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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77部分阅读

    ,绝不推辞。”

    黄文清连忙道谢,坐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苏烈,犹豫片刻后说:“不瞒公子,我这件事……黄某只有一妹,如今业已故去。她膝下也仅此一子,极为挂念。我曾在她灵前发誓,定然会好好照顾。

    定方这孩子,性情刚直。不晓圆滑。这一点,他和他爹,和我颇有些相似。

    我如今是犯官之身,也难给他什么帮助。他爹也是个木头疙瘩,之所以能当上兵曹,还是因为年初时流寇犯境,他组织乡勇击退流寇……王县令手中也确实没人,苏邕这才当上了官。苏邕是卑品出身,王县令也是个浊官,日后难有什么前程。我们这些人窝囊一辈子也就罢了,可我实不希望。定方和我们一样。他聪明,本事也不弱,弓马纯熟,武艺不差。

    只是他性子不好,又没有门路。留在这里,迟早会被耽搁。

    公子你是名门子弟,又是士林高士,门路宽,人缘也广,远非我们这些人可以比拟。今年,信都颇不平静,流寇丛生。我和他爹一直商量着,想为他寻个好出路。正苦于没有门路的时候,不想公子您大驾光临。我就想着,让定方跟你做事……这孩子做事,还让人放心。”

    一旁郑宏毅不由得诧异看向苏烈,好奇的打量起来。

    而苏烈,也没有想到黄文清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里一着急,“舅舅……”

    “定方,你休要多嘴。

    刚才我已派人征询过你爹的意见,他也同意了。若非城中尚需巡视,他也一定会跟你前来。”

    苏烈挠挠头,闭上了嘴巴。

    他姓苏,名烈。定方,想必是他的表字吧。

    苏定方……郑言庆突然一惊,仔细打量了一眼苏烈,“你叫苏定方?”

    “哦,定方还是王县令赠他的表字。他少有勇力,武艺不俗,平日里最喜欢行军布阵之事。

    所以王县令就赠他‘定方’二字,说是希望他将来,能平定一方,为苍生谋利。”

    苏定方,那可是初唐时期,自徐世绩之后的名将。只是他属于大器晚成的主儿,在贞观年间才崭露头角。以至于隋唐之交时。并无太多名声。可论起功绩,苏定方的战绩,不逊色于徐世绩。

    贞观初年,他从军初征东突厥,崭露头角。

    显庆元年,也就是公元六五零年,大唐攻伐西突厥,程知节王文度因怯战而被罢免官职,唯有苏定方,荣升行军大总管。显庆二年,再击西突厥,战功卓著,后攻伐葱岭,俘获叛军首领。显庆五年,东征百济,俘虏百济王义慈。一生征伐无数,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郑言庆一直以为苏定方出生于大业之后,甚至可能在武德年间。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已经成丨人。

    那计算起来,历史上苏定方真正崛起的时候,只怕快六十岁了……

    看苏定方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同。

    郑言庆不由得再次打量一番,“苏大哥,你可愿意跟随我吗?”

    苏烈一怔,犹豫片刻道:“我自是愿意。不瞒公子,再听说你‘投敌’之前,我一直对你非常敬重。您写的《三国演义》,堪称兵家宝典。之前杨公卿犯境时,我就使用过其中计策。

    只是,您写到败走江夏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续写,可把苏烈急坏了!”

    郑言庆这两年,的确没怎么再发表后续章节。

    在峨嵋的时候已写到了进西川,但后来因为随军入高句丽,就没有再动过笔。不过,他在峨嵋那两年写的文章,基本上没有发出来过。以至于在坊间求后续文章的人,大有人在。

    言庆没有想到,苏定方竟然还是自己的书迷,也不由得笑了。

    “苏烈愿意追随公子,可又不忍弃老父和舅父不顾。”

    “定方,大丈夫当胸怀广阔,志在四方。你之前不也经常和我说,希望能征战天下,创立功名吗?

