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锦衣夜行 > 锦衣夜行第332部分阅读

锦衣夜行第332部分阅读

    ……”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你个杨文轩呐,哈哈哈,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说我这么多人,能是搭你的船么?我只是要与你同路而已嘛,喏,你瞧,我的船来了。”

    李景隆扬鞭一指,夏浔扭头看去,只见长江上游两条大船很招摇地驶下来,在江边停住,李景隆回身吩咐道:“快着些,快着些,先把东西搬上船,咱们跟辅国公一块儿走。”

    “呼啦啦”先过来一群女子孩子,乃是李景隆的妻妾子女们,奔着那大船就去了,内中一个三旬美少妇还向夏浔盈盈福了一礼,娇声唤道:“辅国公!”

    夏浔定睛一看,却是李景隆的爱妾一浊。

    随即,那家丁下人,丫环侍女,便张罗着往船上搬东西,把夏浔看得目瞪口呆。

    李景隆瞟了夏浔一眼,凑近了低声道:“文轩呐,我这儿还有一位你的好朋友,也想跟着一块儿去北京呢。本来,他是想搭我的顺风船,如今我要与你同行,却不得不告知于你。”

    夏浔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听李景隆一说,惊上加惊地道:“还有哪个?”

    李景隆扭头笑笑,在他那几个侍卫中便闪出一个人来,向夏浔抱拳一辑,唤一声:“国公!”便潸然泪下。

    夏浔一瞧,不禁哑立当场。

    原来这人竟是解缙,解缙是被纪纲搞进诏狱的,纪纲伏诛后,解缙自然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永乐皇帝不肯复其官职,解缙是个官迷,他才四十多岁,不甘心回家养老,便一直留在金陵疏通关系。

    奈何他的人缘本来就不大好,关系还不错的只有内阁几位同僚,可他原是内阁首辅,把他请回来,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得倒退一步,给他让位,谁能无私到那种地步?

    结果解缙在京里活动了好久,一事无成。解缙无奈,便想去北京再找机会,当初他是靠一份《永乐御极登基诏》发达的,到了北京,未必就没有机会再进一篇文章,得到皇帝的赏识。

    可他在狱里时,为了让他少受罪,家里上下打点,已经散尽家财,如今家里穷得就只剩下书了,解缙的书倒不少,不说藏书十万卷也差不多,可他爱书如命,又不舍得把书卖掉;结果连盘缠都凑不齐,便想带家人搭个顺风船。

    一般的官员还真不敢带上他,这种官场上倒了霉的人物就是个扫把星,谁愿跟他拉关系?他的亲家,如今的内阁首辅胡广又是最早一批去的北京,帮不上忙。

    结果解缙就找到了李景隆,两人早年间也是素识,还别说,大概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又或者是李景隆早就放弃了再入官场的想法,不介意搭上这么个晦气,便答应下来。

    可是李景隆处理家里那些坛坛罐罐拖延的时间长了些,李景隆也错过了北上的最好时机,直到今天获悉夏浔要北上,这才赶来与他同行。

    解缙知道,自己对夏浔的忠告一再置若罔闻,令夏浔大失所望,他在南京活动那么久,众多官员无人肯施援手,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夏浔已经放弃了他,因为这一层考虑,官员们才懒施援手。

    解缙自己也有些羞见故人,这时被李景隆指出他来,解缙羞惭满面,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拜见,夏浔一见是他,不由更是愕然。解缙满面羞惭,头也不敢抬,只是兜头一揖,唤道:“国公!”

    夏浔看着这个有才的官迷,半晌才苦笑道:“大绅兄……”

    解缙道:“解缙不敢再当国公如此称呼。解缙有负国公厚望,已是惭愧之极。本来,解缙已无颜再见国公,才求得曹国公援手,搭乘他的船去北京,不想终是难免与国公一见……”

    说到这里,解缙不禁流下两行眼泪。

    夏浔仰天一声长叹,心中只想:“这两个活宝啊……莫非这就是天意?”

