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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28部分阅读

去,正好看到掖庭丞在长公主的席前低头解释,很明显,听着他的解释,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内谒令转过头,准备对皇后进言,却正好与皇后的目光对上,他不由心虚地低头,随即便听到皇后很认真地道:“既然长公主不满意,便将这三位家人子遣出宫!”

    幄帐旁侍立的大长秋立即应诺,中宫诸人不由相视而笑。

    ——皇后这样做着实是再好不过了。

    “不是的!”被皇后的说法惊吓到的鄂邑长公主,回过神立刻反对,“我没有不满意!”

    年幼的皇后一脸困惑地望着长公主:“方才长主不是质问吗?难道不是不满意?”

    鄂邑长公主语塞,随即断然答道:“我不是不满意,我是想奖赏将这三人选进宫的人!——这三人选得再好不过女子,片刻之后,皱眉道:“可是我觉得这三人与之前的家人子不太一样……”

    “人与人本就不一样!”鄂邑长公主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皇后的话。

    “是吗?”兮君还是一脸不豫地看着三名良家子,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只见年幼的皇后两手相拍,恍然大悟地道:“是了!她们长得……与后宫诸姬差别很大!”

    几个宫人低头窃笑——皇后用了含糊的说辞形容三人太过平凡的容貌……平凡还在其次,问题是,三人肤色黝黑,还不如年老的宫婢!

    “陛下会看中她们吗?”年幼的皇后天真地询问长公主,虽然在长公主的默然中再次开口:“还是让她们回家

    不等鄂邑长公主开口,三名家人子中身量最高的一位便跪下叩疾言:“如果让婢子回家,婢子宁愿在这里一头撞

    “婢子也是!”

    另外两位也跟着跪下,稽

    11、民生疾苦

    ——宁死也不回家?!

    ——宁死也要入宫?!

    别说兮君一头雾水,便是鄂邑长公主也是一脸讶然,更不必提长秋殿中的官吏侍御眼仍在愣的同伴,倚华上前一步,碰了一下对方的手,那名长御立即回神,随即了然地退了一步,将代皇后询问的位置让给倚华。

    倚华侧身向兮君行礼,低声询问:“中宫可有什么要问的?”

    兮君连忙点头,但是,紧跟着她又沉默了——该问什么

    “若是中宫暂时没有想好,婢子先代中宫致询一二如何?”倚华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立刻便开口提议,兮君自然点头应允,于是,倚华重新站直,步下一层台阶,很郑重地开口:“是否入宫乃至择人登御,宫中自有法度,不是谁想、谁有决心便一定能如愿的!”

    见三人还想开口,她立刻接着往下说,根本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要胁于上本就是大不敬之举,念尔等无知,中宫仁慈,不追究前言,然尔等若再怀不敬之心,行大逆之事,则必祸及家人,尔等知

    这番恐吓让三人立时噤声,即使是之前最大胆的那位也不敢再开口说半个字。

    倚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但是脸上并未流露一分,声音也没有显露出半点温和,依旧以长御应有的淡漠语气道:“中宫有问,尔等需尽实而言。”

    倚华没有继续往下说。过了好一会儿,三人中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试探地应声。

    “……唯……”

    见先反应过来正是之前大胆放言“宁愿在这里一头撞死”地女子。倚华微微挑眉。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等三人都应唯之后。才缓缓开口:“尔等先报上姓名、年龄。”

    最先回答依旧是那位身材高挑地少女:“婢子佩兰。年十六。”

    接着是三人中容貌最好地一位。容长脸。眉目含情。粉唇带笑。只是肤色不好。否则。倒也是一位佳人。她怯怯地答回答:“婢子家姓袁。名华。年十三。”

    最后一位看上去便十分笨拙。但是。即便是倚华。在认真看了一眼之后。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目光着意停留在她地前胸与腰胯处——身材不凡……简直可以让殿中除皇后之外地女子都羞愧欲死……只是她地模样……真地是太平

    “婢子夏……年十

    听了三人地禀报。兮君便将简册登录情况与三人一一对上了。不由皱眉。自言自语似地轻声道:“她们为何不愿回家?”

