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们这些宫女全忘了朕册封艳姬为贵妃一事?”宇烜烺继续笑问。
宫女噤若寒蝉。
此时,从床铺上传来一道冷淡嗓音,“就算她们忘了,那又怎样?反正我一个人待在这,没人服侍倒也自在。”
艳姬下床,冷眼睨着宇烜烺,不希望他多事,叫一堆宫女前来服侍,她不需要。
“就算你不希望有人前来服侍,但宫中的规矩可不能忘。”宇烜烺笑看着刚睡醒的艳姬。
此刻的她,神情带着一丝慵懒,媚眼半瞇,看起来格外妩媚诱人。
艳姬抿唇,不再多说。
宫女虽不敢抬起头来,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清楚落入耳里。
真没想到艳姬竟会帮她们这些下人说话,而王定是昨夜便在这里就寝,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无任何宫女前来服侍艳姬。
这么说来,王已和她同床共枕?这可是天大的事!她在宫中的地位更为重要,她们这些宫女怠慢不得。
宇烜烺转头看着跪于地面的宫女,“昨夜朕原本打算要用膳,却被爱妃劝阻,说那些膳食馊了,你可知情?”
宫女惊得连忙摇头,“回禀王,小的不知,日后定会格外注意。”
“那就好,退下吧。”
宫女连忙站起身,端起昨夜的膳食匆匆离去。
艳姬看着那名宫女神色慌乱的将膳食端离的模样,又看了眼坐于玉石圆桌旁、笑脸依旧的宇烜烺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莫非他已知道那膳食有问题?
宇烜烺转头,挑眉笑着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艳姬直瞅着他,好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事。”他不过是个爱笑的傻子,哪会知道什么事,是她多虑了。
宇烜烺笑看着她,“你不替我更衣?”
艳姬愣住。更衣?
“朝中大臣还等着我前去上朝议事。”宇烜烺朝她眨了眨眼。
艳姬皱眉,“那与我无关。”
“那就算了。”宇烜烺耸耸肩,径自走出寝宫。
艳姬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他明知道她厌恶他,为何还要她替他更衣?真是莫名其妙。
突然,宇烜烺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后一脸不解的她。“我日后会抽空多陪陪你,以免你觉得生活无趣。”语毕,径自步出紫霞殿,搭乘御辇离去。
艳姬蛾眉紧蹙。谁要他陪?!
望着仅有她一人的偌大宫殿,偶尔飞来几只雀鸟相伴。
无趣吗?也许吧!
心中这么想着,艳姬一双媚眼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昨夜歇息的玉石躺椅方向望去。
以后当真每日都会见到他的身影以及他的笑容?一颗心竟开始有些许期待。
第二章
霞天宫,轩辕殿内,齐陵王上朝,文武百官朝拜,高呼万岁。
然而见到王身着昨日的龙袍,并未更衣,又听闻宫内的传言,王昨夜在紫霞殿内就寝,文武百官不禁暗暗揣测,王真的对那名女子动了心?
宇烜烺斜靠在龙椅上,以手支额,笑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百官。
“若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朕决断,立即退朝。”
此时威赫将军苏桦斗胆上前,抱拳扬声,“王,你是否真打算要立那名舞姬为妃?”
宇烜烺笑瞇了眼,“君无戏言,既定的事,绝不变更。”
“王,尧日王向来居心叵测,对邻国更是虎视眈眈,巴不得逐一消灭,如今他送来一名绝色舞姬,臣认为这定是美人计,要藉由那名舞姬诱惑王,好让王荒废国事,最后一举入侵我国。”
宇烜烺收起笑容,半瞇黑眸,睨着底下的苏桦,“若朕已被那名舞姬魅惑,又怎还会坐于此,任你训斥?”
