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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7部分阅读

法调匀了呼吸,缓缓放松了筋骨。

    这套拳法实在是繁复,打一遍很累,不尽身体累,心也很累。

    孟帅能够感到,他打得并不好,能够顺下一遍已经很不容易,熟练都难说,更别提练得精纯了。

    他毕竟底子太薄,从长命拳这种连下乘都算不上的基础武功,一下子跳到这等近乎上乘的武功,跨度实在是太大。他也不是什么悟性奇高的天才,区区半个月时间,要不是记忆力出众,能不能把招式记全还是两说。

    他就是那种百日功就要老老实实练一百日甚至一百二十日的普通人,唯一的优点,除了记忆之外,还是专心,或者说,心宽。

    水思归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师徒关系定下,但是因材施教,是什么材料就教授什么武功。就算水思归有些栽培他,他资质到不了,也是枉然。倘若几日后的考察表现差了,最高明的武功便与他无缘,更别提什么衣钵传人了。

    要搁别人,面对如此重要的大考,哪能不紧张?即使不表现出来,心中肯定也是焦急。只有孟帅无所谓,他天生就有这个本事,不为外事所动,心无旁骛,比破罐破摔的境界还高出一层。当年高考也是因为这个本事,比平时还挥出色,考上不错的大学。

    今日连续练了三遍掌法,他自己把握情况,知道达到了练习的目的,再练只是让身体受苦,便停下略作休息。

    冷风微起,汗水蒸,孟帅打了个冷战。

    细微的风声轻响。

    孟帅骤然一挺身,身体后仰,一枚钢针嗖的擦着衣角飞过。

    敌人!

    孟帅脚下一弹,身子离开原地三尺,已经判断出对方的来路,头微微一抬,果见墙头伏着一人,脚下一点,身子拔起,猛地向那人扑过去。

    那人身子一长,左右开弓,噗噗噗连响,数道风声飞过。

    孟帅正在半空,转身不便,猛吸一口气,身子往下坠落,再次低头,让过暗器偷袭。

    然而这一下,就已经晚了一步,那人轻轻一扭身,已经翻过墙去,眼见就要消失在夜幕之中。

    孟帅叫道:“我擦——”一句粗口没爆完,就听扑通一声,那人从墙外倒翻回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拖着,一直拖到了孟帅脚下。

    这等违反物理常识的情况,孟帅怔了一下,立刻回头,果然见水思归站在院子里,倒背手看着他。从他的悠闲态度看不出他曾经出过手。

    又是这样,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

    孟帅咽下紧张的情绪,轻咳了一声,道:“师父,您还没睡啊?”

    水思归道:“你太胡闹。明明知道对方有暗器,竟敢跳起身来。空中无处借力,这不是给人做活靶子么?”

    孟帅揉了揉鼻子,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水思归随手一点,一朵星光出现在面前,仿佛提着灯笼一样走了过来,道:“罢了。此人武功比你强,你不受伤就是好事。”

    灯火靠近,孟帅已经看见了那人模样。

    但见那人黑巾蒙脸,一身夜行衣靠,但看身形,十分消瘦。孟帅蹲下身,摘下那人面巾,“咦”了一声。

    原来此人竟是一个女子。

    孟帅见到女子,先闪过“美女刺客”四个字,再仔细看时,后面三个字对上,第一个字却是完全不靠谱。那女子看来已有四十往上年纪,两鬓已经斑白,两颊消瘦,就是一般妇女模样。

    水思归看了一眼,道:“你问她是哪里来的。在她鸠尾|岤上推宫过|岤,就能说话了。问过之后,处理干净。”说着转过身去。

    孟帅咽了口吐沫,道:“处理干净就是杀了?”

    水思归皱了皱眉,道:“怎么,你还放她不成?”

