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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现代篇)第7部分阅读

。他放掉,右手又抓了一点;她正愤怒地掴他一巴掌,叫他不要开玩笑,她不可能答应当他的短期情人,当时他还咬破了她的嘴唇。

    接下来,还有更多不堪的记忆,在他眼前翻飞。

    无论是引诱她父亲跟银行贷款,或是他呼朋引伴,到家里开party当众侮辱她,每一段记忆都没有漏掉。他甚至自私得不替她设想,就大大方方的要她住进他家,害她阴错阳差与慧琳碰面。他亦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会怎么反应?而他竟然残忍到硬要她去面对,甚至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态度,说他已经把事情搞定,叫她不要傻了。

    真正的傻瓜是他。

    难过的闭上眼睛,殷仲威直到此刻才有所顿悟,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他伤她那么深,却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抚平她受创的心灵,全然不了解她的痛苦。

    我累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够美好了,殊不知随便一个外力,就可以戳破这个泡沫,他们有的,只是虚幻。

    你或许以为争情已经解决了,但是还没有!我内心的痛苦,你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只是在说气话,等气沽了,她就会了解他们之间的一切有多美好,丝毫不认为那是痛苦。

    但,那是痛苦。对她来说,那是怎么也解不开的枷锁。而他,就是强行为她套上枷锁的人。

    想到自己是一个多么混帐的人,殷仲威几乎不敢面对自己,只得逃到更衣室去躲避。

    呈u字型的更衣室,就像一座城堡。将他一辈子也没面对过的羞愧之心,抵挡在坚固的城堡外头,他终于又能安全呼吸。

    然而,当他打开衣橱,看见挂满整个柜子的衣服时,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城堡,又崩溃了。

    他抽出其中的一件洋装,用颤抖的手抚摸柔美的衣料,胸口又涌上一阵愧疚感。

    这是party当天破军所穿的衣服,她……难以承受排山倒海而来的羞愧感,和失去石破军的痛楚,殷仲威将石破军的洋装紧紧抱在胸口痛哭。

    “呜……”生平第一次,他像个没用的男人一般哭泣,为他自己过去的行为感到懊恼。

    同一个时间,石破军却是躲在海边的一间小旅馆,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思索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已经怀孕,这是妇产科医生亲口告诉她的。

    那天殷仲威回去之后,她立刻感觉一阵的恶心想吐,当时她就觉得不妙。隔天早上,她马上去看妇产科,检查的结果是她有喜了,大概两个月。换句话说,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她就怀孕了,老天果然喜欢捉弄她。

    她不晓得该怎么办,心情乱成一团。就算她再坚强,也不能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事,只得选择逃避。

    于是,她只好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一个人躲到海边的小旅馆散心,试图理出头绪。一个礼拜过去,她非但没有理出头绪,心情反而更加混乱。她也想过拿掉孩子,但不知道怎么地,每当她的脑中浮现这个想法,她的心就好痛:心底彷佛有个声音,大声喊着:不可以!她更加彷徨无依。

    石破军明白,她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但她真的不知道除了逃避之外,她还能做什么?似乎无论怎么决定都是错,她需要有人指引她方向。

    突然间,她想起邱汉忠。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也是自私的。她无法接受邱汉忠的感情,却利用他的友情,某些行为与殷仲威无异,也许他们没有她想象中相隔遥远,一样都是自私鬼。

    然则无论如何,邱汉忠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并不计较石破军爱他与否,反而诚心的给她建议。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听完了石破军的话以后,电话那头的邱汉忠一样陷入了难题。“毕竟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幸福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能或不能,错还是对,你要自己判断。”

    就邱汉忠做为朋友的立场,当然希望她幸福。但他同时也明白,幸福并非一蹴可及,许多时候要靠自己争取,最重要的,是要有争取的勇气。

    “汉忠……”石破军苦笑。她要是有能力判断,就不会打电话给他了。

    “不然这样吧!”邱汉忠叹气。“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那里冷静思考几天,也许就能找出答案。”

    他给她的,是一座佛寺的地址,座落在东半部。

    “我听说这座佛寺的住持是个得道高僧,通天眼,能探知过去现在的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邱汉忠并说。“你可以去那个地方挂单几天,听些佛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可以听听老师父说话,或许凭他老人家的智慧,能帮你打开心中的结也说不定。”

    邱汉忠虽不修佛,但却比她更接近佛。除去心胸宽广之外,更明白真正的爱是不计代价宽容,从他一直帮她询问这座佛寺的地点便可瞧出端倪。

    “谢谢你,汉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为什么她不能爱上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反而钟情于殷仲威?