    ——从记录看,三人皆是中家人子,父母俱全,不应当如此决意入宫才对。

    兮君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倚华还是听得很清楚的,因此,她立刻就开口,却不是直接询问:“三位家人子不知掖庭情况,不知中宫仁慈方出那般不逊之言……”

    “我知道!”依旧跪着地佩兰忽然抬头,“我知道待诏掖庭与寄居宫中无异,很可能到了出宫的年纪也见不到天子

    兮君没有抬头,手轻轻划过简片光滑的边缘,目光落在掖庭丞所写的“通古今,敏而知礼”的形容上。

    ——看起来,这三位都是因品格德行而入选的,但是,其中有两个连姓都没有……那样卑微地家庭真的能养出敢在宫中如此放肆的女孩吗?

    倚华有相同地疑问,她很淡然地微笑,然后以更冷的语气道:“家人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语出不逊,拂中宫善意?”

    佩兰被她流露地冷意吓住了,不由全身僵硬,好容易才伏至地,语气颤栗地道:“婢子不敢。”

    “长御言重了。”鄂邑长公主忽然插了一句,“少小之年远离父母已是令人痛惜之事,一时错乱就不必深究

    见鄂邑长公主忽然改了口风,倚华面上敛衽执礼,恭敬应诺,心中却是疑惑丛生,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长公主冷然下令:“将她们遣出宫!”

    跟着又是一句:“以死要胁是大不敬,她们敢死,就让廷尉案治!”

    长公主的冷洌态度让三个少女心惊胆颤,也让殿中所有人愣了一下。

    ——方才不是还想留下她们吗?

    殿上诸人可以愣,殿外地黄门、郎卫却不能愣,听到长公主的命令便立刻冲了上来,生怕慢了一步,三个人女孩子真地在殿上一头撞死,以至于一个渎职的罪名落到自己头上。

    “不!——”

    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少女比起训练有素的黄门、郎卫,反应慢了不止一步,等她们想到实践自己之前所说的话时,身子已经被完全禁锢住,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更不必说撞墙、撞柱一类的动作了,三人只能出惨烈的哭嚎声。

    凄厉的声音让兮君的手动了又动,好容易才按捺下捂耳朵的冲动,而是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漆几上。

    “都给我住手!”

    “闭嘴!”

    连着两声几近凶狠的喝斥让殿中的侍御宫人伏在地,不敢面对明显愤怒的皇后。

    倚华跪在绣幄旁,眼角悄悄瞥了一眼皇后,却现年幼的皇后只是站起身,并没有任何动作。

    兮君很生气,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用过午膳后,她的额角便一跳一跳的,又胀又痛,心情本就烦躁,方才那一阵闹腾。让她实在是压不住火了,现在。吼了一嗓子,心中才爽快一些。但是,满殿的寂静立时让她再度头痛起来。

    “说!你们究竟为什么想进宫?”兮君很烦躁地开口。

    “入了宫,若能得到陛下的宠幸,那些官吏就不敢欺负我们家了!”

    很天真地回答,却是第一个答案。不过,回答的人不是一直表现得咄咄逼人地佩兰,而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袁华。

    听到这个答案,再看看一脸认真地少女,兮君很不解地道:“若有官吏不法,你可向刺史检举。也可向诸吏投书……”

    倚华忍不住在心里呻吟一声——皇后比眼前这个家人子还天真啊!

    暗暗感慨之后,倚华无奈地告诉自己——皇后原就比那位家人子小,更天真一些也是应该的。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年幼的女孩已经看到三人眼中毫掩饰的讶然嘲讽。

    兮君轻轻皱眉。没有兴趣再过问这件事了。

    “带他们三人去见陛下。见过之后,按宫规处置。”小皇后转头吩咐站在幄帐左前方地大长秋。随即转身走出朱幄。

    步下重阶,兮君又看到了掖庭丞。皱眉始终未松开的皇后很不在意地挥手:“至于掖庭丞,自己去少府领罪。”

    中宫诸人跟着皇后,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说皇后的处置有误。

    走到鄂邑长公主面前,兮君停了一步,微微低头,道:“长主见谅,我身体不适,就不陪长主用膳了。”

    鄂邑长公主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皇后隐隐显出腊黄的脸色,不由就改口道:“中宫保重。”随即又交代兮君身后的侍御:“派一人去传召太医!好好侍奉中宫!”

