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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27部分阅读

一两日也就好了。※※”

    绿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洗澡净面之后,姚存嘉早早的上床歇息,屋子一角用红色的轻纱罩子罩了一盏小巧的鸾雀衔瑞草青铜灯,豆大的昏黄灯火摇曳出一室的朦胧和柔和。

    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姚存嘉能感觉到的不是如同往日的温馨,只有凄凉、孤独和心酸。

    下意识将手臂伸往旁边,预料之中的扑了个空,心里却仍是涩涩的。身旁空了,好像她的整颗心也空了一样!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眸中水光轻泛。就在前晚,确定了怀孕的那晚,他们还兴奋的依偎在一起讨论着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像谁多一点更好、取什么名字好听……

    今日,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张雕花拔步床竟是如此大,大得她整个人躺在上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大得寂寥之感无边袭来令她防不胜防!

    姚存嘉轻轻的阖上眼眸,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迟早都有这一日的,不是么?总要学会习惯才好!

    茜红的百子刻丝联珠帐轻轻晃动,下一秒,锦被一角便被人轻轻掀起,然后,身边有人默默的躺下。

    姚存嘉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僵住了一动不敢动,也不敢睁开眼睛,甚至连呼吸也下意识的微微敛着,握住的手心轻轻的颤抖。

    是他,是他来了!

    熟悉的气味铺天盖地的袭来,他的体温通过身下的床褥很快蔓延到她身上,身上心里一团火热,微微的发酸。

    姚存嘉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没有想到,他仍旧回了她的身边!

    可是半响,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察觉到他动一动,他和她一样,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敛着,就这样躺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

    姚存嘉鼻子一酸,泪水无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淌,流进鬓角,濡湿一片。她咬着唇死死忍着,她生怕惊动了他不敢伸手去擦,胸腔中忍得一塌糊涂的酸涩。

    “唉!”谢府运没料到她这么倔,那不时薄颤的动静他如何不知她在流泪?他翻身向着她,强行将她的脸捧着面对自己,盯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问道:“既然会哭,为何要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姚存嘉心中大痛,又觉被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心中难堪,欲扭开脸庞而不得,便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泪眼朦胧中努力汇聚眸光凝向他,嘴里却仍有千斤重,嚅了嚅说不出话来。

    “是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谢府运盯着她咄咄逼人:“如果不是你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不要告诉我!”

    泪水控制不住的越流反而越汹涌,姚存嘉哽咽道:“我怕……”

    她怎么能不怕?大家世族中的生活,并非只要丈夫喜欢就能够解决一切,相反,有的时候丈夫的宠爱反而会带来致命的伤害。

    退一步说,便是丈夫一言九鼎、谁也奈何不得她,可是,日子还那么长,谁又能知道丈夫的爱可以十年、二十年如一日一成不变?

    若哪一日红颜未老恩先断,他不再护着她,新帐旧账一起算,她能抵得住哪一方的风雨?

    谢府运一滞,怔怔的瞧着她,心似有什么狠狠挠过!

    “嘉儿,嘉儿!对不起,对不起!”谢府运猛的将姚存嘉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在她的头顶低低说道:“嘉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是我不好……”

    “我,我没有怪你,我真的没有!是我自己——”姚存嘉哽咽着,伏在他温热的胸膛、被他有力的手臂紧紧拥抱着,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苦和委屈,呜呜咽咽的低泣起来。

    “别说了!”谢府运微微松开了她,修长的手掌轻轻掩着她的唇,低头轻轻道:“我懂,我都懂了!”

    谢府运不禁懊恼,他真是该死,怎么不会替她想一想呢!他以为她不懂他的心意,可其实他又何尝懂她?说出那番话来,她心里的痛怕是要超过他十倍不止吧?可他竟然那样回答了她,无疑拿刀子捅她的心!

