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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69部分阅读

    体。

    而后站起身来,对沈光说:“杀了她!”

    “啊?”

    郑宏毅和谢科不由得一怔,有些不明白,郑言庆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孩儿生出杀机。

    沈光二话不说,举起横刀。

    “慢着,我可以让你们平安离开新罗。”

    当郑言庆把大氅披在她身上的时候,金德曼还心中窃喜。就知道这些中原人,会向她低头。

    她在陇右生活了十年,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更自认对中原人的习性很了解。

    可没想到,郑言庆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把大氅披在她身上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取她性命。

    先前强作出来的冷静和高傲,一下子烟消云散。

    郑言庆停下脚步,回身饶有兴趣的向她看去。

    “我是新罗的公主,我父王最宠爱我。只要你们把我放了,他一定会答应你们的条件,放你们通行。”

    郑言庆凝视半晌,突然撇了撇嘴。

    “沈光,杀了她!”

    郑宏毅诧异的问道:“言庆,既然她答应让我们走,为何还要杀她?”

    “宏毅,你刚才也说过,新罗如今王室和美室族人斗的正厉害。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处?

    莫说她是公主,就算她金伯净的老娘,在高句丽人的威胁之下,也不敢放我们通行。既然不可能,那她显然是在说瞎话。一个能一下子猜出我们身份和目的的小丫头片子,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她不过是想让我们放她回去,然后等我们自投罗网,好杀了我们雪耻。

    金德曼公主,我说的没有错吧……”

    金德曼顿时沉默了!

    “可是……”

    郑宏毅显然有怜香惜玉之心,还想开口劝说。

    然则郑言庆虎目一瞪,目光陡然间变得冷戾起来,让郑宏毅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金德曼有些慌张了。

    “天朝大人,我真的有办法,令你们通行。”

    郑言庆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事情有很多,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吧,我洗耳恭听。”

    “金庾信,木槿镇的金庾信军主,是花郎道武士。

    他对我很好。我可以修书一封,请金庾信军主护送你们登船……由木槿镇顺流而下,就是金浦。那里距离天朝不远,只需登上船只,旬月就可抵达贵国东莱郡。金军主是我新罗第一骨贵族,他父亲金舒玄和母亲金万明,在鄙国素有声望,正好掌控洛东水至金浦的水路要道。

    金浦是金万明娘家,驾洛国王室昔日领地,只要到了金浦,你们就可以平安的离开新罗。”

    郑言庆不动声色,看了看谢科和郑宏毅。

    “二位,以为如何?”

    “如若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郑言庆走到金德曼跟前,蹲下身子。他沉静的凝视着金德曼,片刻后伸出手,捋了一下她额前发丝。

    这可是善德女王的头发啊……如果让后世那些棒子知道,他捋了他们祖奶奶的头发,会是什么反应?言庆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令金德曼心里,不由得一颤,娇小的身躯,也随之向后一缩。

    天晓得,这个动不动就要杀她的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金德曼从小流落他乡,又有花郎大将文奴的照顾,心智颇为成熟。

    但是,再成熟,终究是个小姑娘。而郑言庆历经杀戮。这身上不可避免的,带有一丝杀气。

    即便他没有刻意表露出来,然则对一个小丫头而言,还是极具震慑力。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话?”

    言庆的手指,拂过了金德曼光滑的脸颊。细嫩的肌肤,在他手指经过之后,生出细密的战栗。

    她点点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漂亮的美人,我真不想取你性命。

    你可不要让我找到借口,说不定我心一软,会让你死的很惨。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若是被刮花了脸,赤身捰体的挂在木槿镇城门楼上,想必你的父亲,还有很多人,都会很心痛。”

    “我没有说谎,你要是不相信,我立刻写信给金庾信。”

    此时的金德曼,还不是历史上那个冷酷高傲,坚忍不拔的蛇蝎美人。善德女王。言庆的语气非常轻柔,可是听在金德曼的耳朵里,却感到遍体生寒。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写信。“

    郑言庆说:“等我们离开了新罗,你就可以回家,和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姐姐,在一起团聚了。”

    螓首,若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金德曼实在不想再和郑言庆待在一起,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无法忍受。即便是小时候被美室夫人追杀,她也没有这样的惶恐。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个相貌清秀,但心肠恶毒的少年,会用什么办法来折磨她。

    “沈光,看着她,让她写信。”

    “喏!”