    “诺!”

    上了车辇,同乘的倚华不无担忧地询问皇后:“中宫感觉如何?若是不适,不若在椒房殿留宿吧!”

    从跨城辇道回建章宫,路程并不短,又是高处,风势甚大,皇后若是已经不适,恐怕会更觉得难受。

    兮君也想答应,但是,想到刘弗陵地态度,便还是摇头到她留宿未央宫的消息的。

    见皇后摇头,倚华也反应过来,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接过宫人奉上地绣袍给皇后加紫蔽风,但是,仍然不时有风吹进来,倚华开始还有些担心,待看到皇后的脸色反而舒缓了许多,便不由松了一口气。

    “中宫是不喜今日殿中地合香吗?”倚华只能如此猜测。

    兮君思索了一下,不是很确定:“也许吧!”她平日不喜欢用过于浓烈、复杂的熏香,一般都是用果布或苏合香,但是,长秋殿中地合香却是黄门署按例供给的,香氛不深,但是,很复杂,不知用了多少种香草混合。

    倚华暗暗记下,打算稍后便提醒宫人注意皇后驾临之所地熏香。

    “长御,她们为什么想进宫?”不适的感觉消失,兮君便又想起那三个家人子的事情,“家中不好吗?”

    倚华一愣,随即反映过来,苦笑:“中宫出身高门,不知民间疾苦……”

    “我知道!”兮君很不满意这样的说法。

    ——她当然知道一般平民的生活很辛苦,但是,仅仅因为辛苦便愿意远离家人吗?

    ——再说,掖庭之中,也不是完全不事生产。

    ——虽然不必像宫中侍使的官婢一般终日劳作,但是,待诏掖庭之中,每日也有纺绩女工的差使要做的……

    倚华轻笑:“中宫所知与真正的疾苦还是不同的。”

    兮君不解地扬眉,却没有再出声,而很安静地倾身听教,这般端正请教的姿态让倚华不能不继续解释:“哪怕是一般的贫苦家庭,女儿家也多是在内室纺绩织绣,因此,女子肤色总是以白为上,只观她们的容貌便知,她们必是要抛头露面,为生计奔波的……若能入宫,无论如何都比在家中

    “长御是说,宫中再辛苦的事也比平民生计轻松?”小女孩微微皱眉,眉目间一片凝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

    12、你看出来又如何?

    “长御是说,宫中再辛苦的事也比平民生计轻松?”小女孩微微皱眉,眉目间一片凝重。

    皇后的问题让倚华一愣,回过神,抬眼却觉得皇后头上的副笄六珈竟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她不由低头,不知该如何说,便只能沉默了。

    “宫中是不是过于奢侈了?”七岁的皇后十分认真,却让倚华不由失笑。

    “中宫过虑了。”倚华连忙开解,“宫中的规例都现成的,各种开销都是依着先帝时的旧例执行,后宫之中,除了中宫,最高位不过是八子,秩视千石,哪里谈得上奢侈?”而皇后自有食邑租税等私府收入,是不必领秩禄的。

    倚华可是生怕皇后一时兴起,打算学孝文皇帝以俭朴为尚,到时候,宫中上下必然深怨皇后,连带着自己也落个满身不是,再说,相较少府的收入,宫中开销远没有到入不敷出的地步,若非如此,朝廷也没有能力赈灾、用兵。

