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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失鼎,刘宋代晋第11部分阅读

    酒,必能助兴!”

    国宝提议,实是有心,立时唤醒贤王旧日记忆,顿时酒虫作怪,咽喉奇痒,有意开戒,心有顾忌。

    第九回 清暑殿天子夜饮 灵宝殿藩王泄愤(十)

    赵牙窥透道子真心,顿不服气:“皇帝自非圣人,一时之气,才有兴废之言,此后未必不有悔意!”

    茹千秋更是不平:“既然不允夜饮,天子何故中夜不辍?天子乃贤王长兄,此当无避,难道长兄为尊,便可任意欺凌弱弟?”

    赵、茹你一言,我一语,果然挑动道子生气:“设宴灵宝殿,今夜通霄夜饮,只庆洛涧大捷,不提往日琐事!偏他天子能饮,孤便不能效行?”

    众属吏欢欣鼓舞,击掌不辍,赞道:“贤王做主,臣等便有主意!”

    王国宝不愧高门子弟,果然有智,闻东府将举笙歌夜宴,略一沉思,赶紧来劝:“贤王庆贺洛涧胜秦,本是好事,只是夜寒更深,歌舞齐兴,前方将士临霜犯露,出生入死,情调不协,有违体制,难免有花天酒地之嫌,宜当回避!”

    道子怒犹未消,出言不逊:“天子与孤皆太妃之子,不分彼此,何有重轻?不过早生二年,排为长子,得为皇帝。若孤得为长子,须也做得皇帝,怎知不如天子?陈淑媛生下皇子(德宗),汝姐亦诞元显(道子长子),若论子嗣,孤也不逊天子!舅不见你那外甥(元显)聪慧乖巧、俊秀伶俐,胜过德宗许多田地?天子亦知其子不比我儿元显,心不乐意,取名‘安德’,寄寓深意,欲超元显而已。孤赖一天水真人指点迷津,颇知将来玄妙佳境,故以‘元显’为我儿名。世间万物,皆有兴替,愿大晋繁昌,始自吾儿,是为元显。此中深意,唯孤自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国宝益为心惊,连忙阻止:“尚未举酒,姐夫贤王何出醉言?当心隔墙有耳,闻达圣听,后悔又迟!”

    道子不以为意:“殿上大臣身出多门,人心不一,说话须要小心。只孤这琅琊东府,自家藩邸,座中诸卿非亲即客,皆孤腹心虫蜇,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何来隔墙之嫌?舅子直言不讳,诸客不必戒心!”便传王府内侍,“满酒!诸卿开怀畅饮,不必避忌!”

    赵牙、茹千秋列于国宝座后,空觞于前,早已等候不及,耳闻国宝多事,四目相对,彼此会意。赵牙眼观诸客,言有所指:“吾王贤德不逊孟尝、春申二君,礼上贤下,举动得体,隔墙阿谁异心?公子言外有音,未必隔墙有耳,莫非暗指座中客,请告阿谁?”

    诸客顿时哗然,目视国宝,愤愤不平。

    赵牙洋洋得意,言又生事:“若非座中客,便狐疑茹大人投桃报李,欲将贤王言语泄告天子?”

    国宝知冒犯众怒,连陪不是。

    茹千秋不依:“贤王邀公子与臣等赴宴,共庆败秦之喜。大捷同庆,天子亦未避免,此刻犹在清暑殿举觞不停。公子大言不惭,明指贤王花天酒地,违备礼制,实是影射当今天子荒政误事!事传于外,闻达天听,贤王不责公子,也恐圣上难依?王公子胆略过人,自非我等敢比,千秋五体投地,五体投地!”说话时,故意眼观众人,连连作揖。

    茹、赵一唱一和,矛头直指琅琊王舅子。

    王国宝惊惧失色,慌忙避席。

    众客心中暗喜,巴不得国宝早点离席,视若未见,只装不知。

    孙泰见状越席,追出灵宝殿外,挽留强劝:“公子身出高门,亦江表达人才子,既来王府作客,何故不知迎合众意、沆瀣一气,反引得众客生气?”

    国宝后悔无地:“所言皆是实情,无意冒犯众心,岂料……”

    孙泰道:“众客寄意所在,乃在歌舞酒宴、娱乐身心,便果然冒犯违禁,也是贤王之事。天子怪罪下来,尚有老太妃操持,何干你我门客属吏事体?速随贫道归殿赴宴,对众道歉!”

