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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1部分阅读

并不否认母亲的话,只是很冷静地道:“安陆亡了无所谓,安陆王族的下场,我也不关心,不过,我想保几个亲人的命,白初宜也绝对不会不答允的。”

    这一点,他有笃定,而且,素来最了解白初宜的凌晏也说:“只要他们不是安陆王族,白初宜不会在意的!”他们之间的交情,不至于让白初宜连这种事情也不容许,最多是警告他必须保证自己亲人不做蠢事。

    话已说得如此明白,素王妃自然不会听不懂,便是她身边随侍的几个亲信也有些意动了。

    眼见东岚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若能保住主人的一点血脉,又何必坚持死节呢?毕竟,除了加冠及笄的几位少主,他们的主人还有一个未满十岁的厶儿!

    看着亲信殷切的神色,素王妃无奈地叹息:“道远,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不必了……”他们早已有了决定。

    “燕家有我,母亲就不替素王考虑吗?”燕道远毫不留情地反问。

    素王妃的脸色霎时苍白。

    ――的确,她的夫君可真的不想留下一点血脉?

    “道远,不必为难你母亲了……”一个温煦依旧的声音从轩室的门口传来,燕道远缓缓转身,僵硬地执礼。

    来的是他母亲的丈夫――安陆摄政王素澜。

    “你怎么来了?”素王妃不愿打破自己刚刚的决绝之辞,依旧没有转身,却软了语气,平静地问自己的丈夫。

    素澜对妻子向来宠溺,闻言便以更加温柔的语气回答:“我把永宣他们都带来了!让他们自己选吧!”

    素王妃没有回应,只是快步走出轩室,乱了节奏的脚步显示出她纷乱的心情。

    素澜叹息一声,转身看向身后异常沉默的儿女,温和地道:“你们都是晓事的,目前情势如何,不需为父多说,方才你们长兄与母亲的对话,你们也听到了,如果愿意,就随你们的长兄离开。”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素澜微笑:“来世太虚无了,能把握的其实只有今生,你们都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不需要陪我们一起为家国殉葬的。”

    对安陆的灭亡,素澜不是毫无预感,只是,在他放弃某些努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与之同存亡的命运,因此,他此时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即将生的一切,可是,他的孩子不是,尤其是最年幼的一双儿女――厶女去年刚行笄礼,厶子还不满十岁。

    ――他们恐怕连生死的意义都尚在懵懂之间。

    “父亲与母亲不能也随大哥离开吗?”小女儿扯着父亲的衣袖,不解地询问。

    “不能。”素澜温柔但坚定地给了答案。

    “荣佳!”永宣低声斥喝幼妹,他是世子,早已打定主意追随父母,自然看不得幼妹动摇的姿态。

    “永宣,她还小!”素澜不赞同地看了长子一眼。

    “我想跟爹娘在一起!”年纪最小的永宏扑到父亲怀里,哭得伤心。

    看着眼前这一幕,燕道远不由连退几步才重新站稳,闭眼又睁眼,终是勾起唇角,淡淡地道:“既然如此,远告退了!”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选择,他再多说、多待又有何益?

    “道远!”素澜唤住脚步隐隐不稳的燕道远,对着他站住的背影,很郑重地行礼:“多谢了!”

    ――多谢他视他们为亲人!

    燕道远无声地苦笑,长啸一声,纵身离开素王府。

    ――这是是母亲与弟妹的家,却从不是他的家!

    虽然一直都明白这一点,但是,纵身起落,疾速离开时,燕道远仍然感到心酸委屈!哪怕他自幼修习清心寡欲的内功心法,此时,心中酝酿的情绪依旧起伏难平,令他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国破家亡!

    ――他从没有想到,安陆灭亡的同时也会毁了他唯一可能的家!