    “嘉儿你听好了,我只要你,我谢府运可以对天起誓我这辈子只要你!所以,不要再把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推,我不喜欢那样贤惠的你,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

    “交给我!娘那边我会去说,你安心养胎便是。”

    姚存嘉心里一松一喜,复又患得患失不免将信将疑,复杂的望着谢府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嘉儿不信我么?”谢府运眼底闪过失落。他以为,她是懂他的。

    “我不敢。”姚存嘉轻叹道:“这种事吃亏的永远是女人,我现在信你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信。”

    男人要变心,女人若是用先头的誓言去质问他,那无疑是最傻的事情。他不是不记得了,而是他不在乎了!根本用不着人去提醒他,越提醒,他恼羞成怒之余只会越反感!

    而女人的心一旦给了出去,还能要的回来吗?纵要了回来,也是千疮百孔!

    “你真是个——”谢府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数番欲言又止,化作无奈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穿插过她柔软的发间替她梳拢着,略显粗糙的指腹温柔的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擦拭着未干的泪痕,柔声道:“那么,嘉儿敢不敢跟我赌一把,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见姚存嘉一双妙目盈盈望着自己仍是不开口不由急了,继续说道:“这样,我所有的私产都交给你,我,我还给你立字据,若是变心所有的财产都归你,你还可以将我立的字据公布于世羞辱我,这样你总该信我一次吧?”

    “扑哧!”姚存嘉一愣,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算作什么?他竟然连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你笑了就是答应我了?”谢府运眼睛一亮,神情有些雀跃。

    “嗯!我信你!我信!”姚存嘉连连点头,什么后顾之忧、什么长远之计,她统统都不愿意再去想。她知道如果她不信他,她会从此永远的失去他!那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

    什么字据、什么上交财产,她并不当真,真到了那一天,且再说吧!第一次,她只想任由自己的心而活着,贤妻也好、规矩也罢,且放一边吧!

    “嘉儿,好嘉儿!”谢府运大喜,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头在她发际间轻轻嗅着,心里是满满的柔情和欢喜。

    姚存嘉伸出胳膊慢慢环上他的脖子,唇畔漾着浅浅的笑容,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她的心撑得满满的。

    “下次再敢把我往外推,我可不会再回来,哭死你算了!”谢府运突然低头,在她耳畔咬牙切齿的轻声说道。

    她不知道她那番话有多伤人,让他整颗心哇凉哇凉的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在书房里摔东西!如果不是冷静下来想到母亲的关系,他真就不会回来找她。

    姚存嘉身子大颤心头一紧,低声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谢府运勾唇满意一笑,顺势低头噙着她的唇畔轻轻吮吸,舌尖描摹着她唇线的美好。入口有淡淡的咸味,那是她泪水的味道。他的心忍不住又抽了抽,低叹道:“我明天会去跟娘说,你就不用担心了!”

    “嗯。”她身子又是一颤,乖顺的点头,很快又摒除了一切的担忧和杂念,选择全身心的信任他。

    谢府运对她的态度甚是满意,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笑道:“这就对了!有我在,你怕什么呢!时候不早了,咱们睡吧!”说着动了动身子,如往常习惯性的那样拥抱着她。

    姚存嘉抬眸嫣然一笑,往他怀中靠了靠,一手搭在他的腰间,闭上了眼睛。

    谁也不知道谢府运跟谢夫人说了什么,这件事再也无人提及,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正在收拾的西跨院厢房也被谢府运勒令停了工,只是派人去西偏院跟问七巧和翠儿是否有什么东西要添置收拾?

    西偏院虽然偏院,可物质上谢府运并未亏待了她二人,两人听来人这么问,又得知是大爷派来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灭得粉碎,强颜欢笑说没有,又静静的过上了如往昔的生活。

    兰香、琉璃等确是精神大振,更来了劲。

    七巧、翠儿那日来拜见姚存嘉她们也见过,容貌也算是一等一的了,可是跟她们姐妹几个比起来仍略有不足,而且,显得太规矩呆板了些,哪儿有她们姐妹这么袅娜灵动呢?这才是招男人喜欢的类型呀!