苏桦低头,不敢多说。
“朕自有想法,若众爱卿如此费心为朕以及齐陵国的江山、百姓着想,就别老想着如何暗中除去艳姬,应该专心地方朝政。”宇烜烺利眼一扫,将底下文武百官诧异的神情尽收眼底。
文武百官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宫中总监顿时吓得惨白老脸,额间渗出冷汗,身躯不停抖动,更不敢直视宇烜烺
宇烜烺将一切看在眼底,“好了,若无要事禀报,立即退朝,宫中总监李贵留下,朕有要事询问。”
待众臣离去,殿堂内只剩下宫中总监李贵。
宇烜烺尚未开始审问,李贵立即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王,奴才该死,奴才万万不该做出那等事来。”
宇烜烺瞇起黑眸,沉声喝问:“是谁指使?”
李贵哭丧着老脸,“奴才不知。”
“不知?那便是你私自在膳食内动手脚,想要谋害贵妃?”宇烜烺皱起剑眉,神情万分不悦。
“不是,真的不是奴才的主意,奴才就算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么做啊!”李贵急忙否认。
“朕不想听你废话,快将始末一五一十道出,若你的回答令朕听了不甚满意,便要你人头落地。”
李贵连忙回答:“自从王下令贵妃住进紫霞殿后,当晚奴才房里便多了黄金千两,一旁还放了一封信,以及一罐毒药。”
“信中写了什么?又是谁所写?”
“上头写着为了齐陵国的王以及百姓着想,必须毒杀那名舞姬,以黄金千两为报酬,仅此而已,并未署名。”
“那你可有想过,若朕一不小心误食那些膳食便会断送性命?到时候你便成了毒杀朕的凶手。”
李贵哑口无言,当场愣住,好半晌才泪如雨下,拚命磕头。
“王……小的……真的从没想过……小的知错……请王恕罪……请王饶命……”
“立刻将李贵押进天牢,听候刑部发落。”宇烜烺一声令下。
数名侍卫听令,入内将李贵拖离殿堂。
虽已找到暗中下毒的人,但幕后指使者是谁尚未得知。宫庭中的争权夺利,他不是不晓得,但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胆敢将毒药带入宫内,意图毒杀艳姬。
宇烜烺轻叹一口气。无论如何,现在得先保住她的性命。就算她依旧打算杀他,他也执意要她!
是夜,紫霞殿内的月光石发出璀璨光芒,艳姬独自一人坐于窗前,白皙小手轻托下颚,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
今日宫女送膳食送得勤,只要饭菜一凉,立即备上全新菜色。以银钗试过毒,今日的膳食并未被下毒。
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每道膳食竟不再下毒?但她仍旧没打算用膳,继续啃着自个儿所暗藏的干粮解饥。
“你可是存心要将自个儿饿死?”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嗓音。
艳姬没回头,淡淡回答:“饿不死的。”
“但见你日渐消瘦,我可是会很难过。”宇烜烺脸上堆满笑,迈步向前,将她一把拉起。
“你想做什么?”艳姬恶狠狠瞪向他。
“自然是与你一同用膳。”宇烜烺理所当然的说。
艳姬紧拧着眉瞪视他握着她手臂的厚实大手,从他掌心所传来的热度,竟让她有些心跳加快。
“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
宇烜烺朝她露齿一笑,随即放开她的手臂,径自坐下,举起玉筷,夹起佳肴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艳姬看着他用膳,并未像昨日那般制止。
宇烜烺笑看着她,“你是要我喂你?”
“才没有。”她急忙否认。
“那就快坐下陪我一同用膳。”宇烜烺拍了拍身旁的玉凳。
艳姬看着那张玉凳,好半晌才踏出有些迟疑的脚步,坐于他身旁。
“你怕我?”他笑问。
“我不怕任何人。”她高昂着下颚。
“那就是担心这膳食被人下毒?”
艳姬一愣,诧异的看着宇烜烺
她没对他说过此事,更别提宫中的人会主动告诉他,那他怎么知道膳食曾被人下过毒?
宇烜烺笑瞇了眼,“为何要用那种讶异的眼神看着我?难道真被我说中?”