    “啊――”

    凌乱的心绪令他的内息也出现了混乱了,郁结的情绪与冲撞不止的内息令燕道远失控地仰天长啸。

    仿佛想借此将所有的郁气泄出来,这声长啸久久未停,终于让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人变了脸色。

    凌晏与宁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才好――他们几人中,燕道远的武功最好,只有白初宜凭恃凌云剑能堪堪他打个平手,此时,眼见他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两人纵然有心,也无法出手相帮,一时半会之间,这两个素来机敏的人竟是束手无策了。

    正在两人无可奈何之际,一道白影迅速掠过两人身边,凌厉的杀气直击燕道远。

    “道远!”两人大惊失色,齐声提醒,直到看到燕道远拔剑击开来志在必得的杀招,两人才一起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看清了出手的是何人。

    “阿宜?”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都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仿佛是仇人见面,白初宜与燕道远竟然是尽出杀招,似乎是务求将对方击毙。虽然清楚,这是让燕道远泄情绪、平息暴乱内息的唯一方法,但是,两人仍是看得心惊肉跳。

    最终,并非专精于武道的白初宜仍是落了下风,一招变换不慎,左臂便被燕道远的长剑所伤,鲜血迅速染上白裳。

    骤现的血色让燕道远不由失神,怔忡地僵住了动作,一动不动,白初宜好容易才收住剑势,没有伤到他。

    “唔!”燕道远回神,刚想开口,却只觉一团腥气从喉咙冲上来,待他反应过来,血已经吐了出来。

    “吐出来就好!”白初宜却是松了一口气。

    勉强用长剑撑住身体,燕道远满面疲色地向白初宜道歉:“伤到你了……”

    “没事!”白初宜并不在意,“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燕道远苦笑。

    “阿宜……我真的没有家了……”低下头,他轻声低喃。

    听清他的低语,三人只能沉默。

    在这个一统天下的大局,纵然是执棋的白初宜也无法掌握每个棋子的命运……因为,每个棋子都有自己的意志……

    燕道远何尝不明白?

    之前在素王府,他只能沉默离开,此时,面对知交好友,他又能如何呢?

    默默地收起长剑,燕道远看了白初宜一眼,平静地微笑:“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葬礼应该是可以的吧?”

    白初宜默默点头。

    感激地笑了笑,又看了凌晏与宁湛一眼,燕道远转身离开。

    ――家国天下,何处山水归我心?

    ――天地间,幸与不幸,如何论?

    凉风微起,萧索寒意缓缓散开,望着好友的背影,三人只能沉默。远处道路上,连绵的旌旗迎着夕阳而行,所有人踌躇满志,意气风。

    ps:今天就不更正文了……多点存稿,易楚才有不断更的底气……

    ps又ps:素王长子也名永宇的错误已修改。谢谢“书友15434283”的提醒~特意看了一遍《紫华君》的稿子,没想到还是犯了错……

    《紫华君》番外二

    (不是易楚失信,实在是人微言轻,自己的计划赶不上父母的变化……看在易楚回到家,连水都没喝一口便上网更新的份上……各位勿怪了……)

    《君子偕老》

    沐雨永远记得自己的册后大典。

    那一天,她终于带着上了王后才可以插戴的、上有以翡翠为毛羽的熊、虎、赤罴、天鹿、辟邪、南丰六兽的金簪,一身玄?,在宫妃、命妃的随侍下前往雍和宫的大殿。

    凤皇车在大殿前停下,满心的兴奋与喜悦在现车外异常的寂静的那一刻,直坠无底寒渊……

    沐雨不知道生了什么,直到听到亲信女官在车旁惶恐地禀报――白王与姬君失踪!

    女官没有再往下说,但是,沐雨知道――她的王不可能还有心思为她举行册后大典……

    ――白子风……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在心中用最恶毒的字眼诅咒东岚的白王!

