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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生存第17部分阅读

    在外面的一架漂亮的小型喷气式飞机。这架飞机将按她的要求飞往任何一个地方。她几乎想说:“请你们送我去里约热内卢。”

    她同伯克握手,对他的护送表示感谢,然后上了飞机。没有行李,没有一件额外的衣服。但帕特里克已经考虑到了,特意安排她去伦敦,让她有时间逛邦德街和牛津街。她将买许多昂贵的衣服。

    大清早杰默里显得特别不整洁和疲倦。他打起精神向开门的秘书问了一声好,又回答说要浓咖啡,不放糖。桑迪起身迎接他,接过他的起皱的外衣,领他去客厅。两人坐下来,审核财产协议书。

    “这份好多了。”桑迪看完之后说。特鲁迪已经在上面签了字。杰默里无法容忍她和她的情人再来他的办公室。昨天她和兰西在那里打了一架。凭着多年办理离婚案的经验,他断定兰西的日子不会长久了。经济问题正困扰着特鲁迪。

    “我们同意签字。”桑迪说。

    “怎么会不同意呢?凡是你们想得到的,都得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公正的。”

    “是的,是的。”

    “喂,杰默里,你的委托人和北方人寿互保公司那场官司有了重要的转机。”

    “请指教。”

    “考虑到许多事确实与你的委托人无关,我们做了些工作。其结果是:北方人寿互保公司同意撤销对特鲁迪的起诉。”

    杰默里愣了几秒钟,然后惊讶地张开了嘴。莫非这是在说笑话?

    桑迪伸手取了一份帕特里克同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签订的协议书。上面的敏感段落已被涂掉,但足够让杰默里看清意思。

    “你是说笑话吧?”杰默里喃喃地接过那份协议书。他逐行扫视被涂掉的文字,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然后他的目光落到两个未被涂掉的段落,这正是桑迪要他阅读的地方。不错,这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求立即撤销对他的委托人的诉讼。

    他并不关心此事是怎么发生的。帕特里克浑身裹着无法穿透的迷雾。不,他不打算就此提问。

    “真叫人感到惊喜。”他说。

    “我想你一定希望这样。”

    “她保留一切?”

    “保留剩下的一切。”

    杰默里再次细看那两段文字,“这份文件我能保留吗?”他问。

    “不能,它是保密的。不过撤销诉讼的申请明天就会打印出来,届时我给你电传过去。”

    “谢谢。”

    “还有一件事。”桑迪说着,把一份莫纳克—西厄拉保险公司的协议书递给杰默里。该协议书的许多段落同样被涂掉。“请看第四页第三段。”

    杰默里读着建立信托基金的条文。金额是25万美元,受益人为阿什利·尼科尔·拉尼根·桑迪·麦克德莫特则任受托人。这笔钱仅用于孩子的健康和教育,余额在她满30岁时付给她。

    “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然而他心里已经在盘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如何表演了。

    桑迪挥挥手,表示这算不了什么。

    “还有别的事吗?”杰默里满脸堆笑地问。弦外之意:还有什么好消息吗?

    “就这些,离婚问题解决了,令人高兴。”

    两人握手道别。杰默里出了套房,步子变快了。随着电梯下降,他的思绪在狂奔。他要告诉特鲁迪,他是如何对那些恶棍持强硬态度;如何对他们的蛮横要求进行反驳,终于争取到现在这些好处;如何大闹会议室,威胁要上法庭,直至他们屈服并妥协。事实上,他办了那么多案子,一向以在法庭上能言善辩著称。

    什么通j,什么捰体照片,见鬼去吧!固然他的委托人有错,但仍然有权享受公正。何况她这里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需要保护!

