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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112部分阅读

都最忌惮何人?”

    这个问题问的,似乎有一些怪异。

    杨广最忌惮什么人?

    李言庆闭目沉吟,手指轻轻敲击面前食案。

    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睛,“桃李子,得天下!江都最忌惮者,恐怕就是这个‘桃李子’吧。”

    薛收嘴角一翘,“不错,就是‘桃李子’。

    不过这桃李子,非是赵郡桃李子。我觉得,李密现在看似声势浩大,称王瓦岗寨,气焰嚣张。可实际上,江都未必把他放在眼中。李密当初从杨玄感,举家被灭。即便他称了魏王,也只是孤家寡人。

    所以,我倒认为,江都真正忌惮的‘桃李子’,乃唐国公耳。

    唐国公此人,出身八大柱国,又归宗于陇西李氏。论名望,论实力,都不是那李密可以比拟。且唐国公善隐忍之道,李密反了,李浑死了,可他依旧毫发无损,反而权柄更是日重。江都即便有心对付唐国公,也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看似对唐国公恩宠无比,实则忌惮颇深。”

    李言庆和杜如晦,深以为然。

    不过此时,薛收仍未说出他心中的谋划,故而两人也不开口。

    薛收接着说:“且看吧,王世充若要调动王氏族人之人脉,定然会请出唐国公。而在你和王世充之间,恐怕唐国公会更加倾向于你……若真的如此,你也就断然得不到讨捕使一职。”

    言庆抚掌而起,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伯褒兄的意思是……”

    薛收也站起来,却收起脸上的笑意,“如若唐国公举荐王世充的话,不知江都,会做何想?”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48章 王白牛(上)

    大业十三年初,突厥犯境。

    不过始毕可汗此次寇边。并不是为了劫掠,而是为了牵制太原李渊的兵马。

    正月初一,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死马邑太守王仁恭,兴兵造反。这刘武周,出身于富豪之家,年轻时骁勇善射,喜欢结交天下英雄。大业年间,他前往洛阳投奔太仆杨义臣。大业八年,隋炀帝一征高句丽,刘武周应募东征,后更因为军功显赫,被提拔为建节校尉。

    三征高句丽毕,刘武周被任命为马邑鹰扬府校尉。

    这是一个卫府的基层军职。校尉以下,不在卫府报备,可由各鹰扬府自行任免。校尉以上,就必须经由卫府报备。鹰扬府有举荐权,而无任免权。隋室因此,而将卫府牢牢掌控在手中。

    刘武周非常清楚,他想要在马邑站稳脚跟,并不容易。

    且不说别的,单只一个太原留守。就足矣令他感到压力。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出路,投靠了突厥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同样野心勃勃。

    他不似他的父亲启民可汗那般柔弱,对中原一直虎视眈眈。

    隋室强盛的时候,他倒还算老实;可随着中原大乱,始毕可汗也开始蠢蠢欲动。他深知当年突厥之衰落,非战之罪,实隋室能人太多。分化,操纵……等等手段层出不穷,将突厥四分五裂。咄吉若想要夺取中原,决定采取同样的手段。刘武周的归附,无疑给始毕可汗以充足的借口。

    他只需牵制住李渊即可!

    至于刘武周能不能将隋军击溃,那就要看他的本事。

    一无所长的人,始毕可汗也不需要。事实上,刘武周也确有本领,将隋军大将王智辨斩杀于马邑。

    李渊对此,却无动于衷。

    他倒是想去征伐刘武周,但襟肘着实太多。

    突厥人固然是一方面,不过真正的襟肘,还是来自于他的身边。隋炀帝命他出镇北疆,同时又派王威和高君雅节制监视。李渊即便是想要出手,也非常困难。同时,李渊也在韬光养晦。

    至于原因,更加简单。

    窦夫人在去年入秋后过世,李渊肝肠寸断,一病不起。

    消息传到了江都,杨广竟对身边的人说:“这老儿怎么还不死?”

