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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难渡:公子当心【完】第14部分阅读

了云公子,很奇怪,刚刚她吻他时,心里很平静,也没有心跳如鼓,更不觉得自己会羞愧地无地自容。很自然的,她想靠近他,想吻他,于是,她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这么做了。

    “二小姐,奴婢……奴婢以为您此事做的不妥……”巧兰跟在苏谨心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许是觉得自己是个奴婢,不该道主子所做之事的对与错,但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

    苏谨心毕竟是临安苏家的嫡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闺中小姐,以她今日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传出去,必然要被世人一阵诟骂,与唾弃,巧兰虽赞同云公子当她家二小姐的姑爷,但却不能接受她家二小姐未出阁,就先自己毁了名节,当然,更多的是为苏谨心感到担心,怕以后云公子不娶她家二小姐,她家二小姐这辈子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苏谨心止步,看着巧兰,自嘲道,“现在,是不是连你都看不起你家小姐了,认为你家小姐为达目的,不顾廉耻、自甘下贱!”

    语气愈发地凝重,吓得巧兰当即跪倒在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敢!”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苏谨心苦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巧兰,你知道吗,若错过了这机会,我们主仆两又要重蹈覆辙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巧兰,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谨心扶起巧兰,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再迟些告诉你,免得你也跟着担惊受怕,但现在,看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当年老太爷在世时,曾经许诺将苏家之女下嫁给睦州新安郡的李家,同李家结亲。”

    李家?巧兰惊问道,“奴婢为何从未听老爷提过。”

    苏谨心冷笑,“我爹当然不会提了,李家现在家道中落,家徒四壁,早已不再是当年李老太爷那时的风光了,像这等落魄的人家,我爹哪会放在眼里。”苏老爷嫌贫爱富又非一日两日了,只是碍着面子,才不得不搭理他们。

    “那这门亲事?”李家既然一贫如洗,老爷应该不会同意将府里的小姐嫁过去吧。

    苏谨心摇头,“当年两家结亲时,都是交换了信物,又有媒人作保,长者为证,只怕是赖不掉的。”她爹苏老爷是个爱面子的人,悔婚的事,想来是不愿做的,再说,那李暮舟虽只剩下几亩薄田,可他却是个秀才,有功名在身,将来势必是要走上仕途的,而苏家再有钱有势,也不过是个商贾起家,这世间,商贾人家总是要低人一等,虽说苏家这几代家主也是有功名在身,可谁不知道是花钱买来的,与那些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百年世家相比,自然是底气不足。当然,苏老爷也有一层顾虑,那就是怕万一李暮舟日后考上举人,再中了进士,当了官,那他就得不偿失了,能不得罪自然就不得罪。反正女儿嘛,若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嫁一个过去也无妨。

    “二小姐,您的意思是……老爷有可能会把您嫁给李公子。”巧兰吓得几乎哭了出来,老爷最疼爱的是大小姐,必然是不会同意让大小姐远嫁睦州新安郡吃苦,可如今苏家到婚配年龄的小姐就只有大小姐与二小姐两人,大小姐不去,那这门亲事就落在了二小姐身上。怪不得二小姐常常说时间不多了,因为明年,就是二小姐的及笄之时,若二小姐的婚事仍尚未着落,只怕这李家,二小姐不嫁也得嫁啊。

    “你说的没错,大小姐若不嫁,那就只能是本小姐了。”苏谨心笑得讥讽,“别看我爹现在对我已经另眼相待了,但,我又不及大姐在临安城内芳名远播,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在我与大姐之间,若只能留一个的话,爹必然会选大姐。”短短的几个月,要想取代庶姐苏谨妍在苏老爷心里的地位,怕是不可能了,而且整个临安城内,谁不知道苏二小姐相貌平平,又愚笨不堪,而且不懂诗词、目不识丁。这样的女子,但凡是有些名望的世家公子,皆不会瞧上眼的,即便她占了苏家嫡女的身份,但放眼整个临安城,有的是世家名门中的嫡小姐,不差她苏谨心一个,她苏谨心凭什么在这些世家小姐中脱颖而出,引得那些望族公子青睐,也让苏老爷知道她其实比庶姐苏谨妍更有利用价值。