    他要告诉特鲁迪,他们如何被击败,全面溃退。他要求为孩子建立信托基金,帕特里克不堪良心谴责,拿出了25万美元。

    而且他为保护自己委托人的资产同他们力争。出于害怕,他们表示屈服,匆忙找出了保留特鲁迪钱财的办法。眼下这些想法还不成熟,但他可以利用驱车回办公室的这一个小时进行加工。

    到了他返回办公室时,将会有一个十分动人的获胜故事。

    在肯尼迪机场验证时,有关人员见她没有行李,蹙起了眉头。他们叫来了负责人,几个人聚在一块嘀咕起来。与此同时,伊娃竭力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她经受不起再一次被捕的打击。诚然她爱帕特里克,但这已超出了爱情的承受范围。不久前她还生活在自己喜欢的城市,是个很有前途的律师。然后帕特里克闯进了她的生活。

    突然,所有的人都绽开了热情的笑脸。她被领到协和式飞机候机室。在那里,她喝了咖啡,给此时呆在比洛克西的桑迪打了电话。

    “你好吗?”桑迪听到她的声音后问。

    “我很好,桑迪。现在我到了肯尼迪机场,马上就要登上去伦敦的飞机,帕特里克好吗?”

    “很好,我们已经和联邦调查局的人达成了交易。”

    “多少钱?”

    “113亿。”他报出数字,等待她答话。帕特里克听到这个数字时,态度是很不明朗的。结果她的态度也是这样。

    “什么时候?”她只说了这一句。

    “你到伦敦后,我再和你联系。我已经在四季饭店以利厄·皮雷斯的名义预订了一个房问。”

    “这么说我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到了那里后给我来电话。”

    “告诉帕特里克,我仍然爱他,哪怕是蹲了几天监狱。”

    “晚上我要和他会面,多保重。”

    “谢谢。”

    由于一些有权势的人就在城内,马斯特不可能不乘机表现一番。昨天晚上,他们把那些书面材料和录音磁带拿到手后,马斯特立即安排自己的部下给每个现任的大陪审团成员打电话,通知他们来参加紧急会议。他还和五个律师助理一道将那些书面材料分类和编号。他凌晨3点离开办公室,8点钟又赶了回来。

    联邦大陪审团会议于正午举行,会前给与会者提供了午饭。汉密尔顿·杰恩斯决定自始至终参加会议,司法部办公室主任斯普罗林也作出了这个决定。帕特里克将是唯一的证人。

    征得同意后,他们没有给他上手铐,而是将他藏在一辆没有标志的联邦调查局的汽车后部,从侧门悄悄送进了比洛克西的联邦法院。桑迪坐在他的旁边。帕特里克穿着宽松的卡其布长裤、汗衫和旅游鞋。这些都是桑迪给他买的。他面容清瘦、苍白,但走路并无明显的不便。事实上,帕特里克感觉很不错。

    16个大陪审团成员绕着长方形的会议桌而坐,至少有一半人背对着门。当帕特里克微笑着进门时,他们迅速转过了身。杰恩斯和斯普罗林坐在角落里。两人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初次见到的拉尼根先生。

    帕特里克在会议桌下首的证人席上坐了下来,望了望大家。他无需马斯特用提问的方式让他叙述自己的经历,至少不完全需要。在表情上,他轻松自如。这是因为该陪审团将不会对他作出裁决,他已经设法摆脱了任何联邦法律的羁绊。

    他从博根的法律事务所着手,讲述了几个合伙人以及他们的人品、委托人和工作习惯,然后慢慢引出阿历西亚。

    马斯特让他停下,拿出一份书面材料给他辨认。帕特里克证明它是该法律事务所和阿历西亚签订的合同。这份合同长达四页,但基本内容可以概括为该法律事务所将从阿历西亚揭发普拉特—罗克兰德公司虚报款项所得的奖励中提取三分之一作为诉讼费。

    “你是怎样获得这份合同的?”马斯特问。

    “博根让他的秘书打印这份合同,我们的电脑是相互联网的。于是我直接从电脑里印了一份。”

    “因为这样,上面才没有签字?”

    “是的,签字的那份可能在博根先生的文件夹里。”

    “你有机会进入博根先生的办公室吗?”