    兮君盘算了一下,觉得的确如此,便没有再纠缠这件事,两人沉默着一直到了诣宫。

    一下车辇,倚华便觉得宫人的神色不对,不由皱眉,却因为皇后已经准备下辇而来不及问,扶着皇后步下辇车。

    虽然之前感觉还好,但是,辇车上了飞阁复道后,风势变大,皇后还是显出了病态,显然之前地不适并不只是因为对熏香感觉不习惯。

    ——皇后沉浸在哀悼悲痛的情绪中太久了……还是太过伤身了。

    方起身。兮君便知道不好,头晕眼花不说,两腿还一阵阵地软,根本不知道脚下踩没踩实,那五层木阶更是忽近忽远,让她心惊胆颤。根本不敢迈步,最后,还是倚华看着皇后神色恍惚,心道不好,暗中加重手上的力道,几乎是挟着皇后,让她沿着木阶步下辇车。

    步下木阶,兮君便靠着倚华的手臂,好容易才压下头晕的感觉,倚华一边扶住她。一边轻声地催促宫人让太医尽快过来。

    思忖了一下。倚华还是躬身请示:“中宫。让保母背你头:“……好……”

    保母立即在皇后面前蹲下。倚华与另一名长御将皇后放到保母背上。由保母背起皇后。随即匆匆进殿。

    一行人将进殿门时。一个尚未及笄地小宫人忽然跪倒。稽低呼:“中宫……”

    “噤声!”倚华断然打断了对方地话。“中宫不适。无论何事。待会儿再禀!”

    宫人不敢争辩。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面色腊黄地皇后。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叩起身。

    安顿好皇后。由太医诊了脉。开了方。倚华才有空理会那个宫人地事情。让身边地宫人去唤人。却没料到来地竟是郭穰。

    “那个宫人……”郭穰干笑。“长御还是不必问

    郭穰也敛了笑,正色回答:“那个宫人要禀报的事情是,曾孙被光禄勋下狱。”

    “光禄勋?”倚华愕然。满眼不信,“掖庭令之弟?”

    “是。”郭穰很肯定地重复。

    ——张贺的弟弟!

    ——霍光的心腹!

    ——张安世将刘病已下狱?

    明知道郭穰不可能开玩笑。倚华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敢相信归不敢相信,事实摆在眼前。倚华只能思考对策。

    郭穰干咳了两声,才犹豫着说出原因:“因为曾孙于禁中擅行。”

    “禁中擅行?”倚华不由皱眉——竟又是这种可轻可重的罪名……

    郭穰点头。见倚华还是一脸怔忡,不由苦笑,却也只能将话点明:“长御,曾孙是在诣宫被郎卫带走的。”

    倚华一愣,恍然点头,随即又是一脸茫然:“曾孙来诣宫做什么?”

    郭穰恨铁不成钢地跺脚:“长御,应该问曾孙为什么会在诣宫!”

    他期翼地望着倚华,却见素来敏锐地长御还是没有明白,简直就想仰天长啸了。

    “今天是中宫没在诣宫,若是中宫在,私见、私会的说法都有可能啊!”郭穰无可奈何地将话挑明。

    倚华神色骤变,刚要说什么,郭穰已经抢先开口:“中宫没有召见是另一回事,可是,今天中宫有召见曾孙

    倚华不由语塞,半晌才道:“掖庭令知道此事否?”

    郭穰一愣,随即含混地道:“我刚刚让人去掖庭署跟宦署转转……人还没有回来……”

    倚华又思忖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此事就不必告诉中宫了。你派的人回来后,立即将消息通知我。”

    郭穰点头,见她要走,不由连忙问道:“那个宫人如何处置?”

    倚华猛然停步:“什么处置?为什么要处置她?你想怎么处置她?”

    严厉的质问让郭穰连退数步才重新站稳。

    倚华冷笑:“郭令,中宫是女君,我们只是奴婢!只有中宫能谈处置二字!”

    郭穰连连应诺,硬是被她激出了一身冷汗。

    “郭令是聪明人!宫内禁中,自恃聪明的结果会如何,不消我来告知吧!”倚华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中隐然可见厌恶之色,“既在中宫,郭令还是少用几分私心为好!”

    言罢。倚华便转身离

    看着她离开地青色背影,郭穰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在心中道:“这会儿偏又这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