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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京师第3部分阅读

道:“嗯。”

    柳激烟道:“我们是多年交情了,况且同是捕快生涯,他日也有个照料。就请冷兄网开一面,凌大侠我交回给你,二师弟和三师弟的死,我从此绝不与你计较,但求冷兄高抬贵手。”

    冷血道:“你和凌大侠是多少年交情了?”

    柳激烟沉吟一会道:“三年了。”

    冷血冷峻地道:“三年知交,还下这等杀手,今日我放你,他日你杀谁?”

    柳激烟苦笑道:“那冷兄要拿兄弟怎么办?”

    远处传来二更梆响。

    冷血平静地道:“只有一条路。”

    柳激烟道:“什么路。”

    冷血静静地道:“从这儿走到县衙门口,我送你,你自己去自首。”

    柳激烟冷笑道:“办不到。”

    冷血道:“你只有这条路,否则我就拿下你。”

    柳激烟冷笑道:“你能拿得下我,为何还不出手?”

    冷血道:“我早已出手了,我出了手你还不知道么?”

    柳激烟全身一震,道:“哦?”

    冷血道:“我已发现了你的身份,我已揭穿你们的秘密,我已指出你就是凶手,我己杀了你两个助手。一开始我就占了优势,你的杀气被我盖过,你的声势被我压着,你还凭什么与我的锐气作战?你本就不该听我那番话的!”

    柳激烟颓然长叹道:“不错。”

    冷血道:“你既是逃不了,还是束手就擒吧。”柳激烟忽然道:“我既是逃不了,为何你还擒不住我?”

    冷血冷笑道:“我擒不住你?”

    柳激烟也冷笑道:“不错。你的方法,只能去吓唬毛头小贼,莫忘了我也是大捕头,我也出了手,你又何尝知道!”

    冷血说道:“你出了什么手?”

    柳激烟冷静地道:“你一击疾快无伦,我一击势不可当,但你背上和肩上各一道刀伤,难免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你奔忙了一天,厮杀了两场,而我的身体状态却正是强盛!你适才已杀死二人,杀气已减,我今日尚未开杀戒,论杀气,你不及我!在你身旁,却还有个不能动弹的凌玉象,我可以一招攻你,也可以攻凌玉象,我身旁却什么人也没有,论形势,我又胜你!我为什么要逃?我正要杀你!”

    冷血汗已滴下,冷笑道:“你杀不了我。”

    柳激烟道:“也许本来我是杀不了你,但你不该问那些话,现在你己不得不恐惧起来了。”

    冷血冷笑道:“你可以试试看。”

    忽然间,两个人都静下来。

    堂内的空气,也随之而凝结。

    一场恶斗,即将开始,再多说话,也于事无补了。

    冷血心里知道,以柳激烟的武功,自己只怕很难胜他,而对方也很难战胜自己,不过二人的招式都是以攻为守的,只怕一个照面下来,就有伤亡。

    柳激烟的想法也是一样,所以他要力求打击对方,使对方恐惧或松懈,自己才会有机可乘。

    冷血盯着柳激烟的烟杆。

    柳激烟盯着冷血的剑。

    一触即发。

    忽然之间,柳激烟和冷血,各自发出一声怒吼!

    两人迅速冲近!

    是冷血的剑刺中柳激烟?

    还是柳激烟的烟杆点中冷血?

    眼看他们就要接触之际,柳激烟的烟杆里,忽然打出十余道星火!

    原来他的烟杆里也藏有暗器!

    他点亮烟杆里的烟草,就等于是扳动了活扣,随时可以发出暗器。

    星火耀目,直逼冷血!

    冷血始料未及,“嗤嗤嗤嗤”冷血连环出剑,又快又准,剑尖部把星火顶飞出去!

    可是柳激烟已夺得了先手!

    柳激烟烟杆一震,快若闪电,直取冷血胸膛!

    就在这时,忽然又是一声大吼!

    在冷血后面的凌玉象,忽然连人带椅,飞过冷血头顶,直压柳激烟!

    这一下,犹如泰山压顶!

    而在同一瞬间,凌玉象已自帚柄中抽出了宝剑!

    “铮!”

    金虹一震,如长虹般击向柳激烟!

    “长空十字剑”!