    而且,大奶奶好心好意为大爷安排她们俩服侍,可是大爷却拒绝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爷心里另有中意的人选啊!顺势想去,除了她们姐妹几个,还能有谁?

    大爷不要七巧、翠儿,不正是暗示想要她们嘛!

    第98章 拿兰香开刀

    纵然有府中规矩摆在那里,兰香、琉璃等不敢抬出格,可也不如先前那般安分了,有意无意的又开始露出些意意思思来。[本文来自]

    “嘉儿,你这都什么陪嫁丫头!若不是顾及你的脸面,哼!”谢府运气得手中的扇子扇得呼呼生风仍觉火大。

    姚存嘉也无奈,摊手叹道:“我也不想的,可我有什么法子拒绝!”母亲挑选的陪嫁丫头,她身为女儿能不要吗?不但要要,而且到了夫家还得当成自己人!

    谢府运挑了挑眉,深深的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往自己身上揽了揽,微微仰头蹙眉不语。

    她的亲母早已去世,陪嫁丫头是继母亲选,其中涵义他有何不知?正因如此,他越发反感那几个丫头,心里早已不知冷笑了多少回:当他谢府运是傻子吗?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的?胆敢算计到他头上来了!江南的美女多得是,他若想要,多少没有,排队也轮不到她们!

    姚存嘉一时也黯然,刚刚出嫁便迫不及待将自己带来的人打发了出去,是要遭人闲话的,对她自己的形象影响极坏。府中下人难免会想,连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尚且如此薄情寡义,更何况本就不是她手底下的人了,跟着她办事,能有好下场么?

    “我若设法去掉一两个,嘉儿你有意见么?”谢府运似笑非笑。他也被她们盯得有点烦了,那种跟沾上苍蝇似的挥之不去的感觉太不好。

    “夫君有何妙法?”姚存嘉嫣然笑问。

    谢府运精神振了振,笑嘻嘻道:“也不是多高明的法子,这样,爷身边的小厮看中了大奶奶身边的丫头来跟爷求恩典,就看大奶奶赏脸不赏脸了!”谢府运一边说着一边祈求似的扯了扯姚存嘉的袖子,那语气分明叫人好笑。

    姚存嘉果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偏着头想了想,亦笑叹道:“爷身边的人必是靠得住的,也不辱没了人!何况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妾身以夫为天,如何能拒绝爷的好意呢?”

    将人嫁了出去一了百了,倒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谢府运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事不劳烦二主,就是那个兰香了!”

    姚存嘉亦深以为然,末了又轻叹道:“我这个妻子是不是很没用?这种事都要夫君替我做到!”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嘉儿何必这么说?你是新媳妇,有些事不宜出头,况且,那几个丫头实在是张狂得不像样!若闹腾起来,反而不美,我知道你顾忌的是这个。”谢府运淡淡一笑,反过来安慰。

    姚存嘉心里既感动又酸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兰香得知跟自己偶然有一面之缘的小厮求娶自己时,在姚存嘉面前哭成了泪人,跪在姚存嘉面前,口口声声只说情愿终身服侍大奶奶,求大奶奶恩典不要赶她走!

    姚存嘉命人扶了她起来,含笑道:“傻丫头,什么服侍一辈子之类的话休要再说,那样岂不是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私误了你们?我——”

    “奴婢不愿意!奴婢只愿意伺候大奶奶!”姚存嘉一句话没说完,兰香便哭嚷着打断。

    “住口!”绿荷忍无可忍,冷着脸喝道:“大奶奶话没说完你就敢插嘴?谁给你的胆子!这尊卑上下都不顾了?说给管事娘子听,嘴不打烂了你的!”

    兰香如何将绿荷放在眼里?本来就有不合,此时气急败坏更顾不上,狠狠瞪了绿荷一眼大声道:“我是夫人给的,你敢说我?你是什么东西!”

