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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第146部分阅读

    那好,只能对不起张乐行老哥了!”

    第547章 离卦

    之前张乐行、郜永清等人都从河南来联络他们的老朋友,想把这二三十万捻军鼓动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除了李昭寿与少数人之外,这二三十万捻众的人心根本不为他们所掌握。

    捻军都是一些血性汉子,在杜金蝉许下了承诺,自然不会违背,当即有人说道:“杜娘娘,借你的宝剑一用!”

    “好!”杜金蝉一听到宝剑,当即脸就变得酌红,她顺手就把这把尺许的短剑递了出去,然后王怀义就用这短剑往自己手上一扎,鲜血淋璃,掺不忍睹,可是王怀义却兴高彩烈地说道:“从现在起,咱们就跟着杜娘娘与贞元皇帝陛下,只要陛下不抛弃咱们这些老捻子,咱们皖北这几十万星星草就跟着杜娘娘干到死!”

    “跟着杜娘娘与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万万岁!”

    “娘娘万岁!”

    伴随着这样的呼声之后,捻首以他们熟悉的方式来进行结盟,几乎每个人都用这把短剑在自己身上扎上一刀,然后才递回到杜金蝉手里,杜金蝉也紧握宝剑:“我绝不抛弃你们这些捻子!”

    从现在开始,她手中这把宝剑比以往有着更深的意义,拿着这把短剑不仅仅在皖北有着尚方宝剑的作用,在整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有安徽老乡对这把宝剑激动不已跪地不起。

    而现在成千上万的捻军已经欢呼起来了,他们已经听说了谈判的细节,贞元皇帝已经管他们的肚子,给他们找了一条出路,不过前提是先把张乐行这位老盟主打跨了。

    只要能吃饱就行,哪怕是打张行乐老爹的主意都没问题,大家三呼皇帝陛下万岁,然后开始朝天开枪欢庆。

    这也是任化邦起初听到的枪声,他赶紧带了一个步兵连来护卫杜金蝉与刘三娘,但是看到的是一片欢腾的场景,在几万捻军的护送之下,杜金蝉的车队重新驶向了雉河集。

    几位捻首已经向大家保证过了,到了雉河集就马上设立涡阳县,摆上几千桌流水宴,这笔钱不用官家掏钱,他们这些捻首自己想办法就是——几年下来,他们的小金库钱绝对不少。

    而看到杜金蝉与刘三娘都相安无事,任化邦也松了一口气:“两位娘娘,小人任化邦已经在雉河集,不,是……涡阳县城准备了酒席,请两位娘娘赶紧过去!”

    “不急,不急!”刘三娘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欢腾:“我们要多看看我们的老朋友,老兄弟,感受一下他们的心情,你多筹些酒菜,我们接下去就协助军官扫平李昭寿、苗沛霖,再打张乐行……”

    任化邦点点头,有这几万捻子的支持,皖北的局面就大为改观,他刚想说些什么,那边杜金蝉却是问了一句:“你就是任柱任化邦吧?”

    “小人正是任柱任化邦!”任化邦第一时间就笑了起来:“没错,小人就是任柱,前在合肥,小人的马队不幸挫于大军之前,既是不幸,也是万幸!”

    杜金蝉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任柱任化邦,这下出京的时候,陛下专门提到了你。”

    任柱不由一喜,他在捻军之中算是后起之秀,资格很浅,之所以能担当第十二团的团长,完全是长辈的厚爱,却没想柳绝户居然专门提到了他:“多谢陛下大恩。”

    他关切柳畅到底说了些什么,而杜金蝉很快说道:“陛下说了,前在省城,任柱虽挫于我手,非战之罪,其人堪用,不知道愿不愿意出皖为国效力!”