    所有人都知道,她深深地怨恨着白子风……

    不是因为他对沐家的清洗手段,而是因为……她的王……

    十二岁时,她被母亲带进王宫,在王后面前款款下拜,起身抬头,她看到了王后身侧端坐的少年。

    东岚太子带着纯黑色的高冠,琥珀色的双眸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那一年,羽桓十六岁,刚刚开始接触国政。

    东岚国中的名门淑媛都在觊觑太子妃的位置。

    她尚年少懵懂,不知争夺,但是,那一天,她在少年太子的注视下低了脸,两颊烫,耳根通红。

    王后善意地笑了,对她的母亲、自己的姐姐道:“虽然还小,不过,看得出日后必是绝色……我与王的意思……桓儿先熟悉政事,大婚迟些也无妨的……”

    “王后取笑了!”她的母亲为得到的暗示而感到轻松愉悦。

    她听不明白,只是悄悄用眼角瞥向太子――他比父兄还俊啊……

    稍长,她知道,那个安静地坐在王后身侧的太子将是自己一生的君子……良人……

    于是,她悄悄地留意父兄口中的他……

    ――出色!

    ――父兄口中的太子是位可寄厚望的储君!

    于是,她莫名地开心……直到某一天,她愕然现,白子风这个姓名一再地与太子联系在一起……后来,她的家人再不愿在自己面前提及太子……

    ――是个宠臣吗?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无知女孩,她知道,君王有宠臣不算什么……圣朝帝君乐于用这种方式表示对某些重臣的特别宠信,神洲子民对此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东岚对此事的态度反倒是另类……但是,也绝对没有到不允许存在的程度……

    因此,她还是成了太子妃!

    本以为会在婚礼那天见到人称绝色的白子风,但是,她失望了。

    随太子出现的近臣中没有特别出色的人物――更不要提“风华绝华”这样的形容了……

    她的夫君用一种并不温柔的平静态度接纳了她的到来――不温柔,也不多情,但是,更不特别。

    ――在她的印象中,夫妻间本就没有太多的温柔旖旎,她周围所有的夫妻都是以同样礼敬矜持的态度对待彼此的!

    ――包括她的父母、兄嫂……

    因此,新婚三朝,回门归省时,对母亲关切的追问,她报以羞涩的沉默,让母亲宽慰地微笑。

    回到华阳殿,还没下车,她就听太子在车外道:“孤有事,卿等自便!”言罢便是急促远去的马蹄声以及东宫亲卫迅速跟上嘈杂声。

    她愕然推开车户,却只看一众亲卫绝尘而去的背影――她没有看到羽桓。

    下车转身,她看到与自己同日成为太子承徽的柳氏恭敬垂,安然地立于道旁。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她没有看到过自己夫君一眼。

    王后说,秋官出了大事,王尚且忙碌不已。她只知道,那个叫白子风的人就在秋官!

    她将要倚赖一生的君子、良人就是这样的吗?

    满心郁闷,因此,当顺雅来找两个嫂嫂游戏时,她欣然应允,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没想到,年少的公主竟也不断地说起白子风……

    十三岁的公主,情窦初开,一脸温柔地说白子风如何俊逸、如何多才、如何温柔体贴……却不知每听她说一句,沐雨的心就难过一分……

    “公主喜欢他?”柳承徽调侃年少的女孩,然后,她们看着女孩羞红了脸,慌乱地将手中的船桨丢入湖中……

    于是,看着夫君志得意满,神清气爽地回到华阳殿时,她恼怒地做了个决定。

    看着只是因为自己提及顺雅对白子风钟情便勃然大怒、拂袖离去的羽桓,她独坐寝床之上,出难以停止的大笑。

    ――她的夫君……?

    五天后,她第一次见到了白子风。

    白子风以少司寇身份求见太子妃,她穿上正式的朝服接见外臣,却看到了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温柔公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

    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兮。赫兮?兮,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臣是外臣,太子妃不当介怀。”

    当白子风开口时,所有温柔的气质瞬间褪去,仿佛一柄太过锋利的长剑――伤人亦伤己!

