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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雨浥轻尘第4部分阅读

揽进怀里。

    她一时失了防备,神色一惊道:“你做什么?”

    他吊儿郎当地笑,“自然是在找你那另外的原因了。怎么,难道只许你对本王动手动脚,本王就不能将刚才遭到的轻薄还给你吗?”

    这……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发……发什么疯?

    方才她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勉强为之,哪似眼下他这般目光危险且一副百无禁忌的架势?

    那张白皙的面孔在渐渐移近,就快贴上她的呼吸,她吓得闭起眼睛。

    牙一咬心一横,就当是他方才没有回绝她,迟早也会发展至这一步,随他去随他去!

    那呼吸停在咫尺之间,却又突然停住了。

    她悄悄睁开眼睛,眨了两下,那张迫在眼前的脸便再无顾忌,倾身过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勾唇一笑,松开手放她退开。

    “方才还一副要对我献身的样子,眼下不过被亲了一下就惊成这样,以你这点道行修为,日后又如何能在本王身边栖身?”

    她心中恼火,又不能同他辩驳,末了也只能暗自咬牙,忍下这闷亏。

    他眼中的笑容收起,神情间似有几分认真之色,“我要的是有一日,你真心的臣服。”

    曲意承欢他见得多了,而不是他认定的人,他却是连看一眼也嫌多余。这许多年过去,他早已习惯了孤身冷情的生活,他所要关注的,亦不该是这些儿女情长。

    “今日是你生辰,为何没见你同我讨要礼物?”

    他这样脾性古怪一会晴一会阴的样子,她还敢随便开口惹他吗?谁知他是不是个吝啬鬼,她才不想讨那个没趣。

    “不必了,不敢劳烦王爷破费。”

    计策失败,眼前的人却笑得一副得意模样,她想想也觉得心中郁闷,便没了好脸色给他。

    他却突然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递至她面前,“这个给你。”

    玉哲定睛细瞧,当下怔住了。是半朵牡丹花形状的玉佩,她当然是识得它的,与她胸前的那半只合在一起,便是完整。

    他见她迟迟不肯接,便直接塞到她手中,低声道:“是容儿留下的。”

    玉哲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玉佩,心头哽涩起来。

    东方离的目光自玉佩上移开,将她眼中的悲伤之色看在眼里。

    她们姐妹想必感情甚好,容儿与他相识相处的那半年里,她最常念起的,永远是那个小她八岁性格爽朗讨喜的妹妹。

    “我保存了它八年,想着总有一日会将这东西送到你手上。”

    玉哲看着他闪过哀伤的眼神,忽然觉察,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正对眼前这个看似冷然的男人,心软了。

    第5章(1)

    日子仿佛过得波澜不惊,玉哲心中却是越发的着急不安起来。

    东方离与那位静阳郡主的婚事几年前便已定下,听说大婚的日子都已经择了,就定在年底。

    当然,她并无拆毁他人良缘的念头,她只是有些担心一旦东方离成了亲,她若想靠近只怕就更难了。

    来之前,阿爹的话都还记在心上,皇帝先前的那一番话亦不是全无道理。眼下她愁的,依旧是如何取得东方离的信任。而她最想得到的,其实是他的一个承诺。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赶在他成亲之前,达成心愿。

    气候入了六月,户外已微微显出几分燥热。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她几欲合上眼睛的时候,门外似乎传来动静。

    她凝起神思,侧耳去听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回苏小姐的话,玉哲郡主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都在房中卧榻休息。”是红映的声音。

    苏小姐?会是谁?

    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里颇有几分遗憾:“那真不巧,我见今日天气这么好,原还想邀请郡主一同去出游呢。”

    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苏小姐,难道会是——苏宛然?

    她迅速从榻上起了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的人正欲转身离开,见到房门打开,便停下脚步回望一眼,目光与她逢上,当下粲然一笑。

    果真是她,东方离即将过门的妻子苏宛然。

    她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闯上门来教训一下她这个赖在她未来夫君府中的女人吗?看那态度分明不是。

    “我是苏宛然,其实我见过你哦,当然那时候你并未注意到我。”苏宛然笑容坦荡。

    红映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有些不满。虽然说起来她才是未来的王妃,可是这样闯上玉哲郡主的门前来,怎么看都像是要示威似的。她方才故意推脱,却没想到郡主自己会突然将门打开。

    “郡主,您身子还没好,这样出门当心又着了凉。”红映冲她眨着眼睛,示意主人可以顺着她的话将眼前的不速之客打发走。

    玉哲摇头道:“我已经没事了。”转向一旁的苏宛然,不卑不亢地微笑致意,“苏小姐,你好。”

    苏宛然虽然看出了她眼中的疏离之色,但也不放在心上。她原就是坦荡个性,何况今日上门来找人,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难得今日天气晴好,我便想到邀你一起去城中游赏一番。你来京城这么长时间,恐怕还没有四处逛过吧?”

