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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行第3部分阅读

然后他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我问了院长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向一边。

    我笑了,对院长说:“我相信您对每一个来人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孩子已经被领养了,您不想让别人再去打扰他们。”

    我站起来,“告辞。”

    江麟快步走在我前面领路,走出树林,我朝他鞠躬表示感谢,就此分别,那一番话让他显得异常得可疑。

    辗转多次回到旅店里,结账后,准备和秋尹,郗韶离开,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我问:“怎么回事,”“陇西的一座美术学院举行的。”

    我恍见江麟的身影走进人群。

    郗韶咳嗽了一声说:“湘月,关于刘凝脂的朋友,可以确信,有人看见她抱着孩子去了孤儿院。”

    “叫什么?”

    “什么?”

    “凝脂朋友的名字。”

    “吴呤瑢。”

    有时候,平静地呼吸代表微弱的喘息。

    我去了那条引发洪水的江流,它蜿蜒地,缓缓地流淌着,似乎不认为自己曾经咆哮过。

    第二章:和茵

    妈妈怀孕了,爸爸暂先推掉了所有的业务陪伴她,吴姨这几天采购食材更加小心翼翼,海鲜,有刺激性的食品全部都不能买,不过看得出来,她很开心。琼萧姐姐去了外地,似乎是学校组织的活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家里多了许多令人……的对白。

    “亲爱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生出来,她应该叫我什么?”瞭姝很认真很疑惑地问仲庵。

    仲庵:“琼萧和湘月叫你什么,她就叫你什么。”

    瞭姝:“有道理,那她叫你什么?”

    仲庵:“……。”

    仲庵:“亲爱的,能不这么傻吗?”

    瞭姝:“你确实很傻,辈分都搞不清楚。”

    仲庵:“……”。

    仲庵:“你能搞清楚吗?”

    瞭姝:“不能啊。”

    仲庵:“……”。

    仲庵:“到底谁傻。”

    瞭姝:“你啊。”

    仲庵:“……”。

    众人(湘月,伫暝,清澹,乔枫,淑淮……):“……”。

    在比如说。

    “琼萧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电话里问。

    “这只是新生实习而已。很快就回去了。”

    “你会不会给小宝宝带礼物呢?”

    “我不太清楚小宝贝的性别,所以不能给她买衣服,不知道她喜不喜欢玩儿,又不能给她买玩具,又不知道她喜欢哪一种婴儿车……”。

    “你不想带就直说。”

    “湘月啊,真的不是我不想带,这几天开销大,我都穷得没钱网购了,怎么会有钱到现实世界里买东西呢。”

    “我不信。”

    “……。”

    “现在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兴奋,除了乔枫和淑淮,其他人都已经疯了。”

    “你不必这样形容了。”

    “瞭姝给妈妈冲了奶粉,天天让她喝。”

    “不是吧!”

    “就是啊!”我学着她的声音说。

    “ok。ok。我完了就过去。

    “滴滴滴滴。”

    绵长的声音。

    “滴滴滴滴。”

    一天, 家里的电话频繁,急促起来,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妈妈送进医院。

    这家医院很大,透过窗户,看到轮椅上的病人遥望天边,家属不用力,不松劲地抓着轮椅,群鸟在天上不留痕迹地飞过,偶尔立在树上休息一下,继续它们的迁徙,医院里的花儿并不明媚可人,不论是烈日下的,还是风神脚下的,都令人绝望,令人窒息,一个床病人服装的老年人伸手抚一抚花儿,他的脸色苍白,伸出的手很是无力。

    我不喜欢医院,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各种各样的难闻的,刺鼻的药味,医院是白色的,医生穿着白色,病人穿着白色,走道两旁放着冰凉的,供人休息的椅子。

    这儿没有蓬勃生长的气息,没有欢笑。

    白色的医院令人窒息,令人绝望。

    我的母亲在这样的环境里诞下了她已经死去的孩子,亲爱的石头婆婆却在这时候赶了过来,把一个孩子抱给了爸爸。

    “亲爱的,”爸爸对刚刚苏醒的妈妈说:“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是的,她活过来了。”爸爸说。

    病房里很是嘈杂,大家都在认真给宝宝起名字。

    淑淮说:“流苏。”

    瞭姝说:“芜晓。”

    我说:“和茵。”

    大家都同意了,在这个家里,我想当具有发言权。

    爸爸以为只有他知道,事实上我也知道。

    原来石头婆婆一直关注着母亲的情况。

    卷积云飘在蓝天里。

    第三章:迢漪

    1

    迢漪是一个不太漂亮但是安静动人的女子,如果要描述可以用曹雪芹在《红楼梦》描述黛玉的话: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娴静似四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这段句子却又描述不出她的气质与内涵,恍恍惚惚又见她安静读书的样子。

    父亲与前妻育有两女,即琼萧和迢漪,离婚后,琼萧由父亲抚养,迢漪则由前妻抚养。

    我并不是太明白上一代人的恩怨究竟与我们下一代人有何关联。

    迢漪的母亲姓澹台,是一个很特殊的姓,她对着迢漪有着十分严格的家教,所以,迢漪姐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人见人爱。

