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依君她们可不明白，瞪大了眼眸瞧着这兄弟俩，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呢。
慕野笑笑，说：“依君，慧瑾跟钱老那里暂时不要说什么，免得他们没来由的担心。”依君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自己小心点。”她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什么钱老，还不是怕非雁知道了也为你担心，这个木头，关心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也不怕累着，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了，还有闲工夫关心这个关心那个。不过也难怪，人家毕竟是你孩子的妈嘛！想到这个，她的心里就觉得堵得慌，怎么非雁跟他一次就有了，自己跟他可绝不只一次，怎么至今还没动静，难道自己身体有问题？想着想着，她的俏脸就红彤彤的了。
慕野不知道她居然走神走那么远，看她脸色红，还以为是慌的，赶紧说：“你真的别担心，我没事，到时候就回去了。”
玄珠扶着依君的胳膊，乖巧的说：“我们相信你，你可得答应我们，要好好的回来。”秦婉茗虽说急着来见学长，但见了面又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也就望着慕野轻轻点头，似乎是赞成玄珠姐说的话。
慕野冲两人笑笑，说：“好的，我答应你们！”
依君她们三个这才放心了些，老二还想说什么，带他们进来的那位警官敲门进来了，说：“不好意思，时间到了，上面要找林先生谈话。”
老二只好带着依君她们起身走了，后望着起身相送的慕野，眼眸似乎又湿润润的了。
……
慕野那天把小丹、依君她们都气跑了，自己真就在床上睡了一觉，夜里八点多起来，到附近小饭馆吃了点饭，正往小屋走呢，却接到了苑老爷子的电话，说是有人想见他，让他马上跟来接他的人走，慕野虽然狐疑，但还是很配合的来到自己小屋楼下，果然看见一辆挂着军牌的红旗轿车停在楼前转角处，一个身穿中校军服的男人站在车旁，慕野走过去，那人借着路灯光一下就认出他来了，说：“林先生，您好！我是祝正庭，苑老将军给您打过电话了吧，我奉命前来接您，请上车！”
慕野也就不客气了，回了声“您好”，跟他握了握手，就上了车。
车子一路向东，最后在位于东区的军区疗养院前停了下来，门岗查看了祝中校的证件，才让车子进入。车子到了疗养院最东头一处别墅前停下，祝中校请慕野下车，带他往里走，门口两个站岗的战士立即立正行礼，祝中校还了个军礼，慕野差点也就举手行军礼了，手举了一半，才醒悟过来，放下手，心里暗自苦笑――自己早就退役了呀！
慕野跟着祝中校进去，却不知那两个站岗的战士――他们可不是普通战士，在这里每个人都经过专门训练，最小的级别也是个上尉――心里都有些纳罕，老将军来这里之后，接见的人不出十个，这个年轻男人应该是第十个吧，不过用老将军的专车接来的，他绝对是第一个，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慕野被带到二楼一间大厅前，祝中校敲敲门，门开了，两人走了进去，里面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着，慕野一瞧他们的肃然神情跟剽悍气质，立即断定这应该是军队里培养出来的贴身保镖，开门的那位上下打量一下慕野，示意他把双手举起来，慕野笑笑，把双手举过头顶，对方在他身上仔细搜索了一回，才神情疑惑的退开，向站在北墙一扇门前的那位挥挥手，那位就在门上轻轻叩两下，说一声：“将军，您要见的人到了。”
“嘀”的一声响，门开了，敲门的那位向慕野伸手示意，说：“请进！”
慕野向身边的祝中校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门立即在他身后关上了。
这里面是个很大的办公室，北墙是个巨大的落地式书橱，书橱前是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前，一左一右各自摆着一溜三张黑色单人沙，沙之间都隔着张红木小茶几。这里并没有人啊！
“来啦――”声音是从书橱右边那道门里传来的，随着这有些沙哑但非常洪亮的声音，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老人，说他老，因为他的须都是雪白的了，不过他的脸色非常红润，让人不由自主会想起“鹤童颜”这个词――“鹤”虽然遮在军帽之下看不见，想想也肯定是非常短非常白的，但“童颜”当之无愧，脸上皱纹不多，看来平常不是喜欢笑的人。
是他？慕野心里一惊，不由自主整整衣服领子――不过此刻他穿的是休闲服，是圆领，领子上也没有风纪扣可扣，他动作迅速，脚跟并拢，双腿绷紧靠拢，双肩端平，双臂紧贴身体两侧，立正，行军礼，口称：“将军好！”
对面的老将军神情有些诧异，却还是立正还了个军礼，说：“你就是号称地狱守护的林慕野？”
慕野一怔，点头说：“是的，将军，我就是林慕野！”
“哼――”老将军冷哼一声，把帽子一摘――满头短不到一寸，果然雪白，往桌上狠狠的一摔，大喝一声：“林慕野，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如同炸雷一般，满屋子嗡嗡响，连隔着厚厚的门站在门外的那四个保镖跟祝中校都听得一清二楚，五个人都被震得习惯性的一缩脖子，一咧嘴，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来了，雷终于炸开了！
第一七九章 可以退役，永不退责
这位老将军，虽然年过八旬，但如火的烈性却没有消退多少，只是近年来为身体考虑，才稍稍缓和了许多，如今，却对一个才见面的年轻人这么大光其火，实在也是一件奇事，就不知道这个已经退役的军人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如雷怒火！
