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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49部分阅读

    的光,划破苍穹,似乎是要把天幕撕成碎片。

    连天的雨幕,让郑言庆联想到了当日里,白雀寺的那一场血战。

    那血战,不也是这样一场大雨,拉开了序幕?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言庆的心中突然多了分悸动,似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但又不明白,究竟是何处的问题。想来是看到这场景。引发出来的一些不好回忆吧。

    所以,郑言庆也没有太在意。

    “言庆!”

    徐世绩被淋得好像落汤鸡一样,跑进了书房。

    接过毛巾,他擦干了湿发,然后从身边的牛皮书囊中,取出了一个小册子,递给郑言庆。

    “我刚从徐彦盛那边回来……

    既然你要停止对大定酒楼的关注,那我也准备让徐彦盛回来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毛旺叔夫妇呆在竹园不放心嘛,干脆让徐彦盛去那边……你看怎么样?”

    徐彦盛,是徐家的仆人,三十多岁。

    当初郑言庆让徐世绩盯住大定酒楼,徐世绩就写信让徐盖,派来了一个信得过的人。

    从这一点来看,徐世绩是个很小心的人。

    他无法使用郑家的人,也不能自己出面,因为有可能被人认出。所以从离狐老家请人过来,假托行商之名,在大定酒楼附近居住,以方便监视大定酒楼的动静。

    不过,既然朵朵是白衣弥勒的圣女,郑言庆也不好再监控下去。

    他让徐世绩把徐彦盛撤回来。另作安排。

    “老徐最近也辛苦了……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就让他去竹园看管。”

    说着话,言庆拿起那本小册子,翻了几眼。

    上面记载着大定酒楼角门平日出入的情况……从徐彦盛开始监控第一天,一直到昨日,差不多近八十天的时间,记载的非常详细,还有徐彦盛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出来的各种消息。

    “大定酒楼,还有一位二老爷?”

    “是啊!”

    郑言庆看到胡力迭的名字时,感觉有些奇怪。

    他没听朵朵说过这么一个二老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草草的翻了一遍,就放在了书案上。与徐世绩在房间里摆开了围棋,两人手谈起来。不过没多久,沈光就回来了。他也被淋透了,浑身湿漉漉。

    “公子,解决了!”

    郑言庆捻起一枚棋子,“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呵呵,能有什么麻烦?”

    沈光说:“一切顺利……我把他装进了箱子里,运上了一艘货船。估计明天一早就会离开洛阳,等驶入河水,自有人处理掉箱子。少爷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你们再说什么?”

    徐世绩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郑言庆淡定地一笑,“没什么,只是处理了一个垃圾。”

    “哦!”

    徐世绩虽非世族子弟,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立刻明白,郑言庆怕是让沈光处理了什么人。只是这种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他也不会去追问。杀就杀了吧,算不得什么事情。以言庆的性子,若非把他惹得急了,言庆断然不会下此狠手。

    毛小念拿来了一件干衣服,让沈光在屋中换上。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不少人聚在通远市码头,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通远市码头?”

    “是啊,很多人,差不多有三四百人吧。”

    “哦,估计是要聚赌吧……通远市那些胡商,最喜欢做这种事。我听人说前些日子,那些家伙聚集了一百多人,就为了下注斗鸡。这一次,恐怕也是这种事。”

    徐世绩见怪不怪,郑言庆也没有往心里面去。

    戌时之后,徐世绩和沈光都下去休息,郑言庆也让毛小念休息去了。一个人坐在门廊下,看着渐渐止息的雨势,喝了一口茶,准备回房休息。也就是在他起身准备进屋的一刹那,四眼和细腰突然立起来,全身的毛发都乍立,发出低沉吼声。

    言庆一怔,立刻回身。

    “什么人?”

    “小秀才,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朵朵身披一件黑色雨布,从院墙后跳下来。

    言庆连忙喝止了蓄势待发的四眼和细腰,迈步迎过去,轻声道:“朵朵,你怎么来了?”

    这丫头好像翻墙上瘾了!

    上一次被沈光发现,这一次又是如此。

    发髻湿漉漉的,朵朵的双手有些冰凉。郑言庆连忙把她拉进房间里,取来一块干布,心疼的为她擦干了头发,嘴里还埋怨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

    朵朵说:“小秀才,我要走了。”

    郑言庆一怔,旋即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舍之意,他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走。”

    朵朵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摞地契,塞到了郑言庆手里。她轻声道:“本来,我想让哈公公把大定酒楼抵给你。可哈公公说,大定酒楼太明显,若抵给你怕没有好处。不过,哈公公这些年在洛阳周围,以我娘的名义,买了不少土地,我想着你日后在这边发展,若没有自己的根基,只怕不太方便,所以就转到你的名下。”

    “啊?”