    幸好杨广身边有一个妃子。是李渊的外甥女,一方面劝慰杨广,另一方面派人秘密通知了李渊。

    从那以后,李渊变得更加低调,整日醉生梦死……

    不过,他真的害怕了吗?

    太原,曾是北朝霸府所在。

    论其历史,也许不会逊色于洛阳长安等任何一座都城。

    时仲春,万物萌发之际。位于渭水河畔的一座庄园里,李渊正坐在渭水河畔垂钓。和煦春风拂过,令人生出困倦之意。他一动不动,静静坐在河边,那双眸子里,透出几分浑浊色彩。

    若李言庆在此处,定会发出‘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如今的李渊,已没有了八年前那种风姿飒飒的状态,给人以一种垂垂老矣的迟暮感受。

    不过在他身后,尚站立着许多人。

    全都是垂手肃立,甚至不敢大口喘息。而为首之人,却是李孝基……

    在李孝基的身边,分别肃立有李渊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除此之外,全都是李渊的心腹。

    一袭青衣,相貌清癯者,名叫裴寂,是河东裴氏东眷旁支,晋阳宫宫监。

    “国公,上钩了!”

    裴寂突然开口,却见河面上鱼鳔一动。

    李渊连忙拉杆,却不想那鱼儿太狡猾,竟脱钩而去。

    “玄真,你心燥了……”

    李渊浑不在意那脱钩而去的鱼儿,收起鱼竿,笑呵呵的责怪了裴寂一句。不过看得出来,他和裴寂的关系非常密切,裴寂丝毫没有在意。

    “二郎,太原王氏果然派人与你说起了那件事情?”

    李世民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父亲,太原王荣通过王通王先生,把他们的意思传给孩儿。他们希望通过孩儿,劝说父亲支持王世充。还说若能成功,他王家愿增送战马,一千匹。”

    李孝基,脸色顿时一沉。

    李渊懒洋洋站起身来,把鱼竿随手递给裴寂。

    他看了一眼李孝基,又看了看李世民,“那你意下如何?”

    “王世充,豺狼也……此人如果掌控了荥阳,势必会令中原局势更加混乱。不过父亲也正可浑水摸鱼,可谓一举两得。”

    “如何一举两得?”

    “让王世充搅乱局面。父亲正可浑水摸鱼,此乃其一;乘势结好王氏,正有助于我们站稳脚跟,此乃其二。”

    “摸什么鱼?”

    “这个……”

    李世民没有想到,李渊会突然对他装糊涂。

    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李渊表面上看去迟暮老迈,可这心里,始终保持着清醒。

    “老九,我昨日收到一封从荥阳送来的密报。”

    似乎看出李孝基脸色不渝,李渊不再理睬李世民,笑呵呵的看着李孝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荥阳密报?

    李孝基脸色一喜,连忙上前接过了信件。

    其他人,则一脸茫然之色。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李孝基和李渊二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李渊露出开怀之色。

    “你们且先下去吧!玄真和老九,你二人留下,我有事情交代。”

    李世民心里一咯噔,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石二鸟之计,似乎并没有获得李渊的认可。

    可他又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分明是一件好事,为何李渊却不认可呢?

    自母亲窦夫人过世后。李世民就觉察到了李渊的心思。他甚至父亲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的人,之所以如今装作昏庸好色,迟暮糊涂的样子,却是为了更大的图谋。这一点,从李世民暗中结交英雄豪杰,李渊明明知道,却装做不知道。并且暗中资助他大量钱帛,助他行事。

    父亲所谋,非小!

    李世民几次探听李渊的口风,都被李渊喝斥。

    不过根据他新结识的一位朋友分析,李渊之所以这样。恐怕是早就有了安排。李世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力为李渊制造声势。一俟时机成熟,李渊肯定会有所行动。李世民在筹谋许久之后,借太原王氏请求援助,再次试探李渊。出乎他预料之外,李渊好像无动于衷。

    这不免让李世民,生出几分疑惑。

    “三郎,你说耶耶这心里,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关系非常好。

    本来,按照历史发展的轨迹,李玄霸如今早已一命呜呼。却不成想李言庆的出现,挽回了李玄霸的性命。如今李玄霸已年满十七岁,生的单薄而瘦弱,但同时,身怀绝技,神力天成。

    他挠挠头,憨憨一笑,“二哥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想得出来?

