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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袍第108部分阅读

兢的留在原地。

    外围看热闹的更不会走了,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他们希望能亲眼看到左登峰和日本人打架,然后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有了吹嘘扯淡的谈资了。

    场中不乏明眼人,左登峰是不是真的在听戏很容易看出来,一场霸王别姬他听的极为出神,唱完之后左登峰打开木箱抓了一把大洋扔到了台上,戏子道谢离开,然后由杂役上台捡钱。

    在场的日本军官和汉j见到这一幕,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右侧的一名日本军官壮着胆子将自己眼前的干果盘子递向了左登峰,左登峰以日语道谢,接过盘子嗑起了瓜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除夕之夜

    “有节目单吗?给我一张。”左登峰冲旁边那个军官说道。

    送干果给左登峰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佐,个子不高,小眼眯缝,天生一副笑脸,一看就是个脑子比四肢厉害的家伙。

    “您的日语说的很好。”矮个子军官自身侧拿出节目单递给了左登峰。

    “中国人说日语永远不会像你们日本人那么流利。”左登峰接过节目单看了一眼,发现节目演了三分之一,后面还有不少。

    “您的日语跟谁学的?”矮个子军官出言笑问。

    “北洋水师的一个帮带。”左登峰随口说道。他讨厌的是与自己为敌的人,并不一竿子全放倒,只要不跟他作对,他并不介意跟日本人说话。

    “那段历史我也知道,中国的人民非常优秀,只是你们的政府昏庸无能。”矮个子军官开口说道。

    “别扣高帽子了,国民自身也有问题,不然早就打跑你们了。”左登峰看着节目单,发现后期除了唱歌跳舞还有杂耍魔术和日本的艺妓的表演。

    “您并没有军部通报的那么可怕。”矮个子军官挥手招来杂役,他不会说中国话,便打手势示意为左登峰端水。

    “那是因为你没有惹我。”左登峰抬头冲矮个子军官笑了笑。

    “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想请教左登君。”矮个子军官再度开口。

    “哦?”左登峰并没有纠正对方言语上的错误,日本的姓氏一般都是两个字的,这个日本人就想当然的以为他也是两字姓氏,由此可以看出他来中国的时间不长。

    “您在最近的四年里杀了我们一位将军,十八位佐官,五十多名尉官和一千多名士兵,为什么贵国政府没有嘉奖您呢?”矮个子军官出言问道。

    左登峰闻言微微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日本人,这次算是知道了,这些还只是日本人,并不包括伪军汉j,没想到日本人把账目记得这么清楚。

    “我杀的中国人比杀的日本人还多,他们不派人追杀我就不错了,怎么会奖励我?”左登峰接过杂役端来的水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杂役,闻嗅过后方才掀开杯盖开始喝水。喝水过后左登峰抬头看向戏台,发现戏台上唱的是老旦,他很讨厌咿咿呀呀的老旦。

    “您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胞?”矮个子军官不解的追问。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在回忆自己做过的事情,他杀的那些人中以汉j居多,杀汉j不需要理由。还有一部分是威胁到他性命的人,他要活下去,自保在情理之中。但是还有很多罪不至死甚至被无辜牵连的,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你看我有多大岁数?”沉吟过后左登峰出言问道。

    “通报上并没有说您的年龄,我感觉您应该不到四十岁。”矮个子军官再度打量了一下左登峰的衣着和样貌。左登峰身上的袍子破败不堪,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与乞丐已无二致。左登峰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虽然头上挽了发髻,周围那些碎发还是遮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孔,皮肤干燥起褶,根据外表来看就像五十多岁的老人,但是他的声音并不苍老,故此矮个子军官才折中说了个四十岁。

    “我连三十岁都不到。”左登峰出言笑道。

    矮个子军官大感意外,他没想到左登峰这么年轻。不过他也没有再问问题,因为他搞不懂左登峰想表达什么。他先前问左登峰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同胞,而左登峰回答的是自己的年纪,他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左登峰自然也不会向这个日本人加以解释,其实他想表达的是他已经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了全部的后果,付出了同等的代价,接受了应有的惩罚。

    左登峰随即将视线移回了戏台,那老妇女还在上面啊啊啊啊,他再度有了扔钱的冲动,不过不是往戏台上扔,而是往老旦的脸上扔。

    “滚下去,换下个节目。”左登峰终于按耐不住出言吼道,一个时日无多的人不但脾气暴躁,还毫无耐性。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这分明就是砸场子来了。

    “我不爱听老旦,换唱歌的。”左登峰再度开口。

    左登峰此举无异于当面给了日本人一巴掌,而日本人里也有不信邪的,后排几个低级军官高喊着巴嘎抽刀向他冲来。

    左登峰并没有回头,待对方冲到近前,听风辨位反手发出玄阴真气将那三人尽数冰封。

    “我想看什么就给我演什么,不听话全杀了,日本人杀了,汉j杀了,唱戏的杀了,看热闹的也杀了。”左登峰站起身来提气怒吼。

    这话一出口,外围看热闹的瞬时一哄而散,看热闹的底线是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外围人群一散,场中就只剩下了鬼子和汉j。