    这位任柱任化邦在太平天国与捻军战争史上可绝对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曾国藩说“任化邦之骑最悍,诚项羽之俦,人中之怪杰也”,李鸿章说他“任柱称雄十年,拥骑万匹,东三省及蒙古马队,俱为战尽,实今日第一等骑将好汉”,将他视为咸同年间的第一骑将,而任柱战死数十日内,东西两支捻军也彻底灭亡,可以想见其在捻军之中的身份。

    只是这个时侯的任柱并不是什么老资格的捻首,只是捻军之中没有份量的后起之秀,一听到柳畅这样提携自己,当即是长跪不起:“陛下厚爱任柱,任柱自然是愿意以死相报,不知道出皖去何处作战?”

    杜金蝉告诉任柱:“此次我军将在北地与清妖与俄罗斯马队交战,故有周秀英之骑兵军之设立,他那边还缺一个骑兵旅长,其中一团骑兵是捻军马队改编而来,还有一团则是虹军百战精骑,任将军如果愿意前往效力的话,还可以在皖北精选马队一团前往效力,所有费用由冯思贤督军按实核销!”

    任化邦不由大喜,他在地上磕头不停,嘴里连声说道:“多谢陛下厚爱,多谢娘娘厚爱!小人愿为陛下与娘娘效力。”

    在他的心底,柳畅贵为一国大皇帝,平时关注的人事都是省一级军一级的关健位置,怎么会想到他这么一个的生产团团长,肯定是杜金蝉在柳畅耳边吹了枕边风,才提拔任用自己。

    在捻军之中,虽然有些旧将已经担任了正规军师旅一级的职位,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担任过主官,而自己可以说是第一人,何况这些带骑兵三团,一团将是自己从皖北带出来的老弟兄,最是顺手不过,还有一团也是捻军老弟兄,应当信得过,还有一团是天子门生,也绝对足以一战。

    他对于自己的前程十分看好。

    有了他的支持,杜金蝉这次宣抚皖北就显得顺利多了,至少没出现那种地方政权土崩瓦解的情况,大家对杜金蝉手中那把短剑敬若神明,只是刘三娘却看着好笑,趁着两个人私下吃饭的时候,她笑着说道:“没想到这把短刀,除了用来剃毛之外,还有这般用处,真是想不到了……”

    杜金蝉脸一片酡红,却是还击道:“等下次陛下宠幸你的时候,我帮你弄就是……”

    刘三娘却是不怕这样的段子:“好啊,咱们一起干干净净地等着陛下宠幸,看陛下先宠幸哪一个……”

    一说到女人间的话题,杜金蝉就完全不是对手,她垂下头,不敢正视刘三娘,气氛就变得暧昧起来。

    刘三娘越发觉得好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归德金楼寨郜永清联合刘狗反了,现在已经攻克马牧集,正在围攻县城……”

    归德。

    这个地方在另一个时空被改称商丘,但是在这个时空,商丘只是地图上可以突略的小地名而已,是因为铁路的开通,才导致商丘不断扩大,最后鲸吞了归德府,地图上再也找不到有着悠久历史的归德府,只有商丘县。

    这个地方是可以说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名鼎鼎的张巡守睢阳就在这里,但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守城战斗还有好几次,比方梁孝王坚守睢阳,以及李自成两攻归德府,甚至连宋高宗赵构都是在这里登基的,而今天的归德府又一次遭遇了敌人的围攻。

    可比起历史那些著名的守城战斗,今天的归德防御战斗却是一塌糊涂,城内的正规军几乎只剩下了两个步兵排和一些辎重兵、卫生兵之类的非战斗人员,面对如同潮水般的围攻,这点兵力似乎连城墙都守不住,幸亏还临时动员了少量民兵,加上城内民壮被动员起来,才勉强维持着一个防御状态。

    但是情况是越来越糟,从战斗一开始守方就处于处处受挫的状势,先是金楼寨的基干民兵与普通民兵几乎全部参加了叛变,甚至连一部分乡兵都参加了叛乱,接着马牧集的乡兵一个排与归德独立营一个排几乎全军尽没,只有三个人突围回来,他们只带来了绝望,而归德独立营的一个连队主力现在也下落不明。

    “刘知府在哪里?”

    “郑知县在哪里?”

    “楚营长在哪里?”

