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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传奇第16部分阅读

    ,她叫婉儿丢下一块一两多的银子,便飘然离开饭馆,扬长而去。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而引人注意,更不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但事情逼得她非这样不可,不然就没完没了。让婉儿与那两个家奴交锋,婉儿必然大打出手,伤了他们,事情就更会闹大。所以她抖出了这一手功夫,威震了他们,令他们不敢乱来,从而避免了一次伤人的流血事件,从容离开。

    小神女和婉儿一出冷水滩,没有走多远,便是登上群山的山道小径了。这一带已是岭南五岭北麓的地带,东安县,更是越城岭北麓群峰中的一座山城。从冷水滩去东安县,还有一条山中驿道可行车马。但从东安县到新宁县,就无路可通,要翻山越岭,走的全是崎岖的山中小道,有的小道,还是猎人们踩出来的。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山区,举目所见的尽是群峰起伏,连绵大地,不见尽头。不像在洞庭湖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乡村稠密,道路上人来人往。而这里,正是多见青山少见人。

    她们姐妹两人穿过了险峻的八十四度山,在黄昏日落时,才到达了东安县城,路上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偶然出现了两三个拦路抢劫的毛贼,根本不需要小神女动手,婉儿就轻易地将他们打发掉。

    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小神女颇为熟悉。在对付黑风教时,她不时就在这一带来往。当时,这一带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每个县都有回龙寨的分堂口,因回龙寨以侠义人士的面目出现,为一地的治安负有保护的职责。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是为邵家父子扑灭,就是为邵家父子收为己用,在邵家父子雄踞湘南时,这一带没有人敢出来抢劫,所以比较平静。但邵家父子一垮台,回龙寨在湘南偌大势力,也就分崩离析,各处堂口也不复存在,形成了各处的一些地方实力人物出来维持一地的治安,黑道上的一些人物,也不敢窜来这一带作案,更不敢干打家劫寨的事情,因为还有猫儿山的五位寨主在。可是自从宫琼花夫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之后,二寨主九重手也退出江湖,猫儿山只剩下三寨主霹雳刀维持,一些流寇便窜了来,三三两两的山贼、草寇也出来拦路打劫了。但他们都是小打小闹,不敢明目张胆啸聚山林,成立帮派,除了惊畏猫儿山人外,更惊畏慕容家的人,尤其是怕了小神女,一旦让这个神秘莫测、不时出没的小神女知道了,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给摘了去。这一带的强人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爷,也不可招惹小神女。在黑道人物的心目中,小神女不啻是一把正义之剑,经常悬在他们的头顶上。

    这一带四处流窜的强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又悄悄地来了!但她不是来惩恶除暴,而是拜访两位隐世高人——恶毒双仙。

    是夜,小神女和婉儿在东安县城一家客栈住下来,刚好客栈里也住有三个收购各地土产、名贵药材的行商,明天也是要赶去新宁县。婉儿好奇地向他们打听:“你们明天要去新宁吗?这条路好不好走?”

    这三个行商不由打量了婉儿一眼,见她还是一个小丫头,一脸的天真稚气,其中一个反问:“你也要去新宁?”

    “是呀!我跟我姐姐去投奔一位亲戚。”

    “小姑娘,去新宁有两条路,一条好走,一条不但不好走,还有性命的危险,但路程却近得多了。”

    “哦?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有老虎吗?”

    “它比老虎更危险!”

    “比老虎更危险?哪是什么凶猛的怪兽了?不会是妖怪吧?”

    “比妖怪更可怕!”

    “你们是不是故意吓唬我?还有比老虎、妖怪更可怕的吗?”

    “小姑娘,我们是说真的,绝不是吓唬你,老虎、妖怪吃饱了,就不会出来乱咬人。”

    “哦?那它是什么了?”

    “是人!”

    “什么?是人?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吗?”