    玉哲心中不免有些意外。想不到她这样突兀地跑来找自己,仅是为了邀她同游而已。无论如何,既然人家出言相邀,她也没有拒人千里的道理。

    红映在一旁对她打眼色,她则是淡然一笑,回道:“那就有劳苏小姐了。我来了这么久,的确哪里也未曾去过,其实早也动了游城的心思。”

    苏宛然一听,面露喜色。

    “那咱们也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玉哲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笑道:“我先换身衣裳。”

    广安城乃是几朝古都,城中的繁华远远超出了玉哲之前的想象。

    入京那一日她已是略有见识到,今日苏宛然更是将她带到城中最繁华的一条主街道上来。

    街道很宽,两侧整齐地立着青墙灰瓦的房子。卖着各式物什的小摊和川流不息的行人将整条街堵得几近拥挤,耳边则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一路走来,苏宛然早已经自来熟地拉起了玉哲的手,拖着她从一个小摊跑到另一个小摊上,顺道也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统统丢给了身后远远跟着的相府护卫。

    玉哲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许多在她看来新奇的小玩意,不时与苏宛然交换意见。两人年纪相当,只半日不到她已经对苏宛然撤下了大半心防。

    她原以为身为相府千金,又是皇赐封号的郡主,这样环境下长成的人多半有些娇贵之气,苏宛然身上却出乎意料瞧不见半分自负的态度,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看到侍卫一副可怜相地抱着她胡乱买下的胭脂花粉,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玉哲忽然有些羡慕她的自在与坦荡。

    在草原,她原本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是那样的日子与她来说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玉哲你瞧,这镯子成色剔透,很漂亮吧?”苏宛然拿着一对颜色通透的玉镯,兴高采烈地给她看。

    “玉器我不太懂,不过这颜色看起来的确很漂亮。”她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苏宛然一听她也说好,当下十分爽快地对老板道:“这镯子我买了。”

    身后的侍卫赶忙上前付账,苏宛然则是拿起镯子,自己顺手套上一只,另一支则直接套到玉哲的腕上。

    玉哲慌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方才见到付出去的银子,贵得令人咋舌。

    苏宛然不依道:“我买它就是为了你我一人一只的,你不要,我一个人戴着还有什么意思?”

    玉哲还欲推辞,她已经神采飞扬地朝前跑了去。

    玉哲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浮起几分思量。苏宛然来找她肯定不是单纯逛街这么简单,只是她这样坦荡无伪的态度,反倒令她有些于心不安。因为,她至今还在打着她未来夫婿的主意。

    苏宛然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十分兴奋:“玉哲你快来,前面好像有热闹看啊!”

    苏大小姐平生没什么崇高的追求,就爱凑个热闹。而且来了兴致,什么不管不顾的事都干得出来。

    玉哲收起心里的忧虑,笑着跟上前去。

    没想到前方的热闹还真是一场欢欢喜喜的热闹。

    是一间酒楼掌柜的女儿抛绣球招亲,这在玉哲眼中自然是新奇极了。

    草原上有敖包相会,中原年轻男女想求得缘分,原来还有这样的形式。虽然形式不同,但意义却是一样的。

    楼下早已经聚集了一大拨人。

    苏宛然拉着玉哲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眼见挤不动,便回头吩咐侍卫道:“你过来,帮我们闯出一条路来。”

    可怜侍卫还抱着满手满怀的东西,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一边护着东西不能丢,一边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

    玉哲忍不住道:“人家小姐抛绣球,我们两个姑娘家又抢不得,挤到前面去做什么?”

    苏宛然理直气壮地回道:“抢不得有什么关系,挤到前面去看热闹也不错啊。”

    躲躲撞撞,两个人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抛绣球的小姐尚未露面,苏宛然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个性,于是四下寻望着打发时间。目光转到街对面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随即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向窗边那个悠然品茶的人。

    想不到今日出门不利,居然会撞上死对头。

    他不好好在军中待着,为何会一身布衣出现在这不起眼的茶楼里?

    那时她还记得,她使尽小计谋也未能让他从军中回来见她一次。而眼下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人,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劳得动他的身驾?

    她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玉哲见她神色不太对劲,低声唤她:“你没事吧?”

    苏宛然回神,笑应:“嗯?什么?”

    玉哲自然不知晓她的心思,指了指阁楼位置,“我是说,那抛绣球的小姐出来了。”

    苏宛然一扫眼底的沉郁之色,兴致勃勃地抬头望了过去,随即嘴巴一撇,老实不客气地道:“长得马马虎虎嘛。”

    旁边的那一群男子却早已经高喊着摆出跃跃欲试的阵势。

    苏宛然眼睛转了转,生出一个捉弄的念头来。

    楼上的小姐将绣球执在手里,四下望了望,眼睛一闭抛了出来。

    苏宛然牢牢盯准了那个红球,突然一个跃身,伸手便将绣球揽进怀里。众人眼巴巴瞧着这大好的姻缘际遇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抢了去,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玉哲也看傻了眼。想不到苏宛然竟然也会武功,且亦是轻功了得。

    苏宛然将绣球抢到之后却并未落地,反而一个回身旋转,一脚便将球踢向街对面酒楼的二楼位置。那一脚准头不错,绣球直面而去,让窗户边的那位年轻男子正好接了个满怀。

    这一边,苏宛然翩然落地,满意地拍了拍手,扯高了嗓子冲楼上的那名男子喊道:“你自己懒不愿出手,还好本小姐轻功不错,才保住了你的这份好姻缘。”

    年轻人并未开腔答话,而是侧目望来一眼,目光淡然,却挡不去眉眼间的沉稳威严之气。

    酒楼老板追踪过来,连声喊着:“是哪位摘得了我女儿的绣球?”