    “非常有限。”帕特里克回答。接着他开始解释博根保守秘密的癖好。这将话题引向他进入其他办公室的情况,引向他运用高科技监测手段进行冒险的动人经历。他由于十分怀疑阿历西亚,因此尽可能收集材料。他自学电子监测技术,监视事务所的其他个人电脑,并留意人们的闲谈,询问秘书和律师助理,搜查打印室的废纸篓,推迟下班时间以便进入那些没有上锁的办公室。

    帕特里克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然后要求喝点饮料。马斯特宣布休息15分钟。众人都感到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已经听得入了迷。

    当帕特里克从休息室返回时,他们立刻安静下来,急于听他讲下文,马斯特提了几个揭露普拉特—罗克兰德公司虚报款项的问题,帕特里克以普通的字眼作了描述。“阿历西亚先生是很有心计的。他策划了一个通过重复报账嫁祸于总部有关人员的阴谋。公司的费用抬高实际上是他暗中造成的。”

    马斯特把一叠书面材料放在帕特里克身边。帕特里克拿起一本,仅仅瞥了一眼,便心里有了数。“这是新海滨船厂1988年6月某星期的工资册。上面列出的84个职工的名字全是虚构的,累计骗取金额71万美元。”

    “这些名字是怎样虚构出来的?”马斯特问。

    “当时新海滨船厂有8000职工。他们挑出一些普通的姓名——如琼斯,约翰逊,米勒,格林,扬——再变换首字母。”

    “该厂一共虚报了多少工资?”

    “按照阿历西亚的诉讼材料,该厂四年多来一共虚报工资1900万美元。”

    “阿历西亚先生知道这事吗?”

    “知道,这是他实施阴谋的手段。”

    “你有什么根据?”

    “请听录音磁带。”

    马斯特递给他一张纸,上面编有60多盘录音磁带的目录。帕特里克仔细看了一会儿。“我想应该放17号磁带。”他说。负责掌管那箱磁带的律师助理取出17号磁带,把它插入桌子当中的放音机。

    帕特里克解释说:“这盘磁带录下了两位合伙人——杜格·维特拉诺和吉米·哈瓦拉克——于1991年3月3日在维特拉诺的办公室的谈话。”

    放音机开始转动,众人等待里面传出声音。

    第一个声音:他们怎么能虚报1900万美元工资?

    “这是吉米·哈瓦拉克。”帕特里克迅速说。

    第二个声音:这并不难办到。

    “这是杜格·维特拉诺。”帕特里克说。

    维特拉诺:该厂每年发工资5000万,四年即为两亿。他们只需多报10%就行了。这混在文件堆里是看不出来的。

    哈瓦拉克:阿历西亚知道吗?

    维持拉诺:岂止知道?这是他实施计划的手段。

    哈瓦拉克:我怎么听不明白,杜格。

    维特拉诺:这是个骗局,吉米。他说的一切都是骗局。什么虚报工资,多开发票,重复登账,全是骗局。一开始,阿历西亚就设好了圈套让他们钻。他所在的公司恰好早就对这种骗取政府钱财的行为习以为常。他了解公司的内幕,了解五角大楼的内幕,于是巧妙地制订了这个计划。

    哈瓦拉克:你是听谁说的?

    维特拉诺:博根。阿历西亚向博根透了底,博根又向参议员先生透了底。我们只要瞒住不说,坚持干下去,都会成为百万富翁。

    随着数年前帕特里克剪辑的磁带停止转动,声音终止了。

    所有的陪审员都盯着那台放音机。

    “我们能不能再听几盘?”一个陪审员问。

    马斯特耸耸肩,望着帕特里克。帕特里克说:“我看这是个好主意。”

    接下来他们听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录音磁带。帕特里克作现场讲解,并不时进行精彩的点评。那盘录有小会议室争吵情况的磁带作为压轴戏最后播放。他们听了四遍才罢休。6点钟,他们从附近的一家熟食店订了晚餐。

    一直到7点,帕特里克才得以离开。

    他们用餐时,马斯特详细介绍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书面材料,宣读了联邦的几项有关法律。由于磁带已经录下了活生生的罪证,没有人对阿历西亚等人的阴谋提出怀疑。