    “不错!是跟我们一样,不会多一个脑袋,也不会多一只手。”

    婉儿笑起来:“大叔们,你们真会逗我们玩的,人有什么可怕呀!”

    “小姑娘,我们不是逗你玩,他们外表虽然是人,但性情比老虎还凶,比妖怪更可怕,他们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他们是一伙强盗了?”

    “不错!正是五个杀人放火、j滛抢劫的强盗,手段凶残极了!人称庙口五煞神,毫无人性可言。小姑娘,你和你姐姐最好不要走这一条路。”

    婉儿说:“我好像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五个煞神的?”

    “小姑娘,看来你和你姐姐,有一年多没来过这一带吧?”

    “是呀!我们有一二年没来过了!”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了。这五位煞神,在一年前,不知从哪里跑来两省三府交界的群山之中,不时出没,洗劫商队,拦杀行人,就是一些小的村寨,也给他们洗劫得一干二净。以前,我们也是走这条近路去新宁,还可以收购那一带的药材,现在再也不敢从回龙寺南下去新宁,宁可多走一百多里的山路,还要耽搁一天一夜的时间,虽然远是远了,但比较安全。”

    “是吗?我跟姐姐说去。”

    婉儿回房间向小神女说了。小神女早已听到了她在外面与那个行商的谈话,含笑问:“丫头,你敢不敢去会会这五个煞神?”

    “敢呀!”

    “你不害怕?”

    “哎!有姐姐,我还怕什么了?”

    “我们要一下分开了,那怎么办?”

    “姐姐,我们怎么会分散呵?”

    “丫头,什么事情不要尽往好的方面想,也要有最坏的打算。万一我们与五煞交手中分开了,丫头,你就要发挥个人的勇敢和机智,与贼人周旋。”

    “姐姐,不会有这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当然,我们不分散就最好。但你一定要有这种准备,到时,你就不会心慌意乱了!”

    “姐姐,那我们别走这条近路了,我们和那三位商人一块走。”

    “为什么?”

    “我害怕会和姐姐分开的。”

    “丫头,你不是这般的没出息吧?别忘了,我们是慕容家的人,虽然不敢以侠义人士自居,但知道有危害人间的暴徒在附近出现,不去铲除,反而避开,让他们继续残杀百姓,像话吗?”

    “姐姐,你一定不要和我分开才好!”

    “丫头,将来你一个人怎么行走江湖呵?好了!我们尽量不分散,这下你敢去了吧?”

    “有姐姐在,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没有我就不敢闯了?”

    “姐姐,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下了!姐姐,为什么官兵不来围剿这五个煞神的?”

    “你没听到那个书呆子说,现在东厂横行,朝廷腐败,北方有不少人饥饿而死,盗贼蜂拥而起,他们已自顾不暇,谁还来管这南疆偏远的癣疥之徒?至于三府的官兵,更别指望他们了,他们只有扰民,不是为民除害,所以只有我们尽天职,来扑灭他们,解除一地百姓的痛苦了。”

    “姐姐,那猫儿山上的那些好汉,干吗不来管管这件事?”

    “丫头,现在猫儿山已大不同以往了!自从宫姐姐一家在扑灭邵家父子后,便隐退江湖,接着二寨主九重掌也隐世,恐怕他们无力来管。照以往猫儿山人的规矩,只要不在他们附近的地盘上杀人放火,他们就不想多管了!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的职责,是官府的事,弄得不好,还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以为他们在扩展势力范围哩!好了!别问七问八的,早点睡,明天我们要与这五煞交锋!”