    鬼子和汉j都没有逃走,也不敢再试图围攻左登峰,胆战心惊的留在原地。

    在职业操守和性命之间,老旦选择了后者,没唱完就下场了,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年轻的女郎,唱的是龚秋霞的秋水伊人,这是一首悲曲,一开始很是映合左登峰心境,但是很快的他又怒了,本来情绪就低落,听悲歌更他妈低落了。

    随后换了日本的艺妓,一上台就被左登峰轰下去了,好家伙,化的跟鬼似的,十三看了都瞪眼。

    换魔术,也让左登峰轰下去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什么障眼法能瞒的过他了,那假洋鬼子自以为快逾闪电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就像蜗牛爬。

    预计三个小时的表演让左登峰一个钟头就彻底搅黄了,到了最后他感到兴趣索然,便夹着木箱带着十三离开了广场。

    此时已近中午,到了这个时候集市上买东西的就是最穷的那批人了,想等到快散集的时候便宜点儿买到东西,左登峰快速的将大洋分撒到了各处集市,分撒大洋的时候高声言明,“给老人和孩子买吃的。”

    喧闹过后,左登峰心中的孤独并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浓重,他带着十三游走在济南的街头,用大洋向与之无关的众人换着各式各样的感谢之词。

    临近傍晚,商铺关门,宅院闭户,大街上已无行人,左登峰感觉到了冷意,这股冷意是由孤独滋生出的,发自于心,弥漫全身。

    “十三,咱们去哪儿?”左登峰低头看着跟随在他身后的十三。

    十三无法说话,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它的眼神已经表明了左登峰去哪儿它就去哪儿。

    茫无目的的游走街头,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最终将他带到了城东的文化厅。

    文化厅大门紧锁,门口长草,已经荒废很久了,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将文化厅的汉j官员一股脑儿的打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再到文化厅上班,但是这里的东西并没有全部被搬走,至少书籍还在,左登峰带着十三找到了存放县志的地方,他要寻找姜子牙当年被封齐国的诸多线索。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查阅资料左登峰都非常专注,但是今天他始终感觉静不下心,外面一传来鞭炮声,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还会想到他们灶上冒着热气的锅和锅里打滚儿的饺子。

    “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肤浅了?”左登峰合上了刚刚翻开的县志,环视着充满霉气的屋子。他的修为已经登峰造极,金钱多到可以肆意挥霍,但是这些都无法消弭他内心无边的孤寂,他要的并不是花天酒地的生活,也不是众人的瞩目,他甘愿跟巫心语平静的活在山中的那个破旧的小道观,也不愿孤独的站在寒冷的最高处。

    “走,出去找饺子吃去。”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起身外出,一个绝世高手,最后一个春节不能没有饺子吃。

    离开了文化厅,左登峰在街上游荡着寻找合适的人家,大门大户他不想进去,缺乏温暖。贫苦人家他不忍心进去马蚤扰,怕触景伤怀。斟酌再三在东郊选择了一家门口挂着灯笼的小院,敲开了大门。

    “妈,有要饭的。”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把他的碗拿进来。”屋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的碗呢?”男孩上下打量着左登峰,寻常要饭的手里都会端着碗,这个要饭的穷的连碗都没有了。

    “我不是要饭的。”左登峰摇头开口,看来这户人家还是很和善的。

    “你不要饭到我家来干啥?”男孩疑惑的问道。

    左登峰闻言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虽然在人前他威风八面,但是骨子里他并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遇事往往会不好意思。

    “你为啥不说话?”男孩借着门楼上灯笼的光线歪头打量着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缓缓摇头,转身离开了,过年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接纳外人,冒昧闯入会吓坏他们。

    “妈,他走了。”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左登峰本来心情就异常低落,那个小男孩喊妈的声音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这一刻他想回老家去看看自己已经长眠于地下的母亲。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即就是跑步的声音,左登峰闻声回头,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向他走了过来,手里抓着一个刚出锅的馒头。

    那妇女快步走到左登峰身前将馒头塞给了他,当她看到十三之后,脸上的神情陡然剧变,“小兄弟,是你吗?”

