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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军阀第45部分阅读

    这广州的新鲜劲儿,若想独当一面,却需好生磨砺。

    “你去吧,渐甫刚来广东,遇事要多提点他。”叶昭端起了茶杯。

    “是,学生遵命!”李小村忙起身告辞。

    李小村前脚刚走,内务局总监陶朝青后脚就被侍卫领进了花厅。

    点了根烟,叶昭微笑将卷烟铁盒递给陶朝青,“来一根,这东西比旱烟强。”李小村不吸烟,叶昭自不会让他,总不能带的大伙儿都跟后世干部一般变成大烟筒,而陶朝青是卷旱烟抽的,叶昭也就难得能在谈事时点颗烟。

    不在不会吸烟的人群中吸烟,是烟民要恪守的基本道德。

    陶朝青毕恭毕敬双手接过烟盒,抬得高高的,退了几步,小心打开,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公爷赏了什么宝贝。

    看着他,再想起后世吸烟时你推我让的情形,叶昭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拿出根烟,又将铁盒小心翼翼摆于墨色大理石茶几上,陶朝青最后还是没有拿茶几上的洋火,在公爷面前吃烟,总觉得不恭敬,恭声道:“公爷,奴才拿回去吃。”

    叶昭微微点头,问道:“可查出甚么了?”

    “禀公爷,万福楼伙计掌柜厨子,并无一人潜逃。”陶朝青派人调查时心下也极为奇怪,根据公爷府买粥工匠所言,一路上并无接触外人,断不是被人中途动了手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万福楼中有刺客同谋,本以为其早就会远走高飞,谁知道却留了下来,有什么图谋?还是艺高人胆大,真的不怕被人识破?

    “哦?那你怎么看?”叶昭慢慢掐灭了烟蒂,这却是自己也未想到的。

    “奴才以为,若将其全部拿入大牢拷问,怕问不出什么端倪,贼人如此大胆,定然另有图谋,一动不如一静,奴才已经派人详查万福楼人众根底,又派人监视,断不会被其走脱,等理出头绪,再做道理。”

    叶昭微微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奴才还有一事。”

    叶昭就笑了:“肇庆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陶朝青脸上露出佩服之色,“公爷果然神机,奴才没开声就未卜先知。”

    叶昭摆摆手,“得,你怎么就不跟你们局总学点好的,他的花花道道都学来了,我跟你说,少灌迷汤!”

    陶朝青尴尬一笑,其实倒也不是故意拍马屁,有时候确实觉得这位主子目光如炬,可精明的令人害怕。

    不过听得出公爷话里亲近之意,陶朝青突然就觉得公爷不但可敬可怖,也委实可亲,躬身道:“此事倒也不甚机密,学台田贵、藩台唐树义、盐运使马辅辰都去了肇庆,加之本就在肇庆的制台、军门,好似频频会面。”

    陶朝青也知道,学台、藩台、盐运不约而同去肇庆,那就是不怕被公爷知晓,这些人,是铁了心思跟公爷对着干了。

    叶昭微微点头,“知道了。”倒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

    转眼巡捕局就到了放工时间,叶昭在问询处坐了多半天,可闷的紧了,抓起帽子就要出门,德斌准备接夫人郭络罗氏来广州,而北京来信,几日前郭络罗氏就已经动身,却是要去帮德斌准备准备,他夫妻俩的新府邸总要比在京城舒服。

    “叶大哥!”问询室通往巡捕局院子的玻璃门一开,进来个黑大个,巡捕黑子,和叶昭一起封过赌馆的,对叶昭最为佩服。

    “黑子。”叶昭对他点点头,就想走。

    “叶大哥,今晚我请你吃饭,万福楼……”黑子红着脸说,令叶昭一怔,好端端请自己吃什么饭?脸又红甚么?不过去哪?万福楼?这可是巧了。

    “小翠,你,你也来吧。”黑子转头结结巴巴的对马小翠说,黑脸几乎涨成了酱紫色。

    叶昭恍然,好嘛,原来自己只是个幌子,敢情真正的目标是马小翠,这小子,还学会自由恋爱追女生了,不过,好得很哪!

    马小翠收拾着文书,头都不抬:“不去,去那地方干嘛,贵的离谱!”