    “是!姐姐。”

    第二天,她们等那三位行商离去后,便打扮成一般的乡村女子一样,离开了东安,取小路往西去。这一带,不但山岭重重,山形地势错综复杂,山道盘旋、崎岖,也是永州府、宝庆府和广西交界的复杂地带,最方便一些土匪山贼在这一带出没和活动了。何况这一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这些小股的山贼、土匪无所顾忌,放肆而为,就算是有侠义人士到来,也奈他们不何。因为任何一处山沟密林,深谷幽涧,乱石丛草,他们都可以躲藏,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等到侠义人士一走,他们又出来活动了。至于当地的官兵也奈他们不何。只求这些匪徒不在自己管辖地区中闹事就行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群峰峻岭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后都不见有什么行人的踪影。小神女也在这一带山野来往过,当年有不少商人前来这一带收购药材、兽皮和土特产,山道上不时有人来往,不像现在人影全无。短短的八九年间,真是江山依旧,面目全非。小神女心中不免有些感触。邵老贼尽管有百般的不是,罪有应得,但回龙寨的存在,却也维持了一地的治安。山贼土匪不敢来这一带打家劫寨,小贼鼠摸之辈,似乎也绝了迹,因为当时各地各条道路上,都有回龙寨的人。当然,他们也要当地百姓、来往商人缴交保护费。可是回龙寨在江湖上一除名,这一带就成为无人管辖的地方了,任由鼠辈出没横行。

    小神女感到,要是自己当年想到了这一点,就会与一见愁史寅、镇山虎伍元、燕四娘燕堂主以及三眼神端木良等人商量,只要其中一个人留下来,都可以维持这一地的治安,令一些流寇、山贼不敢在这一带横行,可是现在说也迟了!看来,在混乱年代,江湖上的一些会帮门派的存在,也有它们一定的原因。

    小神女望望天色,时近中午,前后左右,仍不见人烟,婉儿忽然一指:“姐姐,那山窝处,有炊烟升起,可能会有人家的。”

    第十一回 古榕树林

    上回说到婉儿说远处山窝中有烟升起,会有人家。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那地方可能有人家,也可能是一个贼窝。”

    婉儿一怔:“贼窝?”

    “是呀!这么一处没人敢来的地方,在深山老林中居然会有人家,不叫人怀疑么?除非其中有能人,五煞不敢来犯他们,要不,极有可能就是贼窝了!”

    “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去!干吗不去?不管是人家也好,贼窝也好,我们都要去弄清楚。再说,我们走这一条路,也可以说是为五煞而来,就算不是贼窝,我们也可以从他们口中,打听这伙山贼的下落或行踪。”

    “姐姐,那我们去吧!”

    “我们最好不动声色,悄悄地去,不让他们知道。”

    她们两人便离开了弯弯的山道,闪入树林,像两只轻灵的飞鸟,树过树林过林,不久,便接近了山窝丛林中有烟升起的地方了。

    小神女和婉儿隐藏在一棵密枝浓叶的大榕树上。这一片丛林,可以说是一片榕树林,树连树,根连根的,原来只是一株榕树,慢慢在这山窝形成了一座榕树林,枝叶繁茂,浓叶遮天,要不是有炊烟升起,绝不会想到这处会有人家。

    小神女略略打量一下,在靠近山崖下的几棵榕树之间,有三四间草屋。小神女感到,这处小小的村落,是深山中几个猎人居住之地。其中有一条汉子,一身猎人打扮,身佩猎刀,坐在一间屋子大门口,老是不时打量林中的一条小道,似乎在等候什么人回来,有时又朝屋里望望。不久,从屋里走出一个面容憔悴、衣服不整、眉宇隐含一股怨气的中年妇女,那汉子喝问:“你想去哪里?”

    这妇女畏缩地说:“屋里没柴草了!我去搬一捆来,不然,没柴草烧。”

    “唔!去!”

    妇女向不远处一堆柴草慢慢走去,婉儿在隐藏处看见这一情景,有些愕异,轻轻说:“姐姐,怎么这汉子对这妇女这般的凶?他们不是两口子么?”

    小神女说:“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也不像兄妹呵!”

    “也不像是兄妹。”

    妇女已走到柴草堆了,她似乎想搬一捆大的柴草,又无力搬动,将柴草弄得一阵乱响。突然间,这妇女一声惊叫,跌倒了。佩猎刀的汉子闻声奔过来,喝道:“什么事?”