    迷香只能迷住凌玉象一个时辰,现在迷香药力已过去了,柳激烟与冷血的对话间,凌玉象已悄悄的回复了功力。

    柳激烟怒吼,烟杆一震,迎空反刺出去!

    金虹疾快,烟杆更快!

    烟杆已没入金虹之中!

    金虹顿灭。

    “噗!”

    柳激烟的烟杆已没入凌玉象的胸膛!

    就在这时,冷血已弹开星火,转腰出剑!

    “噗!”

    一道白练,自凌玉象身边飞过,直投柳激烟!

    柳激烟一杆刺中凌玉象,凌玉象的剑再也刺不下去了!

    可是凌玉象连人带椅仍压了下来!

    柳激烟用手一格,震飞了凌玉象的座椅。

    就在这一刹之间,柳激烟的视线被遮住了。

    白练从下而上,直插入他的咽喉里!

    “嗤!”

    柳激烟顿住,带血的烟杆跌下。

    “嘭!”

    凌玉象及座椅跌落在数尺外。

    冷血没有动,他的剑仍在柳激烟的咽喉里,又白又亮,正一寸一寸抽出来,不带一丝血!

    柳激烟也没有动,凌玉象更不能动。

    柳激烟用一种致死也不相信的目光瞪着冷血。

    冷血猛地一抽,剑倒抽出,柳激烟血喷出。

    柳激烟抓住喉咙,格格作响,瞪着冷血,挣扎说出:“好好,天下四大名捕,冷血,我去你的……”

    柳激烟倒下,永远也说不出最后一个字了。

    冷血呆了一阵,即奔至凌玉象处。

    只见凌玉象脸色惨白,倒在地上,胸前一片血渍。

    凌玉象知道是冷血扶着自己,勉力露出一丝笑容,道:“谢谢……谢……谢……你……”

    冷血用本身真气,逼入凌玉象体内,边道:“凌兄,不碍事的,我叫个大夫来替你治治。”

    凌玉象惨笑道:“你,你告诉我……我,沈………沈四弟……是不是……是不是已遭了毒手?”

    冷血黯然不语,凌玉象泪眼昏花地道:“我……我……知道了……谢谢你为我们……,五,五兄弟……报了仇……他们……死了我……我也活着没,意思,冷兄……我求……你一……事。”

    冷血道:“什么事?你快说。”

    凌玉象喘着气道:“……快……快给我那张……布慢……”

    冷血迅速把内堂的黄布慢撕了下来,凌玉象挣扎半起,用手蘸血,在布慢上写着字,一面巍巍颤颤的,说道:“……我……我大概不能……上公堂了……我写下这血书……是我的笔迹……来指认……柳激烟他们……三……三人……的罪行……吧……”

    凌玉象竭力支持到写完了血书,终于无力地倒下,冷血接过血书,凌玉象以无力的双目看着他,露出半丝微笑,道:“……柳激烟对我说……你……你是凶手……我没有相信……我不会相信的……”

    冷血含泪,不断点首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说着“我知道”的时候,凌玉象已闭上双目,与世长辞了。

    “武林五条龙”,就是这样,被“飞血剑魔”的三个传人,杀个干净。

    可是剑魔传人,柳激烟、庄之洞、高山青,也是一样,因这桩事,尽皆死亡!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问题只在这缓疏网几时收?

    冷血心里仍在回响着凌玉象临死前的那几句话:——“……他对我说……你是凶手……我没相信……我不相信……”

    他眼里的泪光始终不会摇落。

    ——他心里的泪泥?

    第四章 一入幽冥

    月色凄惶。

    在幽灵一般的月光里,有一个隐隐约约,凄酸得令人洒泪,但又不寒而栗的女音,在细细声地唱:“……月色昏,夜色沉,幽冥府内,日月无光,又添无数魂……”这歌声飘过院宅,飘过小溪,飘过树林,始终似断非断。

    在这林于里,有一团熊熊的野火正在燃烧着,火堆旁或坐或站的有三个人。这是三个虬髯怒目的大汉,三匹马就停在附近,用蹄儿拍踏着地面,用马尾拂拍着背脊,来赶走绕飞在它们身边的苍蝇。