    第一百二十七章 范老的身份

    苏谨心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除了逼婚,她自然还有别的法子来让云公子对她负责,只是怕她想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狠招吓到巧兰,所以苏谨心并没有说出口。

    为人谨慎,做事留有余地,这就是这一世的苏谨心。

    竹径清幽,风景宜人,本该是闲来游玩的好去处,但看在苏谨心的眼里,却觉得它不仅碍眼,而且让她心烦。

    仇恨,是她心里永远都拔不掉的刺,它就像一种疯狂生长的藤蔓,缠得她越来越紧,即便她躲到了五云山上的别院,离开了府里的勾心斗角,但她的心,却一直没有停下防备的算计。棋局一旦布下,她这掌控之人,怎能说不下,就不下。

    这世间,万千俗事相扰,有人的地方,自然就免不了争斗。为了活下去,她能做的,也就是与她们一样,同流合污。

    站在这一片翠竹林外,苏谨心又忍不住回头,再次看了眼刚刚走过的竹径。

    远之,对不起,你一心想远离尘世的纷扰,以画相伴,而我,却将你拉回了这污浊的是非之地,继续沉沦。

    凝眸深处,苏谨心哀伤徒染,她知道,她很卑鄙,为了报仇,总是伤及无辜之人;但她心中又何曾有过一日安宁,倘若这一世报不了仇,她不知,她重活一次、再世为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万里秋风过江南,浮生聚散两茫茫;

    也曾银鞍扬鞭,踏尽繁华,年少亦轻狂!

    却不知而后,醉卧荒野,十觞饮来,忘却此处是他乡。

    生难相逢死相随,只余梦里入京华,疑是故人来,往事却冥微!

    ……

    此时,在云栖竹径的不远处,传来一曲悲凉的高歌。

    曲子悠扬,却极尽悲伤,听之,使人潸然泪下。

    是范管事!

    苏谨心一听这苍老又带着醉意的歌声,当即就猜到了山庄那位神秘的范管事,范老。

    “巧兰,我们过去。”

    苏谨心敛了敛心神,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却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不出她半分的喜怒。

    疾步,循声赶去,但面上,却从容不惊。

    但见,在一棵枝叶繁茂的苍松下,年逾花甲的老者横躺在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吟唱。

    拟歌欲狂,沉醉换凄凉。

    老者一身布衣,脚穿草鞋,虽衣着质朴,乡野装扮,但他的那双眼囧囧有神,不似常人,周身的气度,更是彰显了几分文人雅士的狂妄。

    “范管事。”苏谨心走了过去,蹲下身,喊了他一声。

    范老睁开眼,醉态蒙生,“是你啊,苏老三家的二丫头。”打了个酒嗝,又道,“女娃子,你让人送来的酒,很合老夫的心意!不错,不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苏老爷在兄弟中行三,除了已故的老太爷,只怕没有人敢喊苏家的一家之主为苏老三了吧,范老对苏老爷的轻蔑与言语不敬,足以见在范老心里,其实根本就未把苏家的这位一家之主当回事。

    苏谨心听了,更是心里暗暗拍手称快。

    “二小姐,奴婢告退。”见苏谨心抬手,巧兰便朝苏谨心屈膝行礼之后,远远地退到了一旁,而苏谨心也毫无顾忌,当即在范老身旁,席地而坐。

    “你,果然是个聪明之人。”范老抚须大笑,这苏老三倒生了个好女儿,看出他有话跟她说,就先把身边的丫鬟给喝退了。

    范老行事不拘小节,苏谨心自然看在眼里,与他交谈,便也少了那一套虚以委蛇,“范管事,我刚刚听你所唱的曲子中,似乎有未了之事,此生意难平。我不明白,既然是难以忘怀,为何不回去看看,是不敢,还是不愿?”