    第1037章 万邦来贺

    杭州湾,一群大小官员点头哈腰地看着庞大的舰队远去。

    舰队里的大人物不少,有辅国公杨旭、曹国公李景隆、前内阁首辅解缙。

    护送的军队则是携老扶少、举家迁往天津卫的双屿官兵,船队的规模达到了百余艘,不过在见识了郑和所率领的千舰北上的壮观场面以后,百余艘大舰的场面已经不致于叫他们大惊小怪了。

    大官们由中官们的巴结着离开了,然后小官们耀武扬威地也走了,剩下市舶司的几个小吏也准备走人。

    “瞧瞧人家国公爷这排场,声势浩大啊!”

    “嗨,各有各的命,羡慕不得。咱小人物有咱小人物的爽快处。你瞧这大年就要来了,就不说越往北去天气越冷吧,光这北风就够瞧的,他们得在海上划着之字往前绕,万一碰上场大风浪,那多危险?

    当年大元伐日本,几百条船可不全扔那儿了?没法子啊,玩命也得赶在春节前到北京,要给皇上老爷拜年去,大人物也不容易啊。”

    “说得也是,你瞧咱们那些上官,平素里简直就是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喏,这不府里的官儿们一来,一个个也得陪着笑脸哈着腰,你瞧他们这一回去,少不得要陪着吃吃喝喝,临走还得把人家答兑得舒舒服服的,还是咱们好啊,犯不着那么巴结。”

    “嘁,那是因为你巴结也就是个小吏的命!”

    “得得得,你又来了!早点回去置办年货吧,过年啦,咱们职微人穷,可过年这时候咱们最自在、最快活,不用绞尽脑汁地想着给上官送什么礼,不用扔下老婆孩子去陪人家喝个翻江倒海,喜欢了找几个朋友喝,要不然就在家陪老婆娃儿,舒坦!”

    “哈哈哈……”

    几个小吏互相打趣着走开了。

    ……

    山东半岛。

    早在上古时期,商汤的祖先就通过这里实现了与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联系。

    胶东半岛的莱夷人最早掌握了航海和造船技术,少昊时期,先人就在这一带活动,夏代帝芒曾“东狩于海,获大鱼”。商末,箕子渡海,由此入朝。

    春秋末叶,孔子曾在此望海而叹:“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先秦时期,由此赴海外寻找三神山的航海活动更是层出不穷,直至北宋灭亡,宋室南迁,建立南宋,航海中心才渐渐南移。

    这几年来,山东的几个港口重新恢复了繁荣景象,此刻,港湾里就停泊着三十多条准备启航的大船。

    “彭少东,这大雪寒冬的,还要出航啊?”

    彭子期领着几个人踩着积雪正咯吱咯吱地往码头赶,碰上一些刚从码头出来的人。

    冬天,港口萧条了许多,码头的人并不多,这些刚从码头出来的人也是常年在此进行海洋贸易的人,只是他们财力有限,缺少远洋大船,主要只跟日本、朝鲜往来贸易。

    老远看见彭家少东主彭子期,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

    “哦,韩老大,过年好啊!”

    看见来人,彭子期站住身子,笑着拱手:“呵呵,我们这趟不是远洋,这不是我那妹夫要举家迁往北京么,我琢磨了,皇上迁都北京,以后这北方航运的生意一定小不了。我爹打算带些人随我妹夫一块儿去北京,等在那儿铺个摊子。”

    “哎哟,恭喜恭喜!彭少东,你那妹夫是当朝国公啊,有这么一门亲戚,那还有啥说的,等你彭家在北京城站住了脚跟儿,你们可得帮衬兄弟一下呀!”

    彭子期哈哈笑道:“韩老大,瞧你说的,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对答了一番,双方拱手作别,彭子期一行人又往码头赶,北风呼啸,彭子期用毛巾掩着口,问旁边一人:“老爷子啥时到的?”

    “刚到,老爷子正发脾气呢,所以我才赶紧跑来找上东。”

    “发脾气?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西门家么……”

    彭子期叹了口气,无辜地道:“这能怪我么?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啊。”

    码头上,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大船上,彭老庄主正在吹胡子瞪眼睛。

    西门庆翘着二郎腿坐在下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

    小东嫂子跟怀孕的女儿坐在一旁说着悄悄话,南飞飞则揽着小女儿,正给她讲故事。

    彭老庄主拍着桌子愤怒地道:“谁叫你来的?”