    郑言庆吃了一惊,本能的想要拒绝。

    可是看到朵朵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太忍心,于是想了想,就把地契放进了怀中。

    “那先放在我这边,等时局稳定一些,你再回来。

    反正还是你的,我帮你照看着就是……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哈公公说,先回襄阳,然后把那边的产业处理一下,和白衣弥勒割离之后,就去蜀中定居。在蜀中待一两年后,再回来……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被人揭穿。”

    这哈士奇的心思,果然缜密。

    言庆说:“这样也好,先稳定住。等我这边得了空闲,到时候就去蜀中探望你。”

    “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朵朵的脸上,绽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突然搂住了郑言庆的腰,把螓首埋在言庆怀中,用极其低弱的声音道:“那你要保证,要早一点去看我。”

    心中,生出怜惜之情,郑言庆用力的把朵朵搂在怀里。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看你。”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68章 入榖

    雨已经停了!

    洛水上空。漂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气,如丝如缕,宛若一个身披轻纱的美丽少女。

    气温也降低下来,雨后的风里,夹带着凉爽之气,吹拂身上,感觉很舒适。

    这也许是入夏以来,经过连日高温暴晒之后,让人感觉最为舒适惬意的一个夜晚。

    哈士奇把行李收拾妥当,看了一下天色,已过了子时。

    朵朵出去快两个时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在返回的路上。等天一亮,他们就要离开洛阳,按照郑言庆的说法,是蛰伏起来。虽然郑言庆并没有说什么,但哈士奇能感觉到,这个小童子,似乎并不看好当下时局。至于是什么样的原因,哈士奇说不出来。这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感觉。让哈士奇选择,相信郑言庆。

    同样,哈士奇还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小郡主将来真的嫁给了言庆,那么凭借这小家伙的能力,以及他背后的郑氏家族,说不定能兴复大周王朝?也许吧!亚亚能有这样的帮手,对他有莫大好处。

    想到这里,哈士奇起身,走进卧室。

    宇文亚在榻上睡着了……

    哈士奇将一件薄薄的披风,盖在了亚亚的身上。

    对于这个他从小一手养大的孩子,哈士奇有着近乎于祖父一样的关爱。仔细想想,他和郑世安颇为相似。同样是不能人道,同样是失去了生育功能,同样的抚养一个婴儿长大。只是不一样的,郑言庆开始为郑世安谋划将来;而哈士奇,还需要为宇文亚操心。

    毕竟,这世上有一个言庆这样的妖孽就足够了!

    宇文亚在睡梦中,也许梦到了什么美丽的事务,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哈士奇心生怜惜之意,在宇文亚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亚亚。

    “大师伯,出事了!”

    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从屋外闯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文弱。

    黑发披散肩头,他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叫喊,一下子将沉睡中的宇文亚吵醒。

    “毛公遂,你慌张个什么?”

    如果郑言庆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认出来,这个名叫毛公遂的少年,就是当年弃家而去的毛小八。比之五年前,毛小八看上去似乎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一副清秀面容,眼睛略显细长。

    “师父,师父他……”

    哈士奇眉头一蹙,“你师父怎么了?慢慢说,别慌张。”

    “师父他带着人,说是要杀进皇城,取皇帝的脑袋。”

    “你说什么?”

    “师父他带人去闯皇城了……”

    哈士奇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懵了。

    “你师父好端端的,为何要闯皇城?”

    毛公遂犹豫一下,轻声道:“师父说,大师伯您养尊处优,没了血性。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撤离洛阳,说你忘记了昔日的深仇大恨。所以,所以……师父说宁可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他刚才召集了五百名教中弟子,往端门方向去了。”

    哈士奇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该死的胡子。他疯了吗?”

    哈士奇怒声咒骂道:“他知不知道,这样子做,会把我们全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行,我要拦住他。

    毛公遂,你师父他何时行动?”

    “他,他在刚才雨势最凶猛的时候,召集教中子弟,在通远市集合。

    弟子拦他不住,只好跑回来通知大师伯。估计这个时候,师父他刚动身而已。”

    哈士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屋中徘徊两圈。

    “亚亚,你在这里等着,等你姐姐回来。若天亮之时,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你和你姐姐立刻离开洛阳,返回襄阳。我脱险之后,自会去寻你们。

    毛公遂,你在这里照顾圣子。

    待圣女回来之后,你随他们一同动身,回转襄阳……记住,万不可让圣女轻举妄动。”

    毛公遂连忙答应,哈士奇二话不说,抄起横刀,大步如飞般冲出房间。

    他牵了一匹马,纵马向端门方向跑去。

    如果胡子刚刚开始行动的话,那说不定能在他抵达端门之前,把他给抓回来。这家伙,平日里聪明的很,怎么这时候就想不开呢?不过是一时的撤离。又不是不回来,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说了,皇帝如今不在洛阳,他就算冲进端门,又有什么用处?这事情弄不好,将会牵连甚广,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小主和小郡主的将来。

    哈士奇越是想,就越发感觉心急如焚。

    好在大约过后,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挡路。平日里在这个时候,会有巡城卫士巡逻,但今夜的雨势太惊人了,想来那些卫士们,还没有上路。所以,哈士奇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端门而去……

    哈士奇走了之后,毛公遂坐在门槛上,不时的查看天色。

    “你在看什么?”