    “不客气,破军,我只希望你能幸福。”答案不难猜,从她老是被殷仲威气得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就可分出胜负,他就是败在太过文明这一点。

    当然,还有他们之间看不见的吸引力,这点也无法否认。他们之间那条隐形的红线,紧紧维系住他们两人,那是无论用剪刀怎么剪都剪不断的缘分。

    难怪他会输。

    “保重,破军,记得回来后跟我连络。”他叮咛,多少责怪命运。

    “我会的。”石破军允诺。“无论我的决定为何,我都会跟你连络。”

    “好,那再见。”

    “再见。”

    两人同时挂上电话,盯着话筒叹息。

    上天的安排永远教人摸不清头绪,既然安排他们相遇,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有个美好结局,反而要以朋友的形式,继续这段缘分?

    这些问题,都是无解。而唯一能给石破军答案的人,就藏在东部某一座深山里头,等待她去造访。

    第十章殷仲威快急疯了。

    连日来递寻不着石破军的压力几乎把他击垮。他紧张的程度,就连晚上作梦,都会梦见自己疯狂的找她,在扭曲的空间里,人声呼喊她的名字。

    这样的折磨,看似没完没了。

    终于,他投降了。

    承认自己再怎么神通广大,都不可能探得石破军的消息,唯今之计,只有去拜访她的未婚夫,或许他会有她的消息。

    就如同石破军和文慧琳,两个男人之间的会面是很尴尬的,或许还需要一点勇气。

    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共通点,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都爱石破军,这让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这是殷仲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邱汉忠接触,之前在医院只是远远看,没什么特别印象。

    相对于邱汉忠,他也是第一次正眼瞧殷仲威,却对他产生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熟悉感。彷佛一对分别许久的老友,历经了几百年的轮回后,再次重逢。有种想跟对方说些什么,或为对方做些什么的亲切感,相当不可思议。

    “你——”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时光彷佛倒回到几百年前,殷仲威随便一个手势,他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样自然,丝毫不见做作。

    你是我最信赖的手下,汉忠。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还能信任谁?

    他是如此相信他,即使他违反家规,跟他的宠婢私通,他都能原谅他的作为,让他带着宠婢远走高飞,就知道他对他有多特别了。

    他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完,这是邱汉忠离开殷府时,最后的想法。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帮他守护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是要牺牲自己,他也在所不惜,这又是他临终前的想法。

    命运的转轮,在运行过千百次的轮回后,转入这个世纪。

    彼此的身分地位或许已有所改变,但存在于邱汉忠心中那份愧疚感,却一直支撑着他来到这一世,终于又和殷仲威重逢。

    当然,他无法得知前世的事情,那是只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做到的事。但他有感觉,他可以感到自己对殷仲威并没有恶意,甚至对他的来访,有种解脱的感觉。好像他终于能把什么东西,亲手交给他了。

    原本应该怒目相向的两人,竟在这一刻产生一股相同的熟悉感。但这并无法避免彼此的尴尬,充其量只是不引发流血冲突,至少就殷仲威单方面来说,是这个样子的。

    “咳咳!”他真的很尴尬,只得先清喉咙。

    邱汉忠始终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待,相信他是为了探听石破军的下落,才会硬着头皮来找他。

    “咳咳,我……我想请问你知不知道破军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他果然是为了石破军而来。

    “如果我说不知道呢,你会马上掉头就走?”邱汉忠反问殷仲威。

    “我……”殷仲威愣住,在他的认知里面,找不到人当然掉头就走,难不成还留下来?

    “你太不成熟了,殷先生。”邱汉忠见状叹气。“也许我还是不要把破军的去处告诉你比较好,免得她见了你伤心。”

    “你知道她在哪里?”殷仲威闻言喜出望外,脸都亮起来。

    “那要看你的表现。”邱汉忠回道。“你如果表现得够好的话,我才能告诉你她的去处。”否则别想。

    “我不是小学生。”殷仲威很不满意邱汉忠的态度,他明显看不起他。

    “但行为举止却与小学生无异。”处处充满了幼稚。

    “你凭什么这么说?”殷仲威瞇眼,火气都被挑起来。

    “凭你刚才的表现。”邱汉忠不客气的指正。“一个急于寻找爱人的男人,是不会轻易因为情敌一句:我不知道,就放弃追查的念头,所以我才说你不成熟。”并非无的放矢。

    面对邱汉忠铿锵有力的指控,殷仲威无话可说,也没有立场说话。比起他的深思熟虑,自己真的逊色很多,难怪破军始终不愿放弃他。

    “我不会放弃寻找破军。”他或许没有他的沈着,但爱石破军的那颗心,跟他一样清亮透彻。

    “是吗?”邱汉忠没有他那么肯定,也看不到他那颗心。但可藉由观察他的表情,知道对方真正的心意,而他肯定殷仲威是认真的。

    “邱先生——”