    “你认错人了。”左登峰看了那妇女一眼,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也记得你的猫。”那个年轻的妇女探手拉住了他。

    “你是?”左登峰面露疑惑,仔细一看他也感觉眼前这个女人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四年前你给了我一块大洋,还记得吗?”妇女拉着左登峰走向自己的院子。

    左登峰闻言茫然摇头,他给过很多人钱,别人可能记得他,他已经不记得对方了。

    “要跟你搭伙儿的那个,想起来了吗。”妇女低声开口。

    “哦,是你呀。”左登峰终于回忆了起来,当年他刚刚到济南城,那时候恰逢灾荒,他遇到了一个要与之搭伙儿的女人。那时候这个妇女正处于哺|乳|期,所谓搭伙儿就是男人将食物省下来给女人吃,而女人则将奶水分一部分给男人,是灾年活命的无奈之举。他当年拒绝了女人搭伙的建议,将身上最后一枚大洋给了她。

    “四年不见,你的大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左登峰看向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孩。

    “是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救命恩人了。”那妇女拉着左登峰进了院子。

    迈步进院的那一刻左登峰心中涌出了些许暖意,他没想到四年前的一丝善心为他在这孤独的年夜换来一抹温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 短暂温馨

    这是一处旧宅子,院子也不大,东厢为存放柴草的地方,靠西墙有一猪圈,里面有一半大猪崽,猪圈南侧为茅房,房子东西四间,堂屋为西侧第二间,左右两间都是炕间,最东边的一间应该是存放粮食和杂物的地方,此时锅里蒸了一锅饽饽,十个大饽饽应该是为祭祖准备的,周围还有一些小馒头,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坐在堂屋的桌前吃着馒头。

    左登峰临进屋的时候看向东厢屋顶,十三会意,悄然蹿了上去。

    “快给恩人磕头。”女子将左登峰请到了堂屋的座位上,然后拉扯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要给他磕头。

    “大姐,不用这样。”左登峰见状急忙站了起来加以阻止,他曾经对很多人施过恩惠,哪一个都比这个女人拿的钱多。

    “小兄弟,当年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仨早就饿死了。”左登峰搀扶两个孩子的时候,女人跪了下去给左登峰磕头。

    “大姐,你别吓着孩子。”左登峰腾出手来拉起了女人。

    “小兄弟,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来,快吃吧。”女人起身之后立刻拿过左登峰放在锅边的馒头递给了他。

    “大姐,你婆婆呢?”左登峰接过馒头放到了桌边。他记得上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好像还带着一个老妪。

    “前年病死了。”女人叹气过后抬头再问,“小兄弟,这几年你去了哪里?”

    “到处乱走,去过不少地方。”左登峰出言笑道,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发自内心的关怀,这是他久违的眼神。

    “这年头哪儿也不好过,你快吃呀。”女人拿过馒头塞到了左登峰手里,她上次见到左登峰的时候左登峰还很年轻,四年的时间里左登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还穿着当年的那件袍子,头发全部花白了。

    “大姐,你的日子好过了呀。”左登峰环视着屋里的摆设,家具虽然破,却还有那么几件,东屋的嘀嗒声说明家里还有一座钟,这时候家里有座钟就表示日子在温饱以上。

    “我找了个男人,好孬有个落脚的地儿了。”女人叹气开口。

    “大哥呢?”左登峰随口问道。

    “还没回来,你吃着,我收拾收拾。”女人说着转身去收拾蒸好的馒头,将馒头端到东屋之后女人又在东屋忙活,左登峰见她在铺炕,急忙出言阻止了她。

    “大姐,我过会儿就走了,不用忙活。”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以后哪儿也别去了,等你大哥回来,让他给你寻个差事,没找到差事之前你就在这儿住着。”女人在最东的屋子里为左登峰铺着被褥。

    “大姐,你平时不怎么出门吧?”左登峰微笑发问。二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在墙角蜷缩着观察1875部队的情况,女人并不知道他会道术。

    “我是外乡人,平日很少出去,为啥问这个?”女人随口回答。

    左登峰笑了笑没有开口,如果这个女人经常出门的话不可能没听过关于他的传闻,况且在此之前他到处撒钱的以及搅黄了日本鬼子联谊会的事情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片刻过后,那女人自东屋出来,开始忙活着和面拌馅包饺子,与此同时追问左登峰这几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会苍老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找个正经的事情做,啰里啰嗦,喋喋不休。

    换做平时左登峰早就烦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厌烦还感觉很温馨,这个女人的性格有点儿像他二姐。

    “大姐,大哥是干什么工作的?”左登峰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了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女人先前只给了他一半馒头,吃完之后小男孩一直在看着自己弟弟手里的那一半。

    “当差的,他脾气不太好,一会儿要是说话冲了,你别往心里去。”女人提前给左登峰打预防针。

    左登峰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是外乡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找个能管她们娘仨温饱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家庭地位自然不会高到哪儿去。

    二人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了推门的声音,女人闻声立刻放下手里的饺子皮跑出去开门,随后就听到她和男人谈话的声音。

    片刻过后,一个身穿伪军军装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言下之意是嫌那女人又给他添了麻烦。

    中年男子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如同见鬼。

    “这是俺们娘仨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大哥。”女人给二人做着介绍,说完之后发现自己的男人神情不对,“你咋的了?”

    “你,你,你……”中年男子伸手指着左登峰,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左登峰见状冲他点头微笑,这个中年男子可能白天参与了联谊会的警戒工作,很可能是认出了他。

    “他落了难了,没地儿去,在咱家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