    郑言庆站起身,往山洞里走。

    郑宏毅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太对劲儿,似乎很恐惧。

    “言庆,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有点……”

    “可怕?”

    “不是可怕,是让人起鸡皮疙瘩,有点恶心。”

    郑言庆笑了,一把搂住了郑宏毅的脖子,“宏毅,千万别小看了这女人。不如此,她就不会感到恐惧;不如此,她就会像毒蛇一样,随时夺取我们的性命。这小娘,是个蛇蝎美人。”

    “她是不是蛇蝎美人我不知道,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倒是很蛇蝎。”

    郑宏毅说完,也噗嗤笑出声来。

    谢科则轻声问道:“言庆,难道我们真的要靠这个小娘,通过新罗吗?”

    郑言庆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却让谢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突然间,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44章 新罗(七)

    金庾信是新罗第一骨,王室贵族。

    年方十八,但在‘花郎’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十二岁加入花郎,十四岁成为花郎武士,得花郎道大魁首,‘国仙’文奴看重,更被文奴视为新罗下一代‘国仙’的继承者。

    国仙,是花郎首领的称呼,同时也是新罗王重要辅臣,近似于丞相一样的存在。

    十八岁的金庾信,就获得这样的殊荣。不仅仅因为他是王室贵族,武艺和兵法,也属翘楚。

    十五岁就进入军中,并且在与百济、高句丽一系列冲突中,立下赫赫武勋。

    隋朝皇帝与高句丽人开战,金庾信可能是最为兴奋的一个。在他看来,隋朝皇帝要动真格的了,高句丽根本不堪一击。于是,他三番五次向新罗国主金伯净,还有丞相文奴谏言,请求出兵高句丽,协助隋朝大军作战。但由于美室族人的阻挠。他的谏言最终未能通过。

    不仅仅如此,金庾信还被赶出金城,驻扎木槿镇。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建议把他赶出金城的人,居然是他的授业恩师,花郎国仙文奴。

    在离京之前,文奴对金庾信说:“把这次离京,当成一次历练吧……如今高句丽尚未灭亡,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俟隋朝皇帝失败,高句丽人或许无力报复隋朝皇帝,却能报复我们。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静静等待……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选择,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什么是合适的选择?

    金庾信刚抵达木槿镇的时候还不明白。但随着隋朝大军兵临平壤城下,旋即有诡异战败之后,金庾信似乎明白了!貌似庞大的隋朝帝国,也许无法消灭高句丽人。而辽东的战局,似乎更证明了这一点。新罗国,并不适合参与这场战争,他们要想生存,想要壮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高句丽人和那个庞大的帝国不断发生战争,消耗双方的力量,以谋取利益。

    说好听一点。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再直白一些的话,就是做墙头草。那边强大靠向那边,一旦超过对手,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事实上,新罗人一直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生存。

    当高句丽人对他们温和的时候,他们就表示臣服;当高句丽人对他们表示恶意,他们就向中原人屈膝。新罗人口中说着汲取中土文明,可实际上呢?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金德曼以新罗国公主的身份,率花郎武士前来木槿镇。

    金庾信原本非常高兴,却未曾想到,金德曼在一夜之间,竟离奇失踪。

    是谁绑走了公主?