    我和你爹都老了,走不动了……这一辈子的希望,就寄予你一身,望你莫要再犹豫。我们都好办,在武邑县,也没什么事情。等过些年,你有了成就,到时候我们再找你,也能求个安稳日子。郑公子既然愿意收你,你可不要三心二意,日后前程似锦,正可光耀苏家门楣。”

    苏烈不再犹豫,“定方定不负父亲和舅父的期望。”

    而后,他伏身在言庆身前跪下,“苏烈愿追随公子,还请公子收留。”

    郑言庆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送上门的好帮手。

    “苏烈,你要跟我,却还需耐得住性子。你可耐得住吗?”

    “苏烈耐得住。”

    “既然如此,你回家收拾一下行礼,咱们明早动身。”

    苏定方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答应。黄文清又是好一番感激,和郑言庆又谈论片刻,这才告辞离去。

    郑宏毅张了张嘴巴,想要和言庆交谈一番。

    他还是希望能探探郑言庆的口风,能劝解一下。

    可言庆没给他这个机会,“宏毅,咱们奔波一日,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我很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路上再说。”

    他表明了态度,郑宏毅也只有心中苦笑连连。

    这一次,郑醒恐怕是,真的惹怒了言庆。但不晓得,他会用何种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呢?

    “那我去歇息了。”

    郑宏毅无奈告辞,退出了房间。

    对于一个不想谈话,或者说已经出离愤怒的人而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郑宏毅虽然也很愤怒,可终究出生于郑家,是嫡系子弟。这和郑言庆这个近乎于外来人一样的郑家子弟不一样,他对家族的归属感,对于家族的荣耀感,在某些时候,远比郑言庆更加强烈。

    先把这个消息,通知父亲吧!

    等明天上路,再想办法劝说一下言庆……

    郑宏毅前脚一出去,郑言庆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可以想象,郑家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有可能已经在运用他们的关系,设法疏通。

    关东士族,休戚相关。

    郑元寿也不是个无能之辈,焉能看不出其中的真相?

    自己若是没有回来,郑元寿就算是知道真相,恐怕也会当作不知道,把这件事情瞒混过去。

    可偏偏,郑言庆回来了!

    而且是带着天大的功勋,更俘获了高句丽郡王,朝鲜道大都督高建武,回来了!

    郑家就算想要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也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通过他们的关系,游说郑言庆,并给予最大的补偿。这件事情,只要郑言庆不追究,既是杨广想追究,郑家的那些个亲戚朋友,也会站出来为求情。到时候,郑言庆即便是心里不愿意,也只能把隐忍下来……

    可是,他能隐忍吗?

    言庆说起来,并非是个心胸很宽广的人。

    说他睚眦必报可能有些过分,但至少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情。

    这件事如果只是针对言庆自己,那他说不定还能忍下去。

    可牵扯到了郑世安,这个世上,一个真心对他好,抚养他长大成丨人的老人,郑言庆焉能善罢甘休?而且,这一次我忍了,那下一次呢?到最后,岂不是谁都能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郑言庆想到这里,眸光变得有些狞戾。

    你们做的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吗?

    想到这里,郑言庆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探手轻轻叩击墙壁。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门被人拉开。沈光走进来,“主公,您有何吩咐?”

    “老裴和老薛,回来了没有?”

    “还没……”

    “武邑县,何时开放城门?”

    “唔,我刚才问了一下,一般都是在卯时开城。不过若有特殊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开放城门。”

    “沈光,我要回家。”

    “啊?”