    孟帅道:“那肯定不会。”

    水思归看孟帅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杀过人,也不多说。学武必要经过见血这一关,有的门派师父很早就会安排,正派找邪派练胆,邪派找正派练手。他却觉得不必。顺其自然,该杀的时候就杀,不该杀的时候师父也不用特意充当恶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刺客给弟子开戒最合适不过,事出有因,面目可憎,水到渠成。倘若孟帅现在还下不了手,自己出手善后就是。将来有的是机会再练。这等事情孟帅早晚会习惯,要逼迫不在这上面。

    从头到尾,水思归对那个妇人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等小人物,无论有什么目的,在他看来都是不值一哂的。

    留给孟帅处置,正好。

    孟帅有些头疼的看着这女人,最后决定将她先拖回屋子里去再说。

    也不知水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那女子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大概是被点了周身|岤道。被孟帅直直拖进屋子中,也不放在床上,直接往地下一扔,在她鸠尾|岤上推拿几下,这只是哑|岤和头部|岤道,并没有解开四肢|岤道,便喝问道:“说,你是哪来的?”

    那女子双目望天,翻了一个白眼。

    孟帅心中大为不爽,想说:“拽个屁啊。”又觉得这么说输了气势,要是说:“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似乎也够不威风,当下站起身来,回忆着方清衍的神态,挑眉撇嘴,道:

    “你要我对你用刑?”

    这回有点意思了吧?

    那女子突然开口,呸道:“识相的快放了老娘,不然小心你满门性命。”

    孟帅听她飚出这么一句,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道:“我满门性命且不说,你的性命就在我手中,要怕也是你先怕。”

    那女子冷冷道:“你若知道我是谁,就不敢口出威胁之言了。”

    孟帅忙道:“大神,求科普。我特想知道。”

    那女子全不知孟帅说什么,冷笑道:“你知道雪漠王么?”

    孟帅一怔,道:“凉州雪山城雪漠王?”

    那女子道:“天底下还有第二个雪漠王?”

    孟帅心中倒是一凛,钟少轩好几次提到过这个雪漠王,知道是凉州数一数二的人物,武功深不可测,更是一方土豪,势力在凉州数一数二。虽然他相信,水思归武功之强,非人所能敌,但还有势力这一项,要是得罪了这位,说不定有无穷的麻烦。

    想着,他沉声道:“你不要胡乱攀扯,雪漠王远在雪山城,怎么会派你到沙陀口刺探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倘若真是雪漠王,那可是莫名其妙了,他压根连面都没见过,哪位高人更不可能知道孟帅这个无名小卒。

    那女子也不分辨,道:“你怕了吧?”

    孟帅皱眉道:“你说你是雪漠王的人,有何凭证?”

    那女子道:“我怀中有信物。你自己看,在黄|色布包里面。”

    孟帅伸手探入,摸出一个布包来,打开来时,但见里面放着一对黄金镶翡翠的耳环,就是一般街边上的样式,没看出什么出奇之处,往她面前一送,道:“就这个?”

    那女子道:“你这么看,看不出什么端的。拿过来,我指点你看其中徽记。”

    孟帅将耳环往前凑,凑到那女子眼前。

    那女子突然张口,向孟帅手中咬去!

    孟帅手一抖,耳环掉落,那女子接住,喉头一动,已经咽了下去。

    孟帅大骇,就见那女子抽动几下,双眼翻白,已经没了呼吸。

    孟帅忙把她扶起,用手猛拍那女子后背,几下之后,半截耳环吐了出来。

    见了那半截耳环,孟帅心知凶多吉少,原来吐出来的只是翡翠,纯金的耳环已经被那女子咬烂了咽了下去。就算现在救过来噎死这一遭,也逃不过吞金自尽这一遭。

    她死了。

    茫然无措的抬起头,孟帅心乱如麻。

    他的经验太不足了。

    即使水老将全无反抗之力的人扔在她面前,他也斗之不过,给那女子寻机自尽。这还是那女子事前没有准备,临机应变,耍了个小手段。若是她早就像他看过的小说里描写的一般牙齿藏毒,或者藏了什么机关,那到时候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孟帅摇了摇头,只觉得出了一层冷汗。

    这经验二字,可不是看些书本就能补救回来的,他还差得远呢。

    既然那女子早就有心寻死,那她肯定不会临死之前还供出主使,说的什么雪漠王,多半就是胡编乱造,拉大旗扰乱孟帅心神罢了。

    派她来自家窥探乃至刺杀的幕后黑手,又是什么人?