    我总是想起黎天沛在《流光》中的一段文字:母亲从小灌输给我平和待人的观念,放在现今社会无疑变成了一种虚伪。我做足了表面功夫,乞求人来喜欢,逐渐喜欢我的人愈多,然而真正因为懂得而靠近我的只有苏流光。

    我并不知道诺言是不堪一击的,琼萧和迢漪约定好一起自杀,最终死去的只有迢漪,琼萧只能选择在夜里沉沉睡去,她们想走,想逃离,一起逃离,因为她们血脉相连。父母离婚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最不在意的人,拥有最大的惶惑。

    所以,她们离开。

    迢漪死去,琼萧可以好好活着,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迢漪欺骗了她,可以不再背负任何东西前行,尽管她的内心有一份希冀。

    活着,是她们一直努力的事情。

    《流光》中,景初与流光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无法紧紧相拥,只有她们彼此了解。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深邃的,黑暗的,闪耀光泽的,令人折服,令人感动的故事可以用几行不咸不淡的字来概括。

    我自然不知道,若说景初了解流光,那么了解迢漪的,不是琼萧,是江麟。

    流光背着吉他走进了钢铁森林里,她第二次离开景初,再也不会回来。

    迢漪走进了雾里,去了一个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不会来

    2

    江麟和迢漪是中学时候的同学。

    这所中学有长长的绿荫大道,四季花开,空气中植物蓬勃生长的气息无限地蔓延,漂亮的风景在这儿生长着。

    江麟和迢漪经常携手在这儿画画,他们都非常喜欢画画。

    偶尔,江麟把一直专注于画画的眼睛移动到迢漪身上,他觉得,这个在花丛里娴静画画的女孩儿,是最美的风景。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用笔把女孩儿描摹在了纸上,无边无际的宽阔被放在了纸上,让他非常不满意。

    她终于最华美地绽放了。

    我该高兴吗?江麟想。

    “我们先在猜谜语好吗,”迢漪说。

    “小孩子玩儿的东西,我才不要,有一天我要是找到我妹妹,也许我会陪她猜谜语。”江麟说。

    迢漪笑道:“我可要吃醋了。”

    江麟:“我妹妹吗,你吃醋我要怎么办呢。”

    两个人打闹起来。

    没心没肺日子的消逝过去,再也不会回来。

    就像流光,迢漪并不是第一次离开江麟。

    很多年后,校园林荫大道里,风光一如最初,伊人不在。

    很多人都是这样死去的。

    第四章:江麟自叙

    1

    很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成年人的内心世界有多么的复杂,而这个所谓的“成年人。”包括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我的爸爸是一名医生,我的妈妈是一名小学老师,曾经,我与许多平凡的孩子一样,在小城镇里,过着细长而无阻隔,不富足不贫穷的日子。

    早些年的时候,一条条街道陆续地繁荣起来,川菜馆,小吃店,大酒店开始营业,父亲原本黯淡的目光发亮起来,母亲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居住在龙勒城北,据说我的外婆就居住在相距不远的城南,关于妈妈为什么不去看外婆,我一直不大清楚,所谓知道我的亲人在不远处,就拼命地质问母亲关于她和外婆的事情,这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矫情的剧情,虽然只是为了突出主人公重视亲情,不过我一直依赖有爸爸妈妈的平静地日子,远方的外婆是未知的,等我长大再去探知。

    害怕黑暗,即害怕黑暗里躲藏着的未知之物,它们比毒蛇猛兽还要可怕。

    很久之后,爸爸终于决心离开这座小城,他去了一个地方——陇西,这是一个比龙勒更大更好的城市,我亲爱的父亲,他说要暂时离开我们,不过他会陪伴我们,他去陇西拓展天地,获得会让我们永远幸福的东西——金钱。

    漠诠,亲爱的爸爸,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如果我们一家人能永远这样下去,我就会感到幸福,而且是永远。

    也许我看着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或者说太过清澈简单,他看着我,鼻子抽动一下,把头扭向别处。我的母亲大着肚子为他收拾行李,我看着父亲,那时候没有多想,只是想,爸爸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小孩子的世界到底过于简单了吗?我所想的,是父亲何时回来,却不曾想,他再次回来,会带我和母亲去更大的城市陇西,而不是陪我们待在龙勒城北。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日子慢慢地流逝,洪水冲过来,掀起巨大的宇宙洪荒。

    我的母亲,我,吴阿姨在龙勒公寓里,我的母亲,情绪波动引发早产。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宇宙爆炸发生巨响后会有短暂的暂时失聪一样,我没有反应过来。

    很多时候,你以为你能牺牲什么,你以为你能付出怎样的代价,事实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大脑里一片白光,比黎明的曙光更加刺眼。

    “他只是受到了惊吓。”我听见旁边有人说。

    我睁开眼睛,窗外的光芒刺痛双目。

    爸爸把生意做大足够大了,他拍拍我的肩,亲自给我弄好书包:“没关系,小家伙,以后你就在陇西上学。”