    8点半,联邦大陪审团一致同意控告本尼·阿历西亚、查尔斯·博根、杜格·维特拉诺、吉米·哈瓦拉克和伊桑·拉普利犯有诈骗罪。如果罪名成立,各人将被判处10年以下的徒刑和50万美元以下的罚款。

    参议员哈里斯·奈暂时没被列在指控的范围之内。这是出于策略上的考虑。斯普罗林、杰恩斯、马斯特的计划是,先抓小鱼,再迫使他们做交易,招供出大鱼。因为拉普利和哈瓦拉克与查尔斯·博根有矛盾,他们将首先向这两人进攻。

    9点,联邦大陪审团休会。马斯特同联邦执法官会谈,布置明天一早的逮捕事宜。杰恩斯和斯普罗林则乘坐新奥尔良的晚班飞机返回华盛顿。

    37

    “我来该法律事务所后不久,曾办过一个车祸的案子。事故地点在斯通县境内的49号公路,靠近威金斯。我们的委托人沿公路朝北行驶时,刚好一辆平板卡车从县级公路开出来,与他们的汽车对撞,事故是严重的。他们一家三口,丈夫当场丧命,妻子受了重伤,坐在后面的孩子也断了腿。那辆平板卡车隶属一家造纸公司,在保险公司投了重保,所以这个案子是有潜力的。该法律事务所把它交给了我。由于我新来刚到,干得很卖力。显然,事故责任在那辆平板卡车,但是它的司机没有受伤,声称我们委托人的汽车超速。于是当时的实际车速是多少,就成了办案的关键。我方事故分析专家认为是每小时60英里。这个速度不能说是太快的。49号公路限定时速在55英里之内,但实际上每个人行车都至少超过60英里。当时我的委托人是去杰克逊走亲访友,用不着那么匆忙。”

    “而那辆平板卡车投保的保险公司所雇请的事故分析人认为,当时的实际车速是每小时75英里。这种分析当然对我们极为不利。任何陪审团都会对超过规定车速20英里皱眉头的。我们找到了现场第二个或第三个目击者作证人。他是个老头,81岁名叫克洛维斯·古德曼,一只眼睛完全失明。”

    “另一只眼睛怎么样?”桑迪问。

    “还能看东西,但视力多少受影响。他依然在开车。那天他驾驶着1968年出厂的雪佛兰牌轻型货车在公路上行进时,我们委托人的汽车从旁边超了车。然后,等他翻过下一个坡,正好看见事故发生。克洛维斯是个心肠很软的老头。他一人独居,亲属多年没有来往,这场可怕的事故令他大为震惊。他想帮助受害者,后来见插不上手,就离开了。回家后他未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后来他告诉我,整整一星期他没睡好觉。

    当时,我们听说后面又来了几辆车,其中一位车主还录下了事故现场。救护车、警车、消防车都来了。交通堵塞,车辆排成了长龙。人们感到厌烦。嘿,这一切全录了下来。于是我们借来了录像带。一位律师助理反复观看,记下了画面上所有的汽车牌照号码。然后他据此找到车主,看其中有无证人。正是这样,我们找到了克洛维斯。他说,事实上他目击了车祸发生,但是一谈就恶心。我问能不能去他家拜访,他说可以。

    克洛维斯住在威金斯郊区一幢很小的木板房里。这幢房子是战前他和妻子盖起来的。他的妻子死了多年,唯一的孩子也是这样。那是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有两个孙辈,一个住在加州,另一个住在哈蒂斯堡附近,两人都和他很久没有见面。这些情况我是在和他的闲谈中获知的。克洛维斯是个孤寡老头,开始免不了要发几句牢马蚤,好像他不相信律师,不愿浪费时间似的。但是坐了一些时候,他就给我烧水冲咖啡,吐露家庭秘密。我们坐在他家阳台的摇椅上,天南海北地乱扯,就是不谈那场车祸。幸亏那天是星期六,我赔得起时间,不用担心办公室有事。他很健谈,大萧条时期、战争,都是他喜欢谈的话题。谈了几个小时后,我忍不住提起那场车祸,他顿时不吭声了,现出痛苦的样子。他轻声告诉我,他还是一想起这件事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