艳姬摇头,“没事。”他极有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代表什么。
“那就放心与我一同用膳。”宇烜烺夹起一块肉,“来,快张口。”欲喂她进食。
艳姬怒瞪着他,“我说过了会自己用膳,不必你来喂。”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三岁娃儿?
“但我一直没见你动筷子。”宇烜烺笑看着她那双置于身侧的白皙小手,就是要强迫她进食。
不再迟疑,艳姬立即举起玉筷,当着他的面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以免他又想要喂她。
宇烜烺见她总算肯进食,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日后我一到用膳时分就得前来监督你用膳。”
“你说什么?”艳姬愣住。
难不成以后她见到他的次数将会变多?
“你应该听见了,不必我再说第二次。”宇烜烺当着她的面,津津有味吃着佳肴。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皱眉。
“为什么不能?”他笑着反问。
艳姬语塞。是啊,他是这里的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该死!一想到日后怕是日日夜夜都会见到他的身影,就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烦气躁。
而她住进霞天宫数日,为何迟迟未接获暗杀指令?至于如何下达指令,情况又是如何,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尧日王会在适当时机下达指令给她,难不成时候未到?多希望能立即杀了眼前的男人,马上离开这里。
突然,她灵光一闪,“霞天宫内定有许多嫔妃等着你临幸,你还是多去陪陪她们。”她可不愿日日夜夜都瞧见他的笑脸。
“你不必如此担忧。”宇烜烺笑得灿烂。
艳姬一瞧见他那好似朝阳的灿烂笑容,突然间心跳加快,只能傻愣愣地反问:“什么意思?”
“因为我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嫔妃。”
艳姬惊得倒抽一口气,“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宇烜烺笑瞇了眼。
想不到她的反应竟如此激烈,不再似之前那般冷若冰霜,挺有趣的。
“你可是一国之君,后宫又怎会没有佳丽三千等着你前去临幸?”艳姬怎么也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会是真的。
“君无戏言。”宇烜烺笑看着她,“你若不信,大可去后宫绕上几圈,或是询问任何宫监、宫女。”
“一个都没有?”她还是感到怀疑。
宇烜烺点头。“一个都没有。”
艳姬着实傻了眼,喃喃低语,“我是你的第一个嫔妃……这怎么可能?”
“日后也会是唯一一个。”宇烜烺放下手中玉筷,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艳姬一接触到他炽热的眼神,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无法再直视他,连忙撇开脸望向一旁。
“为何不敢看我?”宇烜烺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令她不得不面对他,直视他的眼。
艳姬双颊酡红,轻咬着下唇,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他所说的话心动不已。
不得不说,他很会讨女人欢心。
一双总是蕴含笑意的黑眸,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绝色佳人,“你还是不信我所说的话?”
“什么话?你对我说过太多话了。”她难得柔声回答。
“今生今世,我只会有一名嫔妃,而那人非你莫属。千万别拒绝,我的心更只会给你一人。”
艳姬听着他所说的誓言,突然间很想点头答允,但随即念头一转,怎能答应?她可是被派来暗杀他的刺客啊!
她随即站起身,往床铺奔去,背对着他平躺于床上,“我累了,不想与你多谈。”彻底拒绝他的甜蜜誓言。
宇烜烺也不强求她一定要立即接受他的爱意,只是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她的背影,转身步离紫霞殿。
外头的宫监与侍卫见到宇烜烺的身影,连忙上前。
“王,今儿个不在此就寝?”
“不了。”宇烜烺摆手,径自往前步去。
“小的请王上御辇。”
宇烜烺并未答腔,径自往前走去。
宫监与侍卫见状,全都明白王此刻心情沉重,但也不敢多问,只得驾着御辇,跟在王身后。
宇烜烺缓缓往前步去,看着环绕在四周的庞大奢华宫殿群,抬头仰望灿灿繁星,不由得轻叹口气。
他虽身为一国之王,可说是拥有一切,却怎么也无法获得一个女人的芳心,何等可悲?