    范老看了苏谨心一眼,叹道,“你话中有话,想来,是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也罢,都这么多年了,我也算对得起你的祖父,对得起你们苏家了。”

    “范管事是祖父一手提拔的人,祖父故去后,范管事也没有回府里,只是留在了云栖这处的山庄,我想,应该是在替祖父守着我们苏家吧。”云栖这处的山庄是当年苏家做茶叶生意起家的根基所在,守住了云栖,便是守住了苏家的祖宗产业。

    范老没有否认苏谨心的猜测,只是饮了口酒,道,“过得真快啊,一晃眼二十几年就过去了。”

    “范管事,我该称您一声前辈,范爷爷,还是范老。”苏谨心这般目无长者,没大没小的言行,却使得范老愈加对她欣赏,刮目相看。

    “老夫与你祖父相交,你称呼老夫一声爷爷,不亏。”范老笑着慈祥。

    “范爷爷,谨心有一事不明,范弋楚那臭小子喊云公子为师叔,那你是……”苏谨心想到范老曾脱口而出,‘纵使一直妙笔在手,可画尽天下之人,却画不出人心’,当时她以为是范老在暗讽世人的人心莫测,但现在细想,也有可能是范老也善于丹青,而且最擅长的不是山水画,而是画人。

    倘若范老是云公子的老师,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个狡猾的丫头,一声范爷爷,就想套他的话,不过,这丫头确实聪明,才来五云山几日,就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这苏家的子孙,看来也并非是个个无能平庸。

    只可惜啊,是个女娃子。

    范老心下惋叹,笑道,“你这丫头在想什么,老夫也看出来了,不过可惜,老夫也不算是远之真正的老师。远之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日后在丹青上的造诣,绝对远胜于老夫,老夫不过是借着年长,指点了他一二,他对老夫尊重,就称了老夫一声老师。”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丫头,弋楚就交给你了

    苏谨心未挑明范老的身份之前,范老还在面上敬着苏谨心这位府里的二小姐,但这会儿被苏谨心识破了身份,也就懒得装了,一口一个老夫,直接把苏谨心当成了同范弋楚一般的儿孙辈看待,当然,如范老这般恃才傲物的长者,要他与苏谨心平辈相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故而,苏谨心与范老交谈看似没大没小,但在言行间,却也是带着几分对长者的敬重,而苏谨心懂得分寸的这一点,正是范老对她满意的地方,知书识礼,却不拘形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更胜于那些矫揉造作的世家小姐们千百倍,苏家的这个女娃子,怕不是个肯甘于平庸之人啊!

    “范爷爷多次在谨心面前引吭高歌,尤其是今日一曲,‘醉卧荒野,十觞饮来,忘却此处是他乡’,又暗含深意,谨心虽愚钝,但也不敢辜负范爷爷的一番苦心。”范老在苏家隐藏了身份二十几年,若非他自己故意在苏谨心面前泄露,苏谨心自然也猜不到。

    “丫头,你可不愚钝,你比你那糊涂的爹聪明多了。”范老感慨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来,老夫能告诉你的,绝不隐瞒。”

    这般良机,苏谨心哪能放过,“范爷爷,谨心在云栖竹径内,见云公子所画的那些丹青中,似乎还带了些属于王者之气的画风,刚刚,谨心又听您老说曾指点过云公子一二,那么,请恕谨心大胆揣测,您老应该是位擅长画人的画师,甚至是专属于皇家的御用待诏,即便两者都不是,您也应该年少时在京都待过,染了京都的奢华之气,故而画中才会有属于天子脚下,俾睨四海,席卷宇内,囊括八荒之势。”

    范老拿酒的手停在了半空,苍老的双眼倏地全部睁开,醉意散去,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丫头,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虽未料中,但也不远矣。”这丫头在诗词方面的才华,可与远之比肩啊,仅凭他唱的几句词曲,就猜中了他的身份,难得,难得!