    不过二哥也不必太在意。你去年不是认识了那个王白牛王先生吗?他足智多谋,想必能为二哥解惑吧。”

    王白牛,不就是那个在十几年前,被李言庆击败,遁入龙门山白牛溪畔闭关的王通吗?

    王通闭关之后,世人戏称他为王白牛。

    待到王通听闻之后,非但不怒,反笑而纳之。

    李言庆绝对不会想到,他那次对王通的打击,给王通带来了何等巨大的影响。此后十载闭门苦读,更在大业十年时,得王氏族人之力,被举为太原户曹参军之职,与李世民结交。

    而在原有历史上,王通此时,业已病故。

    李世民闻听展露笑颜,“如此甚好,我正欲寻他。”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49章 王白牛(下)

    河畔亭中,裴寂烹茶,李渊和李孝基并肩而立。

    李孝基已看完书信,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着隐隐骄傲之色。他看着李渊,轻声问道:“国公意欲如何?”

    李渊笑了笑,“说实话,我确未想到,玉娃竟已成长如斯。

    这件事我已有决断,既然太原王氏要我出面说项,二郎说的不错,我可顺水推舟,成全玉娃这一遭。只是王世充背后有王氏族人撑腰,即便此次争夺失败,也会给中原带来巨大变数。

    老九,玉娃儿在荥阳苦苦支撑,我实不忍心。虽则我无法给予他太大帮助,但也需有所表示才是。”

    整个李家,知道李言庆和李孝基关系的人并不多。

    除了李渊之外,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在这数人当中,窦夫人和李绘都已经过世了,其余人,也就是知晓一个端倪。包括李渊长子李建成和次子李世民。也只是知道李渊在荥阳埋伏着一招暗棋。可究竟是哪一招?李渊从未向他们吐露过。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孝基揉了揉鼻子,“国公意欲如何帮他?”

    “我思忖良久……二哥病逝之后,道玄一直留在朔方。虽说有老窦哥照拂,可终究是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事。道玄如今也十二岁了,正可出来历练一番。我听说玉娃儿请了徐文远徐公出镇麒麟馆,所以我考虑着,让道玄前往荥阳,一方面可作为联络,二可在麒麟馆就学。

    我现如今的情况非常尴尬,玉娃儿若是和我联系过多,只恐被人看出破绽。

    但如果没有联系,我们就无法及时了解荥阳的状况,更无法给予玉娃儿足够的帮助和支持。

    道玄年纪小,又是以求学名义前往巩县,不会引人关注。老九,你觉得这安排,如何?”

    这安排,当然妥当!

    李孝基表面上虽然还是一派波澜不惊之色,可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李渊这样安排,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就等同于认可了李言庆在李家的地位。这大家族里,归宗认祖是一回事,认可不认可是另一回事。同样姓李,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否则礼物七个儿子。为何独李渊这一支可以继承爵位?李渊兄弟不少,但能被李渊重用者,又有几人?

    李道玄在李家的地位不低,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很得李渊看重。

    如今,这样一个人被派往巩县充当联络使者,也正说明了,李渊对李言庆的看重和关注。

    从某种程度而言,李言庆从这一刻起,算是进入到李家的核心阶层。

    李孝基说:“道玄聪慧,举止都雅,且有应变之能,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道玄的年纪毕竟还小,担当如此重任,恐力有不逮。如今荥阳情况复杂,言庆虽说聪颖,但尚未掌控住大局。万一有所偏差,坏了道玄的性命,岂不是对不起二哥一家?所以派道玄前往荥阳我没有意见,不过最好有一老成持重,且善于察言观色之人从一旁协助。也许会有妙用。”

    李渊听罢,也不禁连连点头,认为李孝基所言,颇有道理。

    可是派什么人去呢?