    “还有张连长在哪里?”

    作为守卫中枢的几名长官都不知下落,而城外的围攻越来越紧,很快南城关的一个步兵班和协助他们守备的三四十名辎重兵、民兵被叛军尽数击破,甚至连逃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而根据不可靠消息,商丘附近的乡兵排、基干民兵连、独立营各连各排几乎全军尽没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叛军的手里也拿着不少现代化的火器,比方说击发步枪、燧发枪,还有一些西洋小炮。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整个归德城已经随时有可能被攻破了,而城内守军甚至找不出一名可靠的指挥官来,无奈之中他们只能推选出一名离任的大清知县担当着全城的守备指挥之职。

    这位被革的刘知县也只能勉强上任了,他知道乱军进城之后,第一个不会饶过他这样的士绅阶层:“请诸位大人放心,吾誓与离卦教郜永清不两立。”

    第548章 内幕

    郜永清就在城门外几百米处观望着战场。

    虽然名字叫“永清”,但是郜永清绝对属于大清朝最不安份的一个基层,事实上他是离卦教的大首领,世代从事传播离卦教,准备造反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离卦教是八卦教系统的一个分支,而这个八卦教可以说是有清一代最为传奇色彩的地下教门。

    如果说中国现代最大的邪教组织是属于基督教色彩的“东方闪电”与“三赎基督”,那么民国史上影响最恶劣的邪教是“一贯道”与“同善社”这种与日本人长期勾搭的教门,那么有清一代,影响最深远流传最广泛的邪教组织就是这个八卦教。

    八卦教传说中的祖师是李庭玉,但此人可以说是历史与传说相结合的人物,而他真正的创立者是山东单县人刘佐臣,按照八卦图的组织收徒设教,先后三代成为整个华北首屈一指的大教门,但是这一时期的八卦教尚无明显的政治色彩,以传教敛财为目的,甚至还公开买官,教主作过知县、知州之类的职务,只是到了乾隆年间,已经成为一个以反清为目的地下宗教。

    乾隆年间的王伦清水教起义,就属于八卦教系统发动的民变,而嘉庆十八年的天理教之变,也是八卦教的一个变种,因此长期以来八卦教都受到官方最残酷的镇压,屡屡有被处决、流放者,但是也把这个宗教内部的神话色彩推到了极限,甚至常常有某卦满门被流放之后,由信众千里奔波新疆流放地找到新教主的事例。

    到了咸同年间,河南、山东八卦教众大反,最有名的一支就是宋景诗,而以后的义和团,也同样与八卦教有着很深的脉源,甚至到了民国,还依旧有着圣贤道这个八卦教的变种。

    而同样是这个八卦教系统中的离卦一支则是八卦教中最有叛乱色彩的一支,长期以来都由郜氏一族执掌离卦一脉。

    郜永清就是这么一个地下教门的执掌者与独裁者,他的祖父与父亲都死于清朝的铁狱之中,但为了惊人的财富与权势,他还是飞蛾投火一般继续执掌着归德府这一支离卦教的教权。

    他看了一眼下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一行人,大笑道:“楚震云我的好女婿,你愿意不愿意跟随无生老母,度此大劫!”

    那带头的一人呸了一口,然后骂了一句:“楚某人有眼无珠,上了你的大当,害了知府大人与诸位同僚也就罢了,还要与你同流合污,那是万万不能的!”

    郜永清笑咪咪地说道:“好女婿,我可是将闺女都嫁你了,你难道还不感恩图报?现在就随我这老泰山打破了归德府,度尽世上九十四亿良人去往乐土……”

    他说的都是八卦教的教义,只是这楚震云虽然铸成了大错,但却是台州时期的老干部,对于柳畅是一片赤诚:“楚某就是死了,也不会遂了你的愿!”

    郜永清当即冷笑一声:“既然执迷不悟,那就送到城下一并斩了,我受无生老母引度,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婿!”