还好，老将军面前正遭“雷击”的慕野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中有些诧异，傻傻的问：“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说我大胆？”这话怎么说的，我虽然早就听闻您老的大名，但凡是当过兵的不知道您的还真是不多，您老见我可是头一次，我没给您老惹过什么麻烦啊，更不可能得罪过您老，这“好大的胆子”从何说起？
“好，好，”老将军不怒反笑，但那笑容实在不敢恭维，很像是猛虎面对猎物时的龇牙，如果是熟悉将军的人，此刻恐怕会躲得远远的――虽然一般是没人敢躲开的，“你看来真的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面前装糊涂！”老将军冷哼一声，慕野却是在心里苦笑一声，我哪里是胆大包天，我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惹着您老了！
“林慕野，你竟敢设计陷害政府官员，妄图对人代会结果进行暗箱操作，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老将军再次暴跳如雷，环眼暴睁，须眉皆张，大有择人而噬之势，这让外面那几位再次缩脖咧嘴，还特意离门远一点――唉，都落下病了！
慕野总算知道这位初次见面的老将军是为了什么那么大的火了，神情一肃，说：“将军，您教训的是，这事我确实欠缺考虑，应该要考虑得更周详一点的，只是时间紧了些，没顾得上――”他说得非常诚恳，老将军却是越听脸色越阴沉，终于再次冷哼着问：“那么，你认为你是做对?？”
“是的，将军！”慕野挺直了腰板，一字一顿答道，毫不迟疑，“我肯定没错！”
“做对了，肯定没错？好，好――”老将军又开始龇牙了，目光直直瞪着慕野的眼睛，“你明明就是在违法，居然还说自己没错，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鲁莽吗？你小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没有谁可以比他更强悍，在他这种冷森森的目光瞪视下，就算是最执拗的部下，也曾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坚持自己的说法，拿下这个年轻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可惜啊，人家不是您的部下，还有，人家也根本不是很熟悉您的脾气，所以，慕野没有低下头，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转开，居然还笑了笑，说：“那么，将军，在明知道有人恶意操纵选举，欲图谋取个人或小集团利益的情况下，您是选择让真正为民请命的正直之士当选，还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然，或是闹个轰轰烈烈、两败俱伤呢？”
老将军一怔，再次不怒反笑，说：“好小子，敢给我下套，我要是什么都不选呢？”他眼神中隐隐有厉光一闪。
“慕野不敢，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虽然将军说不选，但我还是明白将军的选择，要不然，就不会有‘火爆事件’生，您也不会有‘雷霆将军’之称。”慕野一本正经的说。
“火爆事件”是震动全军的事情，当时据说是因为某些部门对展现代化练兵没有兴趣，却对建豪华招待所搞高规格招待情有独钟，结果将军在某次巡视过程中遇到热情的“主人”超规格的招待，他一怒之下，当场把餐桌给掀了，巨大的餐桌还把“主人”给压趴下了，此后不少地方再也不敢搞什么超规格招待，现代化练兵的事也异乎寻常的顺利；至于“雷霆将军”的称号，那是很多年以前就响彻全军的，难得的是老将军几十年来遭受不少波折，火爆脾气却一直没改，实在是种幸运――对国家而言。
“原来你还会灌迷汤！”老将军眼神中有了些许笑意，“你做这些事有什么好处吗？”
慕野一愣，很快就回应说：“有，至少不会有人拿着老百姓的血汗为所欲为，甚至中饱私囊；还有，也许在这座城市，像我这样离开军队的人，可以真正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
“你认为什么是他们应该得到的？”老将军眼神之中忽然又有了隐隐的厉光。
慕野的眼神中也忽然有了奇异的光亮，缓缓说道：“没有别的，只是那点应得的抚恤而已。”
“抚恤？只为了这个？”老将军似乎一愣，好像这不是他原先想要的答案，“要求是不是太少了点？”
慕野的唇边显现些许苦涩，说：“将军，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您，就算我有私心，也绝不会为了个人捞取什么。至于抚恤费，或许不多，但至少可以安慰一个退役军人的心――”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非常幽深，好像投注到非常遥远的地方，“我父亲曾经也是个军人，经历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也算是见惯了生死，他幸运的从战场上回来了，而他的许多战友却没能回来。从我记事开始，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非常忧郁的，他常常说，没能把朝夕相处的战友活生生带回来，是他的失职，他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走访了战友们的家庭，许多家庭的生活非常窘迫，应有的抚恤与照顾根本没能到位，他也曾跟一些当地政府交涉过，但得到的答案基本都是‘政府正在百废待举时刻，财政紧张，希望从部队回来的同志体谅，支持国家建设’之类的话，失望之下，父亲把帮助战友家庭当作了自己的责任，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他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些家庭，为了让他走得安心，我答应他，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尽力去照顾这些家庭――”