    李渊不免有些犹豫。他手下能人无数,可是这李阀烙印着实太深。如温大雅三兄弟,都有经纬之才,但派他们出马,定然会引发他人的怀疑。毕竟这温家兄弟的名气,着实不算小。

    抬起头,李渊问道:“老九以为,何人适合?”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国公,九郎,茶已好,正可引用。”

    凉亭里,裴寂大声呼唤。

    李渊和李孝基相视一笑,迈步走进了亭子。

    裴寂把茶盏推倒二人面前,“怎么,有什么为难事吗?”

    李渊喝了一口茶,沉声道:“我欲命道玄前往巩县麒麟馆中求学,只是不知该派何人相随。”

    裴寂既然能留在这里,自然是李渊心腹之人。

    李渊虽然没有说出李言庆的存在,可裴寂还是可以猜测出,李道玄前往荥阳,定有重要使命。

    他沉吟片刻,“若是随从之人,我倒有两个人选。

    四娘之夫柴绍,乃太原望族。他有一个兄弟,名叫柴青。拳脚 高明,剑术无双。而且为人非常机灵,值得信赖。有他相随,想必能令道玄贤侄安全无虞。国公以为,此人如何呢?”

    柴绍是李渊的女婿,自然能信任。

    柴青此人,李渊也见过,的确是像裴寂所说的那样,武艺高强,为人机敏。更重要的是,柴家和李氏已成为一体,当年李孝基还冒充过柴氏族人,在李道玄祖父麾下藏身。这种种关系,非比寻常。裴寂提出的这个人选,不仅是李渊同意,包括李孝基,也感觉着非常满意。

    “但不知,另一人是谁?”

    “安全保证了,还需要一个见多识广,且能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之人。

    我记得国公帐下有一司铠参军,文水人武士彟,曾经做过商人。后因开凿通济渠时得罪了杨素,而逃回家中。此人走南闯北,对中原地区更是万分熟悉。有才器,更有谋略。好读三国,每见扶主立忠之事,必浮一大白,乃忠贞之士……文有武士彟,武有柴青,道玄必当无忧。”

    武士彟?

    李渊乍闻之下,也不禁笑逐颜开。

    “武士彟,的确是合适人选。”

    武士彟虽官拜司铠参军。但并非吏部报备的官吏。准确的说,他应该算是郡守幕僚,属于李渊自行征辟的官员。其任免大权,李渊可以自行决断。加上他并非什么风流名士,虽当过兵,但也只是个队正出身,在卫府同样没有任何记录。这样一个人,绝不会引他人关注。

    李渊想到这里,心里已有了主张。

    “要不然就由你辛苦一趟,送道玄前往巩县?”

    李孝基自然是万分愿意。一晃又有四年时间未见过自家孩儿,他思念言庆之心,难以用言语形容。李渊也看得出李孝基的心事,所以就让他送李道玄去巩县,也为了他父子能够相聚。

    “那我何时起身?”

    “我这就命武士彟和柴青过来,你今晚就动身,前往朔方。”

    “喏!”

    李孝基唱了一个肥喏,兴冲冲的走了。

    裴寂颇有深意的望着李孝基的背影,突然间似有所明悟。他看了一眼李渊,嘴角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傍晚,李世民正坐在家中,手里拿着一部洛浦书馆刊印发行的孤本《三国演义》,津津有味品读。

    一袭白衫,衬托出李世民卓尔不群的风姿。

    在读到隆中对一节时,李世民忍不住拍案叫绝,而后发出一声感慨。

    一旁正在缝补衣衫的温氏,忍不住好奇问道:“夫君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感慨万千呢?”

    “我感慨,当年与半缘君相遇,竟未能多做盘桓。

    少时读《三国》,只觉热血,壮怀激烈。而今再读三国,才知半缘君,实乃当世大贤。四姐曾说,半缘君少了几分英气,不如我的气概。可我现在才知道,半缘君乃大丈夫行径。”

    一句话,令温氏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门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