    “你爱破军吗,殷先生?”邱汉忠早殷仲威一步问他话,殷仲威又是一阵尴尬。

    “我一定要当着你的面讲吗?”虽说他年纪比他大,又比他成熟,但像这样被当面拷问,也未免太不够意思。

    “恐怕是的。”邱汉忠微笑。“在告诉你破军的行踪之前,我必须先确认你的心意。”才知道该不该说。

    “我——是的。”殷仲威原本还想逞强,但在失去石破军的恐惧之下,他什么强也逞不了。

    “我真的爱破军。”他像一颗泄气的气球般垂头丧气。邱汉忠不能说满意,但至少确认了他的心意。

    “你早该承认了。”他若早些承认他爱她,而不是一味地占有,他们就不必多走那么多冤枉路。

    “我自己也是到现在才知道。”

    又,或许这些路终究是无法避免,一定要走的。因为大家都有疑惑,都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这又需要另一个因缘巧合来解了。

    邱汉忠希望自己是解开那个结的人,然而他知道他不能。他自己也身陷那个死结之中,唯有当事的双方都想开了,才有化解的一天,这又需要天大的智慧。

    “请你告诉我破军的去处,邱先生,我必须找到她。”他日不能食,夜不能眠,一心一意只想着找到她要跟她说什么话,他是真的很爱她。

    “找到了以后,你会跟她说实话吗,殷先生?”即使殷仲威都已经表现得这么真诚了,邱汉忠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

    “你会告诉破军,你爱她,并谦卑的请求她的原谅?”如果不能的话,他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会请求她的原谅。”经过这些日子的反省,他已经知道自己过去的所做所为有多差劲,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补偿她,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

    听见他的保证以后,邱汉忠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相信他是真心的,他终于能将守护了半辈子的宝物,交还给他了。

    “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邱汉忠这才愿意交代石破军的去处。“好吧,我告诉你,破军现人在佛寺。”追求心灵上的平静。

    “佛寺?”殷仲威有听没有懂,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对,有很多和尚和尼姑的地方。”邱汉忠进一步解释,怀疑他一辈子都没到过那种地方,他看起来就一副离佛很远的样子。

    “破军她……去了佛寺?”邱汉忠猜对了,殷仲威是没去过那种地方,不过他知道那个地方是做什么的。

    “对,已经去好几天了。”邱汉忠说。

    “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殷仲威喃喃自语。“莫非她……莫非破军她要去出家?!”

    就如同石破军常说的,殷仲威的思考逻辑与常人不同。邱汉忠只说了她去佛寺,他就能联想到剃度那方面,令人哭笑不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人现正在东部的一座佛寺,至于她想做什么?我就没有办法预测了。”绝的是,邱汉忠和他一样天才。明明知道石破军去佛寺的目的,还故意装做不知情,误导殷仲威。

    殷仲威果然马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喃喃说道:“不可以。”看得邱汉忠直想笑。

    “这是佛寺的地址。”他努力憋住笑,将写有石破军所在位置的纸条交给壳仲威。“距离台北有点远,不过搭飞机的话,顶多花几个钟头就到。”

    说到这儿,邱汉忠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若是你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搭下一班的飞机过去。你知道依破军的个性,一旦决定了某件事,一定会坚持到底。说不定她现在就正跟住持——”……说话。

    邱汉忠原本想好好吓吓殷仲威,让他误以为石破军真的有意出家。但哪还等到他说完?殷仲威早已抢过纸条,拔腿狂奔了。

    这才对。

    对于这样的结局,邱汉忠觉得很满意。

    他既照顾到了石破军的福祉,小小教训了殷仲威一下,又完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承诺,可谓是皆大欢喜。

    祝他们幸福。

    微风吹过池面,激起美丽的波纹。池边的杨柳稍稍低下了头,跟水池中的倒影打招呼,完全是一幅和乐融融的景象。

    仰望蔚蓝的晴空,石破军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来到这座佛寺挂单已经好几天了,虽未能如愿见到传说中的高僧,但能够每天沐浴在佛光之中,也算是一大乐事。

    石破军没想到,这位于台湾东半部的深山中,竟藏着这么一个人间仙境。佛寺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建筑结构却非常雅致精巧,它甚至还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水池,这是她最喜欢的,感觉特别有诗意。

    她似乎特别钟爱水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面,只要每次看见水池,她都会很兴奋。就好像它隐藏了她某一段失落的记忆,那般神秘吸引人,每每使她忘了时间。

    将目光调向不远处的水池,石破军不禁想起刚开始时和殷仲威的争执。那时他也坚持要一个水池,而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看来,他根本不懂得中国建筑艺术之美,不如要一条人工河流还来得比较时尚些……回想起那些时光,石破军忍不住勾起嘴角,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有苦也有甜。他的任性造就了她的痛苦,也带给她无法想象的快乐。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要思考的是未来,但未来又如此遥远,她真的没把握自己到得了终点,真的没有把握……“石施主,师父要见您。”

    正当她觉得彷徨的时候,身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师父,非常有礼貌的跟她传达这个讯息。

    “哪一位师父?”从她请求挂单以来,至少见过三位师父,每一位负责的工作都不一样。

    “住持。”小师父答。

    石破军愣住。从她踏入这座佛寺以来,她就希望见住持,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