    西门庆一脸的无所谓:“我自己啊!”

    “你的店铺生意呢?”

    “我这几年没闲着啊,早就暗中陆续盘出去了,接手最多的就是北京谢老财!”

    彭老庄主的桌子捶得更响:“你把你在山东的店铺盘给北京的谢老财,然后你去北京做生意?这鬼话谁信?一旦查出,岂非大大的破绽?”

    西门庆摊手道:“查出了又怎么样?他们上哪儿查我去呀,我这不是跟文轩兄弟情深么,要不你以为我愿意抛家舍业的?”

    彭老庄主恨恨扭头:“老子船上没带你一家人的口粮!”

    西门庆:“可拉倒吧你,老庄主,你们这么多大船,装的全是粮食,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差我一家几口人?再说了……”

    西门庆嘻皮笑脸地道:“你们就不需要郎中么?”

    彭老庄主昂头道:“希罕!我们各行百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用得着你?”

    西门庆撸撸袖子,傲然道:“要说这妇女科里,还有比我更高明的么?”

    “你……你……你气死老夫了!”

    “气死我可治不了。”

    “你……你……真真气杀老夫了!”

    “哎哟!舱前刚刚走过的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女子,好漂亮啊!”

    “西门庆!”

    小东嫂子和南飞飞登时条件反射般,同时抬起头来,柳眉倒竖,一双凤眼杀气腾腾。

    “庄主,惜竹夫人到了。”

    关键时刻,彭家家丁解围,西门庆立即跳起来作惊喜状道:“岳母大人来了?”便屁颠屁颠地逃了出去……

    大年初一。

    大明睥睨万邦,万国来贺。

    铙钹奏乐,大象垂下鼻子,云状的烟雾从龟、鹤型的香盒嘴中升起。

    皇宫中排起盛大庄严的仪仗,大明皇帝陛下以大朝会时的盛大仪式步入金殿。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勋贵公卿济济一堂,一向宽敞宏大的殿堂今天似乎显得有些拥挤,因为上面挤满了世界各国的使节。

    曾经占据中亚和西亚,威慑着整个西方的强大的帖木儿王的儿子所派来的使者,第一个朝永乐大帝磕头,可是因为礼部要教授太多国家使节礼节,教习的不够熟练,第一个头磕的不标准,于是御前内侍命令他重新磕头,直到他第三次跪倒,才被永乐大帝摆手赶到了一旁。

    满剌加王的使者跪了,因为大明不但让他们摆脱了暹罗人的控制自立一国,册封了他们的国王,而且通过大明在那里建立的港口和众多贸易店铺,确保了他们在整个南洋的贸易中心的地位。

    暹罗王派来的使者跪了,虽然他们失去了满剌加,但是在大明的支持下,高棉人和真腊人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同他们开战,同时他们也获得了许多贸易特权。

    朝鲜王的使者跪了,他们一直依剌着中国,他们的使者谄媚地禀报皇帝陛下,他们奉旨建造的天文台已经完工,并且再次奉献一批高丽少女。

    大明册封的日本国王足利义嗣也跪了,在大明的支持下,他成功地击败了他的兄长,继承了他父亲的权力,如今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他已成为日本国最有权势的人,而这权力的稳定倚赖于大明。

    和宁王阿鲁台跪了,他如今一直生活在沈阳卫,仅仅是鞑靼名义上的领袖,整个鞑靼已完全纳入大明的治下。

    顺宁王把秃孛罗和瓦剌都指挥佥事脱脱不花(万松岭)也跪了,大明已向内耗到无以为继的瓦剌派出了第一批流官,他们需要用他们向皇帝陛下的恭驯来挽留尽可能多的权力。

    古里王跪了,四十大盗闹王宫的消息令得越来越多的国家觉得这块肥肉很容易吃掉,他们需要这个强大的宗主国的庇护。

    来自教廷和密宗的使者向皇帝陛下献上了他们的祝福,来自欧洲的使者们被慷慨的皇帝陛下允许他们按照西方的礼节,向他行了单膝下跪的吻手礼。

    来自奴儿干都司的一位部族首领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在最初的欣然之后,开始变得心不在焉,他总是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或等候着什么。

    御阶下,皇太子朱高炽由一个小内侍扶着,陪同他的父亲一起会见群臣和中外使节,在他左手边是皇太孙朱瞻基,这时一个小内侍正走到朱瞻基面前窃窃私语。

    朱瞻基皱了皱眉,小声道:“还没有到?”