    那三名大汉,一人聚精会神在火边烤着肉,看他背上的弓箭,显示出烤着的是猎物;另一大汉在啃着一块烤熟了的肉,津津有味,还有一名大汉枕着手,仰天而躺,像沉思着什么。

    天地无声,烈火熊熊,而那歌声,却不住地飘来。

    那吃着烤肉的那名大汉忽然浓眉一展,“啐”地吐了一口浓痰,怒道:“巴拉妈子,半夜三更的,唱什么鬼歌儿,要是给老子逮住,先乐她一乐。”

    那烤着肉的大汉道:“奇就奇在歌在人不在;刚才俺到林子里外转了七八个圈儿,歌声断不了,却鬼影儿也没一个,邪门,邪门!”忽地“啪”一声,打了自己一掌。

    那吃着肉的大汉吓了一跳,道:“老三,你干嘛打自己的耳刮子?久没揍过,头皮发痒了?”

    那烤肉汉子笑骂道:“去你妈的,俺是打苍蝇,怎地这儿附近七八十里,苍蝇这劳什子的多!”

    那吃烤肉的大汉半晌没有作声,忽然又道:“嗨,老二,干吗今晚连屁也不放一个?”

    那躺着的大汉道:“我在想着东西……”

    那吃烤肉的大汉不耐烦地道:“什么鬼主意?看你乐不乐,愁不愁似的——”

    那躺着的大汉一跃而起道:“大哥,今夜做不做买卖?”

    那吃烤肉的汉子一呆,道:“这里七八十里,有人家也养不了一头牛,咱们哪有买卖做?”

    原来这三名大汉,是有名的“陕西三恶”,是陕西一带的巨盗,老大“开山斧”鲍龙,老二“贼公计”鲍蛇,老三“穿云箭”鲍虎,三人的武功都不弱,不知有多少武林好手、镖师护院,死在鲍蛇的毒计中,鲍虎的暗箭上,鲍龙的铁斧下。

    当下鲍蛇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湘江一带,有座‘幽明庄’吗?”这回鲍虎抢着道:“有,听说‘幽明庄’庄主家财万贯,又喜收集金银珠宝,有好大的几口箱于……”鲍龙却沉着脸道:“不行,咱们‘陕西三恶’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么?那‘幽明庄’庄主石幽明,据说武功已入化境,连咱们道上的大阿哥‘九子冷连环,也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号称’湘江第一人‘,咱们三人的道行,也配打’幽明山庄‘的主意吗?”

    鲍蛇却摇手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幽明山庄’现在变了‘幽冥山庄’啦。”

    鲍龙奇道:“这话怎么说?”

    鲍蛇侃侃而道:“据说‘幽明山庄’已遭大劫,全庄上下,无一幸免,究意是遭到什么人的毒手,则不得而知,听说死在庄内的人一个个瞪目毗牙,死状极惨,血被吸干,尸首残碎,所以人人都说,‘幽明庄’闹鬼就成了‘幽冥庄’了。”

    这时歌声忽断,风声萧萧烈火似明似灭,树林虫鸣大盛,鲍虎有点心惊胆战,道:“二哥,你别吓唬人。”

    鲍蛇笑道:“怎会吓唬人呢?我听说那些把‘幽明山庄’里尸首抬出来的人,都说庄内的财物,丝毫不乱,全部东西都摆在那儿,丝毫无人动过……”

    鲍龙大喜道:“既是庄内无人,‘幽明庄’家财千万,我们正好下手!”

    鲍蛇却摇手道:“大哥勿躁,这‘幽明庄’确是有些邪门儿,一年来,如咱们兄弟动过这庄子脑筋的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人,但一入‘幽明庄’,如泥牛入海,没有消息,据说有些人的尸首发现在‘幽明庄’后山上,被剖腹刮心,通体苍白,咽喉上有两个齿印,连血都被吸干——”说到这里,寒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突。

    鲍龙却冷笑道:“二弟,怎么你也信起邪门来了?管它人还是鬼,只是‘幽明山庄’的死鬼庄主不在,老子一板斧,叫他是鬼也给俺劈了!”