    那时候,我的所有的命运,都在一个名叫上帝的神,在他的手中掌控着。

    三天,或许是四天,我从父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知道了真相。

    “我并不讨厌热爱真相的人,可我讨厌真相本身。”维达温特。

    那天晚上,我躲进衣柜里,那个地方很黑,可是我并不害怕,我成为黑暗里未知的东西,我躲藏在黑暗中,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我,没有人。

    我听见门“咔擦”的一声,我打开衣柜出来。

    我想念我的母亲。

    很多很多年过去,我才想起怨恨漠诠,为什么他要丢下我和母亲,他怎么能让我和母亲去抵挡苦难,然后抬起头看看光,其实我爱他。

    知道现在,我不知道我畏惧的是黑暗还是光芒。

    2

    我在读中学,高一分班后遇到一个女孩儿。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声音嘈杂,我扭头望着窗外。

    “请问,你旁边有没有人,我可以坐一下吗。”

    不算漂亮算清秀的女孩儿,对着我,温婉地笑着。

    “可以。”

    “谢谢。”

    “不客气。”

    简短又匆促的对话。

    也许是缺乏母性教育的缘故,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很久之后扭过头来,她在画画。

    画上是黄昏的样子,一颗枯树,立在贫瘠的地上。

    我的心里动了一下,问:“你喜欢画画。”

    “是的,非常喜欢。但不太会语言文字。”

    我笑笑,转过头,很聪明的女孩儿。

    几天后,我知道她叫刘迢漪,有一个高三的姐姐刘琼萧。

    美术课第一节,老师让自由地画画。

    窗外有几栋楼,它们立了很久,如今仍是错落有致的。

    它们有情无情。

    我完成了画作,虽然看上去很像是涂鸦,画作交上去,老师翻阅了后,说:“大部分同学画的是人物画,刘迢漪画的是风景画,江麟画的是抽象画。”

    老师一字一句的说完后半句,把目光望向我。

    我站起来,说;“我画的,是我的梦。”

    老师的口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你的梦?”

    “我画的画,包括我爱的人以及我的梦。”

    “非常好。”老师说,“刘迢漪和江麟同学,你们将来可以去学美术,你们非常有天分。”

    老师,有天分是一件好使吗?我在心里问。

    一旁迢漪微微的摇摇头,只有我看见了。

    放学时,我与她结伴同行。

    “你将来会不会学美术?”迢漪突然问我。

    “也许会。”

    “为什么?”

    “我想画我的梦,我爱的人,这足够消耗我一生精力。”我说。

    “那为什么说也许。”

    “也许不会。”我停下脚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你呢?”

    “我上大学,这是我妈妈的梦想。”

    走到十字路口,“明天见,”她朝我摆摆手。

    “再见。”

    第二天放学路上,我们互相讲属于自己的故事。

    第三天我们一起去林荫大道。

    第四天……

    后来高二分班,她转去了升级重点中学。

    3

    “请问,你是江麟。”一个女孩儿问我。

    “是的。”

    “我的妹妹迢漪,她想问你要一幅画。”

    “什么。”

    “画她的画。”

    “好的,我去拿。”我笑着说。

    出现在我画里的人,都是我爱的人。

    我把画拿给那个女孩儿,“你是琼萧,”我说。

    “是的。”女孩儿卷起画。

    《姐姐的丛林》中有一句话:其实十四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真的不懂爱情,懂爱情的,不过是莎士比亚。

    正是因为这句话太有意义,所以它是悲剧。

    不久琼萧通知我,迢漪说她要离开了。

    再不久,迢漪自杀,曾经的高一同学要去给她悼念。

    回到家里,我再次把自己塞进那个衣柜里,我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了,我仍然没有长大,这个衣柜的空间还是像以前一样宽阔。

    这一次,我会在他开门前出去,我想。

    只是,我睡过去了。

    他说:你很累是吗。

    醒来之后,家里没有人,看看表,三点四十分。

    我匆匆忙忙地赶去画展,这次画展里,只有一幅作品,就是高一美术课上的一幅画。

    我看见琼萧,“你怎么在这儿。”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这次画展我们学校也要帮忙。”琼萧双手一摊说。

    这时候,我才看见她身旁有一个女孩儿,看样子不过八九岁,气质很像迢漪,只不过,比迢漪更加友好,笑容更多。

    “这是我妹妹湘月。”琼萧说。

    我见过她的,这个孩子,我曾经随美术学院去龙勒打探关于我妹妹的事情,我见过这个孩子。

    4

    我一直希望我的人生不要像现在一样一盘狼藉。

    那辆车子冲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多想,猛地一把推开父亲,推开他以后,我的思维却停顿了,我想,我为什么要躲开呢。

    我又看见了那束光,比黎明的曙光还要刺眼的光芒,它绽放在我的脑海,或者说,是我的生命里,变成了白色的,透明的,遍地的,令人绝望的宝石,没有人烟。

    这时候,我意识到迢漪之前在没有生命的钢铁森林里行走,需要多大的勇气,她的感觉器官已经麻木了,后来她遇见我,但她经过十几年的行走,已经理所当然地认为,美好的东西不属于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