    他继续劝了一句楚震云:“震云,现在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了,现在归德百里之内的红贼尽被我离卦击破无遗,山东也有我教中兄弟起事响应,连克八县,天下已经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你何必执迷不悟!”

    他又以丈人的身份劝了一声:“你这一死也就罢了,红儿肚子的孩子谁来照顾?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红儿与孩子着想。”

    楚震云虽是铁打的汉子,听到了这话也不得不沉思了一会,他现在已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不知有多少战友与同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倒在血泊之中,但是他又不得不面临着一个艰难的事实,那就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想看一看归德城,但是却只能看到郜永清看起来赤诚,实际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的眼神,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到归德的时候,别人都跟我说起张巡守睢阳的事,都说他保得大唐江山周全,几近完人,只是对妻妾太无情了点,我深以为然……”

    说到这时,楚震云却是对着郜永清咆哮起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时候无情方是真有情,老泰山,剁了我吧!”

    见到楚震云软硬不吃,郜永清火气也大了起来:“拉到城下去,给我拉出去,直接剁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婿了!”

    他继续说道:“告诉大伙,给我猛攻,继续猛攻,不管填多少条人命进去,一定要拿下归德,等拿下归德城我们联手刘狗一起克开封收郑州,然后席卷天下……”

    只是他最后却是念了一句八卦教内的口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千千万万的教众随着这句口诀而涌向了归德城,还有更多的城市。

    “国家开创以来,就以此次叛乱最众最多。”

    说这话的是胡林翼,他现在是柳畅的内阁总理,因此许多虹军内部的秘密文件都对他公开,他手上就拿着这么几件从河南、山东、陕西、广东、广西各地报来的奏折。

    虽然他这个总理只负责经济事务,国防军事直接由柳畅自己负责,但是他现在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幕僚说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不较往昔天国之乱逊色多少!”

    这一轮叛乱形成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新政权进驻以后的真空地带,在历史上这些教门、会党受到了清政府的严格限制,但是现在他们却利用这样的真空地带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这些奏折与文件之中可以看得到河南、山东是叛乱最厉害的地方,不但有历史上传统反政府的八卦教系统在其中兴风作浪,而且还有一些往昔不被关注的教门与会党参与其中,比方说山东的幅军,至于两广更是天地会与洪门泛滥的地区。

    只是对面的李鸿章却有自己的看法:“胡相,我觉得虽然说是来势泛滥,洪水滔天,但是有我皇明照万里,乱匪不难平定,只是……”

    “只是什么?”胡林翼看了一眼这位曾国藩的学生,暗暗感到一种悲哀。

    他的老师曾国藩自从被虹军俘虏之后,就成了柳绝户在政治上利用的工具,柳畅很懂得怎么样利用这位湘军统帅的剩余价值,而这位道学先生也欠缺足够的气节,据说陆子云只是用了一点手段之后,这位曾涤生就在政治上完全变节。

    事实不是政治上完全变节那么简单,而是这位曾涤生完全背叛了自己,他现在到处在虹军的监视之下向旧清朝的文武将员在野贤达宣讲,一开口就是那些柳绝户不知道从哪里引进来的新话,不是检讨自己的历史罪行,就是控诉道光、咸丰帝的阴谋诡计,有些时候甚至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

    可比起李鸿章来说,曾国藩那完全可以说是表现良好,甚至可以说是人品高洁,至少他不会攀附什么,可是这位李鸿章李少荃自从进了内阁之后,就活跃得不得了,他嘴里说的都是那些新话,什么时候都与柳绝户站在同一立场上,甚至到了柳绝户如果说屁是香的,他李鸿章也会写上万字“屁香论”的地步。

    这好歹也是大清朝的进士,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了!

    可是在内阁之中,胡林翼又不得不寻求李鸿章的帮忙,就象现在这样,他必须听取李鸿章的意见。

    要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在湖北的全套幕僚带到杭州来,他的幕僚或是不耻于他投降红贼,或是不愿离开湖北,或是柳畅个人的喜好,或是其它的原因,只有个别人来了杭州,他面临完全陌生的内阁班子。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