    国宝后悔逡巡,进退不是。

    贤王遣小内侍寻下大殿,述贤王追返之意。国宝这才半推半就,重返灵宝殿,依孙泰之言对众致歉,赧颜归座,再不开言。

    第九回 清暑殿天子夜饮 灵宝殿藩王泄愤(十一)

    道子心中不忍,又见众客不置一言,意讨众客欢心,便道:“今日已晚,略备小酌,不称夜宴,待大军凯旋班师,再于灵宝殿举酒高会,礼接门客众卿,如何?”

    众客果然高兴,举额称庆。赵牙道:“班师悬远难定,臣恐等候不及!”

    王国宝想起孙泰教嘱,思忖再三,赶紧讨好众客道:“东府门客三千,遍布台署机枢,贤王东府权势,不弱当年孟尝君!众卿录名藩府,便是贤王腹心,贤王有喜,理应让门客均沾喜气。座中诸客,三停未来一停,喜不及众,如何称庆?莫如明日遍投敕帖,众门客无一例外,齐会灵宝殿,申贤王祝捷之心,众人亦领姐夫贤王美意!”

    道子为难道:“明日太急,且库中月俸不敷,料难急备!”

    赵牙、茹千秋彼此对视,笑看国宝,心领神会。

    赵牙率先进言:“舅子欲申贤王美意,贤王不可不领!”

    茹千秋道:“此举可邀人心。贤王试想,三千人排宴灵宝殿,济济一堂,别开生面,人气超过太极殿。大臣闻之,谁不想来投灵宝殿?人心所向,必能早成贤王羽翼。与天子共称双璧,再生兴废,谈何容易?”

    道子果然动心,便问赵牙: “库中藏金,其数几何?”

    赵牙屈指数算:“建新王府亏欠若干,租赋未收若干,流民逃租若干,朝廷亏欠俸禄若干——”于是叹息道:“东西二府人丁日增,年俸月供入不敷出,维持日用开支尚不敷足,要排数千人大宴谈何容易?”言语时,眼观茹千秋,频频示意。

    茹千秋故意道:“赵大人何意?莫非借口亏欠,不愿促成贤王美意?赵大人掌两府日常用度,须时时在心,如此亏空,必是催督不勤,是也不是?”

    赵牙诉冤叫屈道:“朝廷数十万大军开赴前线抗秦,日耗惊人,供犹不及。日征赋敛,未及入库,即于市上转兑现银,拨供前线,其数尚且不敷。方今天子用度亦有收缩。卑职每去库上领取月俸,朝廷三停只拨其一。谢相亲口相告:‘欠俸悉数在帐,只待将士凯旋,便当如数奉还,一文不欠!’卑职返府时,未敢隐瞒,及时禀告贤王,王其果忘?”

    道子点头默应。

    赵牙又道:“东府地面本有百姓若干,年年纳租,月月上赋,只因起造东府,迁往别处,非但少了往年租赋,安置百姓又有耗费。此处拆迁事体,茹大人躬亲操持,料比卑职更知?”

    茹千秋连忙道:“有之,有之!千秋依王所嘱,拆迁安置悉数拨付流民,既无截留,也未挪用。”

    道子忽问:“既已安置,何有流民?”

    茹千秋连忙改口:“非流民,实留民!百姓留恋故地,不舍贤王恩情,辗转不去,因呼留民!此处用项,千秋把关甚严,有据可依!”

    道子略微放心,点头乃止。

    赵牙却道:“贤王欲笼人心,大捷之庆适当其时,切勿荒废?”

    道子挠腮道:“堂堂亲王藩邸,府库寒酸虚竭,盛事捷庆,一宴难设,委实羞煞颜面!”

    茹千秋若有所思,去座越席,揖于道子面前:“臣有一计,贤王不想一试?”

    道子喜出望外:“何计?快言!但能筹足宴资,有何不敢一试?”

    茹千秋道:“臣邻坊有贷者,低出高进,救人缓急。贷币一金,偿币二金,贷息虽高,宴庆足备。”

    道子大喜:“甚好,卿便贷十万金,聊备酒水之费!”

    茹千秋道:“臣明日立办,只是偿还他时,本息折算需二十万金,贤王可要心中有底!”

    道子道:“一年之后,秦人必败,朝廷须还本府俸银,纵无现金,便将孤那琅琊国土地折钱抵还,岂不两便?再说这土地本属朝廷,也非本王私有,只赖得挪用一时,管他今朝明天!”

    茹千秋这才放心,归座不言。

    道子又叹:“可惜十万金只做得酒水钱,难置彩灯、歌舞,却又扫兴!”