    “我不准备去洛阳了,准备直接返回巩县。我听说,我爷爷因为我的事情,曾被官府缉拿,我想先回去看看。”

    “那我立刻安排。”

    “不,这件事不要惊动别人。你只要通知一下大黑子和阿棱就行……还有,二十四虎卫随同咱们一同走,其他人就不必惊动了。还有,你一会儿去找一下黄文清,让他多备几匹马。

    明早咱们离开时,谁也不要通知,带上玉蹄儿的尸体,咱们回巩县。”

    沈光闻听之后,躬身应命。

    由于是在冬季,昼短夜长。

    若在平常,卯时天已大亮。可在冬季,卯时屋外,仍是黑漆漆一片。郑宏毅一觉睡到了天亮,这才起身洗漱。他在院子里伸了一个懒腰,却发觉,这驿馆的庭院中,似乎少些什么。

    站在门廊上,他疑惑的四处打量。

    突然,他反应过来:昨天把马车赶进来的时候,装着玉蹄儿尸体的车辆,就停在庭院当中。

    可现在,马车不见了……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匆匆跑到郑言庆的房间门口,拉开房门,却见房间里空空荡荡,不见郑言庆的踪影。又打开雄阔海他们的房间,也没有人!郑宏毅这一下,脸色可就变了。言庆他们,去哪儿了呢?

    他又跑到了马棚,发现马棚里同样空荡。

    二十四虎卫的坐骑,全都不见了踪迹。

    正好这时候,一个负责照看马匹的驿卒走来,郑宏毅连忙上去,一把攫住了驿卒的手臂:“这马棚里的马呢?”

    驿卒回道:“被正房的那位公子派人牵走了。”

    “什么时候牵走了?”

    “唔,好像是寅时过后。那位公子带着人,赶了两辆马车,还有三十匹战马,说是有急事要走。

    小的当时还提醒说:卯时城门才会开放。可那位公子说,他已经拿到了出城令牌,没有关系。小的看那位公子走的急,还帮忙把马牵了出去……对了,那位公子临走的时候还让我告诉几位公子:不用担心,他先回家了。还说让你们只管去洛阳,不用等他,他不打算去。”

    郑宏毅的脑袋,嗡的一声响。

    立刻甩开了那驿卒,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裴行俨薛万彻的房间门口。

    “裴大哥,薛大哥,大事不好了!”

    裴行俨昨夜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走出来。

    “宏毅,一大清早的,你诈唬个甚?”

    “言庆,言庆他走了……”

    “走就走嘛,你急什么?”裴行俨没太当回事,扭头准备接着睡。可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宏毅,失声吼道:“宏毅,你刚才说什么?言庆他,走了?”

    “是啊,言庆走了!”

    “他去了何处?”

    “他,他,他……”郑宏毅越是心急,就越是说不出来话。好半天,他才费力的说:“他回巩县了,说不去洛阳。”

    裴行俨一听,也急了眼。

    他当然知道那‘投敌’的事情。并且在和谢科的聊天当中,也得知郑醒冒领功劳的事情。说实话,他顶看不起郑醒。可是……薛大将军临行之前,反复叮嘱,不要走得太快。当时裴行俨还没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后来才明白,薛大将军这是要为郑家,或者说是郑元寿,争取时间。

    郑言庆到了洛阳,郑家想必已疏通了关系。

    裴行俨虽然不太情愿,就这么放过郑醒。可他也知道,这世族之间的关系,容不得他去插嘴。

    他也没有放慢速度,想着反正我把言庆带到洛阳,有没有准备妥当,是郑家的事情。

    可是现在……

    薛万彻也醒了,走过来一问事情缘由,也不由得眉头紧蹙。

    “言庆不去洛阳?那可是陛下的意思,听我爹说,陛下还准备在洛阳,为他准备一场隆重典礼呢。他现在说不去就不去,算是什么?”

    “算什么?”

    谢科走过来,冷笑道:“算是打脸。”

    “打谁的脸?”

    薛万彻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郑宏毅苦笑一声,“还能打谁的脸,打郑家的脸呗?顺带着,连陛下的脸,也要一起打了。”

    薛万彻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谢科冷笑道:“如今洛阳恐怕是满城都知道,言庆在高句丽的作为。他不去,就是表明他心中不满,不愿妥协。依我看,他不去也好,这种事情也要忍,那岂非颜面全无?