    “那么我呢?我能说你吗?”姚存嘉不禁也气了,冷声道:“绿荷是你能说的吗?你既然也知道夫人将你给了我,那么我可能做的了你的主?母亲若是知晓你这般不分尊卑第一个要罚你的就是她!”

    兰香脸色微变,咬了咬牙,索性嚷道:“总之,奴婢不嫁!奴婢不想嫁!”

    绿荷气急,正欲说话被绿叶轻轻扯了扯袖子勉强忍住,恨恨瞪了兰香一眼,星儿和若芳也一时愣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丫头!两人又望望周围,心想怪道大奶奶将小丫头们都摒了出去,若是叫人看见了、说了出去,大奶奶何以做人?

    “不想嫁?”姚存嘉笑道:“好,你发誓这辈子不嫁,我就依了你!而且你养老的钱我也顺便帮你解决了,如何?”

    兰香面上一僵,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何尝是不想嫁?她想嫁的是大爷!

    “怎么?你还不发誓在等什么?”

    兰香顿时涨红了脸,将心一横,仰首道:“奴婢们既然是大陪嫁丫头,自然,自然是要跟了大爷的,怎么能嫁给别人!大奶奶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么?”兰香说着,将眼光往琉璃、素娥、素婵三人身上一溜。

    星儿、若芳目瞪口呆外加不敢置信,绿荷就差没骂出来了。

    “放肆!”姚存嘉气得身子轻颤,冷笑道:“巧了,你这大媒还是大爷亲自向我说的呢!我今儿把话都给你们放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将自个的陪嫁丫头给大爷做房里人,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已经说开,脸皮已然撕破,兰香索性豁了出去,反唇冷笑道:“谢家是什么人家,大奶奶竟然说出这种话,也不怕折了自个的身份!从前奴婢倒觉得大奶奶贤惠,不想是如此不能容人的妒妇!大奶奶如今怀了身子仍旧霸占着大爷,哪个高门大户的太太奶奶们做得出这种事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姚存嘉倒叫她给气笑了。她素来性子贞静温婉,对上耍无赖撒泼之人最没法子,只觉得胸腔里一股一股的气恼翻腾,好容易缓和住了,盯着兰香冷冷道:“就凭你今日这一席不分尊卑、编排主子的话,我也断断不会再留着你!”

    “我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你不能赶我走!”兰香心里一惊,突然间生出几许惧怕不安,脑子一热当即嚷道。

    “你既然不想嫁,那就不要嫁了!”姚存嘉一指兰香向绿荷、星儿等道:“给我拿下她,堵住她的嘴,明儿就送到庄子上去吧!她病了,该有个清净的地方好好静养!”

    “你不能——”兰香大惊失色,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绿荷、等上前拿住,绿荷恨极,手帕揉成一团用力塞进她的嘴里差点儿没塞下喉咙,噎得兰香直翻白眼。

    “大奶奶放心,奴婢们这就照办!”绿荷痛快答应。

    “若芳,去准备一碗哑药。”姚存嘉淡淡吩咐。

    众人皆是一惊,琉璃等三个脸色大变,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兰香双眸睁得大大的死死瞪着姚存嘉,身子立时软成一团。

    “是,大奶奶。”若芳若无其事答应着,自下去准备。

    大户人家里,对哑药、避子药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准备起来也快得很,当天晚上,便给兰香一碗灌了下去,次日清晨一辆马车就送了出去,赶车的是谢府运的心腹。

    内宅里处置一个丫头,不过是小事一件,府里除了隐隐约约说是“病了”什么也不知道,又见大爷、大奶奶神色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众人嗅不到什么八卦的味道,也就丢开了此事。

    姚存嘉查出有身孕的第二日,谢家便派了人往京城里送信,目的呢,一个自然是让亲家老爷夫人也欢喜欢喜,还有一个则是在京里也传一传。谢家长房子嗣单薄,偏又占着这么肥一个差事,早就有人眼红,新媳妇过门不久就有好消息,谢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姚存慧听容妈、红蓼说了一回,便笑道:“不知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