    黑子马上又泄了气,垂头丧气的“嗷”了一声。

    叶昭这个好笑啊,想逗黑子你还请不请我啊?但见他模样,倒也不忍心,就笑着对马小翠道:“妹子,一起去吧,难得宰黑子一顿,可得叫他大出血。”

    马小翠一个月前剪了短发,配上深黑警装,肩头灿灿银星,斯文秀气中更添了几分英姿,她听叶昭话,满是无奈,这个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自来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妹子妹子的喊自己,可倒是怪让人觉得亲切的。

    “去行,那得你请客,你是大户。”马小翠撩了撩额头飘逸的刘海秀发,顽皮一笑。

    “不用不用,万福楼大厨是我二大爷,伙计我都认识,咱晚点去,用不了几个钱。”黑子眼里又有了希望,抢着说。

    听黑子话,叶昭目光闪动,拽出怀表看了眼,说:“就八点吧,八点咱去,包了场,摆上满满一桌,请你二大爷和馆子里的伙计搓一顿,也算你吃官饷,光宗耀祖了不是?”现今广州虽说渐渐有了夜生活,可八九点钟,酒楼茶馆甚至妓院也就到了关板的时间,八点去包桌,要不了多少银子,又可以把伙计全留下,刚刚好。

    黑子愁眉苦脸:“包,包场?”包场的话这个月的饷银怕都不够,那还是别好吃好喝。

    现今巡捕月饷改发银元,如黑子和叶昭这种最低级巡捕,每月三枚,折银大概二两一钱,倒是变相涨了饷银。

    可惜叶昭自成为巡捕,就没拿到过一分银子。巡长魏定一也习惯了,估计叶昭就是哪家富家子弟被家里逼着出来做事,算是历练历练。这小子人机灵,主意也活泛,有时候遇到难题,魏定一都喜欢找叶昭商量一下,可琢磨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分银子拿不到,回家估计也被认为不长进,早晚这小子要撂挑子。魏定一就向总局打了报告,请求给叶昭特殊待遇,或是降为编外散工也好,以旬计饷,可惜总局不批,看来这小子来头也不怎么硬,不然这点事自己报告打上去,要求合情合理,又怎么会被驳回来?

    虽然一分饷银没拿过,但叶昭口气可大着呢:“没事,黑子你放心,包场的银子我出,十两八两的你叶大哥还不放在眼里。”

    马小翠心下嘀咕,就知道摆谱。

    “这,这不好吧?”黑子脸涨得红红的。

    叶昭笑道:“你自己说,现在是不是光宗耀祖了?”

    黑子红着脸点点头,可不是,吃官饷,回老家就好像皇帝回村一般,一村子的人都来接,左邻右舍那个羡慕啊,老爹老娘也都以自己为荣,常说祖坟冒了青烟,出息了黑子。万福楼做事的二大爷,以前仗着自己有门手艺是粤菜大厨,回村了见到自己一家那是眼皮都不撩一下,现下倒好,见面问长问短的,关怀备至,倒好象真成了自己的亲大爷。这一切,还不因为自己成了巡捕?

    叶昭笑道:“这就是了,我是你大哥,我不帮你争脸谁帮你争脸?咱总要在你二大爷面前摆出个光宗耀祖的样子。”

    黑子拙嘴笨腮的,哪说得过叶昭?挠着头,说:“可,可要叶大哥破费……”

    叶昭摆摆手:“我若出事被人架梁子,你会不会帮我顶刀?”

    黑子马上一挺胸脯,瓮声瓮气道:“我不帮叶大哥还是人么?”

    叶昭笑道:“这不得了?走吧,咱溜达着去,到了那儿这点也差不多了。”转头对马小翠道:“今天叫你宰个狠的,放心,要晚了时辰,我雇马车送你。”

    马小翠眼见排场越来越大,倒不想去了,吃人家的嘴短,这叶昭挺没个正形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作j犯科的朋友要自己等帮忙?

    可黑子已经殷勤的帮她收拾文书,还抢着去扫地,马小翠摇摇头,只好由他们。

    万福楼在西城,乃是旗城被捣毁后所建,从警署溜溜达达步行也不到一个小时路程,月色昏暗,黑子点了灯笼走在最前,进了城,见到西大街两旁又被挖坑,临近铺子被拆,到处都是土堆,大街主道上也堆起石渣,乱糟糟一团,马小翠奇道:“也不知道整日在折腾什么?”