    既然言庆不去洛阳,那我也不去了……反正这次在高句丽,是以言庆为主,我不过一旁辅佐。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咱们就分道扬镳吧。我离家也有一年多了,老父想必也等的急了……”

    “老谢,你又凑什么热闹?”

    裴行俨也急了,“言庆不去,你也不去,那怎么办?”

    “让宏毅去吧,再者说了,不是还有麦子他们吗?想必这些事情,他们去已经足以说清楚,言庆若不去的话,我去悠悠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我学某些人一样,把功劳占为己有?”

    谢科说的是斩钉截铁,任凭郑宏毅如何劝说,他也不愿改变主意。

    眼睁睁看着谢科回房收拾行李,挟弓持枪,从马棚里牵出战败,扬长而去。郑宏毅脑袋瓜子,嗡嗡直响,脸上流露出苦涩笑容:言庆,你这难道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场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薛万彻忍不住问道。

    “怎么办?立刻启程,咱们立刻返回洛阳……言庆这一次,定然想把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

    宏毅,你最好立刻与你父亲联系,如若真的不可收拾,那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郑宏毅长叹一口气:其实,从来护儿大将军听信郑醒谗言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已经闹大了!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65章 功过相抵

    天空飘洒冰雨。

    雨丝夹杂着小米粒大小的冰雪落下。令道路显得泥泞湿滑。天际尽头,雨雾蒙蒙,让人无法看得真切。寒冬腊月里,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压抑,有些阴沉,风卷冰雨,格外寂寥……

    官道上,一队铁骑,护送着两辆马车急速行进。

    车轱辘从泥泞的路面上碾过,泥水飞溅。铁蹄掠过,只留下遍地狼藉。

    雄阔海和阚棱各驾驶一辆马车,一路上不停的扬鞭催马。苏烈一袭白衣,外罩一件藏青色大红里子的披风,率领十名虎卫在前面开路。郑言庆和沈光,则并驾而行,紧随马车之后。

    从武邑悄然离开后,郑言庆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不知为什么,自他决意回家的那一刻起,竟生出归心似箭的感受。

    从未有过如此急迫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子。思念郑世安,思念毛小念,思念家中的每一个人。

    在此之前,不管他表面上如何作为,可内心中,始终怀有一分抵触。

    但是在高句丽征战厮杀近一载光阴后,他开始慢慢的融入于这个时代。他可以忍受别人诬陷他投敌,可以忍受别人冒领他的功勋。可他绝无法忍受,那些人把郑世安也牵连在里面。

    郑言庆当然清楚,他不去洛阳,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他不会后悔。

    有些事情可以忍,但有些事情,绝不能忍。即便是官场上讲求中庸之道,讲求平衡之道。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这种事情绝不能退让。否则,他今日退让一步,明日就要退让两步,三步,乃至于到了最后,退无可退。

    郑家欺人太甚,亦或者说郑醒欺人太甚,他宁可和郑家撕破脸皮,这一次也不会退让半步。

    “少爷,前面过了永济渠,就是馆陶。今晚,可是在馆陶落脚?”

    苏烈从前面过来。询问郑言庆。

    他也知道了郑言庆的打算,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决意跟随。在苏烈眼中,郑言庆所做的决定,无疑最对他的胃口。男儿大丈夫,岂能任由他人污蔑?虽然这样一来,苏烈的前程会受到影响。可是他相信,郑言庆定然能重新崛起,甚至不需要等待太久。只因为,他是郑言庆。

    一个六岁就能名扬士林,出身高贵,师从名将,文采出众,又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怎可能就此沉沦?

    哪怕是暂时的蛰伏,为的也是日后冲天而起。

    所以,苏烈没有改变主意。而郑言庆呢,也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承诺,但却一直默默的观察。

    苏烈长于骑军,犹好奇兵。

    这一点,倒是挺对郑言庆的胃口,所以一路上。郑言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