    范老再次饮了口酒,娓娓道来,“老夫年少得志,一朝名扬,便不知天高地厚,因此得罪了权贵,落得仓皇而逃,幸得你祖父收留。丫头,你的祖父也是性情中人啊,但可惜……可惜……”

    范老说了一半,却又留了一半,苏谨心见他神情落寞,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祖父让您当了云栖这处的山庄,让您替他守着苏家,那么,关于此次上贡朝廷的新茶之事,您老若见苏家有难,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啊。”老太爷让范老留在云栖,以范老与老太爷的交情,若得知这上万株的新茶被人毁坏,于情于理,范老都不会不管不问,任由徐管事等人胡作非为。别的事,苏谨心没有兴趣知道,但此行来山庄的目的,与她休戚相关,若办妥了苏老爷交代的事,她回苏家,便是理直气壮,任谁都拿不住她的把柄,但若办砸了,庶姐苏谨妍必会拿此事讥讽她,将她狠狠地羞辱一顿。

    “你这丫头,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老夫。”范老赞许地看着苏谨心,道“那徐管事,平日对老夫甚为恭敬,把老夫当菩萨般供着,就是希望老夫老糊涂了,睁一眼闭一只眼,别再管山庄的事。”

    这徐管事,果然包藏祸心啊。

    苏谨心这下都明白了,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上贡朝廷的新茶,并不只有徐管事他们在种,范老应该在别处也种了,否则范老也不会这般整日饮酒,毫不在意的样子。

    范老对祖父,对苏家确实一片忠心,但却遇到了她爹苏老爷这般生性多疑的主子,苏谨心心下暗叹,起身朝范老屈膝行礼,“谨心多谢范爷爷信任。”

    范老今日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了苏谨心,苏谨心哪能不明白,他们一个小小的临安苏家,岂能再困住范老这般的长者,而且想留也留不住。

    “丫头,老夫有事相求。”范老摇摇晃晃地起身,苏谨心忙上前扶他,却没有立即开口答应范老,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自顾不暇尚且不及,更何况是帮范老做事。

    “老夫要离开临安一断日子,弋楚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什么?

    让她照顾范弋楚那个臭小子,苏谨心心中极为不解,范弋楚跟着他的云师叔,岂不跟她这么个无权无势的苏二小姐好过不知多少倍。

    范老也看出了苏谨心的犹豫,笑道,“他们云府的水,可未必比你们苏家的浅啊。再说,他一个男子,哪有你这狡猾的丫头心思缜密。”

    这老狐狸,临走了,还丢一个麻烦给她,苏谨心虽是喜欢这个长得同翊儿一模一样的范弋楚,但毕竟男女有别,范弋楚现在年纪尚小倒好说,可再过几年,成了少年,跟着她算什么。

    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苏二小姐伤风败俗,有养面首的怪癖呢。

    “可范弋楚那臭小子顽劣……”言下之意,要她答应也可以,但日后范弋楚必须得听她的。

    范老哈哈笑道,“丫头,你放心吧,若他敢不听你的,你只管打骂。当然,老夫也不会让你白白照顾弋楚的。”说着,范老从身上拿出一个青田印章,“这是你祖父的私章,虽然现在当家的家主是你爹,但你祖父的这枚私章,多少还是有用的,你先拿着。”

    “范爷爷,我……”范老将私章塞给了苏谨心,也不管苏谨心是否答应,就喝着酒,醉醺醺地离开了。

    又在装疯卖傻了。

    范老这只老狐狸,自己无事一身轻,却把山庄所有的事交给了她,呵呵…,苏谨心嘴角浅笑,他可别指望她会如他一样守护苏家,恰恰相反,她苏谨心要搅得苏家永无宁日。

    也曾银鞍扬鞭,踏尽繁华,年少亦轻狂!

    却不知而后,醉卧荒野,十觞饮来,忘却此处是他乡。

    ……

    耳边,又响起了范老疯疯癫癫的声音,而他消瘦的身影,却渐行渐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云栖这处的山庄啊

    范老虽对苏谨心说离开一段日子,但苏谨心才不会相信这只老狐狸的话,从临安北上,即使快马加鞭,或者直接走水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若他很快能回来,他也不会将孙儿范弋楚直接交给她照顾,这老狐狸八成是不会再回来了,即便回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为一个承诺,这只老狐狸在江南临安一待待了二十几年,也够了。

    苏谨心拿起范老给她的这枚老太爷生前使用过的私章,仔细地端详了番,上等的青田石,色如幽兰,玉质莹润,且不说是老太爷所有,就是光这块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