思贤和肥西的乡勇合流,似乎还有不少乡勇加入了他们,结果他的马队真不少,动不动就是三四百骑,任柱说了,他准备抽空给这些马贼一记狠的!”

    杜金婵当即找出了张乐行话中的毛病:“那就是我们的马队没占到便宜了?”

    “平手,平手!”张乐行答道:“谁叫我们的马队比较少!”

    “我们的马队不少!”杜金婵却说道:“冯思贤的马队却不少,得小心,看现在队伍这个架势,是不是缓一缓!”

    “缓一缓,多停半日,就是多少斤粮草啊!”

    张乐行却不乐意,十几万人马,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家有数百亩良田的上等人家,大军驻上一夜也非得吃跨了不可,现在捻子就象一群过境的蝗虫,已经把沿路的大小村庄吃得干干净净,再停留下去的话,会逼得人家与你拼命。

    正说着,前方任柱已经报了一个喜讯,说是马队交战获胜:“缴西洋大马十三匹,精壮战马五六十匹,洋枪一百数十杆,敌骑死伤极重,兵锋已经可以直指省城了!”

    “好!好!好!”张乐行乐得找不着北:“任柱这娃,确确实实是我们捻子马上第一人!我记住他这一战了!”

    只是等任柱的使者一走,张乐行却是回头瞪了杜金蝉一眼:“臭婆娘,我张乐行纵横皖中二十多年,从来就不喜欢听女人的话,但是这一回,我听你这婆娘的!”

    幸福突然从天下降下来,杜金婵没想到张乐行原本一心是死了心往庐州猛冲,怎么又突然变了主意?

    “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任柱这娃替咱们探一探路,虹兵横扫东南,就是胜保、僧格林沁、张国梁、曾国藩都输给了他们,哪有可能就这么稀松!我看看再说!”

    双方的骑兵交战仍在继续进行,周秀英先是急报三战皆捷,毙伤捻军马队逾百,接着又报告小败一场,骑兵阵亡七人,负伤十六人,而协同作战的乡勇骑兵伤亡掺重,损失了近六十骑。

    这就是任柱向张乐行报告的大捷,事实上,任柱所谓的缴获战马几乎都是死马,但不管如何,这都是捻军的胜利,接下去的战斗的双方先是形成了僵局,接着任柱就下了血本,他亲率马队摆成连环阵朝着庐州杀来。

    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马队少则一二百骑,多则五六百骑,根据周秀英的估计总兵力至少有两千骑,更让人紧张的是接下去周秀英报告捻军主力突然停止不进,似乎有心让马队先冲一冲,探个虚实再说。

    第516章 波折

    一听到捻子停止前进的消息,冯思贤就有点坐不住了,如果这股捻子不能趁现在这个机会扫荡干净的话,那接下去就是大麻烦了,毕竟现在第一师这个步兵旅只是临时隶属于他的第八师,随时有可能调走。

    凭借他一个步兵师的力量,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很难控制全省,特别是黄河夺淮之后,皖北的局势已经是一片糜烂,清军在历史上是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彻底肃清,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即问道:“殿下,我们能不能先败一败?”

    “不能败!”潘鼎新已经抢过了话题:“绝对不能再败了!”

    之前马队的小挫,已经影响到许多豪强对于虹军的信心,如果现在再来一次诈败的话,那说不定这些豪强就真被捻子拉过去了,捻子的领导层中可是有不少人以前都和他们有过公事上的接触,有些人甚至就是公门的小吏员。

    而旁边的胡元炜却不同意潘鼎新的看法:“只要有殿下坐镇,区区小挫又算得了什么!我觉得不如稍稍退一退,甚至把省城让出来都没问题!”

    他反正不是第一次丢掉庐州,因此对于这座城市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在他的想法之中,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什么手段都可以在所不惜。

    冯思贤脸面就过不去了,不管这座城市经历了多少次易手,但在安庆收复之前,这就是整个安徽的省会,而且就是收复了安庆,在庐州与安庆这座城市中谁最适宜作为省城,冯思贤自己也没有一个主意。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虹军接下去将要掌握整个皖省的局面,因此就有不少乡绅提前来投奔冯思贤,同时替他们自己的家乡争取,象潘鼎新、张树声这些淮军宿将就是一力主张,安庆已经残破,接下去安徽应当把省会放在合肥故城。

    如果现在直接放弃庐州,即使接下去能收复这座城市,冯思贤都觉得对虹军接下去的处置大为不利,因此他当即嚷道:“胡知府,你太糊涂了!我们可不是大清朝,只要拿下来的省城,我们绝不放弃!”

    “只要胜了,别说是庐州,就是芜湖放弃了,又怎么样!”

    两个人很快为这个事起了口角,虽然级别上冯思贤远高于胡元炜,但是胡元炜也以自己是柳畅的嫡系而自居,而在场的人当中,居然还有不少人从纯军事角度出发,同意胡元炜的建议。

    即使认为要坚守庐州的人,也认为必须稍稍后撤,把任柱的骑兵引过来再说,只是这时候柳畅突然发话了:“这么折腾干什么!告诉周旅长,打就是,用力打,不怕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