    苏宛然很配合地伸手一指道:“是他是他!老板你赚到了,你未来的贤婿真是一表人才啊!”

    见楼上的人还是不出声,便笑眯眯道:“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您是惊喜过头了吗,师傅?”

    师傅?

    顽劣的徒弟还不忘继续邀功:“师傅,我的轻功没有退步吧?”

    楼上的男子终于淡淡蹙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上来将你自己招惹的麻烦带走。”

    看呐看呐,身为师傅居然威胁可怜的徒儿。

    苏宛然颇有些不满,继续冒死道:“师傅,徒弟也是瞧您年纪一把,觉着也该为我找位师娘了,所以才勉为其难出手的。”

    酒楼掌柜远远望见楼上的人似乎器宇不凡,当下心中一喜,仰头道:“既然公子对小女有心,老天又促成了这桩美事,贤婿你赶紧下来吧,喜堂都已经布置好了……”

    楼上的男子脸色越发沉得有些吓人,果真起身走了下来。

    苏宛然想不声不响地逃跑。

    玉哲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对于这突发的状况仍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抓住苏宛然问道:“那位公子当真是你师傅吗?”

    苏宛然眼见那人已经走下楼来,心里暗暗哀号,今日找玉哲出来的正事也顾不得谈了,匆匆留下一句:“改天再同你细说……”拔腿便跑。

    任她胆子再大,那人也都是一手调教她武功的师傅,她有胆子惹他,可没胆子留下来承担他的怒火,还是先躲了再说。

    步下楼来的男子不疾不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道转身欲逃的身影,将绣球递还给酒楼老板,也不作解释,直接脚步一转便追了过去。轻松就将人追上,很没风度地将她领子一拎,钳在怀里走远了去。

    没有人拦他,确切地说是没有人敢拦他,因为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没有人不识得他的身份:定北将军,傅琛。

    当年他挥军横扫千里,与安淮王一同风光无限地班师回朝,高头俊马就是自这条街上过去的。

    玉哲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对这位定北将军倒是越发好奇了。听起来他似乎是东方离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只是连东方离都温然礼遇的人,为何他却敢对她做出如此不敬的事?是因为那一声“师傅”吗?

    她摇头轻笑,热闹也看了,虽然看得有些迷迷糊糊,但眼见热闹已经散场,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打算。

    身后那个抛绣球的仪式遭人搅了局,老板也没敢恼火什么,手一挥道再抛一次。

    于是身边的人又是一哄而上。

    她自人群里退了出来,转身欲往回去的路走。

    身旁突然移近的身影却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先前傅琛走下来的那间酒楼,此刻又跟着走出一个人来。

    她只用眼角余光便已断定了他的身份。

    其实也不该意外。傅琛是他的下属,来此处与他碰头亦是正常。

    不知他是否已经看到了她,倘若没有,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走开算了。

    “想不到,你跟宛然倒是一见如故。”

    她见躲不掉,只好微笑回头,“苏姑娘的性格十分讨喜,与她做朋友是件愉快的事。”

    他走至她的面前站定。

    玉哲看着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又朝方才苏宛然与傅琛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

    方才的状况想必他全看在眼里,他的未婚妻子与自己最得力的下属以那样诡异的方式离开,他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吗?

    “你预备去哪里?”他问。

    玉哲扬眉一笑,“自然是回去了,我又没打算像宛然姑娘那样,帮你去抢一回绣球。”

    他低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一同走吧。”

    天气入了初夏,已略略显出几分燥热来。

    红映捧着新裁好的夏装往主子房中来,进门便见到玉哲正靠在窗边的竹榻上百~万\小!说。

    她将手中的衣服放到床上,笑着道:“郡主,新裁的衣裳拿来了,想不到您选的这些素净颜色做出来的衣衫真的很好看呢。”

    玉哲抬头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那模样倒像是入了迷。

    红映好奇地凑过去瞧,“您看什么呢?都入了神……”

    玉哲将封页翻过来让她瞧了一眼。

    “《孙子兵法》?”以她的认知,实在想不通郡主一介女儿家会喜欢看这类男子才看的书,“您爱看这个?奴婢听说都是征战沙场的男儿家才会看它……”

    “我原先也只是随手找来的,没想到看进去了,倒真是觉得很不错。”兵法三十六计,其实也不单单只能用在战场上而已。

    红映挠挠头,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王爷的生辰就快到了,我瞧管家这几日进进出出张罗着,想必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

    玉哲自书中抬起头来,“王爷的生辰吗?”

    “是啊,不过王爷素来不喜铺张,每回为了躲开那些借机上门攀附的人,他都是早早就去到济州,一个人在那里过。”

    “王爷过生辰,为何要去济州那样远的地方?”京城偏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