    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答案了。

    不管怎么说,那女子自己死了,就省了孟帅纠结要不要杀人的问题,也算是一件小小的幸事。

    看了她一眼,孟帅道:“我看你也是个刚烈女子,有些忠义,本该将你入土为安。可我们也没有地方葬你。不如就一把火,尘归尘,土归土罢了。”说着将那女子尸抱起,就要找地方烧埋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慢来,小子。就这么烧了,多浪费呀。”

    十九章世界

    孟帅吃了一惊,喝道:“谁?”

    但见影子一闪,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落在身前。

    那是一只黑蛤蟆。

    “又是你!”

    孟帅登时认了出来,这就是上次在厨房里现身,引他进入黑土世界,然后又消失了的那只蛤蟆。

    那蛤蟆蹦了两蹦,道:“就是我,还记得我么?”

    孟帅刚要点头,突然惊道:“慢着……你会说话了?”

    那蛤蟆待要仰头,无奈它没脖子,只好作罢,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你都会说话,何况金蟾子大爷?”

    孟帅吁了口气,他倒不是特别吃惊,毕竟知道是自己黑土世界里的蛤蟆,不能以常理视之,喃喃道:“上次见你时,你不是还咕咕叫么?”

    那蛤蟆略带得意的道:“你难道生来就会说话么?我当时初开灵智,哪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言语?也是我聪明绝顶,几日的功夫,已经说得一口流利人言。说到底,是你们愚蠢,言语简单,一学就会。”

    孟帅听得十分不入耳,道:“学人话还洛里啰嗦,真是要饭的还嫌饭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蛤蟆道:“你猜。”

    孟帅顿了一顿,随手抄起桌上留做纪念的半拉竹枪,道:“爱说不说,谁跟你这逗咳嗽?”说着挥了出去。

    那蛤蟆后腿一蹬,蹦到孟帅脑袋上,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有心指点你一条明路,省了你好大的功夫,你却狗咬吕洞宾,真是活该倒霉去。”它个头虽小,声音却大,仿佛一座小钟,敲得孟帅耳膜嗡嗡作响。

    孟帅道:“你指点我一条明路?怎么指点?指点了与你有什么好处?”他没来由的不爽这个蛤蟆,总觉得它来的诡异。

    那蛤蟆道:“是你自己太笨,笨的连我也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指点你一下。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带着宝山么?”

    孟帅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把那女子的尸身放下,坐在椅子上,道:“你说那黑土世界?”

    那蛤蟆道:“就是那个。要说以前你不得其门而入,上次我已经带你进去过了,你怎么就没想着自己再去第二次?没见过你这样的傻瓜。旁人要是有你这样随身带着世界,就算我不领着,早自己想办法进去了。你倒好,还等我请你来了。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你冷艳高贵个屁啊?”

    孟帅被他说得又是好气又是汗颜,道:“我什么叫冷高了?我上次去了,不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么?里头就有一个吃人的树,我进去干什么?”

    那蛤蟆道:“好处?你这是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就骂厨子,好处给你吃了,抹抹嘴你就不认账了?”

    孟帅道:“擦,你不是刚学会说人话么?从哪儿学了一嘴的片儿汤俏皮话?我吃什么了?”

    那蛤蟆道:“你不记得了,不是装傻?好吧,那就是真傻。智慧果……不是被你吃了?”

    孟帅“啊?”的一声,道:“就是那树上结的果子?”