    鲍蛇笑道:“大哥神威惊人,自是不怕,再说那些进入‘幽明山庄’的人,比起咱们三人,只怕连大哥你三斧都接不下,咱们兄弟今晚亲自出手,自又不同。不过,这‘幽明山庄’邪门儿是马虎不得的,那些宵小进入‘幽明山庄’,力不如人,被豺狼吃了也不一定,可是那些曾进入过‘幽明山庄’的抬尸首的邻人,也纷纷在一月之内,大叫一声便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么一来,‘幽明山庄’就成了鬼域之地,住在附近的人,也搬到远远去了,‘幽明山庄’闹鬼一事,更是确实了——”

    鲍虎颤声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免去惹‘幽明山庄’了。”

    鲍龙吼道:“老三,放着金银珠宝不要,你少给我丢人。”

    鲍蛇却道:“大哥莫怒,要是我不敢去,也不必在你面前提这庄儿了,不过咱们得步步为营才好。”

    鲍龙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二弟!就算石幽明未死,俺也可以挡他几斧,胜之不易,要逃却也不难,老三,你去是不去?”

    鲍虎苦着脸道:“二位哥哥都去,我怎敢不去!”

    鲍龙畅笑道:“谅你也不敢不去!对了,老二,山庄在何处?”

    鲍蛇遥指道:“靠近了,就在林外。”

    鲍龙晃一晃手中大斧道:“好呀,今晚俺要砍鬼了,呼,呼,呼,一斧一只鬼,哈哈哈,咱们打马就去!”

    三人三骑,奔行如飞,不消一刻便到了林子外面,只见一角飞檐,挂在树林天外,“陕西三恶”互顾一目,即策马出林,只见一座气势沉雄的大庄院,出现在眼前。这座庄院建于密林与绝崖之间,沉沉大度,气势非凡,只是荒于修建,所以已显得鬼气森森,三人勒止了马,那似断非断。似喜若位的歌声,又在三人的耳边响起。

    “……月色昏,夜色沉,一入幽冥,永不超生,可怜无数魂。”

    鲍龙“霍”地跃下马来,叱道:“吵得人好心烦,咱们这就进去。”

    鲍虎听了这歌声,心目中着实有些儿发毛,当下道:“大……大哥,真的要进去呀?”

    鲍蛇忽然道:“也好,大哥,咱们就留下三弟照顾马匹,免得咱们进庄,马儿反给人偷了,那时几箱珠宝,要搬出极难,三弟,若是我和大哥出不来了,你就远远逃掉好了,永远也不要来这儿,反正连我和大哥也非其人之敌,你去了也是送死。”

    鲍虎巴不得不必进内,眼见偌大一座庄院,阴风阵阵,寂静无声,当下道:“我守候大哥二哥便是。”

    鲍龙冷笑道:“你多给我留点神。”望了鲍蛇一眼,三手两脚的,爬上了墙壁。

    这“幽明山庄”的院墙,足有丈来高,异常坚固,纵是“陕西三恶”轻功不弱,也不能一纵而上。

    鲍虎眼看鲍龙和鲍蛇上了墙头,向墙内打量了一阵子,挥了挥手,便跃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鲍虎眼巴已的等着,寒风吹来,树叶沙沙,鲍虎几次都几乎以为是有人在他背后头上吹气。等了一个更次时分,鲍龙和鲍蛇都没有出来,院内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因为墙高,鲍虎也看不到院内发生了什么事。

    鲍虎硬着头皮等下去,又是一个更次了,里面还是一点声息也没有。按理说,就算鲍龙和鲍蛇要偷整座庄院的钱财,也早应得手了,纵或鲍龙和鲍蛇遇敌,也总该有点声息呀。鲍虎想想,十分不对劲,鲍蛇叫他独自先逃的话又响在耳边,不过鲍蛇还算是重义的汉子,一想多年来三兄弟横行江湖,若两个兄长已身遭不测,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想着想着,一咬牙,拔箭便射,“飕”地一声,箭头嵌入墙上,箭尾系着长绳,鲍虎手执绳子,一下子便拉上墙头,往下一跃,便消失在墙内。

    不过他一跃入墙内,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恐已极的惨叫。这一声惨叫过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声息。“幽明山庄”仍一般静寂无声,也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山后偶然传来几声惨烈的狼曝。

    “幽明山庄”依然如一座巨无霸地立在山壁之上,黑暗一片,了无声息。

    没有人再见过“陕西三恶”。

    墙头上的绳子,以及利箭,渐渐因风雨侵蚀,绳子已长满了青苔,利箭上生满了锈。

    晨阳的光辉,自树缝问撒了下来,照得令人浑身舒泰,很是好受。

    林子里,有盈满朝露的野草,雾湿枝丫。

    忽然一阵蹄声,急传而来,显然赶程飞快,顷刻已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