他的离去,艳姬不是不晓得,但她依旧平躺于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华丽的壁画。
他曾说过他对她一见钟情,但她说那太过肤浅,也觉得不切实际,更认为那只不过是令人作呕的甜言蜜语。
如今她却对他的誓言有些动心,开始相信这世上或许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但他可是齐陵王,而她却是被指派来暗杀他的刺客,他们之间又怎么会有任何未来可言?
一见钟情……他万万不该将感情投注在她身上。
翌日,紫霞殿外一阵嘈杂声,纷沓脚步声此起彼落,沉重的镶金木门被人由外推开。
艳姬坐于窗边,冷眼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一名打扮艳丽、身着华服的女子,也同样打量着艳姬。“你就是那位贵妃?”
艳姬面无表情的冷睨着盛气凌人的女子,见她身旁有数名宫女簇拥着,想必来头不小,但她可不会对任何人逢迎拍马,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蔚蓝天空,听着雀鸟鸣唱声。
几名宫女一见艳姬如此傲慢,气得上前团团围住她,其中一人举高了手,就要往她那绝美的容颜挥去,好好责罚这目中无人的女人,教她一些宫中的规矩。
就算她被王封为贵妃那又如何?在长公主面前,任谁都得必恭必敬。
然而宫女的手尚未挥下,艳姬的动作就快了她一步,抽出置于袖中的匕首,抵在她的喉间。
“敢再动一下,便要你人头落地。”艳姬泛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杀意。
那名宫女脸色煞白,两眼发直,直抖着声音说:“饶……饶命啊……”
其他宫女万万没料到艳姬竟会带把匕首在身上,又瞧见她那双媚眼里尽是杀意,吓得连忙往后退去,不敢再靠近她,更别提给她什么教训。
长公主宇媚见状,勃然大怒,“反了,真是反了,你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身分,竟敢当着我的面,作势要杀害我的宫女。”
艳姬冷眼睨着宇媚,“我管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寝宫,你们擅自闯了进来,还一副目无中人的模样,我见了就讨厌。搞不好等会儿我心情不悦,就把这不知分寸、妄想教训人的贱奴才给一刀杀了。”
锐利匕首泛着银光,在那名宫女颈间来回移动。
那名宫女深怕一不小心真会人头落地,哭着求饶,“请贵妃饶了小的一命……饶命啊……”
宇媚见状,心急万分。那是她最喜爱的一名宫女,万万不能让她丧命。“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都与我无关。”艳姬冷睨着她。
“无礼至极,我可是齐陵国的长公主,你不过是区区一名贵妃,见到我竟还不下跪迎接?”
艳姬却笑了,而那妩媚动人的绝美笑容令在场所有宫女失了魂。
“那又如何?我可是王所爱的女人,日后若是成了一国之后,到时候就看是谁要向谁跪地迎接!”
艳姬所说的字字句句,令在场所有人吓得冷汗直流。
宫女们暗想,的确如此,到时候就算是长公主,也得对王后礼遇三分,不得无礼。
而长公主又尚未嫁人,若是日后嫁为人妇,离开霞天宫,到时候她们就得服侍王与王后,怎么样也不能对眼前的艳姬无礼。
宇媚自然也明白,日后若艳姬真成了一国之后,那她在宫中的地位便会不保,搞不好艳姬心情不悦,还会将她贬为庶民……此事万万不能成真。
她只得连忙换上笑脸,好言说道:“好妹子,姐姐我是同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艳姬冷笑出声,“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妹子来着?和你成为姐妹,这等事我可做不来,只觉得恶心。”
宇媚气得涨红一张圆脸,“我都已经拉下脸要与你和好,你竟还这么说?现在就不把我放在眼底,天晓得日后齐陵国会被你这狐狸精害成什么样?!”
“没错,我这只狐狸精就是要来害你们齐陵国,待我将王迷得晕头转向,成了一国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将你斩首示众。”艳姬绽出一抹艳丽绝伦的笑。
在场所有人听了惊愕万分,毛骨悚然。
宇媚咬唇,不发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