    “圣子,卑下是担心,如果事情失败的话,这个藏身之所,很可能会暴露出去。”

    “啊?”

    宇文亚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圣子,我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姐姐还没有回来啊……”

    “圣女去了何处?”

    宇文亚犹豫了一下。“姐姐去探望一个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哈士奇告诉过宇文亚,不要把朵朵和郑言庆认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宇文亚虽然小,可是记性却不算太差。

    毛公遂询问,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毛公遂真实的答案。

    “圣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事情发作,势必会封城戒严。到时候咱们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要不然这样,我倒是有一个隐秘的去处。我先带你过去,然后再回来等候圣女。这样一来,即便是出了事情,也可以保证圣子安全。”

    “可哈总管说,要我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毛公遂露出和善笑容,轻声道:“圣子,这事发突然,想必大师伯也考虑的不周详。

    我是洛阳人,对这周遭的情况非常熟悉……我先带您到安全之地,再寻大师伯和圣女与您汇合,岂不是更加妥当?相反,若您留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大师伯肯定会担心。到时候他再返回,弄不好更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宇文亚想了想,觉得毛公遂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那咱们现在就离开此地。”

    两人说着话,就从房间里出来。毛公遂拎起沉甸甸的行李袋子,牵着三匹马。

    把行李放在一匹马上,他又搀扶着宇文亚上了马

    “小八,这时候城门都关闭了,咱们怎么走?”

    毛公遂说:“圣子只管放心,我在通远市有些朋友,咱们可以坐船,溯流出城。”

    “那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啊!”

    “竹园……”毛公遂轻声道:“圣子应该知道竹园吧,那是大名鼎鼎的云骑尉,半缘君郑公子的住处。不过郑公子现在住在城里,竹园空着。我爹娘就是为郑公子看护竹园。那里很冷清,就算是朝廷派人搜查,也不会搜查到竹园那边。”

    “啊,你认识言庆哥哥?”

    毛公遂乍听宇文亚的这个称呼,不由得一怔。

    “圣子,您刚才称呼郑公子,做什么?”

    “言庆哥哥啊……他和我姐姐相识多年,哈总管说。言庆哥哥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姐夫呢。”

    毛公遂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圣子和郑公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很快就想明白,圣女去探望的朋友,很可能就是郑言庆。

    毛公遂一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

    出身于佃农家庭,靠着替别人种地为生,到死也难有大出息。当他为比他年纪还小的郑言庆牵马缀镫时,心里就生出一丝不甘的念头。大家都不是上等人,他虽出身佃农,但至少也是个八等出身,比之郑言庆的出身,还要高那么一头。

    可是,他却要为郑言庆牵马缀镫。

    以至于,当他的姐夫找到他,让他给郑言庆栽赃是,毛公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带,毛公遂就生出了别样的念头。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但如果继续呆在田庄,他难有出头机会。

    正好那段时间白衣弥勒传教,使得毛公遂动了心思。

    他要学一技之长,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动了其他的念头……凭借着郑仁基的那条玉带,毛公遂拜师于胡力迭的门下,开始习武练功,并读书识字。四年下来,他倒是真的学了一身本领。于是随着胡力迭又重回洛阳城。谁也不会想到,人模狗样的毛公遂,就是当年偷走玉带,舍弃家人的毛小八。对外,他是大定酒楼的管事,对内,他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比之当年的落魄,毛公遂不晓得有多么威风。

    他也听说了父母的事情,心里也生出过一点点的愧疚。

    可是这愧疚眨眼即逝……谁让你们把我生在佃农之家,若非如此,我岂能比郑言庆差?

    他自以为,自己爬的很快。

    却未想到,郑言庆比他爬的更快。

    四年来,言庆非但不再是九等出身的贱口,更成为郑氏家族中,瞩目的一颗明珠。

    言庆会荥阳平息安远堂之祸的时候,毛公遂偷偷的和父母相见。

    毛旺夫妇对他,是恨之入骨,但又无法舍弃,这份骨肉之情……殊不知,毛公遂之所以要和他们相认,只是希望能获得一个藏身之所。特别是在房彦谦打死缉捕白衣弥勒弟子的时候,毛公遂更感恐慌。竹园,对他无疑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

    现在,他猜到了郑言庆和白衣弥勒之间的关系,心里陡然生出顾忌。

    师父他老人家说的大靠山,能斗得过郑家吗?而且郑言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实力,远非毛公遂所能想象。是向官府揭破郑言庆和白衣弥勒的关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