    小内侍道:“是,奴婢刚刚问过,还没有消息送到。”

    朱瞻基生气地道:“这个杨旭,明知道冬天海路不好走,不早些上路?竟然延误了皇上的大典,真是无君无父!”

    朱高炽站久了直冒虚汗,隐约听见儿子在抱怨什么,便微微侧了身,问道:“什么事?”

    朱瞻基忙道:“父亲,杨旭还没有到。”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内侍匆匆走过来,急急说道:“太子殿下、太孙殿下,天津港口送来消息,恐怕……辅国公的船队出事了!”

    第1038章 笑傲江湖

    冬天的风刚烈而凶猛,吹得波涛大作,巨浪重重地拍打在船体上,溅起一堆泡沫。

    天空阴的像铅,海水变得更混浊了,不见湛蓝、不见天绿,它阴沉沉地咆哮着,翻腾着,成排的巨浪不止停歇地一遍遍扑来,撞得那战舰在风浪中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

    “千户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些船舶碎片!”

    “快捞上来!”

    很快,一张鱼网兜着一堆碎木板提到了甲板上,那千户俯身下去,亲手解开鱼网,一块块认真检查着,半晌之后,颓然道:“这几块碎船板,是我们大明水师舰船上的材料。”

    旁边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看会不会是……”

    “不要胡说!”

    千户大人厉声制止了他的胡言乱语,刚刚站起,瞭望楼里士兵大声叫道:“千户大人,前方发现三艘战舰!”

    千户按刀问道:“什么人?问他们身份!”

    旗语在船头打起,片刻之后,有人回报:“大人,是杭州水师的人!”

    千户大人吩咐道:“靠过去!”

    片刻之后,双方舰船靠近,对面船上一个指挥使官服的人把手拢成喇叭大声喊道:“是辽东水师的兄弟吗?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我们只找到一些船的碎片!杭州水师的弟兄有什么发现啊?”

    “我们捞到几具尸体,现在还找不到人来辨认,不知道是不是国公船上的人啊!”

    双方简单地沟通了一下,那千户官叹了口气,回首望向东方,喃喃地道:“日本国也奉圣旨出海寻找了,希望他们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旁边,那小兵说道:“国公那么大的本事,一定不会死的!”

    千户大人脸色阴霾,轻轻地道:“但愿如此……”

    大明北上的船队在日本海峡遇到巨风大浪,重演百年前元朝伐日大军的覆辙,全军覆没的消息已在整个大明迅速传开。

    刘玉珏听了消息之后如疯如狂,他到处打听消息,确认夏浔消息不明之后,不禁大哭,继之便借酒浇愁,一连三天,一向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刘镇抚就变成了一个眼睛红通通的酒鬼,骇得他那些部下没有一个敢在这时接近他。

    夜色已深,刘玉珏犹在借酒浇愁,他缓缓展开夏浔送给他的那副《锦衣伴驾乘舆图》,慢慢地看着,眼泪一颗颗地落在图上。

    这副画他一直不敢展开,因为那固然是杨旭送给他的心意,他却怕想起罗克敌,然而现在……

    画展开,刘玉珏颤抖着又去拿酒,去因握杯不稳,一杯酒全都洒在画上。这可是大哥留给他的画!刘玉珏慌忙洒去画上的酒水,摸出一方手帕小心地去蘸画上遗留的酒渍,忽然,他似乎发觉了什么。

    他持着画轴的两端,认真地看了看,又举起来迎着桌上的灯光看了看,然后轻轻摸索着两边的画轴。

    “嚓!”地一声轻响,两端的画轴一下子弹开了。

    罗克敌和夏浔都传过他许多门道,既然起了疑心,这区区法门怎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