    那蛤蟆道:“不然呢?我说你真够可以的,自己的身体换来的东西,你居然舍得给别人吃,说你是义薄云天,舍己为人也不为过。”

    孟帅道:“我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那蛤蟆道:“不是么?就算是世界树,也不会白白给你那些精华的。”

    孟帅道:“慢来,你先一样一样的说,世界树是不是就是黑土世界的那棵树?”

    那蛤蟆叹了口气,道:“和你这样智商低的,说话实在是累。你既然什么都不懂,我勉为其难给你解说一二。据我研究,你所带的……”

    孟帅打断了它,道:“好吧,你要解说,就先跟我说,你是干什么的?”

    那蛤蟆一怔,道:“这是重点么?”

    孟帅道:“当然是重点。你说说你的来历,你是这黑土世界天然孕育出来的,是被人封进来,还是无意中跳进来的?你原本不会说话,可见是刚开了灵智,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你又说据你的研究,看来你也不是天生就知道那世界树是什么。怕这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名字,说不定都是你随便取的。倘若你也不过是外来者,自己研究出来点东西,要强自灌输给我,那你的话我就要打折听了。”

    那蛤蟆张口半响,道:“我说你怎么脑子不够用呢,原来都用在这种地方了。罢罢罢,我来说吧。我确实不是世界树那一家的,我是黑土地那一家的。”

    孟帅道:“这还分家?”

    那蛤蟆道:“我从出生就在你脑海中那片黑土地上,据我的记忆,我是从石头直接化形的,无父无母,天生天养,五行属土。”

    孟帅道:“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两眼冒金光,直通天地?”

    那蛤蟆道:“倒是没有。虽说是化形,但我一直趴在土地上,不吃不喝,不动弹,就这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有一天,有一颗种子砸下来,就是那世界树。”

    孟帅道:“是先有的黑土地,后有的世界树。”

    那蛤蟆道:“说得再精准些,是先有的黑土地,再有的我金蟾子,然后才有的世界树。”他得意洋洋,又道,“这世界树从出生,到芽,抽条,到现在树苗的形态,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我都看在眼里,最后长成了如今顶上两片夹子。然后就是你出场了。”

    孟帅道:“你说,我是怎么把你和一块土一起带走,还跑到异世界来的?”

    那蛤蟆费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一天那世界树根茎往前伸,伸出了浓雾的范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夹着你的肉身回来了。我还道你死了,又过了好久,才现你没死,只是换了个皮囊活着。”

    孟帅暗自出了一个“擦”的声音。

    那蛤蟆道:“说来你与我还有些恩惠。我本来浑浑噩噩,也算不得开了灵智。但那世界树吸食你的身躯时,弥漫出一丝灵气,正是我需要的,吐纳多日,这才开启灵智,有了如今。”

    孟帅悻悻道:“吃我的人血馒头。”

    那蛤蟆道:“别开玩笑,若是吃人血馒头,吃的最欢不是你吗?那么些精华,可都是你自己滋补去了。再说,我虽然之前借助了你,但你之后也少不得借重我。这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

    孟帅道:“反正人血馒头就这什么一锤子买卖,我还吃什么?”

    那蛤蟆道:“你倒现在还不知道其中的好处,唉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那几个智慧果没给人,你再加点智商,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孟帅道:“我要那么多记忆力干吗用?我又不考状元。”

    那蛤蟆道:“谁跟你说,那些智慧果全是提高记忆力的了?好比说这有一屉包子,你吃了一个是韭菜馅儿的,难道证明所有包子都是韭菜馅的?”

    孟帅脸上一红,道:“不是么?”

    那蛤蟆道:“世界树何等神奇,就算我近距离观察那么长时间,也不过猜到了一个大概。所谓智慧果,就是一个人头脑灵魂之中所有的精华凝结出来的,代表一个人所有的智慧和性灵,岂是区区记忆这么简单?”

    孟帅道:“你说它到底掌管的是头脑还是灵魂?这里面一个属于科学,一个属于神学,不是一个范畴,怎能混为一谈?”

    那蛤蟆语塞,过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