    赵牙早已不平,闻声而出,引袖承应:“臣愿为贤王贷金十万,以助节庆!”

    道子又喜:“酒水、彩灯并有,唯少歌舞之费,谁愿出资?”

    诸客面面相觑,不置一言。

    琅琊王便对国宝笑道:“舅子亦贷十万,聊以歌舞助兴,如何?”

    国宝大惊,正要推辞,忽见赵牙、茹千秋四目如炬,正向他频使眼神。

    国宝六神无主,不敢答应。

    第九回 清暑殿天子夜饮 灵宝殿藩王泄愤(十二)

    赵牙便代答道:“舅子已允!”

    道子面如桃花,果然高兴:“三十万金好歹凑齐,不愁无酒水、彩灯、歌舞助兴。本府常例,大宴耗费不下五十万金。明日之宴,须是寒酸,众卿若能再筹少许,酒宴上便可盛设佛堂道场,举酒听经,行令谈仙,终日不辍,方才尽兴!”

    茹千秋抢来答道:“贷金已多,贷者力不从心!东府尚有局吏若干,有官无人,有缺无名,贤王若允,正好明码标价,转售于灵宝殿外、建康市上,料二十万金不能致也!”

    道子击案大喜:“千秋未雨绸缪,果有远图。此事一委于卿,沽价速卖!”

    国宝又惊:“此系卖官鬻爵,违犯廷律。闻达圣听,天子怪罪,必获大刑?”

    道子大笑:“孤所卖之官,乃孤自家藩府属吏,非朝堂所录庙堂官吏,天子须也管不得孤!”又问茹千秋:“尚有多少冗官余吏?”

    千秋道:“官之多少,全在贤王设置!任那寒门之家、官府小吏,久闻贤王大名,欲投无门,恨无牵引,若能掷金引路,做得东府属吏,依于贤王门下,将来必能带道飞升,跃入朝廷,便倾家荡产,料也不惜!”

    国宝心惊,忽见赵牙、茹千秋相视而笑,唯恐又犯众怒,遂不再言。

    琅琊王忽问赵牙:“千秋留有后手,赵卿未知可有?”

    赵牙不屑一顾:“牙不通卖官鬻爵之术,深谙偷工减料、开源节流之道,也备十余万金,藏于藩府别帐,留待不时之需。茹大人既亮后手,牙不甘居下,亦愿报禀贤王!”

    道子笑道:“如何偷工减料、开源节流,且报予孤听?”

    赵牙便道:“臣受命起筑东府,官钱丰足,耗如流水,浪费颇多。臣见之心痛,思忖:‘人可有时思无时,不可无时悔有时。倘遇年岁不登,战乱灾荒,朝廷不堪,月俸不济,贤王枯坐深帷,望钱兴叹,岂不又措手不及?不如乘此机会,积金蓄币以待来年。’想定之后,便将台林用度、园池开支十添其一,拟案定录,呈报备批。大兴土木之时,又想方设法,克扣材料工钱。一松一紧,便省下许多金银。不料贤王果遇今日窘急,枉自叹息,臣自度尚可勉强支撑,故未言明。及闻茹大人卖官筹资,方才想起,不吐不快,是以禀之。臣之远谋,不违宫纪,须比千秋卖官鬻爵光明!只这十余万金,贤王既知,不知是要提来支用,还是仍旧藏于库中?”

    道子大笑道:“孤正为币帛所急,既有现金,如何不用?大军凯旋之日,何忧朝廷不还本府欠俸?”又目视赵牙、茹千秋,连连夸道:“二卿果是能吏,不枉孤重用之心!”大呼:“今夜小宴,不醉不停!”

    内侍穿梭奔忙,斟酒不辍。众客举觞过顶,声震大殿,大赞贤王英明。

    道子目似春水,面赛桃花,喜笑盈盈,举觞不停。

    国宝心中犹想十万金事,停觞不饮。

    道子高踞上首,遥见国宝情状,笑慰频频:“舅子何故犹豫?天子自饮清暑殿,何颜怒贬灵宝殿?且孤已尽兄弟之谊,邀帝来叙契别之情。内侍自清暑殿归,言殿中所见,帝与张贵妃耳鬓厮磨,举酒不辍,哪里顾得了琅琊府众卿?”