    叶昭心说要后世自己这个省长花名大概就是叶挖道了,确实,下水也好,自来水也好,这广州城的街道几乎就没有安歇的时候儿。

    指了指两侧便道,叶昭道:“这叫扩道,看这路中间的石渣,准备修马车拉的铁轨公交,以后从广州城到黄埔港,几枚铜钱就到,可不用雇马车那般破费了,咱广州城人口会越来越多,加之有了铁轨道,原来的大街可就窄了,自然要扩,省城规划,自然要越早越好,免得临时抱佛脚抓瞎。”

    又指了指两侧被挖的坑,说:“这是准备架电线杆铺路灯,以后啊,慢慢的,咱广州城大街上就全有亮亮的煤气灯,再出门就不用黑子提灯笼了。”

    马小翠感叹道:“那,那可真好。”

    黑子佩服的道:“叶大哥,你懂得真多。”倒是马小翠和叶昭在一起时间长,浑没觉出什么,不知不觉,马小翠遇到不懂的事,总是问叶昭,而往往马上被释疑解惑,知道了许多新鲜事儿。

    叶昭笑道:“你们多看看报纸也就知道了。”《粤报》中文版已出,将军府下文要各衙门订阅,而西关分局,自也在订阅范围内。

    黑子惭愧道:“我不识字。”

    马小翠虽然识字,却都是后来学的,公文笔录等等,若由她书写,往往还要分局文书善后,因为她写的文里会看到许多圈圈叉叉,虽然看全文能猜懂意思,但每次叶昭见到她的笔录都会偷笑不已。

    实际上,总局早就开设了文化课,各分局抽调巡捕轮流学习,虽然现今巡捕并不一定都要多高的文化,暂时也没那条件,但常用字必须要认识,写不出,总要认识,而巡捕升职,识文断字是必考的,从明年起,还会进行一次大范围考核,经过培训,常用字还是不认识几个的巡捕,准备裁退或者转回护旗左右翼。

    这也是早就下了通知的,果然,黑子好似也想起了这事儿,发愁道:“我这浆糊脑袋,就是不认字,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过关。”

    马小翠瞪了他一眼:“谁也不笨,是你不用心,少找没用的借口。”

    黑子摇头叹息,也不敢反驳她。

    眼见前面就到了万福楼,叶昭就从兜里摸出一把银元,大概有六七个,塞进黑子手里,说:“拿着,一会儿跟你二大爷说,你请客,跟他威风威风。”

    第三十八章 误中副车

    万福楼上了门板,二楼状元阁满腾腾坐了一二十号人,后厨伙计跑堂伙计几位厨子和小力笨俱在,甚至万掌柜也兴致勃勃的留了下来。

    万掌柜四十多岁,精明能干,极有头脑,从爷爷一辈就是这万家生意行的掌柜,他八岁入东城的老万福楼做小力笨,熬到今时今日接了父亲的班,可不仅仅是因为两家多年宾主情谊,其脑子活络青出于蓝才是主因。

    从广州一连串的变化,万掌柜看得出,这巡捕局管理地方的格局已经形成,现在可断不是贸贸然就可以去府台等衙门击鼓鸣冤的时代,这治安纠纷等等琐事,多由巡捕局处理,而且这种趋势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是以听闻大厨蔡老爹有一位作巡捕的侄子要在万福楼摆酒请客,他索性也就凑个热闹,街面上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看这位官爷又是个憨厚好客的人,和酒楼里伙计大多认识,今日这桌却是将不相干的小力笨学徒都留下了,万掌柜就一定凑份子,吩咐下去,今天蔡二爷请客,他则凑份子算犒劳伙计们,要大家都到。

    菜肴酒水,万掌柜更早早就同黑子讲,只收本钱,是以今日这一桌菜肴可谓极为丰富,蔡老爹亲自操刀,置办了极可口一桌美味。

    伙计们进这金碧辉煌的状元阁轻车熟路,可若说坐在里面吃喝,却是破天荒第一遭了,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各个夸蔡二爷仁义,富贵了不忘穷朋友。

    黑子无端端升格为蔡二爷,一身老不自在,坐在主位如坐针毡,不时愁眉苦脸的看向叶昭。可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这场面,却也不免飘飘然,心说我黑子这一辈子算值了。更感激叶大哥给他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人声鼎沸,酒菜飘香,等蔡老爹等厨房伙计上了桌,大伙儿开始推杯换盏,最开始自然是万掌柜领头,大伙儿敬三位官爷酒,马小翠捱不住盛情,也只得浅浅沾了一口,惹得大伙轰然叫好。

