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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子第6部分阅读

    难安。

    只是,康熙帝久久并未发作。

    倒是几件小事让八爷觉察不出个中滋味来,首先是何焯请辞丁忧,圣上朱笔御批,准他回乡。再来,何夫子突然失踪。

    八爷深知这二者之间必有关联,可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此,圣上将朝中之事平均分配给各位皇子分担,直到次年正月,当八爷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之时,康熙帝旧事重提。

    一次平常的朝会,康熙帝忽然查问众臣一致举荐胤鶴为皇太子事,重责为首的佟国维、马齐等人。

    圣上言:“今马齐、佟国维与胤鶴为党,倡言欲立胤鶴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鶴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鶴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鶴庸劣无有知识,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如此,则立皇太子之事,皆由尔诸臣,不由朕也。”

    八爷深知,从此以后他离储位越发遥远。最终,正大光明匾额后面,千古一帝的康熙爷将皇位留给了老四胤?。

    ——一切皆如何夫子所料。

    雍正尚未正式登极,即命八爷、十三爷以及八爷党中的重臣马齐、隆科多共四人总理事务,示以优宠。

    是年十二月八爷被加封为和硕廉亲王,十二月授为理藩院尚书,次年二月命办理工部事务,可谓风光一时。

    然,恩赐的背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就连廉亲王的福晋郭络罗氏也对当时的形势看得非常透彻,当八爷被加封为亲王,她的娘家来称贺时,福晋道:“何喜之有,还不知何日陨首呢!”

    雍正元年,雍正帝依照何夫子所提供的白绢上的名录将与八爷亲密之人尽行遣散,予以孤立,并多次下谕,臣下之人勿蹈朋党习气——此乃敲山震虎。

    自此时起,八爷开始多次受罚。

    雍正元年九月,雍正帝奉圣祖皇帝及其四皇后神牌升附太庙,在端门前设更衣账房,但因全部设施皆为新建,故而油气熏蒸。雍正大怒,命管工部事之廉亲王胤鶴及工部侍郎、郎中等跪太庙前一昼夜。

    是年十一月,雍正帝就丧事奢诽靡罪责胤鶴之党。

    雍正二年四月,康熙帝责胤鶴固结党援,希图侥幸。

    雍正二年五月二十日,谕责胤鶴及其亲信,称:七十、马尔齐哈、常明等皆夤缘妄乱之人,为廉亲王胤鶴之党,命将七十革职,连同妻子发往三姓偏远地方——他开始照何夫子所记名录清理八爷党重臣。

    雍正二年八月,雍正因言嗣统事,责八爷、九爷、十四爷。

    雍正二年十一月,裕亲王保泰因“迎合廉亲王”,被革去亲王。

    雍正二年十一月,因八爷凡事减省,出门时不用引观,雍正谕责其诡诈。

    雍正二年十一月,因八爷等议陵寝所用红土,折银发往当地采买,可省运费事,雍正谕工部:此特胤鶴存心阴险,欲加朕以轻陵工、重财物之名也。

    雍正二年十二月,八爷党重臣汝福及其伯父、宗室尚书佛格交宗人府监禁。

    雍正三年二月,再责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将八爷党重臣鄂伦岱发往奉天,使其远离京师,不致煽惑朝政。

    雍正三年十一月,宗人府议,雍亲王被革去王爵,撤出佐领。

    雍正四年正月,将胤鶴之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

    雍正四年二月,囚禁胤鶴,将其囚禁于宗人府,围筑高墙,身边留太监二人,本月间,令胤鶴之妻自尽,焚尸扬灰。

    雍正四年三月,命胤鶴、胤鶬改名,胤鶴自改其名为“阿其那(猪)”,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五月十四日,将胤鶬改名为“塞思黑(狗)”。

    雍正四年六月,雍正将胤鶴、胤鶬、胤之罪状颁示全国,议胤鶴罪状四十款,议胤鶬罪状二十八款,议胤罪状十四款。

    胤鶴共有罪状四十款,主要有:欲谋杀胤秖,希图储位;与胤暗蓄刺客,谋为不轨;诡托矫廉,用胤鶬之财收买人心;擅自销毁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晋封亲王,出言怨诽;蒙恩委任,挟私怀诈,遇事播弄;庇护私人,谋集党羽,逆理昏乱,肆意刑赏;含刀发誓,显系诅咒;拘禁宗人府,全无恐惧,反有不愿全尸之语。

    雍正称其为“凶恶之性,古今罕闻”。

    一纸诏令,铁板钉钉,胤鶴一生就此被盖棺定论。

    尾声

    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临水的是一排排的吊角楼,屋檐下挂着串串红辣椒、带藤的红薯、成扎的玉米和棕叶做成的口袋,里面装着炒得喷香的板栗。

    在茶峒已待了好些个年头了,何焯几乎以为自己生来就住在这里,人生好似过了世世代代。

    到底还是没能明媒正娶啊!

    他们俩赶了个把月的路程才来到此地,一对男女,风尘仆仆来到一块陌生的地界,要不说是夫妻,早给朴实的村民当成外乡来的私奔狗男女,点了天灯。

    没有红得耀眼的喜堂,没有雕龙刻凤的红烛,没有文雅尊贵的宾客。

    他们俩一个置办房舍,一个置办家当,初来茶峒的日子忙到几乎瘫倒。好不容易支起完全属于他们的家园,累到不行的两个人滚到一张床上,谁还记得什么礼数啊?

    先大睡三天再说。

    睡醒了,米也煮成熟饭,再提什么媒人啊花轿啊就矫情了。

    索性捏巴捏巴凑到一个锅里混日子得了——这话是夫子说的。

    他倒想补她一个拜堂,哪怕只有他们两人,可她却对这些礼数全然不顾,全然没有她从前的坚持。

    他就不懂了,咋离了京城她变化这么大呢?

    她却直白——先前在京里,要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是希望以此证明你爱我胜过权势、背景、身份、地位。事到如今,咱俩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没了一切,自然是要爱我胜过万千的。

    从京城到茶峒,失去了她熟稔的政治斗争,她依然那样信心百倍。

    每每想到,他不禁莞尔。

    “阿爹阿爹,阿母说今天是菩萨的寿诞,要你快些收拾了好去赶庙会呢!”大丫头领着小小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险些撞坏了何焯新写的几页纸。

    便是撞坏了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给童子们念的,坏了再写就是——他许久不写集录了,每日在乡里的学堂授课,他几乎忘了自己笔下那一篇锦绣文章曾价值千金。夫子倒仍在家里忙着印书,这里才没有人