    国宝长揖,举酒为敬,忽想起孙泰殿外追己,感激不尽,遂向孙泰举觞致意。

    灵宝殿灯火昏黄,座中客意态朦胧。虽无歌舞,难掩喧腾。众食官皆有醉意,言已无忌,语也不避,纷纷弃榻移座,半跽于道子榻下,大赞贤王英慧贤明,不逊春申孟尝君。道子手举玉觞,身倚卧榻,醉眼迷离,笑纳敬意,频饮不止。

    国宝心念十万金事,移语于赵牙榻前:“言有冒犯,本出无心,乞勿介意!赵大人贷金于王,何故要将国宝扯进?”

    赵牙二目旋转,亦不回礼:“公子既作东府客,须与在下一样,务必记住两事:一令王喜,二顺众意。我等虫蜇小人,活得有头有面,不过身倚贤王,赖老太妃撑持。二事兼顾,公子出入官署,游走闹市,便无所顾忌。朝上重臣道遇我等,亦不敢眉高眼低。谁不知我等身出东府属吏,须是得罪不起?公子世出高门,又是贤王舅子,当是王亲贵戚。不出年,贤王便要入参朝事,公子少不得随王飘升,参赞朝事,混得好时,秉执要机亦未可知。只眼下顺从众意,我等门客属吏便当勉力捧推,送公子升入云际。果如所言,我等尚需公子提携。贷金之事,乞勿挂心!”

    国宝忧道:“本府虽江表望门,府大院深,只因国宝位列季子(第三子),家中事无大小,皆长兄(王恺)秉执要机。若要贷得十万金,非长兄出面不行。长兄与国宝素来不睦,如何肯为我出贷十万现金?况我那岳山(谢安)入主中枢,二兄(王恺、王愉)一弟(王忱),相继荐入朝廷,独弃国宝一人,飘泊无定,至今赋闲白身。这十万币帛,于国宝而言,不啻河岸沙贝、暮夜繁星,谈之尚可,取之不易!赵大人将我扯进,令国宝如何为计?”

    赵牙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为王府贷金,本利两翻,有利无险,实是只赚不赔之上上好事。牙恐公子不及红利,故将公子扯进。既然公子难贷十万币帛,此数便由赵牙代出,禀王时仍算公子贷资,公子是否满意?”

    国宝大喜,举觞致敬。

    赵牙拦住:“牙与公子有言在先:名份算你,利息归牙,公子须是独专不得。公子若允时,牙方肯出!”

    国宝连连道:“应是,应是!名归国宝,利归赵公!”

    赵牙诡秘一笑,举觞过顶,一饮而尽。

    第十回 大秦王朝令夕改 刘牢之虚张声势(一)

    且说大秦国中垒将军梁成、射声校尉梁云,贪功冒进,远出洛涧,夜遭北府兵偷袭,部众溃散,射声将军为无名小辈刘敬宣所杀。梁成欲救梁云,反被黑脸贼刘牢之击死。梁氏兄弟,本秦国名将,北方知名,同日毙命,成就了刘牢之父子威名。

    刘牢之声威并振,于是并龙骧将军胡彬部众,乘胜追击。秦国水师、铁骑二部劲旅,只因主将皆死,树倒猢狲散,顿成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星散,争往寿阳逃命去讫。刘敬宣、高雅之、何无忌三兄弟乘机掩杀,追亡逐北,各展手段,互不服气。胡彬自引本部水师,由水路截击秦兵,焚舟杀将,编收俘虏,也将昔日怨气一起喷发。

    可怜秦国精锐,本欲歼灭胡彬水师,不料反被晋军截杀,丢下无数战船尸体、粮草马匹,只顾逃命,全无建制。洛涧一役,秦国折杀二将,损兵一万五千,出师不捷,果非详音。

    刘牢之自引中军,一路西进,看看逼近寿阳地面。

    苻融自统前锋兵马,屯驻寿阳,列阵淝水,每日里与秦王苻坚谈兵布阵,商讨灭晋移鼎、统一南北事宜。

    秦王身服兗冕,锦绣熠熠;冠配赤舄,流苏毕现,此时胸有成竹,颐指气使,只道晋军(胡彬)退向洛涧,内外隔绝,若不束手就擒,必是死路一条,不知梁成兄弟并皆战死,部众溃不成军。秦王手执御鞭,眼观地图,鞭梢由寿阳滑向建康,口宣谕旨,意气风发。

    苻融领会圣意,于是传令前军拔帐涉水,列寨淝水东岸,安营八公山前。又有虎贲轻出,打入民宅,闯进官府,搜刮粮谷,网罗马匹,意欲削弱晋军战力,摧折百姓人心。

    秦军如狼似虎,忙碌一片,忽见自家军卒自东奔来,状如无头苍蝇,狼狈西行,动魄惊心,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