    ――“太子妃与太子是夫妻,是要偕老白的。臣只是臣。”

    听着他平静如古井之水的声音,她忽然明白,白子风是一个可以对自己比对别人更狠的人……

    她颤栗了。

    看着他恭敬离开的样子,她知道,她害怕了!

    ――是不是就是因此,羽桓永远放不开他的白王?

    ――哪怕都已遍体鳞伤,她的王仍要强留那个谜一样的男子?

    步下凤皇车,她在群臣注目下走入大殿。

    礼乐稀稀落落地响起,最终和成一曲华美的乐章――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兮?兮,其之翟也。?如云,不屑?也。玉之?也,象之?也。

    扬且之?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兮?兮,其之展也,蒙彼绉?,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站在王座重阶之下,她挺直腰身等待着。

    ――是的!

    ――无论她的王如何狂妄,最终,与他偕老百年的,只会是她!

    ps:因为现在才摸到电脑……今天能不能更新正文……易楚实在不敢保证……而且,刚接到驾校通知,六?一早上去参加笔试……为了一次通过,易楚也不得不花时间重温一下教材了……请各位见谅!

    第一章 地节四年的序幕

    孟秋七月的深夜,暑热依旧,长安城内笔直的大道上骤然响起大队人马奔驰的喧嚣声,北阙甲第与宣平贵里中,无数高官贵胄被那充满杀意的喧哗声惊醒,再难安枕。

    喧嚣骤起的同时,未央宫的角楼上,大汉的当今天子刘询默默地注视着宫墙外渐行渐远的执杖明火。

    尽管他神色一派安然沉静,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中史高却看得清楚――天子按住窗棱的双手上竟是青筋毕露――心中暗惊却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位年轻的天子。

    正在踌躇之际,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史高警觉地转身,右手紧按剑柄,待看清来是之前去宫门传诏的侍中金安上,才稍稍缓了心神。

    “主上,宫中各门皆奉诏禁闭。”金安上并没有入内,而是在门前躬身禀告。

    史高转头看到天子,却见刘询缓缓松开手,默默点头,竟是没有其它吩咐了。

    良久也不闻天子开口,金安上抬头望了天子一眼,但是,角楼只有墙角亮着一只油灯,光线昏暗,刘询又正好站在阴影中,他着实看不清天子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七上八下,不过,如此情势危急,他实在不敢冒险,犹豫片刻,便沉声开口:“主上,长信宫权重……”

    “朕自有决断!”刘询很干脆地截了他的话头。

    金安上无奈,只得闭口不提,史高却皱眉跪下:“主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够了!”刘询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其中无庸置疑的冷冽更加明显,令史高与金安上再不敢开口,只能默然低头。

    黑暗中,透过角楼狭小的窗口,刘询依稀可以看见西边的长乐宫中闪动着点点灯光,心神不由恍惚,却只有刹那工夫。

    “诏:长乐卫尉务尽职守,一应人等,无朕诏命,勿内长乐宫。”

    天子沉稳的声音让金安上与史高惊讶抬头,随即对视一眼,又俯身参礼:“敬诺。”

    长安城内喧闹了一夜,天子便在高高的宫墙上听了一夜,直到东方欲晓,才在金安上的劝说下返回寝殿。

    对长安城中的居民来说,哪怕一夜无眠后,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有职司在身的人却仍然不得不出门。当今天子亲政以来,励精图治,五日一朝,躬亲听事,丞相尚不敢懈怠,公卿百官又岂敢不奉职守?

    重重高门陆续打开,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在在自家门阙前停了一步,才缓缓走出宅第,登上车驾,沿着直达宫门的大道,前往未央宫北阙。

    尚未看见宫门高阙,大道两旁骤然增加的卫士让不少官员心中登陆时一寒,待看见宫门前的高阙时,不少官员又是一惊――未央卫尉亲自站在司马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