    女巡捕,在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伙计眼中自然神秘的紧,毕竟以前他们在这城里能见到的女人大多为堂姐暗娼,现今虽然女子们出门的多了,可女巡捕,却总是令人产生许多遐想,更多对其工作好奇。

    更不要说马小翠穿着黑制服英姿飒爽的神气了。

    “二爷,看来您几位这是美差啊!”万掌柜挑着大拇指说,现在吃官饷能捞钱是本事,可没多少人会看不惯。

    叶昭也常想,这种思维模式到了后世只怕也委实根深蒂固存在国人心中,是以就算在台下大骂贪官污吏者,实则上了台,却没几个能做到清廉如水的,也委实令人无奈。

    黑子憨厚的笑,不知道怎么回答,确实,局里法则条例规定极为严格,就算“人情往来”接了辖区居民好处,也会被记过,严重的,马上开革。

    可这些话他可不好意思说,吃官饷捞油水,本就天公地道不是,若说了实情,未免没面子。

    马小翠却有些愠怒,心说又是叶昭,害得大伙被人家认为是以前那些人事不干就知道勒索良民的官老爷,给巡捕局抹黑。

    瞪着俏目,马小翠就很不和谐的冷冰冰来了一句:“我们巡捕局最忌吃拿卡要的,如果你们有谁发现我们作巡捕的勒索财物收受好处什么的,可以马上来投诉,分局有人包庇,就去总局,总局要还有人包庇,就是我们老总都得受挂累,景帅说不定就砍了他的脑袋!”

    众伙计都大眼瞪小眼,心说这女官爷真泼辣,可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就算包青天,那还不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世上哪有干干净净的衙门了?

    万掌柜却是颇感兴趣,问道:“还有这等事?若真如官奶奶所说,可真是广州商人之福,广州百姓之福。”琢磨着,又道:“吃拿卡要,这四字可真是绝了!道尽以前种种陋弊!”

    马小翠仰着脖子道:“自然是真的,吃拿卡要这四个字,听说就是景帅他老人家想出来的!”提起景帅,一脸的崇敬。

    而黑子也马上坐得笔直,脸色肃穆,好像又变成了昔日战场上那远远听哨总传景帅谕令的小兵。

    万掌柜目光闪动,“景帅,景帅……”满心的感慨。

    叶昭一直默不作声,打量着在场众人,此时就更是任何细微处都不放过。

    雅阁内沉寂了好一会儿,叶昭突然道:“景帅圣明,剿灭发匪指日可待。”

    黑子马上瓮声瓮气道:“那当然,以前那会儿咱广州城多乱?我做木匠活的大哥,说他们木匠里十个有九个是洪门弟子,还有人拉我入会呢?现在,我看咱广州城早就没了洪门余孽。”

    马小翠道:“要说景帅他老人家慈悲为怀,常说以前这些贫苦人不过生计所迫,加入邪教为的是寻求……”皱眉思索了一阵,道:“安全感,对,是为了寻求安全感,人多力量大,扎堆免得被人欺负。等政事清明,人人生活有了奔头,自然而然就会和邪教脱离关系,现在这洪门在咱广州可没了生存,生存……土壤。”

    万掌柜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叶昭不说话,只是品茶,有意无意的瞥着众人。

    虽然朝廷也称发匪、天地会为邪党,但更多的时候视其为贼,叶昭却不然,在广州却是极为突出其“邪教”之说,占领舆论最高点,让向往安居乐业的民众对其敬而远之,要说也是,现今民众最希望的不过是有口安乐饭吃,日子有奔头,谁会去杀官造反?其实就算前几年,广州天地会活动最活跃之时,大多数天地会弟子,不过是一种加入帮派被欺负有人出头的心态,真的抗旗造反的,多是亡命之徒或者乡下吃不上饭的农民。

    这席饭谈谈说说,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公平党同肇庆僧王、胜保、黄提督的对峙局势也被提及,直到最后万掌柜觉得不妥,笑着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话题才渐渐转为家长里短。

    此时的肇庆横春园书房,房门紧闭,房内只坐了两人,两广总督胜保、提督黄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