    金庾信派出花郎武士,四处搜索。不仅仅封锁了木槿镇,而且还把木槿镇周遭,设立哨卡。

    但金德曼,杳无音讯。

    金庾信也不敢隐瞒此事,在金德曼失踪的第二天,就派人前往金城,奏报新罗国主。

    书信送出之后,金庾信又率部继续搜查金德曼的行迹。从清晨到入夜,金庾信人困马乏。返回木槿镇。

    会是谁,劫走了公主?

    金庾信坐在凉亭中,一面享受着季暑夜晚的凉风,一面思索着金德曼失踪之谜。

    难道说,是隋人所为吗?前些时候,高句丽人派使者前来新罗,说有一股隋军,正向新罗移动。据说是想要由新罗借道,返回隋朝。这原本算不得大事,可问题在于,这支隋军的军主,竟杀死了高句丽王高元之子高宝藏。而且据说还是一个隋国名士,立刻引起了金庾信的关注。

    金庾信仰慕中土文化,所以也听说过郑言庆的名字。

    甚至,他手中还有几本高价买来的咏鹅体拓本,甚至还生出过前往中土拜师的想法。

    没想到,他还没有前往中土,郑言庆却来到了新罗。若在以前,金庾信说不得真会放郑言庆离开。可现在,他很清楚放郑言庆离开的结果。虽则隋朝大军还在和高句丽人激战,可胜负难料……放郑言庆离开,绝无可能;但若杀了他,或者把郑言庆送去平壤,金庾信又觉得可惜。

    不过,如果真是郑言庆劫走了金德曼公主,那就万万不能饶了他!

    晓风残月,凉亭中凉风阵阵。

    金庾信不知不觉间,困意涌来,靠在栏杆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就在半梦半醒间,他陡然生出警兆。自幼习武,让他有着比普通人更为敏锐的灵觉。蓦地睁开眼睛,就见一点寒光无声扑来。只吓得金庾信在凉亭中一个打滚,从席子上滚出凉亭。

    砰!

    一支赤茎白羽雕翎箭,没入朱漆亭柱上。

    “有刺客!”

    金庾信大声呼喊,刹那间从四周窜出十数名花郎武士。

    “有刺客,立刻全府戒备!”

    金庾信坐在地上,冷汗淋漓。只差了那么一点,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这条小命恐怕难保。

    一名花郎武士走上前,把金庾信搀扶起来。

    金庾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向四周紧张的眺望。

    但见云淡风轻,庭院中柳树随风摇曳,那里有半个刺客踪影?若非那亭柱上刺眼的赤茎白羽箭,金庾信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恶梦。几名花郎武士,纵上了房顶,也未发现刺客踪迹。

    一名武士从亭柱上,用力拔下箭矢。

    却见箭杆上裹着一张纸,他连忙捧箭,递给金庾信。

    闻新罗公主,才艺无双。心下甚仰慕之。故冒昧相邀,请小国仙勿念。

    三日后,欲携公主畅游洛东水,望小国仙能予以方便……一俟抵达金浦,定亲送公主还都。

    若小国仙应允,明日辰时,请降东城十二面大纛;若大纛不落,自当以为小国仙不允,则后果自负之……

    落款是:大隋云骑尉,左骁卫水军校尉,荥阳郑言庆。

    附上还有一封金德曼的书信。意思和郑言庆留书相差不多,请金庾信设法解救她于危难中。

    金庾信脸色铁青,不禁咬牙切齿,半晌说不出话。这郑言庆,未免太过嚣张。如此赤裸裸威胁,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口中呢喃道:郑言庆,吾誓取汝项上人头。

    此刻,他已全无半点敬佩之意,只觉羞辱万分。

    可一想到金德曼落在郑言庆的手里,金庾信又不免投鼠忌器。

    此事他也做不得主,需要禀明新罗国主。可时间紧迫,三天时间,又如何来得及呢?金庾信犹豫不决,在庭院中徘徊不停。这时候,从外面来了一人,急匆匆走到金庾信面前,插手行礼。