他长长的出一口气，“说实话，我当时对他多少还有些怨恨――为了战友的家人，他没有好好照顾过我妈，可后来，我才算真正明白他的苦痛了。我服役期间，我们连队曾经生过一件事，我们的一位战友牺牲了，他的父母为了不让一向疼爱他的奶奶伤心，就瞒下了这个消息，他们家里生活条件不太好，父母每天上城里菜市场送菜，结果有一天送菜路上翻了车，夫妻俩都去世了，老奶奶在家孤苦无依，一直靠乞讨过日子，她说要等孙子回去，可是，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没能等回疼爱的孙子……”慕野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如今，我虽然没有能力来解决一切问题，也不敢保证今天所做的一切一定有用，但不管怎样，至少得努力一把，能解决多少是多少。如果将军您要为了这些处置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老将军望着他，似乎过了许久，才说：“这事并不是你们两父子的责任，你认为走到这一步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慕野的神情淡淡的，但目光无比坚定，“我父亲说过一句话，军人，可以退役，但永远不能退责！”
“军人，可以退役，但永远不能退责！”老将军一字一顿重复着这句话，神情无比的庄严肃穆，眼眸亮亮的，说，“为了这句话，我代表全军将士，向你们父子俩――敬礼！”他站直了身形，向慕野庄严的行了个军礼，慕野眼眸中闪现泪光，站直了，还了个军礼，低声说：“谢谢将军！”
老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应该谢谢你们父子俩，是你们让我知道，今天的许多军人，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按着慕野的肩膀，让他坐在沙上，自己也在另一张沙上坐下，“你在部队里舍生忘死救助你的战友，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地狱守护的名号？”
慕野苦笑着摇头，说：“这也正是因为我父亲的遗憾，他常常说，一个军人的真正成功，不光是消灭敌人、完成任务，还包括把自己的战友安全带回来。”
“所以，对一个军人来说，救人远比杀人重要。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计较手段。”老将军似有所感。
慕野神情平静，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对于一切敌人，我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结果。”
“好，好，我总算找到知音啦！哈哈――”老将军忽然大笑，突然站起身来，冲里间喊道，“好啦，小苑，小原，你们出来吧――”
慕野似乎早就知道里间还有人，听老将军这么喊，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站起身来，望着门口，不过，等看见出来的人，他还是不免意外了一下――小苑？这位小苑其实不算小了，竟然是苑家老爷子，此刻正笑微微的望着慕野，目光中满是喜不自禁的欣赏与满意之色；而那位小原，是个比慕野看上去大了两三岁的男人，个子比慕野要高些，慕野向苑老爷子微笑点头表示招呼，却一下跨到那男人的跟前，张臂抱住对方的肩膀，招呼道：“老大――”那男人也微笑着抱住他，喊：“老幺――”两人很快分开，各自在对方肩膀上重重擂上一拳，齐齐露齿微笑――
这下苑老爷子有些惊异了，望着他们俩，奇道：“原来小原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是的，苑爷爷――”老大含笑点头。
苑老爷子冲老将军一翘大拇指，说：“行，老长，你瞒得我们可真紧啊！”
老将军只是笑笑，说：“我这个最小的孙子跟我当年一样的倔，我也拿他没办法――”
老大却说：“这事是我要求爷爷的，爷爷只是满足我的条件而已。”
“老大，原来你是――”慕野望望老将军跟自家老大，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爷孙俩啊！想想也真是自己愚钝，老将军姓霍，自家老大名叫霍闻原，怎么自己就始终没往这方面想呢！不过，在此之前，兄弟们可确实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当初老大也真的一点口风都没漏――谁会想到霍老将军最小的孙子会跟他们一起从底层开始打拼，冒着枪林弹雨，丝毫不顾危险？老大的年纪在十兄弟中只排第八，但他们九人心甘情愿认他做老大，因为老大在各种军事技能方面都是他们的老师，许多技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且，老大做事极讲原则，处事沉稳有担当，有时比老二、老三他们都老到，不服不行啊！
“抱歉，老幺，我没说这些，想必你也能理解。”老大笑笑说，“有时候，出生在一个什么都不用愁的家庭，其实也未必有多幸福。”他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后正朝他吹胡子瞪眼睛，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龇龇牙，笑了。
“好了，你们兄弟重逢的话就留着慢慢讲吧，还是先让小林见见他的亲人吧。”老将军朝自己的孙子摆摆手，走到里间门口，朝里面招呼说：“小武，你要找的人我终于给你找到了，来见见吧。”
“是，霍叔――”随着声音，从里面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多岁六十不到的样子，容貌神态、表情举止让慕野看着非常亲切，瞧他看着自己的神色，似乎非常激动；而那女人大概三十出头，容貌美艳，身材妖娆，脸上笑容很是动人，她亲密的挽着男人的胳膊，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慕野。
“小林，来――”老将军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