    妇女说:“我,我,我搬,搬、搬不动,不小心跌倒了!”

    “老子们没饭你吃?搬捆柴草也搬不动?滚开!”这凶恶猎人喝着,一手就将那捆柴草提了起来,望着坐在地上不动的妇女吼道:“你还不滚起来?想干什么?”

    “我,我,我扭伤,伤,伤腰了!”

    “你想玩花样?赖在这里不动?”

    “我,我,我真的闪了腰了,好痛呵!”

    猎人对这妇女毫无半点同情、怜悯之心,另一手又将妇人粗暴地提起来,吼道:“走!”

    婉儿在隐藏处看得不忍了,想跳下树来,小神女一下拉着她,轻说:“丫头,别鲁莽行事,你看那一边。”

    婉儿一看,草屋的一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人从草屋里爬了出来,神色惊慌地向另一边的树林里奔去。婉儿又看得大为愕异,怎么有个秀才从屋里跑出来的?

    这个秀才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太过害怕了,踉踉跄跄没跑几步远“卟”的一声,竟然翻倒了,还翻滚得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狼狈的情景几乎叫婉儿笑起来。

    凶恶的猎人听闻响动,一看,几乎吓了一跳,他立刻丢下柴草和妇人,飞快地奔了过去,一手将秀才似小鸡般地提了起来,又扔在地上,凶恶地说:“你这臭书生,竟敢逃跑,老子先打断了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逃跑?”

    秀才连忙摇手说:“你别打我,你别打我,我,我,我再也不敢逃跑了!”

    “哼!老子就是让你这酸秀才逃跑,你也跑不出这一片林子!说!谁给你松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我,我,我……”

    猎人一看那惊慌失措的妇女,一下明白了,问:“是不是那贱人给你松了手脚?”他一下又将书生提了起来,掷到妇人的旁边,吼着妇人:“贱妇!你想放他逃跑,坏了老子们的事?老子先捅死了你!”说着,拔出猎刀。

    书生忙说:“这不关她的事,她根本没有放我,是我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

    隐藏在树上的婉儿这时更惊奇起来:“姐姐,你看!那不是在我们船上呆过的书呆子吗?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我也感到奇怪,这书呆子怎么来到这里了?这一带又没有名山大川,也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

    “姐姐,我们下去救他吧,这书呆子呆是呆,但为人心地却很好的。”

    “就是他心地不怎么好,在这时我们也应该出手救他才是。”

    这时,那凶恶猎人又吼着说:“你这臭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挣脱绳子?显然是这贱妇解开了你的手脚,还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我的注意,让你逃跑!”

    书生叹了一声:“你别冤枉她了,一个人求生,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股力量,自然就能挣脱了!”

    “好!那老子就先断了你一条腿。”

    这凶恶猎人举起了猎刀,要朝秀才砍去,妇人忙说:“你砍不得!”

    “老子为什么砍不得?”

    “你砍了,你们想要的七百两赎金也没有了!你们不白辛苦一场?”

    猎人狞笑着说:“你这贱妇,你以为我们得了赎金会放人吗?得了赎金,我们照样将他砍了,绝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和面目。”

    突然之间,一个天真而又带稚气的小姑娘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将他一刀砍了,还留下他干吗?”

    凶恶的猎人闻声急回头一看,是一个梳着丫髻、一身小猎人打扮的小姑娘,他一下傻了眼,喝问:“你是什么人?”这凶徒感到,这处山高林密,又十分的偏僻,极少会有人跑到这里来,怎么这小丫头会跑到这里来了?他感到十分的愕然。

    婉儿笑着说:“什么?你怎么连我也不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

    “什么?你是五煞?”

    “是呀!你害怕了吧?”

    这个凶徒不但不害怕,反而狞笑起来:“小丫头,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你是五煞,那老子是什么人了?”

    “你不会是五煞吧?”

    “老子正是五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