    “真骨花郎,上大等侍卫柒宿,拜见小国仙。”

    上大等,是新罗国的官职,类似于丞相的职务,仅在文奴之下。

    而真骨花郎,则是指第二骨,非王室花郎。此人身高大约在七尺上下,生的敦实无比,孔武有力。

    他名为柒宿,虽是花郎,但却效忠于美室。

    同时还担任木槿镇的副将,一方面是辅佐金庾信,另一方面也有监视金庾信的意思。金庾信当然也知道柒宿的根底,心里颇有些排斥,不过在脸上,还是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柒宿君,可曾抓到刺客?”

    柒宿摇头道:“那刺客行踪诡秘,末将根本就未曾看到他的行迹。”

    金庾信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决心。把手中的书信递给柒宿。

    “这是刺客留下的手书,还有公主殿下的求救信。劫持公主的贼人,正是前些时候高句丽人所说的郑言庆。他要我们让出水路,放他们通行。到金浦登船之后,再放公主回来。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的请求。”

    “小国仙,万万不可答应!”

    柒宿闻听,毫不犹豫地说:“高句丽人刚派出使者,要我们留下郑言庆。如果我们这就放他通行,岂不是视高句丽人无物?隋朝皇帝随未退兵,但胜负未知。如若隋朝皇帝战败,高句丽人定然会问罪我等。到那时候,新罗难免遭受兵戈涂炭,而你我……亦将是新罗罪人。”

    金庾信说:“可如若公主遇难,我等也难辞其咎啊。”

    “这个……”

    柒宿也颇为头疼。

    金城方面,美室族人和王室之间的争斗日益激烈。如果金德曼真的出了意外,国主定将问罪。金庾信是王室,又有文奴保护。其父母皆为朝中重臣,族兄金龙树,更掌控金城兵马。

    故而,金伯净或许会问罪金庾信,但绝不会重罚。

    不重罚金庾信,那肯定就要问罪于他……柒宿可不敢保证,美室族人,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毕竟,总要有人为公主之死,付出代价。

    柒宿想到这里,也不禁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金庾信,沉吟片刻后,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小国仙,末将倒是有一计,既能留下隋军,还能解救公主。”

    金庾信连忙问道:“敢问何计?”

    “小国仙何不装作答应这个郑言庆,明日在城头降旗。

    既然郑言庆要走水路,那我们可以在船上做文章。到时候在船上埋伏下花郎武士,并辅以精兵悍卒。小国仙在渡口迎接,我则藏于舟船。一俟郑言庆与公主登船,我伺机出手,救下公主。

    而后小国仙在渡口发动,你我里应外合,将郑言庆所部一举全歼,即不负高句丽人,还能保住公主性命。此一举两得,不知小国仙,以为然否?”

    金庾信闻听,喜出望外。

    这个柒宿,远非他外表那般粗鲁。

    怪不得深受美室看重……只可惜,他不为王室效力。

    故作沉吟,金庾信片刻后下定决心,“就依真骨所言!”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45章 新罗(八)

    烈日炎炎,季暑虽已近初秋。气温却变得更高。

    两日霏霏细雨之后,迎来大业八年酷暑的最后疯狂。前两日的小雨,并没有让人感到多么舒爽。相反因为这场细雨,使得空气变得格外闷湿。坐在荫凉下一动不动,亦会一身白毛汗。

    更不要说埋伏于渡口外的新罗士卒,以及躲藏在闷罐子似地船舱里的花郎武士。

    金庾信内衬一件铁环打造而成的锁子甲,外罩一袭白袍。手握长刀,另一手负于身后,在渡口上卓然而立,流露出不群风姿。只是这天气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站一会儿还好,时间久了,也有些不舒服。即便金庾信自幼习武,这耐力和忍受力远超乎常人,亦觉有些痛苦。

    看了看停泊在渡口码头上的几艘船舶,又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